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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听得有些头大,真想立马就把成基命赶出去。
但目前毕竟还未完全控制文官群体,有些话还是得耐心解释。
他沉着脸道:
“陕北延绥是九边重镇之一,边军聚集,民风彪悍。若是灾荒持续,兵变叠加民变,岂是小事?
“这六百万两用下去,将灾民中勇壮者练成精兵,外御夷虏,内镇叛乱,得利远超六百万之数。
“若不如此,原本可作朝廷干城之人,成了叛乱,朝廷反要为镇压叛乱,另筹大兵,一出一入,相差多少,诸卿这笔账不会算么?
“至于兵在精不在多,不过是腐儒陈词滥调。莫说我兵目前不精,便是精了,夷虏之兵就不精么?战国之世,秦国之地不过我大明一隅,攻赵,攻楚尚可动用兵力六十万。难道我大明攻建虏,连这样的兵力都不能凑足?
“况且我兵目下能比战国秦兵更精么?成爱卿口口声声说兵在精不在多,不如就去训练一支精兵给朕看看?若是汝能训练出一支战力完胜建虏的精兵,能以少胜多,那时朕再来信你的兵在精不在多,也为时不晚。”
成基命听皇帝话里把他直接讥讽成腐儒,又说要让他来训练士兵,觉得是对自己的莫大侮辱,脸涨得通红,正要反驳。
韩爌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么争来争去,又要费许多功夫。
他看了一眼成基命,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
其实韩爌也心知肚明,皇帝说的是有道理的。
要对付后金,目前这点兵力确实远远不够。
以前没有钱,大家都反对增税,那只能苟且敷衍下去,撑一天是一天。
显然既然已经征收酒税,有了这么一笔收入,这笔钱也肯定是要花出去的。
那以赈灾的名义,招募十万军队,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于是他上前道:“陛下所言有理。”
朱由检见韩爌这回没反对,点点头,心想这老儿总算识相。
兵部尚书王在晋,自然更不会反对。
这件事情就算通过了。
具体落实办法,朱由检也想过了。
从阎应元在幽都山训练的一万两千人中再抽一千精锐出来,这一千人的队伍快马先去山西代州找孙传庭,再和孙传庭一起去陕西找督粮参政洪承畴。
十万军队的招募办法,就是让这一千精锐各自招募一百人,分别训练。
再由洪承畴和孙传庭整合,
由这北直隶调出的一千精锐作为十万人的军官骨干,这支军队的忠诚度可以更有保障。
朱由检还打算发一道手谕。
让孙传庭和洪承畴在招募军队时,特别注意两个人的下落。
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张献忠
李自成现在或许是叫李鸿基,这是他的本名。
他是米脂县双泉堡李守忠的儿子。
当然关注了李自成,也可以顺带关注下他的堂侄李过。
李自成和李过现在应该都是二十二岁。
至于李自成现在究竟是否在米脂县,朱由检也没有什么把握。
因为他后世所看到的各种史籍记载也说法不一。
有说这个时间点,李自成还在米脂县的银川驿当驿卒,到了崇祯三年,才因为朝廷省钱,驿站削减经费而失业。再加陕西连年旱灾,投入流寇队伍之中
有说李自成因为他老婆出轨,愤起杀妻,又把要治他杀妻之罪的同知杀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逃到了甘肃,投在甘肃总兵杨肇基麾下当了亲兵。
后来在崇祯二年入京勤王途中,因为缺饷而参加兵变,成为流寇。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李自成现在已经是流寇了。
这说法,出自张岱在明亡后写的《石匮书后集》。
但这种说法,明显荒谬。
张岱是直接把崇祯元年到崇祯二年的陕北饥荒,流寇爆发,给移植到了天启二年。
然后说李自成在天启二年就投靠不沾泥当了流寇。
时间整整错位了七八年以上。
想到张岱,朱由检就叹气。
这家伙把别人修史贬低成一文不值,自己写史,就是胡乱搜集材料,然后凭着想象乱编一气。
最基本的时间都能搞错七八年,这还好意思写历史?
这厮还是创作戏曲、写写散文更符合他的才能特点。
这一想又离题了。
朱由检赶紧拉回思绪,回到李自成身上。
不管如何,还是应该让孙传庭等人去查一下李自成现在是否在米脂县。
如果还在米脂县老老实实当驿卒,那就招入军中。好生看管培养,或许也可以培养成一名有用将官。将来可以到辽东杀建虏。
如果真是如明季北略说的已经杀老婆,杀了县官,逃到甘肃去当兵了。
那就抓起来按杀人罪判处死刑。
至于张献忠。
他年龄和李自成一样。
按《明史》记载,张献忠是陕西延卫的柳树涧人,在延绥镇军队当兵。
历史上,也是在崇祯三年才成为流寇一员。
张献忠此人是杀还是留下培养成将官。
朱由检没想好。
不过张献忠后来收养的李定国肯定是个人才,是必须要用的。
李定国现在才七岁。
或许可以等张献忠收养李定国后再做决定。
陕北赈灾募军的事情决定之后。
朱由检又向在场官员提议增设一个衙门。
韩爌和内阁官员们纷纷皱眉。
皇帝给这种提议,又多半是要提拔一些不是科举出身的野路子来当高官。
他们正盘算如何劝说皇帝打消这种主意。
朱由检已经开始说这个新设衙门的名称和规格。
是在礼部之下添设一个宣化司。
宣化司最高长官司正,从八品;左右司副,九品;司中宣化使,从九品。
在场官员眉头舒展开来。
看见皇帝这郑重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衙门。
原来就是个芝麻大小的机构。
规格小到不能再小。
司正才只有从八品,比一个京县主簿的官品都低了。
这都差不多算是吏了。
这种事情甚至都没必要拿到朝堂上来说。
一些官员摇头心想,皇帝也管得太琐屑了。
礼部尚书温体仁和礼部右侍郎徐光启倒是有些明白皇帝的用意,知道这个新增的小衙门作用不容小觑。
不过他们自然也不说破,当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