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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焕艺进了八卦阵式的房屋,虽是由生门而入,因为已深入敌人的禁区,危机四伏,所以步步小心。
但是,他的心很急,怕诸葛湘青遭遇意外危险,急于找到她,引她避开。
回环曲折的甬道中,细沙铺地,极其黑暗,幸亏祈焕艺具有暗室视物的神眼,施展大幻步,依然左五右七,右七左五的生门转法,疾行如箭。
一片春蚕食叶之声。
他忽然惊觉,提气凌虚蹑空而行。
但,渐渐地——
他心里发生怀疑,因为按照五行八卦走生门的转法,和这一大片房屋中心的距离来计算,他应该已经“脱困”何以仍如走入迷宫一般呢?
他开始着急起来,心气有些浮动。
这是学武人的大忌,他的定力虽因年纪轻,还不太足,不毅力和胸襟是一等一的,提得起,放得下,一念之间,马止又恢复神闲气静的状态了。
继续在兜圈子,一面想着不能“脱困”的道理。
忽然——
一丝光亮,由左面夹道中微微漏出。
他心头大喜,大幻步发挥无上威力,如一阵劲风般卷向灯光明之处。
转过两重夹道,一盏明晃晃的牛油巨灯,就在前面,灯光之外,隐隐可以看到皑皑白雪,想来那就是阵图中心的广场。
果然是“生门”!他想。
就这时,突然听得自背后发现脚步声。
来人一定也具有造诣精深的内功,脚步声如针坠叶飘落,非常轻微,可是那逃得过祈焕艺的耳目呢?
他的脚,自然而然慢了下来,无回身看清楚来人再说。
就这时,听得后面的人,低声喝道:“站住!”
入耳声音好熟!
一刹那,心念电转,他急急转回身,惊喜你集的低声欢呼道:“爷爷。”
可不是爷爷?诸葛玉堂一身行装,站在他面前。
祈焕艺来不及先问诸葛玉堂,怎么样也会到此,先说道:“我看见小姊姊的身影,怕她误撞险地,所以追了进来。”
诸葛玉堂舒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姊姊在外面,快走吧!”
祈焕艺一听湘青无恙,心头异常快慰。
诸葛玉堂又说道:“亏得我及时赶到,迟来一步,你看看你会成为什么样子?”
诸葛玉堂要证明给祈焕艺看,他取下头上三块瓦的皮帽子,往牛灯前在一丢。
皮帽着地,立刻一阵丝丝破空之声,夹道两壁射出千万细如牛芒的毒针,接着当头罩下一座铁笼,而前后地基,一齐下陷,同时喷出两排密如珠帘的毒泉!
如果那皮帽子换了是人,任你再好的武功,不为毒针所伤,即为铁笼所罩,幸而两样均能避过,毒泉沾身,也难以逃出这迷宫的地方。
祈焕艺这样一想,不由得暗暗心惊,掌心冒出冷汗。
“这是反五行八卦阵,‘生门’正是‘死门’。也算是你宅心仁厚,没有致秦斯于死地才让我发现,解了穴道,问出真情,心里猜想一定是你,加紧赶了来,总算硬把你从鬼门关口拉回来。”
诸葛玉堂说到此,掀髯大乐,形态极其欣慰,得意。
“到底老人家,经验足,见说广,看来自己空负一身绝艺,还得好好向爷爷虚心求教才是。”
祈焕艺这佯想着,一同随诸葛玉堂离开“死门”
转眼间已到门口,门外大雪纷飞,当时傍晚,景色越显得迷离。
忽然,诸葛玉堂惊叫道:“快!”
这时祈焕艺亦已看出,漫天飞舞的雪影中,正有两条人影,搏斗在一起,一个高大一个纤细,后者自然是湘青。
“小姊姊我在过里!”
“湘儿别怕!”
祈焕艺和诸葛玉堂,不约而册的喊了出来,替湘青助威。
湘青原是守候在“死门”以外的,不想行踪不密,为“玄蜘教”门下“四大天王”坐第三把交椅的“天山毒龙”朱一木所发现,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论武功,湘青怎敌得住朱一木,吃亏的是女子力弱,因而三十余招对拆下来,在这阴寒之地的大雪天,竟亦香汗淋漓。
正在堪堪不支之际,听得爷爷和艺弟弟的声音,芳心大慰,精神亦为之一振,娇叱一声,一抖雪白如银,上镶黑犀龙头的“飞云杖”上打下钩中拦腰,一招之式,虚实莫测,逼得“天山毒龙”朱一木连退五大步,方始封住门户。
要知“天山毒龙”朱一木,亦非弱者,手中一柄“毒龙方便铲”八八六十四路,招招毒辣,为朱一木的师父“修罗尊者”得意杰作,朱一木侍师三十年,尽得真传,功力非常深厚。
这时稳住势子,重翻身进扑,手法迅捷而沉猛,片刻间,湘青只看到周身无影数铲影,不知何者是虚?何者是实。
湘青心知今天遇到强敌,暗咬银牙,把潘七姑秘授的“黑犀飞云杖”十七手以外,三大绝招,逐一施展,连绵不绝。
杖光铲影,交织成一片光幕,三丈以内,雪花点沿滴不落。
诸葛玉堂沉得住气,要看看湘青的功力,故而在旁凝神静观,祈焕艺要想出手援救,亦为他暂时止住。
飞云杖三大绝招:“犀牛望月”、“回头一笑”、“夜奉通明”一招接一招,疾如电闪,三招化九,着着逼进“毒龙方便铲”的威力被压制了。
祈焕艺方在暗暗心喜,那知朱一木捉住湘青三大绝招连发完毕,方待循环再发的一丝空隙,突然右足一顿,身铲合一,直向湘青扑到。
这一招名为“穷蛇飞坠”纵不能转败为胜,亦可同归于尽,恶毒得不得了。
湘青陡见一溜金光,带起一股劲风,不要命的兜头扑来,吓得芳魂出窍,但,到底是潘七姑的弟子,临危不乱,猛一低头,避开铲力,伸手往上,去点朱一木右臂的“曲池穴”
要知道这时的湘青,已整个儿为朱一木身铲合一的强大威力所笼罩,除非点中穴道,可使他右臂麻木,缓一缓势而趁机逃出,否则就再也没有一点生路了。
那知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间“砰”的一声“天山毒龙”朱一木庞大的身躯,竟然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
“天山毒龙”右半边身子完全麻痹,知是对方侥幸走险招收功,湘青芳心暗喜,自以为点中了对方的“曲池穴”
只有诸葛玉堂知道内中真相,是祈焕艺在紧要关头,助了她一臂之力,暗用“书空指”以“隔空打穴”的上乘手法,点倒了朱一木。
湘青一点飞云杖,纵身至“天山毒龙”朱一木面前,方待废去他一条脚,作为惩戒,诸葛玉堂已自叫道:“且慢!”
祈焕艺目力奇佳,亦叫道:“爷爷,你看!”
只见远远飞来三点黑影,这一下,不知来者是敌是友,诸葛玉堂祖孙和祈焕艺都顾不得再处置朱一木,一齐加以戒备。
祈焕艺已看出第一个人,惊喜的叫道:“是粉面狼心刘乔!”
接着又叫道:“后面追的是岳大爷和孙二哥。”
诸葛玉堂大喜,指着朱一木吩咐祈焕艺道:“把这厮带走!”
说着,已横刺里去拦截刘乔,祈焕艺一把提起朱一木后背衣服,和湘青紧跟上去。
“站住!”
诸葛玉堂大喝声中,里头飞奔的“粉面狼心”刘乔,猝不及防,一尺之下,身形停了下来。
接着他身后飞起一条灰色大鸟般的身影,兔起鸽落,一鞭打得刘乔闷哼一声,栽身倒下!
“哈哈,都在这里!”“此鞭”岳胄大笑。
双方五个人匆匆行了礼,诸葛玉堂笑道:“岳大哥,小弟可是抱歉了。都只为艺儿一走,我这不懂事的孙女儿吵着一定要迫上来,我这才在客栈里留书先走!仲武想是看到我留下的书信了?”
岳胄冲湘青一笑道:“自然罗,湘姑娘怎放得下心呢?”
这一说,湘青娇羞满面,躲在诸葛玉堂身后不敢见人。
岳胄又说道:“我正是仲武从大同回来,得知老兄已经先走,立即赶上来,凑巧遇见刘乔,一路跟随,他倒做了我们的引路使者,感激得很。老兄和祈小侠抢着先鞭,想已有了收获?”
诸葛玉堂道:“惭愧得很!我们也是刚到,正待看看动静,不想遇见艺儿!”说到此,转过脸来问祈焕艺道:“你这几天耽搁在那里?”
