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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章
那双红『色』眼眸一开始还目『露』笑意,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一般，而当“拘神”两个字落下时,它却『露』出极度惊恐的神情,背着那道飞驰而来的金纹转眼就逃！
两只鲜红眼珠争先恐后地反方逃脱,连背后拼凑起来的肉块也不管了。这个有智慧的再灵能够感觉到威胁，在几乎不可反抗的量面前流『露』出震惊、懊悔、害怕等种种情绪，下一瞬，金纹后缠绕而上,将这眼珠绑了起来——
嘶啦！
金纹与血眼触碰的地方，烫出滚热的白烟升腾而起，烟雾泛红,血气冲霄。
它被捆绑着、拖拽着,押在两面前,那些新拼凑到一半的血肉巨山也跟着纷纷坠落,失去活『性』,最终化为一地血水。
整座巍峨大山，此刻像被天穹上淋了一场血雨般，几乎有一大半的地盘都被血『色』浸润,枯草彻底萎死，残余的雪化为一层薄薄的、充斥着腥气的冰。
红眼睛被困在金纹中央，发出无的嚎叫,它的眼角滚滚地落下泪来,望着梅问情，『露』出一抹鲜的哀求『色』。
“着还怪可怜的。”梅问情笑了笑。
她怀中的贺离恨一听她用拘神，脸『色』微微一变，皱了下眉,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耐久战、接近脱，若放走了“再灵”让它将血肉怪物新拼凑起来，恐怕得不偿失。
他有些想念自己功完整、修为无损的时候了，起码将她护在身后，还能稳妥无虞，不使她『操』心。
梅问情可不知道她的贺郎心思有么千回百转，她的手指贴着方的后颈，玩闹似的摩挲着细腻皮肉，手法跟揪小猫差不，她轻道：“你，跟胡云秀联手有什么用，你要早把我叫进去，还能有这么事儿？”
贺离恨瞥了她一眼：“你一会儿吐血就行。”
这句话倒稳准狠地掐住了命脉，梅问情刚浮现上来的一点儿笑意又被打回原形，只好叹道：“我有你亲近相随、前后照顾，就受了点小伤，难道还怕没管么。”
说罢，她拉着贺离恨的手，将胡仙姑前给两准备的纸笔储物戒里取出来，摆在再灵的面前，将一杆木质狼毫笔递了过去，笑眯眯地道：“只要你如实告诉我全部，我就饶你一条路。”
这血眼已经被金纹困得动弹不得、难以挣脱，它含泪眨了眨眼，两只眼球夹住了笔杆，沾着地上的血迹在纸上艰难写道：“求娘娘饶恕。”
这称呼一种尊称，前土地程秀冰也叫过。
梅问情绕着贺离恨的腰，容他转过身一齐参观这只再灵，她问道：“闭关的狐仙儿还活着吗？”
血眼慢吞吞地写出字：“仙陨了。”
刚刚一旁爬起来恢复神智的胡云秀眼眶一热，紧紧地咬着牙关，手指攥出一绷紧的脆响。
梅问情了她一眼，又问：“你怎么到这座山门里的。”
“跟随我的……宿主。”
“就那头血肉怪物？”
“。”
“说说这玩意儿的培养方法。”梅问情摩挲着下颔，『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阵法……汲取他的命……控制……转化……血肉繁殖……一直长、一直长……把我包进去……把灵供给主……”
恐怕不止有单纯的灵，还有妖仙的妖、整座大山的自然气，种种量尽数由这个血肉怪物输送过去，通过一些复杂的阵法、或者就单纯刻画了一个吸灵长阵。
当初在许州城，福姬只收到了一个玉坠首饰，随后便有蝎娘娘横『插』一脚，所以无法预见后面会发什么，又或许福姬圣灵不好控制，所以才没有后续布置，而胡家这边的手段就显得阴险可怖得了。
“你口中的那个主，”梅问情道，“叫什么名字？”
夹着笔的双眼似乎要写，但随后又猛地抬起，笔杆眼珠间坠下，它渐渐睁大瞳孔，然后嘭得一炸裂。
血眼中的水『液』喷出，湿透了整张纸。
梅问情着这被炸成碎片的眼睛，再灵的气息慢慢消弭。她抬起指尖轻轻地擦了一下唇角，一点很细微的鲜红被抹去，淡淡道：“被它主炸了。”
“诅咒么？”贺离恨道，“因为触及到了定词汇，所以就会被销毁。”
“差不诅咒的形式。”
梅问情他身边抽出手帕，让金纹新飞回盘旋在手腕上，纹路清晰地依附在肌肤间，金光淡淡地隐匿下去。
