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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萦真一行人便离开了“风陵客栈”,往南急行两个时辰,直到来到一片树林,他们停了下来,决定稍适休整。
烈日化雪,日正中天,着实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跃朱扶着小男孩从马车上下来,在一棵大树根茎上坐下,把手里的水囊递给小男孩,“主子!”
小男孩接过水囊,送到唇边饮了一口,问道:“还有多久能到泠水镇?”
“酉时,应该可到。”跃朱答。
小男孩环顾了一下四周,实在有些静,他敏锐地道:“留神,戒备!”
“嗖——”地一声,破空的长鸣,一支弩箭直朝着小男孩射来,跃朱拉着小男孩往左一闪,箭矢深深地插进一棵大树中,入木三分,西璄的强弓利箭天下闻名。
接着是一阵密集箭雨,好在他们处在这片树林,寻处隐蔽不难,即便如此,还是有几几个护卫中了箭。
“阿图——”萦真惊叫了一声,只见她正拖着个右腿中箭的婢女往树后躲,看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应是与这婢女关系亲厚。
大概是被追了一路,甚是委屈,心下一横,萦真拔出腰间的弯刀,迎上前去,怒斥箭始方向,大喊:“真是够了,这都到了大晟了,还有完没完呀,给我出来……”
已离弦的箭矢没有因为萦真是个美娇娘而停歇,险险地避过一支箭,萦真余惊未消,就见一支箭矢直朝自己咽喉而来,她大惊失色,本能地后退几步,紧紧地闭上眼睛。
小男孩惊呼一声:“萦真——”
千钧一发之际,萦真只觉得自己小腿关节处一痛,随即痛呼一声就朝身侧一倒,这一倒,正好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箭。
两个护卫上前,正想护住萦真往身后的大树退,结果双双中箭倒下。
这时,小男孩身边的几个护卫忽然拿出弓弩,这样的可以连续发射的弓弩只在西璄军中可见,在一阵强势又密不透风的箭矢掩护下,萦真再被两个上前的护卫拉到了树后,萦真按住自己略有些发麻的右腿,关节处被打中的地方已经微微肿起,应该是块小石子,萦真朝小石子大概射过来的方向看了看,并无发现,目光往上一抬,树枝节处,似乎有一片黑色的衣角划过,仔细看过,又好像并无异常。
手执连弩的护卫有六人,分别挡在小男孩面前,再散开四周,将小男孩与萦真等人围在中心,小男孩与跃朱走近萦真。
“可有受伤?”小男孩问。
“没有。”萦真摇头答道。
小男孩略有深意地朝萦真刚才望去的那棵树枝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到跃朱的面上。
跃朱会意点头,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背上的包袱,高声朝前面的一众人影喊道:“肃其,知道是你,不用藏了,敢对公主放箭,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概是被跃朱叫破了身份,树影暗处走出来一个一身灰衣,身形颀长的男子,在他身后出现几十余人与他衣着相似,手里拿着短弩,跟着他一同走到明处。
那大高个男子一脸假笑,微一躬身右手按住左胸口,朝着萦真行了一礼:“肃其参见公主!”不等萦真叫起,他自个就直起了身,转眼朝着小男孩,微微点点头再行一礼:“参见蝎利王!”这后一礼明显行得极为敷衍。
什么!?那大高个叫小男孩什么?蝎利王?!
只听一见叫喊:“啊……啊……”,接着“呯——”的一声,从树枝上掉下来一个人,那黑色的大围帽从头罩到膝盖,将他从上到下遮了个严实,此刻他胸朝下,背朝上,脑袋正在小男孩脚尖前,“咳……咳……哎……哎……”地上的人被扬起的尘灰激得咳了两声,又呻吟了两声,显然这一跤摔得不轻。
“道长不必如此大礼!”小男孩揶揄道。
地上的人一愣,爬起来,语气里很是挫败:“不是吧!我都包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
小男孩唇角一勾,轻笑道:“鞋,你没换鞋!”
摘下大围帽,无心看了看自己的鞋,他习惯穿鞋底很厚的鞋,这多少可弥补他个矮的自卑。
“道长跟了我们一路了,有何赐教?”
无心望了一眼小男孩,适才听到大高个叫小男孩蝎利王,才把他从树上惊了下来,“你——真是蝎利王?”
小男孩眼眉一挑,“如假包换!”
西璄杀伐果绝的悍将,怎么可能是这面若桃花,身如稚童的小孩?
等等,无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蝎利王上阵杀敌均是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何况现身阵前还要戴个十分狰狞的鬼头面具,这么多年下来,竟是鲜少有见过蝎利王真容的人,这蝎利王还有个“三尺战神”的名头,无心乍听到这个名号时只觉有些奇怪,也没多想,他对蝎利王的一知半解仅仅是因为关注姬兰女王时,顺道了解了一下,现在,倒是一目了然了,目测这位蝎利王的身量也就三尺多些不足四尺的样子。
“你谁呀?”肃其不客气地问无心。
无心回过神,拍了拍身上的土,“路过的。”
“想活命的就滚一边去!”肃其恶狠狠地道,然后朝身后的人一挥手:“上!”
无心撇撇嘴,后退数步,斜靠在一棵大树边,从后腰拔出一截甘蔗,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没想掺和。
以肃其为首的一群人蜂蛹而上,六个手持连弩的护卫迅速往后退,后面的护卫上前,他们分工明确,看得出来是被调教过的。
“肃其,你这样一路追杀我们,就不怕我告诉父汗吗?”萦真厉声道。
“公主此去是和亲,嫁入大晟皇室,还怎么回‘弓月宫城’?!杀了蝎利王,属下自会护送公主去大晟京都!”
这是一点都不遮掩呀。
或许,同是西璄人彼此了解,双方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这种近身互博全靠力量,拳拳到肉,亦是拼尽全力。
无心皱眉,嚼着甘蔗,瞥了一眼西琅,口齿不清地说:“你不是你们西璄的战神么?他哪一边的?为什么要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