祈焕艺道:“说来话长,先回到虎洞谒见我外公沙风子再说吧!”
“什么?”岳胄和诸葛玉堂一齐惊叫道:“阴山活判是你外祖父?”
祈焕艺点点头,方要答言,陡闻一声异常宏亮的声音喊道:“是那一路朋友光降天幽峰?请来叙话!”
众人回头一看,有人踏雪而至,脚下奇快,眨眼间来至近前。
这人年约六旬,极为魁梧,鹰鼻海口,双目深陷,射出两道微带黄碧的光芒,亲着连鬓而下的花白虬髯,相貌生得非常雄伟狞恶,手里拿着一顶毒针刺满,密如蜂窝的皮帽子,正是诸葛玉堂的东西。
在场诸人都未见过此人,只有祈焕艺听秦玉阳谈过,冷冷问道:“足下可是武当叛徒冯森白!”
冯森白一听须眉箕张,日露凶焰,但他也知道跟他说话的少年,如玉树临风,必是江湖人称“俊剑王”的祈焕艺,不是好吃的果子,只得忍气吞声答道:“江湖谰言,何足损我分毫?善者不来,足下想是看中天幽峰的风水,想找块好地方埋骨,我冯森白在‘玄蜘教’虽是无名小卒,这点主还做得起,代敝教教主成全你便了!”
说话间,脚步一挫,已挡在朱一木和刘乔的前面。
这一下虽说是这方面的疏忽,但也是冯森白身法太快,才使人防备不及。光露这一手,已令诸葛玉堂和岳胄等人,暗暗心惊!
诸葛玉堂心念电转,自己这方面形迹已露,不如公开约定拜山日期,面见“玄蜘教”主决一高下。在这约定期间内的空挡中,见过阴山知判。商议对敌之法,比较妥当。
心中计议已定,当即朗朗对冯森白道:“在下诸葛玉堂,拜烦冯大侠转陈贵教教主,就说祈焕艺、岳胄诸葛玉堂因事拜山,请指定日期。”
冯森白哈哈狂笑道:“你也说得太容易了,‘玄蜘教’教主,岂是你们轻易见得的,这样吧,见也不难——”
说着,他俯身抓了一大把雪,紧紧捏成一个雪团,托在掌心中,意态狂傲的说道:“那位能用内力,把我这团雪打一点到地上,我冯森白代敝教教主,约定接见日期。”
此言一出,各人都觉得他太张狂了一点,祈焕艺念头一转,计上心来,站出来指着雪团说道:“何用什么内力,我轻轻—吹,准教你的雪团去了半个。”
话一完,暗运真气,将“二阳炎罡”运到“书空指”上,暗暗在雪团中间临空一划。
冯白森原已聚集内力,紧吸雪团,他不知道“二阳炎罡”灼热无比,一功之下,如滚汤沃雪,雪团下半部仍能吸住,上半部真气已经隔断,成为单摆浮搁的情况,三岁小孩,也能毫不费力的将它推倒。
冯森白又是一阵狂笑,但笑了一半,顿时面色惨白。
原来这时祈焕艺已随随便便一吹,半个雪团“扑托”掉在地下。
湘青一看冯森白吹了半天的大气,原来如此不济事,再一看他哭笑不得的脸色,更觉滑稽,忍不住格格的娇笑起来!
冯森白脸色由白泛青,由青泛红,咬一咬牙说道:“好,大丈夫一言,快马一鞭,准定三天以后,午刻请各位在此等候,由敝教教主接见。”
诸葛玉堂接口道:“我等准时候驾,不过这两位如何处置?该有个了断。”他手指着刘乔和朱一木。
冯森白一楞,随即冷冷说道:“一切既在三天以后作一解决,敝教的两位兄弟,自然由我带回。”
诸葛玉堂道:“不然,武林之中,强者为尊,今天的事今天了,这两人自取其辱,那能就此让你带走!”说道向祈焕艺做了个眼色。
冯森白傲然问道:“那么,你待把我这两位弟兄怎么样——”
一语未了,猛觉眼前如一根巨木撞到,冯森白赶紧运气抵挡,已是不及,登,登,登,一连退了三步“噗”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吐在雪白的地上,勉强拿桩站稳。
诸葛玉堂就趁祈焕艺“木兜罗”出手之时,飞身过去,用重手法给了刘乔和朱一木每人一掌。
同时,他以极快手法,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朱红丸药,摆在朱、刘二人身旁,对冯森白说道:“这两人被我震伤了‘三阴绝脉’,只有此药可治,用滚汤服下,昏迷七天,自能痊愈,不必用内家推宫过穴的方法治疗,反而无益有害。”说到此外,回身对大家说了一声:“走!”
一行五人,由祈焕艺领先,如飞鸟般,消失在漫天雪影中。
祈焕艺领着众人,故意兜了一圈,为的是怕冯森白及其他“玄蜘教”教徒踪,发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途中,祈焕艺将虎洞见到沙风子的一番奇遇说了一遍,大家听罢无不惊叹。诸葛玉堂说道:“我已大略想到,沙风子必是遭遇到了叛门的剧变,你刚才在朱一木、刘乔二人面前,无意中泄漏了机密,故而我下辣手,伤他的‘三阴绝脉’让他们昏迷数昼夜,彼时事情已经了结,就不怕他多嘴了。”
这番话说得岳胄万分佩服,诸葛玉堂老谋深算,有他在此策划,决对可以翦除“阴阳脂粉判”耿渎这个大魔头。
谈了一会,一行五人,往虎洞而来,一进后洞,即觉情况有异,满洞火烧过的腐烂臭气味,并挟着一阵甜津津的香味,中人欲醉。
诸葛玉堂大惊叫声:“不好,赶快塞住鼻孔。”
祈焕艺一闭气,抢身而进。甬道中禁制已撤,走进一看,沙风子倚壁而坐,混身灰头土脸,须眉皆已烧去,形状奇怖。
祈焕艺扑身过去,眼泪簌簌的流着,抱住沙风子的身子叫道:“外公!”
沙风子气息奄奄,但一听到祈焕艺的叫声,心头一振,张开眼,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微笑道:“好孩子,你回来了?你没有遭遇什么危险?”
祈焕艺急急答道:“孙儿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还遇到我诸葛爷爷,湘青姊姊,‘北鞭’岳大爷和孙二哥。”
沙风子双目大张,众人急忙上前,沙风子身躯一动,用低沉但很有权威的声音说道:“岳大爷不必多礼!艺儿,你扶我坐好,我有话说,逆徒耿渎”
正说到此,猛然一记大震,满洞阴寒之气,除了祈焕艺,其他的人都被震倒。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方在惊愕的时候,只见洞口人影一闪,如一溜轻烟,立即消失。
祈焕艺身形如箭,平地射了出去,到前洞“虎口”一看,那人以一飞冲天之势,笔直的向上升去,轻功真个可惊!
祈焕艺料定这人,必是“阴阳脂粉判”耿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容他逃去,抖手一粒铁莲子,运足劲道,往耿渎脚心涌泉穴打去。
那人正是耿渎,俯身下望,狞笑道:“来得好!”脚尖借铁莲子劲射的势道,轻轻一点,身形上升得更快!
祈焕艺大为懊丧,想不到这粒铁莲子反助了他一臂之力,情急之下,集聚全身真力,身形往上一起。青霜剑撤在手中,一招“潜龙初用”拔高三丈左右,再以剑尖在崖壁上一点,身形再次拔高。
这连番上升,因占了兵器借力的便宜,祈焕艺已堪堪追及耿渎,长剑起处,招演“天半龙吟”三尺长的银芒,直向“阴阳脂粉判”下盘卷去。
耿渎一声厉啸,半空中双足一拳,上半身倒翻过来,背上“青钢百孔笛”顺手一抽一打,只听“呛啷啷”一声大响。剑笛相击,各自往横里跃开。
两交手的地方,乃是在峡谷中,各往横里跃开以后,用足在崖壁上一点,借势上跃,又扑在一起。
如是一击之后,各自跃开,彼此都起把对方找落万丈深渊,而自己则借势上跃,找到安全存身之处,谁知道,双方的功力,铼锱相称,谁也没有落入深渊,但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就这样,彼此上不见天,下不着地。在半空中拼命搏斗,平时招数完全用不上,只是各凭真力赌赛,招招在性命呼吸之间,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前洞“虎门”突出的崖石上,诸葛玉堂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孙仲武和湘青白然见识还浅,就是岳胄和诸葛玉堂,纵横江湖五十年,又几时看见过这等悬空的奇怪打法?但是,这两个生死之敌,慢慢发觉,彼此都需要互相倚恃,因为一剑一笛!都要成相击之势,才能横跃至崖壁借力,如果一击不中,身躯失去凭藉,便都粉身碎骨。
上苍的安排,真个奇妙!