她擦了擦手，转而望着神情激动，目『露』寒意的胡云秀：“这玩意在间已经算无所不能的战顶峰，加上再灵的加持，几乎没有可以与匹敌的。乍然销毁，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胡云秀愣愣回神，深呼吸道：“谢梅先相救，无论方到底什么，我也一定要为三姐讨回公道。”
梅问情擦完了手，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随意地说了一句：“好，你去寻仇。你呢，一个八成打不过，若带上神堂的兄弟姐妹，回头谁都能来这片山峰里把你家小辈端了，你们一走，此北方域外就要『乱』成一片了，『乱』世出奇才啊。”
胡云秀被话噎住，简直让梅问情这不咸不淡的话给刺死，脑都跟着不转轴了，半晌才道：“……那先有何高见。”
“这样吧。”梅问情道，“只要你给点盘缠路费，这活儿我们帮你干了。”
贺离恨莫名想起在许州城时福姬索要的那五十两黄金，默默地开了眼，以免影响她讨价还价、努发挥。
“盘缠……路费？”胡云秀一呆。
“哎，你不凡，我也不要得那么狠了。”她数着道，“着凡要点黄金白银什么的，她们倒还拿得出来，着你要，那不难为你么……这样，五盅无源水、十棵无本木，和我脚下这座山被血浸过的破元晶三百斤，象土二十五斤，十日后借用胡家的天鼎开炉，给我小郎君打个新剑鞘。这就算你给我们壮酒践行了。”
说胡云秀了，连贺离恨都听不下去，可他听说这要拿来给自己打剑鞘的，忽而也不觉得过分，连她到底会不会做剑鞘都不清楚——只要能做出来，想必贺离恨就敢用的。
胡云秀大张着嘴，低头了自己的脚下，皱着眉想了半晌，此刻除了自己除了托付给两，似乎也没有的更好的抉择，于做主应了下来：“只要能诛杀幕后此獠，要什么全凭梅先开口。”
梅问情一开始还做好了讨价还价、慢慢商议的打算，结果见她这么痛快，居然没能发挥得了赚钱养家的长，也没能在贺郎面前展现自己勤俭朴素绝不败家的一面，只好叹了口气，低头跟他悄悄道：“要少了。”
贺离恨盯着她，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简直像足了被『迷』晕了头脑哄骗到手的小郎君，让怀疑这时候就算梅问情当面捅他一刀，他都能觉得方有苦衷的。
他迟钝地收敛神情，垂下眼帘，悄悄道：“够了够了。”
梅问情听得想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和颜悦『色』地数落：“这么不知道节俭呢。”
贺离恨没觉得疼，靠在她身边，似乎根据这话想了想，在她耳畔叮嘱道：“我可以养你的。我在修界很有钱。”
他受伤前差一线就能突破元婴、进入化神期，有钱倒正常的，估计灵石千万计数，大把大把的都能堆成山。
梅问情一边跟胡云秀商量细节，一边抽空回他，安慰似的语气：“我不图你的钱。”
贺离恨一怔，握住她的手，坚决道：“不行，你可以图。”
“我……”
“我还有好天材地宝。”贺离恨加倍引诱，“你得图。”
梅问情：“……行。”
贺郎这才满意。
她跟胡云秀商量好细节后，胡老太姑一边仔细地做起记录，一边忽然发现关键处：“梅先怎么知道，我家宗祠里有一尊天鼎的？”
梅问情头也不抬：“你家九尾天……呃，天狐的传说里，不有么。”
“什么样的传说，老身闻所未闻。”胡云秀竖起警惕的狐狸耳朵。
梅问情转过身，跟小贺伸出手，方便又展开自己的储物戒，她里面翻了翻，在自己素日里最爱的几本书中挑了一本，扔给胡云秀。
胡云秀低头一，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妖娆绝世的男狐狸精，画风大胆，旁边书写着个大字——《九尾情谜》。
她这张好几百年的老脸都要挂不住了：“这书一定杜撰的！”
“啊……这样吗？”梅问情微笑道，“那就当我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撞上了吧。”
————
接下来的十日，自然仍在胡云秀这里休息等候。
梅问情那日用拘神术，受了点小伤。她倒也没藏着掖着，更没避着贺离恨的眼睛，反而当着他的面睡了整整一天。
她似乎不需要运功，只要加休息，就能让内的伤势痊愈。
