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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噩梦(求推荐票票!)
晚上,袁老太还是出来吃了饭,不过没说什么话,吃完便回屋了。袁老头似乎也不甚在意,只吩咐大家早些歇息,明天还要出门。
袁子忠这一晚也出奇的安静,回到屋子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桌旁看着烛火发呆。
李月兰将前院的家事打理妥当,回到屋中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怎么了?”李月兰想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问道。
“”袁子忠沉默了一会儿,又好似刚回过神,才对李月兰说了一句“月兰,把喜帐都撤了吧。”
李月兰听到袁子忠的话,心跳似乎陡然停了一下,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泼到了脚。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不由自主的交叉抚上了肩膀。
难道,他现在就厌倦我了?可可这才是成亲的第二天啊,不,不可能,就是上辈子也没有难道是因为袁老太?不,不可能,今天他压根儿就没和袁老太说过话啊一时间,千万种难道滑过李月兰的脑袋,又一一被她否定。
就在李月兰快被自己的猜测淹没窒息的时候,袁子忠转过了头。
“月兰,你怎么了?”袁子忠见李月兰直愣着站在一旁不说话,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撤掉?”当问句说出口时,李月兰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猛烈跳动的声音,她走到袁子忠的身旁坐下,低垂着眼睑,左手藏在衣袖中用力地握紧。
“哦,今天我和爹在田上遇到村长,他说要帮那些村中未能回来的人办场法事,让生人寄托哀思,死者得以安息。所以,我想我想要不咱们先把喜帐撤了,免得冲撞了。”袁子忠没有注意到李月兰的异常,喝着茶缓缓说道。
“呵原来是这样,那我这就开始拆。”李月兰缓缓吐了一口气,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要不是这天还冷着,身上穿得厚,被袁子忠看到,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紧张。呵呵想到自己刚才的种种猜测,李月兰不由得摇头失笑。
“我来帮你。”袁子忠说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帮着李月兰开始收拾新房。
李月兰冲着袁子忠笑了笑,没有拒绝。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动手,忙碌了还一会儿才将昨日的一应红色一一换下。
“呼”“呼”当两人一同躺在床上,同时呼了一口气时,两人转头面对面对视了一眼,看着彼此身上的略有狼狈“扑哧”一声,都笑了。
“堂屋那边”李月兰缓过气来,想起了堂屋前院的喜字,便抬头问向袁子忠。
“哦,没事儿,那边有爹呢,大门上的,明儿一早揭了就是。”袁子忠冲着李月兰笑道。
李月兰点了点头,遂放心下来。
“那咱们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因刚刚的活动,李月兰微发的汗液浸湿了额边的头发,一双脸颊透着微微的粉色,显得更是娇俏,袁子忠抿了抿唇,沙哑的低声说道。
烛火在窗边微微闪烁,‘噗’的一声后,熄灭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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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走开不不要”半夜里,一声惊呼将李月兰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透着月光就见袁子忠躺在一旁,一脸痛苦的神色,喃喃呓语着什么。
李月兰吓了一跳,看着袁子忠发着冷汗,紧咬着牙,她意识到袁子忠大概在做噩梦。
待不急想太多,李月兰做起了身,摇晃着袁子忠。
“袁大哥,袁大哥,你醒醒,你醒醒”李月兰拍着袁子忠的肩膀,越喊越大声。
“哈”袁子忠突然坐了起来,将李月兰吓得向后倾了倾。
“袁大哥,袁大哥,你没事吧?”李月兰见袁子忠只是怔愣着不说话,不放心的上前推了一下袁子忠。
“哈”过了一会儿,袁子忠像是认出了李月兰似地,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
“袁大哥,你怎么了?”李月兰见他不说话,便接着问道。
“没事没事”低沉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过了好一会儿袁子忠才将头从手中抬起。
他看着李月兰,最后缓缓的将她拥在怀里,抚着她的背,低声说:“还好还好我还活着还好我还能活着见到你真好”
李月兰刚想挣扎的动作在听到袁子忠的喃喃说话声停了下来,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还好,还好,李月兰的心瞬间有些酸楚。虽然袁子忠对于刚刚的噩梦什么也没说,可是她能从他的一遍遍还好和微颤的身体里听到一遍又一遍的恐惧,无奈,和庆幸。关于那三年战争记忆的恐惧,无奈,和庆幸。
在李月兰的记忆里,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袁家人就再也没有提过或是关心过袁子忠有关战场的情形,哪怕这是他们获得富贵荣耀的原因。因为每一次袁子忠归来,带给他们的只会是喜悦而不会是忧愁,所以虽然他们也抱怨这天下的不太平,但更多是在一遍遍炫耀这不太平所带来的荣华显贵。即便是自己,也不得不沉沦在每天的交际,塑造显贵威严里。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袁子忠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如此的脆弱,在她面前,他总是高大,勇猛,粗线条的,能担当一切的。即使到后来,他变了心,变得冷酷,绝情,但却也没有放下过男人的担当,将她迁入了偏院,赡养自己的后半生。
而在这个晚上,李月兰却听到了过去十五年从未听到的声音。感受着袁子忠紧紧地怀抱,李月兰有一点恍惚,这是那个男人吗?这是那个和自己一起走过十几个年头的男人吗?