湘于看得一颗芳心,突突乱跳,但兰心蕙质,加以全神贯注,到底让她看出其中的微妙!她跟她祖父咬了一阵耳朵,诸葛玉堂点头称道,悄悄告诉孙仲武依计行事。
“艺弟弟,我给你一块石子。”
湘青娇喝声中,一块拳头大的石子,往上直射。
这时正当空中两人,双双进扑的时候,祈焕艺一听湘青的提示,右足往石子上点去,只要身形提高数尺,居高下击,耿渎的性命就算完结了。
那知耿渎也要利用那块石子,同时伸足往石子上便点,挤得祈焕艺无处容足。
他乖,湘青更乖,早巳算定他有此一着,只见孙仲武出手一枚纲镖,疾如飞矢般奔向耿渎。
耿渎大吃一惊,空中发掌,打落钢镖,可是身形飘坠更快!
这时岳胄看出便宜,一掌向耿渎遥空击去,恨不得将他立毙掌下,所以这一掌用足了九成真力。
孙仲武钢镖出手以后,立即抛出一根绳子,大声叫道:“艺兄弟,接着!”
祈焕艺因一剑击空,身形下坠,正感无计可施,着急万分时,看见一根绳子往身边飘来,赶紧一捞——
孙仲武身手极其灵活。见祈焕艺已握住绳子,立即使力一抽,功道用得极巧,祈焕艺轻飘飘稳落洞口,这时耿渎受岳胄一掌之击,身形下落之势已缓,就这刹那间,心念电转,狡计顿生,故意在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好像岳寅一掌已使他受了内伤。
岳胄大喜,喝道:“看你往那里逃!”
诸葛玉堂看破耿渎的阴谋,刚要出手阻止,已是不及“北鞭”岳胄,双掌上推,发出一股开碑碎石的掌力。
“多谢了!”
耿渎借岳胄双掌上托之力,施展“悬瀑三叠”的轻功身法,跃至峰顶,得意万分的奸诈长笑而去。
祈焕艺大怒,喝道:“耿渎,你逃到地狱里,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说罢,双足一点,身子笔直的往上射去,因身形太快,无人阻挡得及。
诸葛玉堂一看事已如此,便即向岳胄说道:“岳大哥,我看留仲武在这里照料沙老前辈,咱们赶去支援!”
“正该如此。”这是岳胄的回答。
诸葛玉堂匆匆进洞内,向沙风子略一说明经过,留下三粒秘制多年,一直舍不得用的“九转还魂丹”嘱孙仲武照料沙风子服用,然后由后洞出去,登上天幽峰。
居高临下一望,东南方两条影子,如星丸飞鸿,快得出奇。
但是,这后洞口,路程较近,因此诸葛玉堂等,由横里拦截,正好兜头接住“阴阳脂粉判”耿渎。
耿渎忽地站住,手拈“青钢百孔笛”临空一挥,发出嗡翁的一片笛音。
这是他的暗号“玄蜘教”徒虽不露面,已四下布置妥善。
在两面包围下“阴阳脂粉判”耿渎神色傲慢的说道:“耿某掌下,不死无名之辈,报名纳命!”
祈焕艺这时看清耿渎的相貌,不男不女,一脸阴恻恻的表情,年龄看上去四十有余,身段仿佛像女人,腰肢极缃,又听他自称“耿某”那么正是“阴阳脂粉判”无疑。当即大喝道:“无耻人妖,今天是你恶贯满盈之日,给我祈焕艺拿命来!”
语声中,一片其利如刃,凌厉无匹的“金兜罗”掌风,直拂过去。
耿渎凹胸吸腹,卸却掌力,面色微变的退后两步,钢笛一挥故作从容的说道:“原来是祈少侠要找耿某算帐。这两位不用说,一定是岳胄、诸葛玉堂两位大侠,这位姑娘自然是湘青姑娘了。好,好。我耿某多年来开杀戒,今天成全各位,请吧!”
就这时,堡门八面,皆已听从耿渎适才的指挥,纷纷洞启,群雄明知内中必有埋伏,亦复不惧,诸葛玉堂一声长笑,摆手说道:“咱们领教领教‘玄蜘教主’的机关!”
说罢,紧紧掇住耿渎,一阵风似的由“景门”推进。
三转两折“阴阳脂粉判”来至一座大厅内,相度居置,正是这一片房屋的中心,大厅内布置得极富丽豪华,看来这耿渎也是极会享福的人。
侍儿献上茶果,群雄皆不敢沾唇,耿渎奸笑道:“山居无可款客,只有一班歌乐略可娱客。”
就这时,清音细细,笛簧齐奏,令人如遇卖花天气,懒懒的
蓦然——祈焕艺和湘青都记起巫山悬城朱家大院,救“苦老儿”时刘乔所施展的“摧心大歌乐”知道时间一长,非出危险不可,得趁早阻止。
心念一动,两人不约而同的双双出手,祈焕艺更怒喝道:“你少弄那套鬼吹灯的玩意,看掌!”
祈焕艺发出形如巨木相撞的“木兜罗”湘青发出绵里针的“春蚕掌”一左一右向耿渎夹击。
这下果然收效,耿渎只好发掌抵敌,心神一分“摧心大歌乐”难以发挥效用,便即停止。
祈焕艺已试出耿渎的掌力,一招换过,第二招“水兜罗”测隙游斗。湘青不愿让耿渎讥笑以二敌一,撒手旁观。
祈焕艺与耿渎二人,一个是少年英雄第一,一个是海内魔头无双,内力深厚,掌法更是奇妙“黑煞阴风掌”到了耿渎手里,威力不同,掌缘起处,带动阵阵阴寒砭人肌肤的鬼风,嘶嘶所响。
祈焕艺更是舍死进扑,平生所学尽露于今朝“金兜罗”如刃劈风“木兜罗”质直雄猛“水兜罗”游滑灵活“火兜罗”势欲焚身“土兜罗”沉稳如山,更番抢攻,绵绵不绝之中,变化无穷。
转眼间,两人对拆二百余招,打得灯昏室暗,旁观的诸葛玉堂祖孙和岳胄,必须暗运真气护体,以免为两人掌风误伤。
时间一久,旁观三人,面有喜色,因已看出,耿渎的内功掌法,都较祈焕艺略差半筹。
湘青高兴的大叫道:“艺弟弟别急,慢慢的整好了,这老小子逃不出你的手去!”
就这时,忽见耿渎面现狞笑,手下一紧,没命的抢攻五招,祈焕艺被逼得退了半步,眩想:你枪攻过了,该轮到我了,那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那知耿渎五招抢攻过后,忽地往后跳开两步,举手一扬,群雄皆未看出是何原因,祈焕艺却已看着,一道极淡的黑色细网,夹着隐隐的腥味,当头扑到!
“这是‘玄蜘魔肉’”祈焕艺深恐诸葛玉堂等人不明奥妙,遭受误伤,大喝道:“快躲开!”