胡云秀安排的房间烧着地笼，炉火很旺，室内室外简直两个极端温度。梅问情脱了冬装，只穿着一身淡紫的纱裙，连抹胸都压得很低，『露』出一片白腻细润的肌肤。她窝在榻上翻册书，自己跟没事似的。
不敢的只有贺离恨。他于梅问情的依赖和眷顾似乎已经达到一股难以舍弃的程度，就仿佛已经牵动了根植在他命里的某种契机、某样无法掌控的东西，他被动的想要靠近、想要被她抱着……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脱离正常范围的爱意。
他忍不住想起在与血肉怪物战斗时，它映照在心中的那些恐惧语句。
贺离恨除去心中徘徊的疑思，再三告诫自己：那都假的，不会发。
他在梅问情身旁运行心法，平复心境，天『色』渐晚过了数个时辰才稍微停歇，一抬眼就到梅问情将到一半的书都叠起来，在桌案上铺好纸张，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贺离恨注视了她一会儿，本想继续巩固修为，结果她一抬眼，目光就没能及时移开，梅问情将笔搭在笔托上，支着下颔满意地端详片刻，见他望过来，指了指桌案。
他就随本心地凑了过去。
纸卷铺得很长，画面上绘着一柄剑鞘，几乎跟实物一样长和宽，有一种半透的、略微朦胧的晶石感，一侧破元晶原本的雾蓝，一侧则被怨邪血染就的凝涸鲜红。
贺离恨望了半天，问：“那座山快要被吸空，能挖出来数百斤的破元晶么？”
“不知道。”梅问情道，“其实我哪儿需要那么啊，的不过反复凝练、锤炼，压缩，我说的那个数，只让胡云秀尽而已……她要挖不出来，说不定还能饶我几个灵物。”
“你想要草『药』玉石，跟她开口，她也会给的。”贺离恨道。
“这不一样，开口要和诚心诚意的补偿，还有挺大区的吧。”梅问情勾着他的发丝在指间绕成圈，“公平交易和让感恩戴德的交易，态度可天差地。”
“……什么爱好。”贺离恨也奈何不了她，“你这心到底都使在什么地方。”
“要这就叫坏心眼，那在你贺少侠眼里，天底下得有少该杀的？”梅问情笑眯眯地掐着他的发尾，拉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我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我要得，反而底线很宽容，她就只能挖出来十五斤，我也不会翻脸的。”
她这动作很平常，却说不出地撩拨。贺离恨盯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我怎么就喜欢你，我……”
“这就你当杀手的报应啊。”她跟着感叹，然后拍了拍身侧床榻的空地，让他过来。
这个动作带着格外鲜的诱『惑』，贺离恨在心中数落自己，跟自己商量了半天：要矜持、要忍耐、不能见她手上没牵着就一头扎进去、就算示爱也得适可而止，过于没有距离会让厌烦的……
他面无表情，眼神注视着她的手，星眸里的光华灭不定。
“来不来？”梅问情道。
“来。”好，功亏一篑。
贺离恨爬到她身边，让方舒适地靠过来，在心中默默叹气：适可而止，做什么都要懂得适可而止……就只放纵任『性』这一回，，就一回。
梅问情早就不愿意他只顾着巩固修为、运转心法了，她怀里抱着温香软玉自家夫郎，在他身上磨蹭黏糊了好半天，哄着贺离恨给她唇上印了个吻，才新调墨蘸『色』，继续勾绘图样。
图上原本只有破元晶的『色』彩打造的剑鞘底『色』，随后又在她的勾勒下，慢慢添加装饰、阵法、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设计。贺离恨实在没懂，便小问：“那个凹槽干什么的？”
“我前不说过，你那木鞘上的花纹，若能装几个暗域天魔最好。”她道，“这个槽顺着这里导进去，配合阵法，任何天魔皆不侵，会被吸入阵法成为养料，你要愿意，还可以在剑鞘里养两个活的。”
贺离恨：“……一般情况下，我应该没这个爱好。”
梅问情也不硬要他养“宠物”，继续道：“这里留了一个地方，可以卡进一整套阴阳轮/盘，外实内虚，到时候这套轮/盘在你拔刀的时候一转，天地变『色』，风云交汇，排场够不够大？”
贺离恨：“……够了，太高调了。”
