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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咏霖失踪了,家里寻不到他的踪影,可我们知道,他一定是回来过的,因为他常用的背包就放在沙发上。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老威、我和瑶瑶。
瑶瑶还是那副模样,胖墩墩的,走路像地震,两眼寻寻觅觅,总要找吃的,找不到,就时不时吃着手。她还是个天生的乐天派,绝不会像我们这样焦虑、烦躁,除非我们长时间不让她吃东西。
我跟老威的心情糟糕透顶,烦躁地坐在沙发上给李咏霖打电话,关机了!刚才是不接,现在又关机,这是演的哪出戏?
十分钟之前,老威和我风风火火地上了楼,李家的房门是紧锁着的。我们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人答应。
“瞧,你猜错了吧?”我还有心揶揄他。
“不应该啊,他多心疼瑶瑶啊,今天不会不回家的”
“嘘”我小声说“里边有动静。”
我俩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果然有动静。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稚嫩的但是含糊不清的小女孩的声音问道:“外面谁呀?”
“是瑶瑶,你来吧。”老威特别善良,总是把和异性沟通的机会让给我。
我点点头,拿捏着自认为可爱的声音说道:“瑶瑶,是我,那天的叔叔,还记得吗?”
“哪天的叔叔啊?”瑶瑶智力慢一点,需要个反应时间。
“两周前到你家来的那个。”
“两粥?”
有点麻烦了,她大概听不懂我的话。我灵机一动,瑶瑶虽然智力有缺陷,可是对图像的记忆能力特别出色。于是我说:“穿浅蓝色格子衣服的,头发很短,知道了吗?”
“哦!拼图的哥哥。”
我怎么成哥哥啦?算了,什么都行啊!“把门开开,行吗?”
“好!”她窸窸窣窣地一阵摆弄“开不开。”
“老威,你来。”我甘拜下风。
老威在酒店工作之初,常摆弄各种工程器械,又要经常修理门窗空调之类的东西,对各种锁很熟悉。他也很有耐心,问来问去,终于把那防盗锁的模样弄清了,慢慢指导瑶瑶给我们开门。
我有耐心,老威更有耐心,瑶瑶可没有,她很快就烦了。没法子,我们许诺,进屋之后给她好吃的。
门开了,接着,就有了开篇描述的这幅景象。
房子里找不到李咏霖,我俩一头雾水;瑶瑶则靠在沙发上,游哉游哉地吃着我们许诺给她的罐头。
“李咏霖到底去哪儿了?咋还他妈关机了呢?你最后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出发之前,不到九点。”
“现在是九点半,他关机了。我咋觉得事情不妙啊?”老威四处打量“哎哟,我越是紧张,肚子里就越难受。”
“要不然你先去蹲会?”
“我看行。”老威进了洗手间。
我守着瑶瑶,还想问出个名堂来:“爸爸去哪儿了?”
“嗯?”瑶瑶一边呼噜噜地吃着,一边拿她的小眼珠斜看看我“出去了。”
“去哪儿了?有没有告诉你?”
她摇摇头。
“爸爸什么时候走的?”
“啊?”她抬头,很费劲地看看表。她不懂得时间概念,可对表盘记得很清楚,一会儿,她给我指了个位置——七点。也就是说,李咏霖在给我发了第二条短信后不久,就离开了家。
“爸爸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睡觉。”
“这么早?”
“嗯。”“爸爸还说过什么吗?”
“吃完了。”
“啊?什么吃完了?”我低头一瞧,发现瑶瑶是说罐头吃完了“行,我再给你拿一罐,再吃完了,就不许要了啊。”
她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爸爸到底说什么啦?”她开始吃,我才好发问。
“说妈妈好。”
坏了,怕什么来什么。李咏霖如果骂杨洁,我反倒觉得正常,他对孩子忽然说杨洁好,本身就是不祥之兆。我赶紧又给他手机拨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我专注于瑶瑶和手机的事,完全没注意到又有一个人走进来。直到那个人来到我身后,我才因为压迫感而意识地回头,身后站着的男人也吓得一哆嗦。
“你是谁?”我俩不约而同紧张地问道。
看到对方的反应,我心里多少踏实了点。这是个四十岁模样的男人,谢了顶,很瘦,凸显出一双炯炯放光的大眼睛,浑身上下透着精明甚至滑头的味道。他看起来处世极深,也大约猜到我并非恶人,因此很快说道:“我是来找李咏霖的,他不在家?”
“嗯!我也是来找他的。您找他什么事?”
“这个”他略一沉吟,忽然又被身后洗手间里传来的一阵哗啦啦的冲水声吓了一跳。
门一开,清爽利落了的老威同志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哟!”他一眼瞧见这男人就说“老谢,你怎么来了?”
被称做老谢的男人也很意外:“可说呢,真巧!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你?”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不用问,我们都是冲着消失的李咏霖来的,只是其中的原因各不相同。
老威把我们的处境简单介绍了一下,又问:“你呢?你找李哥什么事。”
“我”老谢欲言又止。
“哎,老谢,这可不够意思啊!我们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咱都是为了李咏霖而来,你要是有他的线索,可别瞒着我们。”
“唉,我哪有什么线索。要是有的话,还能傻乎乎地来这儿找?”老谢的话也很有道理,磨叽了半天,他终于说“算了,说说也罢,我来找李咏霖,是因为收到他的一封邮件。”
“邮件?什么邮件?”
“其实也不是什么邮件啦。老威,你也知道,我是李咏霖的战友,一个部队出来的,后来做起了律师,也兼做他公司的法律顾问。他今天傍晚来我公司找我,不过我不在,和客户应酬去了。他给我的秘书留下一个信封,嘱托一定转交到我手里。秘书知道我俩的关系,就给我打了个电话,等我草草结束应酬,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所以,我只能到他家里来找找看。”
“那信封里有啥?”老威追问,但谁都能想到,仅有一封普通的信件,老谢不必大老远的还亲自过来。
“这”老谢连连摇头“这我可不能说。”
“你瞧!”老威不干了“你这人不地道呀!你看我们这哥们没有,”他指指我“跟你一样,他也是受李咏霖所托,是他前妻杨洁的心理医生。人家跟你一样,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人家跟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怎么你就藏着掖着呢。”
“哦,还有这位朋友,老威,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啊!这法律,它没给我这个权利,我说出来了,事情只怕是闹大了。”
“还能闹得多大?”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冷冷地问:“谢大哥,你衣服里揣的,是遗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