就在他说话时,一招“火兜罗”夹着“二阳炎罡”的功力,向扑来的“玄蜘魔网”袭去一响“嘶”裂帛“玄蜘魔网”裂开一口窟隆!“阴阳脂粉判”耿渎以退为进,撒出最后这一记毒招,要把闯入“玄蜘教”总坛的这伙人,一举歼灭在“玄蜘魔网”之下,可是他没有想到会有眼前这样一个转变。
耿渎是“阴山活判”沙风子的弟子,当然知道祈焕艺所使此“二阳炎罡”的来历这是“玄蜘魔网”唯一的克星,也是师父沙风子的必门绝技。
昔年“阴阳脂粉判”耿渎派了“佛心青狮”杜莱江,要把祈焕艺之父祈麟全家置于死地,可是杜莱江并未完全行了他的命令,当时死去的只是祈麟,把妻小沙氏匿藏一座庵堂,还有留下一个人海遗孤的孩子这孩子就是此番会同武林高手,闯入阴山天幽峰的祈焕艺。
显然,耿渎已清楚沙风子与祈焕艺的关系,现在祈焕艺施展出师门绝技“二阳炎罡”他们已经认了祖孙之间的关系。
刚才“阴阳脂粉判”耿渎,经冯森白的禀报已知道阴山幽峰发生变故,有人闯入。
耿渎梦寐以求的是师父沙风子那部“天幽秘笈”一听天幽峰发生变故,自然地找来“虎洞”要向乃师索取秘笈,可是发现禁锢师父的铁链已除知道锁能脱固情况严重,一颗“摧心脂粉弹”打进虎洞,干脆把师父少风子灭口除去。
可是耿渎却把这一点忘了沙风子是他的授业恩师“摧心脂粉弹”可加害在其他人身上,但沙风子并不见惧逆徒这门歹毒暗器。
“阴山活判”沙风子一记“阴风掌”劈出,驱散了“摧心脂粉弹”的威力。
“阴阳脂粉判”耿渎转身离去,想到此暗器用在沙风子身上的后果,再来虎洞看时,发现众人已都会集在洞穴里,再次挥手一记威猛毒掌劈出。
现在耿渎想用最后的毒招“玄蜘魔网”来挽转他的危机,但这门毒厉暗器却遭到唯一克星“二阳炎罡”他知道大势已去,但求日后东山再起,立即飘身疾驰逸去。
祈焕艺只将魔网袭破了一个口窟隆,还未脱身出来,见耿渎已自窗离去,而“玄蜘魔网”仍自往下降落。
就在这时,突然一响“拍”的一声,大厅墙落一隅的地上,裂开一口两尺来见方的洞穴,从洞穴里冒升出两个人来孙仲武背着沙风子,从里面跳出来。
祈焕艺大叫道:“外公,孙儿威力不够,不能除掉‘玄蜘魔网’,您快发‘二阳炎罡’!”
沙风子虽然就在孙仲武背上,却是掌出如电“蹦”—声大响,随即起了一阵焦臭怪昧“玄蜘魔网”已给“二阳炎罡”烧成尘埃。
这位老人有精眸闪转,问道:“逆徒耿渎在何处?”
诸葛玉堂一指大厅窗户,道:“我等被‘玄蜘魔网’所罩,无法脱身,眼睁睁看人从窗口飘逸去。”
沙风子由孙中武扶着坐落大厅椅子后,听诸葛玉堂说出此话,叫恨不迭道:“这孽障容他脱身胱走,可恨!可恨!”
“阴山活判”沙风子连连叫恨“太极阴阳掌”诸葛玉堂“北鞭”岳胄二人,又何时不恨
眼前,除了祈焕艺对耿渎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外,诸葛玉堂单丁独子“摘星攀虹”诸葛天龙,儿媳“金枝寒梅”孟昭仪,和岳胄的爱婿“白马银鞭”石守雄,都丧命在耿渎“摧心脂粉弹”下。
此番诸葛玉堂与岳胄陪同祈焕艺来阴山,固然是替此人海遗子,向“阴阳脂粉判”耿渎讨回这个公道,而二老爱子儿媳,女婿的不白之冤,也要让耿渎有个交代。
最后却是攻败垂成,眼见此獠手到擒来,却遭到“玄蜘魔网”所困,让他从容脱身离去。
北鞭岳胄向沙风子问道:“沙道友,令徒耿渎此离阴山天幽峰,据你看来,他又会去往何处?”
阴山活判沙风子,双眸精光暴射,吼声道:“老夫与此孽障早已恩断义绝,那里还是我徒儿”
恨恨叹了口气,又道:“孽障觊觎同门师妹,不惜残杀无辜,派人将我女婿祈麟置于死地,叛师反噬,形同枭獍,将老夫的铁链锁骨,锢禁洞穴十多年,自己潜居‘阴山派’掌门之席,自封‘玄蜘教’教主”
诸葛玉堂听来暗暗点头阴山活判沙风子,遭逆徒耿渎禁锢“虎洞”十余年,显然这些年来,沙风子不会清楚耿渎外间活动的情形。
阴山门中众弟子,见“阴山活判”沙风子虎洞脱身归来,各个跪倒大厅外石阶,齐声道:“弟子等拔开云雾见青天,恭迎掌门人复掌‘阴山派’门户。”
这时阴山门中众弟子,除了少数助纣为虐,倚着“阴阳脂粉判”耿渎倒逆行外,其中不少都是忠于阴山活判沙风子的。
可是耿渎将帅父沙风子禁锢虎洞,锁骨穿链,自己替居掌门人后,已大权在手,那些弟子们也只有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沙风子经武林侠义门中所救,恢复自由,脱险归来,这些弟子们各个莫不相迎相贺。
祈焕艺看到大厅外众阴山门中弟子时,突然想了起来,向沙风子道:“外公,有三个人可以找来问问,他们或许知道‘阴阳脂汾判’耿渎的行踪去处!”
阴山活判沙风子立即问道:“孩子,你说的那三人是谁,现在何处?”
诸葛玉堂,湘青祖孙俩,和岳胄、孙仲武二人,听到此话亦注意起来。
祈涣艺道:“武当叛门弟子冯森白,‘天山毒龙’朱一木,在‘玄蜘教’中列入‘四大天王’,另外一个‘粉面狼心’刘乔,是耿渎的大弟子,现在他们都在这里阴山天幽峰的总坛。”
诸葛玉堂接口道;“艺儿说的不错,爷爷把他们三人忘了”
大厅上石阶上,其中一名阴山门中弟子,向诸葛玉堂躬身一礼,道:“这位前辈,冯森白已不用找,小的刚才看到他疾步离天幽峰而去!”
石阶上另外一个接口道:“过去‘玄蜘教’中耿渎心腹亲信,知道耿渎已离此天幽峰总坛,都已前后纷纷离去!”
阴山活判沙风子听到此话,双眸精光闪射,轻轻“哦”了一声。
诸葛玉堂向石阶上阴山门中弟子,道:“烦请你等将‘粉面狼心’刘乔与‘天山毒龙’朱一木招来此间,他二人给老夫震伤了‘三阴绝脉’,昏迷不醒中把他们治救过来,不妨可以一问!”
数名阴山门中弟子应了声,急步离去。
不多时,四名阴山门中弟子,抬着两面门阪,把昏迷不醒中的刘乔与朱一木,抬进大厅来。
阴山活判沙风子,还不清楚其中经过情形,是以眼神闪转,连朝大厅众人看来。
诸葛玉堂给两人分别服下两丸丹,刘乔和朱一木从门板上悠悠醒过来二人遭诸葛玉堂重手所伤,不知道后来情形的演变,看到大厅中座坐着的阴山活判沙风子,几乎怀疑跌入梦中,给骇然震住。
沙风子朝二人嘿嘿一笑,道:“刘乔,朱一木,你二人可认识老夫?”
两人从门板爬起来,口称“师祖”连连磕头。
沙风子目注二人,道:“逆徒耿渎去往何处?你二人赶快说来!”
刘乔,朱一木相视了一眼,却给怔住了。
诸葛玉堂把刚才总坛大厅所发生的情形,简短的告诉了两人,接着道:“相信你二人一定知道,‘阴阳脂粉判’耿渎离此阴山天幽峰后的行踪去处!”
两人又相视了一眼,呐呐不知所答。
沙风子嘿嘿阴笑,道:“你二人助纣为虐,帮着逆徒耿渡把阴山派揽得天翻地覆,该是百死难赎,现在耿渎潜往何处?还不说个清楚明白!”
饶是“粉面狼心”刘乔“天山毒龙”朱一木二人,都是江湖上魔中称煞的人物,现在看到阴山活判沙风子那付凌厉骇人的凶相,都不禁给吓得索索直抖!
“天山毒龙”朱一木磕了个头,道:“回祖师爷,晚辈实在不知道!”
“阴山活判”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你先回去!”
话到这个“去”字,振腕推臂“阴风掌”劈出一响结结实实“砰”的一声,朱一木身形飘而起,撞着大厅石墙,已裂成一堆血尸。
沙风子一指刘乔,问道:“你知不知道?”
眼前大厅上包括“太极阴阳掌”诸葛玉堂“北鞭”岳胄在内的所有人,看到沙风子如此凌厉的出手,才始理会出他在江湖上有“活判”称号的由来。
“粉面狼心”刘乔已给吓得心颤胆裂,捣蒜似的磕头,一面回答道:“祖祖师爷,晚晚晚辈说”
沙风子“嗯”了一声,道:“你说来听听,逆徒耿渎逃出阴山天幽峰,他去了什么地方?”
刘乔连连磕头,道:“祖师爷要找师父耿渎行踪,可以向此人探听”
阴山活判沙风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来,冷厉的问道:“找谁?”
刘乔头额连连撞地,一面回答道:“‘孔期山’!”
诸葛玉堂听到此名字,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不由诧然一凉,接口问道:“刘乔,你是指山西大同府,武林中有‘玉柱擎天’之称的孔期山?”