方圆五百里的道修都能赶过来砍他。
“怎么，还不满意？”梅问情倒挺会察他的心思的，又道，“你这鞘上还没有挂饰，你的刀魔蛇变得，连个装饰也没有，到时候我顺便打个挂坠儿给你，保证精美漂亮。”
贺离恨哪有不满意，只要她做的东西，无论实不实用，他肯定都会爱如珍宝的。
他无奈道：“漂亮，太漂亮了，幸亏送给我，要给准备的，我肯定横刀夺爱，抢也要抢过来。”
梅问情这才有几分成就感，正事办完，便心思有点不正经地将手搭在他腰带上：“你说，家夫郎这时候不应该给妻主一点奖励……”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乖乖被搂在怀里的贺离恨像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微妙起来，抬眼问：“说到这事……你的那些书都有原型的？”
梅问情：“什么书？”
“还有什么书。”他道，“当初在书院，里面画的图掉地上了都我给你捡的，难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珍藏么，坦白宽，抗拒严，装没有用的。”
前跟胡云秀的那番话时，他就想问了——什么《九尾情谜》，不会有一位九尾天狐做原型画出来的吧？再想起她说的那几个字，不知道以前在修界认识得哪个狐狸精，还揣着家的这种本？
“不，那个纯属杜撰。”梅问情感觉自己简直泡在他的醋坛里，又无奈，又有点诡异的高兴，和颜悦『色』地亲了亲他的唇，“这个叫做积累经验、学习知识，哪里比得上你，还你最香艳……唔。”
贺离恨抵住她的唇，耳尖红得要命，败下阵来：“……你身没好，不要『乱』想。”
她这点小伤，贺离恨得跟眼珠似的。两视半晌，双双凝视良久，终于各退一步。
“……那些书我都交给你保管。”反正也都过了，“没事你也学学。”
贺离恨：“我、我还用学？”
梅问情认点头。
她的态度属实太开放了一点，贺离恨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想得开了，结果在心胸宽广这件事上，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只好道：“那我努努……努努。”
接下来的时间，两要么钻研改进剑鞘的设计，要么就参悟男女间的……终极大道，区区几日下来，贺离恨得精神恍惚、头皮发麻，隐隐觉得自己有改修合欢道的趋势，连那条格外『淫』/『乱』的魔蛇都跟着在冬天发/情，简直添『乱』。
那条小蛇浑身漆黑，化刀时才能显现出金纹，蛇身起来小，但当贺离恨全盛时期，它原型出现有数十丈长，腾云驾雾，空中飞过便遮天蔽日，大有凶兽姿，即便不化为刀，也修界畏惧退避的可怕魔物。
魔蛇为天魔物，煞气、凶气都无与伦比，贺离恨能够驯服它，少也花了一点气，所以用鲜血哺喂，平日里养得如亲孩一般。
然而此刻，这条蛇蜷起身躯，不要脸地缠着梅问情的手指，一端绕在她手上，另一边还勾着贺离恨的衣角，一股欲.求不满的模样，嘶嘶吐信，浑身冒着甜腥味儿。
梅问情点了点它的脑壳，魔蛇回头了一眼主，见贺离恨仍绷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恨铁不成钢地用头顶了顶她的手，眼中无地展现出主的控诉：上啊，用身取悦她，用技术征服她，用爱情感化她，今往后我们就吃香的喝辣的……
可惜它的主并没懂。
贺离恨抓起这条小蛇，眉头紧锁，转手把魔蛇扔了出去，一身风清气正地道：“我跟它不一样，我不那种。”
梅问情含笑着他。
“咳，你继续说。”贺离恨低下头，“这里怎么回事来着……”
梅问情拉着他的手，手指一直溜到手腕去，再穿过手臂环住他的腰。她发鬓松软，气息幽然，慵懒地封住他的唇，随后低低道：“你不那种？”
如同有一捧温和春水涌入耳畔，呼吸凉意渡成温热的，散在空中。
贺离恨坚持不过一刻钟，他也让那条蛇带歪了，自开了荤后她更没什么抵御能，脑里像灌满了梅问情的『迷』魂汤，眼神透着水淋淋的光，低道：“……好吧，我。”
他回抱过去，轻轻地道：“好姐姐，你疼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