李月兰回过神,发现已经倒在自己怀中的袁子忠,看着他沉沉睡去的脸,李月兰无由来的松了一口气。这样陌生的他,让她有一种没由来的恐慌。
“睡吧睡吧噩梦会远离你的”李月兰轻声将袁子忠扶回床上躺好,帮他掖紧了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胸膛,低声道。
看着呼吸越来越深沉的袁子忠,李月兰却没有了睡意。抬头望着照进窗棂的月光,李月兰索性起身下了床。
坐在窗前的梳妆台旁,李月兰觉得更接近了月光。看着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她觉得未来的路也飘渺起来。
余光无意中扫过台上的梳妆盒,一只手伸出拉开上下层的隔板,抽出信封,一只手抚摸着盒上精心雕刻着的山茶花,脑中的思绪又开始纷繁复杂起来。
突然间,李月兰站了起来,盖上梳妆盒,走到一旁的衣箱前,缓缓的打开衣箱,一层层似乎在翻找什么。
终于,借着月光,她将大半的衣服翻了个倒转,才从某一夹层中抽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
李月兰将衣箱盖好,又走回了梳妆台坐下。缓缓的将手中的布包拆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间深的衣服。
她将衣服一道道折开,终于在月光下看清,原来是一件深灰色的男式衣袍。李月兰一遍遍抚摸着衣服,略微灰暗的颜色似乎显示着衣服已经做了有些年头了,但细密紧实的针脚却可以看出当时做工的人有多么的用心。
李月兰抚上衣服的针脚,记忆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是她出嫁的前一个晚上,依着袁家村的习俗,成亲的男女都要准备一份定情礼。虽然她并不满意这门亲事,但是既然都已成定局,她也不会抗拒,这是她的命,这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在她出嫁前,她娘拿来了袁子忠的尺寸,让她将定情礼准备好。但是由于嫁的匆忙,这份定情礼让她成亲的前一夜还在忙碌。这一针一脚,都是她熬着眼睛绣出来的。
只可惜,这件定情礼未送出手,便沉埋衣箱,不见天日。若不是今日的感慨让她回想起不少旧事,若不是今日的月光很美,若不是袁子忠的梳妆盒正好就在眼前,李月兰也记不起这件东西。
无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衣袍,她低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件衣袍袁子忠现在大概也穿不上了,还是重新做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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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袁家人便早早的起了床,齐齐的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将门口的喜字揭下后,李月兰便和袁大姐去了厨房一起准备早饭。因着今天的法事估计要做到下午,她们就商量着下了面条,蒸了馒头,再备了两碟小菜,想着早上多吃一点,免得到中午大家饿肚子。
果然饭菜一上桌,大家便吃得欢实。就是袁老太也吃了一碗面条,两个馒头。饭后,一家人就在袁老头的带领下,拎着冥钱冥纸,带上几个素果馒头,浩浩荡荡的往村头走去。
一到村头的空地,果然见到几个法师已经开始念经抄颂,村长和零星几个人站在一旁指挥着众人布置,李月兰抬头望了望,看来袁家来的还是挺早的。
接着,一家人就在村长的安排下,帮起了忙。袁子忠作为从战场归来的一员,据说又曾立下军功,理所当然的被村长安排着领着一同归来的村民核对起亡者的人数和姓名。虽然官府有过讣闻,但很多人家依旧抱持着希望,希望哪里出了错,或是希望能从归来的人口中得知亲人走过的痕迹。
随着日头渐渐高升,空地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村民们都穿着缟素,拎着冥纸素果,缓缓走来。
“爹,你怎么也来了?”人群中,李月兰看到一个熟悉的佝偻背影,上前道“您身子不好,你快回去吧。”
“咳咳,胡说什么!咳咳你爹我也是从战场上捡了一条命回来的,这里怎么能不来呢?”李父喘着气瞪着李月兰道。
“那娘呢?”李月兰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李氏的身影。
“她一会儿就过来,我先去咳咳我先去子忠那边,咳咳你回去吧,袁家人看着呢,嫁了人要知道分寸。”说完李父便看也不看一眼李月兰,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月兰看着李父的背影,摇了摇头,有时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李父这迂腐的性子。低呼一口气后,她回到了袁大姐她们身边。
袁老太看到李月兰走回来,翻了一个白眼,转头继续和一旁的李大婶说叨起来。袁大姐见状在一旁冲着李月兰尴尬的笑了一下,李月兰笑着摇摇头示意袁大姐不用在意。
她转过头看着远处坐在一群人中正说着什么的袁子忠,此刻他的神情激动,双目微红,拳头紧握。他身旁的众人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情境一般,有的如袁子忠一样神情激动,有的则在一旁低头沉默,还有的在安抚着身旁的人
虽然阳光冉冉,李月兰却似乎看见能他们周围弥漫的一阵阵血腥和哀伤;虽然周遭一片缟素,但李月兰却似乎能看见那为国的荣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他和她之间只相隔不远,但李月兰却知道他们隔着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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