祈焕艺见诸葛爷爷问出此话,不亦由暗暗惊住了,孔期山不就是孔美鸾孔姑娘的父亲?
匍跪地上的刘乔连连头,道:“不错,正是。”
“阴山活判”沙风子听到此话,暴怒之余“嘿嘿嘿”狂笑起来,一指刘乔道:“孽障,你想死还不容易,干嘛信口胡扯,把大同府的‘玉柱擎天’孔期山找来充数?”
他已不耐烦听刘乔说下去,再次“阴风掌”推出,又是一响结结实实“砰”的一声,粉面狼心刘乔跟朱一木一样,横尸在大厅墙脚处。
诸葛玉堂想要阻止已是不及!那玉面狼心刘乔虽然死有余辜,可是也得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玉柱擎天”孔期山身怀绝艺,北地江湖中一位杰出人物,家居山西大同南门外“孔云山庄”
诸葛玉堂对刘乔临死前所供认的话,听来似乎不是空穴来风,找来“充数”的。
谁都不愿意死,刘乔见天山毒龙朱一木已横尸大厅,现在沙风子凌厉骇人的问到自己身上,他尽可能找出些资料给沙风子,可以让自己这条命留下来。
同时诸葛玉堂也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就是孔期山的女儿美鸾姑娘,告诉祈焕艺有关他父亲祈麟与“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的这段恩怨,而且还绘了上阴山天幽峰的地图给艺儿。
孔美鸾是个年轻女孩子,不敢贸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显然是经过她父亲“玉柱擎天”孔期山的授意。
对方此举是出于何种用意,目前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孔期山与“玄蜘教”跟“阴阳脂粉判”耿渎之间,有极不寻常的关系,是以刘乔在“阴山活判”沙风子前,指出“玉柱擎天”孔期山此人,显有若干蛛丝马迹可寻,偏偏沙风子暴怒之下,一掌毙了刘乔,却断了这条可循的线索。
沙风子吩咐阴山门中弟子,把大厅上两具死尸移走,犹是余怒未息,气虎虎的道:“耿渎此孽障,即使逃去天涯海角,老夫也要把他揪回来”
话到这里,看到自己两条行动不便的腿时,轻轻叹了口气,话顿了下来。
祈焕艺心智乖巧,看到他老人家此神情,接口道:“外公,待艺儿把‘七妙居士’孙师叔请来,替您老人家治疗伤处。”
沙风子听到小外孙说出此话,不禁撩起一丝感触,道:
“时间过得好快,‘江湖六强’之会,有孙寒冰在内,似乎没有多久,可是眨眼已二十多年过去了!”
诸葛玉堂见沙风子盛怒中心情松驰下来,试探地问道:“沙道友跟‘虬云山庄’的孔期山,昔年是否有交往?”
“阴山活判”沙风子似有所思的顿了顿,才道:“彼此都是北地江湖中人物,深厚交往谈不上,却也认识。”
沙风子年轻时名“沙嘉那”是“维吾尔族”人,家居漠南青海南端重镇“佳木黑”他虽出身维吾尔族,却精通汉语汉文。
沙嘉那行事任性,不计后果,而且出奇古怪,是以漠南江湖上送他一个“沙风子”的称号,而他对“沙风子”此绰号,亦不以为悖,欣然接受下来。
沙嘉那无师无门,由于酷爱武术,一身武技都是自己研练得来的,可是,在冥冥中似乎也替他有个安排
有一次,沙嘉那出佳木黑镇效狞猎,骏骑驰骋山道,看到前面远处有红红一点,闪晃窜跃,行动快速至极。
马骑上的沙嘉那看得心里不由称奇:“咦?那是什么不像鹿,也不是兔”
他双腿一夹马腹,卸尾紧紧追上去游侠骑士固然须要一匹名马骏骑,可是本身“骑术”也十分重要,不然即使再好牲口也无济于事。
沙嘉那自小就在马背上翻滚的,他这一追不到盏茶时间,已追上前面那红红的一点,原来不是兔,也非鹿,那是漠南草原上少见的“红麂”
沙嘉那看到距离渐渐接近,振弦一箭,电射而出。
果然,箭无虚发,他这一箭射出,中着红麂的一条后腿上。
红麂虽中一箭,还是疾驰往前面奔去,拐向山麓山道上一条岔路。
沙嘉那策马追去,拐进那条山路,却是硬生生把马勒停下来。
那头红麂后腿中着一箭,这时并不仆倒地上,四腿峙立,站停了下来,它两颗墨玉般乌亮发光的眼珠,一眨不眨望着勒马停住的沙嘉那。
沙嘉那不禁怔了一下,这头红麂为何不向前面逃命,中途停了下来,向自己瞪眼息视?
红麂中箭那条后腿,血水直流不止,一响“叭”的声,它四脚一卷,已倒毙地上。
沙嘉那心里暗暗称奇不已:“怪,怪这头红麂刚才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好像认识我沙嘉那——难道前辈子还有一段因果种下?”
沙嘉那心念闪转,有了这样的想法,不忍心把这支已倒死地上的红麂,拿回去宰了来吃。
他朝这条山道岔路回头一匝,喃喃嘀咕自语:“这头红麂不拿回去宰了吃掉,曝尸在此地山径乱地,也地给野狼诸类所吞,不如替它挖口洞穴,掩埋起来。”
沙嘉那看到不远处路边山壁,有一口现成的洞穴只要再挖一些,堵上山岩石块把洞口封住,就可以把红麂埋进里面了。
沙嘉那下了坐骑,拔出长剑,来到山脚处那洞穴前,用剑拨出洞里泥土。
剑尖挖到尺来深时,响出“铮!铮!铮!铮!”的声音,似乎触着洞里面坚硬的东西。
沙嘉那换用手掌,把洞里松土刨出外面。手指碰上滴滑犹若铁板似的东西
“咦!洞穴里怎么会有一块铁板似的东西挡着?”
他挖出洞里松土,从里面发现一支似铁非铁,似木非木黑色的盒子,这个盒子有寸许厚,两掌宽,不到一尺长,分量并下重。
沙嘉那捧起这支盒子,心自忖道:盒子里藏的是什么分量不重,不会是金银珠宝等珍珠,那又是什么呢?
沙嘉那把红麂埋进山洞壁穴,将盒子带回家,小心翼翼橇开看去,原来里面是一部经书。
经书上面正中,有“寒羽剑谱”四字,另外又沾上一张色呈枯黄的纸笺,上面写着“寒羽剑谱留给有缘人”留名的是“乙休生”
沙嘉那获得这部“寒羽剑谱”细心研习参悟之下,却学到一套“寒羽剑法”
沙嘉那有“沙疯子”之称,由于他行止古怪——就由于他古怪的行止中,使他逢不可思议的遭遇。
佳木黑是漠南重镇,街市繁荣,沙嘉那是本地人氏,镇街经常有他踪迹走动,而在他无意中,却发现了一件使他值得注意的事。
佳木黑镇街横巷静僻一隅,盘膝趺坐着一个老者,这老人脸色削瘦枯黄,宛若深秋树上坠地的一枚枯叶,年纪看来有七十开外,眼皮低垂,不言不语。
沙嘉那一次发现,再次发现,继后每次经过镇街,旋首看去,就看到此盘膝趺坐的老者,他有了这个发现后不禁注意起来。
他走近跟前,问道:“老丈,你何方人氏,何以跌坐在街头巷尾?”
老者轻声回答道:“老朽从外地来此,没有去处,身无分文,只有流落街头。”
沙嘉那豁然会悟,道;“老丈,你是乞求布施,一个要饭的?”
老者微微一点头,道:“公子爷如此动问,老朽也只有承认。”
沙嘉那诧异的问道:“你要求人布施,该找个大街热闹去处,怎么在此冷清的小巷?”
老者道:“大街往来行人众多,阻了人家脚程,老朽趺坐这里小巷,不会使人不便。”
沙嘉那轻轻的“哦”了一声,这老人家自己落到此地步,还关心到人家身上。
他朝老者枯黄削瘦的脸注视一眼,不禁问道:“老丈,看你这付脸色,是否抱病在身?”
老者双睑低垂,还是轻轻回答道:“多谢公子爷关怀,老朽生的是‘穷病’,只要一日三餐把肚子填饱,就没有病了!”
沙嘉那暗暗叫声“可怜”问道:“老丈,你是给饥饿所折磨,才落得面黄肌瘦的?”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替代了回答。
沙嘉那心自思忖:“此老人孤苦零仃,三餐不继,如若周济他银两,异乡客地把钱化完,依然流落街头。
我沙家门第,虽然并不富有,多添一口人,却也可以做到。”
他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即道:“老丈,我叫‘沙嘉那’,你年迈苍苍,流落异乡客地,实在可怜,不如随我回家,不会少你的吃的住的,你看如何?”
老老道:“沙公子菩萨心肠,老朽感激不已,只是打扰尊驾,心里感到不安。”
沙嘉那摇摇头,道:“不必客气,老上贵姓,从何地来此佳木黑镇?”
老者道:“老朽‘莫怀古’从黔南来此,探访友不遇,盘缠化完,以至流离失所!”
沙嘉那听到“黔南”二字,不由暗暗的一惊,此莫老丈竟然如此远路程来这里,就即微微一点头,道:“莫老丈,你就跟我回去吧!”
莫怀古从地上站起,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沙嘉那一手把他扶住,问道:“莫老丈,你怎么啦?”
莫怀古轻声道:“眼冒金花,一阵晕弦,肚子里咕咕直响!”
沙嘉那听到莫怀古此话,知道是由于腹中饥饿所致,回家去给他饱餐一顿就会没事了。
他把莫怀古驮到背上,背了他回家来,佳木黑镇上乡民,看到沙疯子背上背了一个老人,他们比手划脚,双双瞩目注意起来。
沙嘉那把莫怀古接回家来,这是他直觉上的感受——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该有个安身之处。
沙嘉那的家并非广厦千间,在佳木黑镇东衔只是一院一厅,东西两厢。
他父母业已去世,那时尚未娶妻成家,跟老管家康二住一起,莫怀古来后,就把空着的西厢房腾出来,给这个流浪街头的老人住。
沙嘉那一身武艺无师无门,都是从自己研习中得来,自从无意中获得那部“寒羽剑谱”后,他细心加以参悟,每天大清早起床,就在庭院里研练这套“寒羽剑法”
这天晨曦初曙时分,沙嘉那又来庭院
他照着剑谱所戴的“寒羽剑法”一招一招的练下去“一阳初生”“寸乙转舟成”“一里楼台”“万流归海”
沙嘉那这招“万流归海”剑走身前,剑尖振腕而去,呀,执剑的腕肘僵持了!
这是沙嘉那从未有过的观象——难道是“抽筋”?
可是抽筋不会抽到腕肘上来的。
沙嘉那正在暗暗惊诧之际,传来轻轻一笑,出自西厢房间,那个过去流落街头的老人莫怀古,走来庭院。
沙嘉那看到是莫怀古,就招呼了声,道:“莫老丈,你也这么早起床?”
莫怀古没有把这话题接下,一指他手中长剑,道:“沙公子,你刚才那式剑招,很像昔所‘乙休生’的‘寒羽剑法’中‘万流归海’—式,但只是你剑走身前,剑尖该挫身回腰振腕而去,而你少了‘挫身回腰’此一过程!”
沙嘉那抱拳一礼,道:“多蒙莫老丈指点!”
他这话甫出口,倏然想了起来,不禁诧然怔住,指了指,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寒羽剑法’,怎么又知道‘万流归海’的这一式剑招?”
沙嘉那想问的还不只这些你孤苦无依,我从街上背回来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莫怀古微微一点头,道:“沙公子不但资质禀异,且是心上善良,只可惜缺少了一位明师指点。”
沙嘉那两眼直直地望着莫怀古,道:“你”莫怀古接口问道:“沙公子,你在此间漠南江湖上,可有冈听到‘伽蓝叟’莫申此人?”
沙嘉那沉思了下,道:“不错,‘伽蓝叟’莫申,传闻是中原武林一位前辈人物‘莫申’,‘莫怀古’您?”
老人缓缓点头,道:“老朽来自黔南吉牛岭长庚峰,江湖上有‘伽蓝眼’之称”
沙嘉那听到此话,并非是他怀疑,而是困惑不已道:“莫前辈,您老怎么会流落佳木黑镇的街头巷尾?”
伽蓝叟莫申道:“老朽浪迹江湖各地,要找一个资质禀异,宅心仁厚的弟子,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迤逦北上,来到此地漠南的佳木黑”
沙嘉那听到这里,就在莫申面前跪了下来,道:“弟子少了听师指点,求莫前辈收录门下。”
莫申有所感触地道:“老朽来到漠南,已闻听到有关沙公子名号——沙公子是‘维吾尔’族年轻一辈中杰出人物,只是老朽不便收录异族弟子作传人!”
沙嘉那听来不禁一怔,可是他心眼乖巧,就即道:“莫前辈,弟子将‘沙嘉那’改名作‘沙疯子’,离维吾尔族,归藉汉族!”
莫申见他如此,听来感到有点意外,却又微微一蹙眉,道:“沙公子,汉人没有取用‘疯子’这样的名字。”
沙嘉那知道这位老人家已答应下来,心里十分高兴,是以婉转的道:“晚辈取用‘沙风子’此名字,‘风’是一阵风的‘风’,不是疯癫的‘疯’!”
伽蓝叟莫申见他不惜换过自己名字,归藉汉族,也就答应下来。
沙嘉那酷爱武术,苦无明师指点,归入伽蓝叟墙门,易名“沙风子”后,悉心精研,而莫申对此爱徒亦倾囊传授。
沙风子从伽蓝叟莫申处,除了学得其他各门武艺外,也学到了莫申秘门绝技“阴罡剪风掌”此就是后来沙风子叱咤武林的“阴风掌”
沙风子学得一身武技后,辞别师父,流迹江湖各地,声誉也跟着渐渐响亮,继后在阴山天幽峰札下了基业,他娶妻成家收列墙门弟子,在北地江湖中竖起了“阴山派”的这样一个门派。
“阴阳脂粉判”耿渎,就是沙风子当年所收下的其中一名弟子。
沙风子成立“阴山”一派,由于他行事任性,出手酷厉,江湖上就给他一个“阴山活判”的称号。
阴山天幽峰相隔由西大同府并不远,在大同城南门外“虬云山庄”住了一位称雄北地江湖的杰出人物,就是“玉柱擎天”孔期山。
一座山不能盘踞两头虎“玉柱擎天”孔期山称雄北地江湖,阴山天幽峰的“阴山活判”沙风子,又岂是肯雌伏?
“阴山活判”沙风子,行事任性,不计后果,收了耿渎这样的弟子,结果却是引狼入室,使他罹上十余年虎洞的“牢狱”之灾,若不是他小外孙祈焕艺相救,说不定抱恨终身,埋骨这座深山洞穴。
“阴山脂粉判”耿渎,虽然手段歹毒,但八面玲珑,他把师父沙风子锁骨锢禁,囚入虎洞,即以是辈之礼来见大同南门外“虬云山庄”拜访“玉柱擎天”孔期山。
孔期山对这位不速之客来访,感到突然而意外,肃客请入大厅,一番寒喧过后,问道:“令师沙风子多时不见,近况如何?”
耿渎欠身一变腰,十分礼敬道:“有劳孔前辈动问,家师现在闭关入定,有关‘阴山派’中之事,暂时由是辈负责。”
“‘闭关入定’?”孔期山听来不由暗暗诧异,这四个字虽然并非出奇新颖,却是用在玄门僧道,出家人的身上。
“阴山活判”沙风子并没有投入空门,怎么会有“闭关入定”此举?
“玉柱擎天”孔期山虽然心自猜疑,但跟自己并无紧身关系,也就没有紧问下去。
“阴阳脂粉判”耿渎,来“虬云山庄”回去不多久,孔期山从北地江湖传闻,已知道耿渎逆伦叛师,将“阴山活判”沙风子锁骨锢禁,囚入虎洞这回事。
同时,他也知道耿渎不但潜居“阴山派”掌门之席,而创立“玄蜘教”以教主自居,收罗天下英豪,共襄盛举。
孔期山将情形前后一研判“阴阳脂粉判”耿渎上次来访“虬云山庄,并非仅是礼貌上拜访,那是有为而来的。
耿渎以晚辈之礼来访虬云山庄”对这位称雄北地江湖的“玉柱擎天”孔期山,有一份尊重的意味。
可是在另一角度,也可以作此解释我耿渎礼到人到,拜山“虬云山庄”你“玉柱擎天”孔期山以后也别抽手管“阴山派”的闲事。
孔期山经过这番研判,知道耿渎胸府深沉,工于心机,不是个轻易所能对付的人物,而耿渎所创设的“玄蜘教”在江湖上势力逐渐伸展扩大,几有“君临天下”之势。
孔期山与沙风子在北地江湖,原来就是两虎对峙一山之势,现在发现耿渎此一情景,益发不敢轻举妄动插手和这一件事了。
孔期山虽然并不插手“阴山派”的家务事,可是也想到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阴山活判”沙风子。
他知道沙风子已给逆徒耿渎,囚禁阴山天幽峰虎洞,就派了女儿美鸾姑娘偷偷上了虎洞数次相信沙风子知道,这女孩子是经过谁的授意,来此虎洞的。
“阴山活判”沙风子见自己“阴山派”发生这等逆份变故,近在咫尺,北地称雄的“五柱擎天”孔期山,却不伸张武林正义,来个袖手不理,心自感到愤懑。
美鸾姑娘来虎洞探望,他知道出于她父亲的授意,是以说出如脱身虎洞以“天幽秘笈”相赠的诺言,希望引起“玉柱擎天”孔期山的注意,当时沙风子在虎洞告诉艺儿的,却又是另—番的措辞。
但事实的演变,却又“阴山活判”沙风子的意料之外
歼灭“玄蜘教”救“阴山活判”沙风子脱身虎洞的,并非“玉柱擎天”孔期山,而是他小外孙祈焕艺,和侠义门中英豪诸葛玉堂等众人。
“阴山活判”沙风子掌毙“粉面狼心”刘乔,他这股怒火该是由孔期山而起
至少在沙风子想来,孔期山即使知道逆徒耿渎行踪去处,也不会说出个中真相,何必把了找来充数,暴怒之下,推出“阴风掌”将刘乔置于死地。
是以诸葛玉堂问到“虬云山庄”孔期山身上时,他无法说出其中真相,只有轻松几句,简短的回答:“彼此都是北地江湖中人物,深厚交往说不上,却也认识。”
诸葛玉堂从沙风子这份脸色神情中,回答出此话。他就没有把这话题继续下去。
江湖恩仇,系于发丝之间,沙风子重见天日,脱身虎洞,说不定跟“玉柱擎天”孔期山,尚有未了的公案。
沙风子与耿渎师徒之间,只是其中一的环,艺儿不共戴天杀父之仇,岳胄爱婿石守雄丧命,还有自己子媳天龙与昭仪的遇害,天涯追踪,断断乎不能放过此獠。
诸葛玉堂心念起伏,朝大厅上岳胄、孙仲武,和艺儿、湘青二小游转一匝。
北鞭岳胄接触到诸葛玉堂投来的视线,显然已会意过来。
他微微一点头,接口道:“诸葛大侠,此间阴山天幽峰之事,业已有了个交代,不如我等暂且告退,让沙道友静心养伤!”
阴山活判抄风子似有所言,结果却是沉默下来。
祈焕艺走近沙风子跟前,道:“外公,艺儿此去后常会来看你的”
沙风子脸上展出一缕笑容来,握起祈焕艺手,拍拍他手背道:“好孩子,你是外公唯一留下的骨肉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祈焕艺又道:“待艺儿把‘七妙居士’孙师叔请来,替您人家治伤。”
沙风子道:“好孩子,这是以后的事,你自己的事比外公更重要!”
旁过诸葛玉堂听到此话,却激起一份微妙的感触。
沙风子在艺儿跟前所指“你自己的事”就是天涯追踪,搜找“阴阳脂粉判”耿渎的下落,了断他不共戴天杀父之仇。
但耿渎是沙风子逆伦杀师的弟子,现在脱身逸去,这桩公案不能没有个交代,沙风子话中含意,显然也寄望在小外孙艺儿身上。
祈焕艺道:“外公,艺儿要找到耿渎,替您老人家一吐锢禁虎洞十多年的这口气!”
沙风子轻轻一声“好孩子”沉默下来。
众人向“阴山活判”沙风子告辞,离开阴山天幽峰“阴山派”总坛。
来到山麓,湘青向诸葛玉堂问道:“爷爷,咱们现在去那里?”
诸葛玉堂道:“去大同‘虬云山庄’找‘玉柱擎天’孔期山,他可能知道耿渎的行踪。”
北鞭岳胄道:“诸葛大侠,岳某的看法,‘阴山活判’沙风子与孔期山似乎并不熟切,而且还有什么误会似的?”
诸葛玉堂道:“这并非误会,也不是仇恨,那是双方猜疑相妒天幽峰阴山派总坛发生这样的一件惨厉变故,孔期山不但不仗义势辞,却来个袖手旁观”
孙仲武接口道:“诸葛前辈,这就像一座山上两头虎,各个瞪了眼看着对方。”
诸葛玉堂一点头,道:“不错,沙风子与孔期山之间,虽无仇恨,却有这样情形。”
祈焕艺问道:“爷爷,‘虬云山庄’的孔期山,会不会知道耿渎的行踪去处?”
诸葛玉堂道:“这情形目前还很难推断,不过在爷爷想来,孔期山可能会知道耿渎的行踪去向。”
湘青接口道:“爷爷,如果孔期山知道耿渎去那里,他肯不肯告诉咱们呢?”
诸葛玉堂沉思了下,道:“若是循着刚才仲武所说的那个比喻,孔期山会告诉我们的。”
山西大同城南门外“虬云山庄”是座巍峨宽敞的大庄皖,这天来了五位不速之客。
美鸾姑娘正在庄院里大广上练她的那套“越女剑”看到其中一个是祈焕艺,收起剑脆生生一笑,道:“咦,你来啦”
当她看到跟焕艺走在一起的湘青时,收起脸上笑容,话也跟着停了下来。
祈焕艺走前一步,含笑道:“美鸾姑娘,我们来拜访令尊孔老英雄!”
孔美鸾又朝湘青这边看了眼,道:“噢,我去告诉爹,您们稍等等!”
话落,急步走进大厅。
不多久,一阵“呵呵呵”的朗笑声,自大厅而出。走出一位身穿华袍,头留清髯,体态魁伟的老者,向诸葛玉堂抱拳一礼,道:“诸葛兄,久违了这几位嘉宾,您替孔某引见一番吧!”
诸葛玉堂含笑答礼,替北鞭抽胄、孙仲武,和艺儿、湘青引见介绍过后,笑着道:“孔兄,我等不速来访,打扰您清静了。”
孔期山连声道:“不敢,不敢!”肃客入内。
宾至大厅坐下,寒喧过后“玉柱擎天”孔期山含笑道:“寒舍不敢喻作‘三宝蓼’,诸葛兄与四位嘉宾来至此,敢情有需孔某效劳之处?”
话葛玉堂点头道:“不错,‘无事不登三宝殿’,玉堂等五人来此,向孔兄探听一人?”
孔期山目注一瞥,道:“诸葛兄所探听的此人,不知是谁?”
诸葛玉堂道:“‘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
美鸾姑娘坐在爹旁边,一又黑白分明的眸子,原是不想看的却又不时地朝并肩坐在一起的焕艺、湘青那边看了去,她听到诸葛玉堂此话后,收回视线转向父亲看来。
“玉柱擎天”孔期山,似乎不作任何隐瞒,朗声一笑道:“您五位失之交臂,如若早一天,你等昨天来此,可以见那位耿教主了!”
话到这里,接口问道:“您五位探听耿渎行踪,是为了何事?”
诸葛玉堂道:“敢情‘阴阳脂粉判’耿渎,没有将阴山天幽峰所发生的事告诉孔兄?”
孔期山顿了顿,才道:“说是说了一些,只是他们‘阴山派’的家务事,孔某不便插嘴多问。”
静静听着的祈焕艺,接口道:“孔前辈,这情形相信您老以后也会知道的,此已并非仅是阴山派的家务事了。”
微微一顿,又道:“阴山掌门‘阴山活判’沙风子是晚辈的外祖父,除了家亲丧命耿渎之后外,诸葛爷爷一对儿媳,北鞭岳老英雄女婿‘白马银鞭’石守雄,都遭耿渎所害”
孔期山轻轻“嗯”了一声,道:“耿渎手段似乎也过分了些。”
诸葛玉堂问道:“孔兄,‘阴阳脂粉判’耿渎离阴山天幽峰后,他有没向您留下行踪去处?”
孔期山有所迟疑地一顿,道:“耿渎并未说出往后行踪去处,不过在孔某研判之下,倒可以找一点端倪来。”
北鞭岳胄接口问道:“据孔庄主的推断,耿渎脱身天幽峰后,他会去往何处?”
孔期山道:“耿渎离天幽峰后,可能会去川北罗浮山巫甲峰找‘竹笠山翁’谷真”
“‘竹笠山翁’谷真!”诸葛玉堂昔年游侠江湖,西南武林曾听到过此名号,是以不禁问道:“孔兄,耿渎不畏路途遥远找去四川,他与谷真是何种渊源?”
孔期山道:“耿渎受业师父有两人,一个是‘阴山活判’沙风子,另一人就是‘竹笠山翁’谷真了。”
诸葛玉堂不由轻轻“哦”了一声,孔期山对“阴阳脂粉判”耿渎的情形,委实知道不少,他心念闪转,接口问道:“孔兄所说此事,我等并未听‘阴山活判’沙风子提起过!”
孔期山一点头,道:“不错,那是‘阴山活判’沙风子被锢禁天幽峰虎洞以后的事。”
北鞭岳胄似乎有跟诸葛玉堂同样的想法,是以接口问道“孔庄主,耿渎拜‘竹笠山翁’谷真为师,是谁引见介绍的?”
孔期山道:“并未有人介绍引见,是他们自己认识的。”
一笑又道:“也可以说是由误会而起的。耿渎慧眼识英雄,知道是一位绝世高手,才拜‘竹笠山翁’谷真作师父的。”
众人听来诧异不已!
“阴阳脂粉判”耿渎其人,如若以光明磊落,侠义门中来说,该是个雄才大略,胸怀抱负之人,可惜是他欲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错用了天赋的智慧。
耿渎锢禁师父“阴山活判”沙风子于天幽峰虎洞,潜居阴山派掌门人,且创设“玄蜘教”自封教主,准备君临天下,称号武林。
他要伸展“玄蜘教”势力,以软、硬、诱、骗等手法,收扰武林中人物,加入“玄蜘教”
耿渎要巩固“玄蜘教”总坛地盘,在天幽蜂之麓,设下爪牙眼线,山麓的出入口“石亭”是一处繁荣的镇甸。
快将晌午时分,石亭镇大街“四海楼”酒店进来一位客人,是个看来年有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头戴一顶竹笠,身一件灰布大褂,不用扣子缠上一条师带,足登网口的布鞋,从他这付打扮看来,那是乡巴佬来镇上。
老者进入四海楼酒店,不是随便找个座头“蹬蹬蹬”跨灵楼梯而上,来楼厅雅座,找了靠窗一张桌子座下,吩咐店小二端上吃的喝的。
这老人点的酒菜是一壶白干,两碟子花生米,黄瓜,店小二端上酒菜,两颗眼珠却是直瞪出来:“这老头儿,吃的是这些东西,可以楼下随便找张桌坐,来个穷摇阔,到楼厅坐下这付雅座?”
老者似乎并不理会这些,举杯独酌,一面眺看窗外街上景色,一付怡然自得之状。
一阵“蹬蹬蹬”楼梯声起,上来了两位客人,一个身穿长袍,年有四十余,那份相貌不男不女,看了叫人刺眼,另外那个却是个魁梧大汉,虬髯盘结,一脸横肉。
店小二看到两人!一楼来,连连哈腰,堆满笑脸招呼道:“两位爷,请坐,请坐。”
大汉朝楼厅环顾一瞥,一指窗拦处老者那张桌座,吼声向店小二道:“你这狗才,那张桌座是耿爷来此四海楼常坐的座头,你怎么随便叫人占去?”
来四海搂楼厅的这二人,那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就是“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
那个虬髯盘结的大汉,是“玄蜘教”中四大天王之一的“碎骨掌”范通。
范通有“碎骨掌”之称、由于他那手碎骨掌威盛、狠毒,击上人人身,裂肤碎骨,因着他这门功夫,江湖上给他此称号。
店小二见范通喝声问出此活,连连点头道:“是,是,待小的叫那老头儿换张桌座就是!”这名小二到老者前,两手一叉腰,瞪眼道:“喂,老头儿,你一壶酒两碟小菜,随便可以找个吃喝地方,把你这张座头,让给二位大爷!”
老者侧脸哈哈一笑,道:“小二哥,生意买卖大小不论,进门就是客人,这里四海楼酒店,又不是私家大厅,谁先到,谁先坐,那有让座之理!”
店小二听到此话,两眼发直,愣住了,本来就是嘛,饭馆酒肆那有让座之理?
老者此话,显然“碎骨掌”范通亦有听到,顿时“哇啦啦”一声吼叫,走来老者前,戟指道:“你这老王八蛋,不睁眼看看爷们是谁,还不替我乖乖滚向一边!”
老者朝范通目注一瞥,冷冷“哼”了一声,转过脸来个不理不采。
范通乃是“玄蜘教”教主座下四大天王之一,那能受得下这股窝囊气。
他一声吼喝:“老家伙找死!”
范通这个“死”字出口,就没有想到这老者是否跟自己有夙怨新仇,一记“碎骨掌”朝老人背上袭下。
耿渎想要阻止已不及,他知道这门“碎骨掌”范通的一身功夫,就在左右双掌。
他这一掌打下,不说千斤也有八百,老人挨上这一掌,就是一条命案。
范通一掌朝老人背上疾落而下!
老者手执酒杯,恍若无观。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一响结结实实“砰”的声起!
老者一口酒送进嘴里,接着筷子挟起一颗花生,似乎根本未曾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
范通一掌落在老人背上,激起一股雄浑无比的弹性力,不但那条出掌的右擘,连整个身子也弹飞而起。
紧接着又是一响“砰”的声音,四海楼酒店果然发生了命案,但死的不是老人,而是出手“碎骨掌”的范通。
范通的手臂连身子弹飞而起,撞上楼厅合抱的红漆石柱,头壶裂碎,一命呜呼。石亭镇在天幽峰山麓“玄蜘教”总坛设在天幽峰,丧命四海楼的是“玄蜘教”中自己人,这桩命案没有人敢向官家报案。
“碎骨掌”范通如何回去姥姥家,恐怕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阴阳脂粉判”耿渎,折了麾下一员大将,不但不迁怒老身上,而是认为自己有眼无珠,此真人不露相的老人,原来是一位绝世高手。
耿渎吩咐店家将范通尸体移走,上前向老人抱拳一礼,道:“方才在下随从,冒犯了虎威,犹希尊驾勿以为怪!”
老者虽然错不在己,但“阴阳脂粉判”耿渎以这份神态对自己,使他感到有点意外。
老者哈哈一笑,道:“阁下有这份容人之心,不是老朽错眼的话,该是‘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耿英雄了!”
耿渎未经相邀,横边一椅坐下,吩咐店小二添上酒菜,这才欠身一礼,道:“正是区区在下,请前辈名讳见告,在下可以有个称呼。”
老者道:“老朽‘谷真’,蛰居川北罗浮山巫甲峰一轩茅舍,蒙武林同道不嫌送了个‘竹笠山翁’的称号。”
耿渎这才看到方桌一端,放有一顶竹笠。
“竹笠山翁”谷真此名号,耿渎听来并不陌生,过去师父沙风子曾有提到此人,乃是西南武林中一位杰出的人物。
耿渎酒过一巡后,问道:“谷前辈远居川北罗浮山,路程迢迢,怎会来此北地江湖?”
谷真目注一瞥,道:“访友来此?”
耿渎听来暗暗注意——北地武林中知名之士,即使并无匀往,亦知道此人,不知为位谷前辈来找何人?
他有此想法后,试探问道:“不知谷前辈所访何人,能否见告?”
谷贞一笑,道:“知其名,不认其人,乃‘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
耿渎愕然一怔,倏即含笑道:“区区辱蒙谷前辈爱戴,幸甚,幸甚!”
谷真朝已移走范通尸体楼厅石柱那端望了眼,感到遗憾的道:“只是发生了刚才的误会,老朽心里十分不安。”
耿渎道:“谷前辈,别将此事放在心上,错不在您,范通出手也太过分了些。”
耿渎将竹笠山翁谷真邀去天幽峰的总坛,发现这位老人家博古通今,文学武学上的修养,远在“阴山活判”沙风子之上。
至少在当时的“阴阳脂粉判”耿渎想来,不管沙风子是否愿意交出“天幽秘笈”不会容他活着离开虎洞的,要他埋骨在天幽峰这座洞里。
武艺这一门,没有止境的,山外有高山,人外出能人。
耿渎发现竹笠山翁谷真,不但身怀之学在沙风子之上,而且涵养深诣,不任性行事,是以他向此老人,提出拜师的要求。
谷真谦冲地道:“老朽平生凡庸俗,并无突出之处,如何能作为人之师——教主日后君临天下,称号武林、老朽怕误会你的前途!”
谁都有这样的心理,一件愈不容易达到目的的事,愈希望能够顺利完成。
耿渎见谷真谦冲,婉拒,认为他虚怀若谷——而谷真在他一片诚心之下,终于答应下来。
就在这天幽峰阴山派总坛,谷真传授给耿渎,昔年自己成名江湖的绝学“鹤唳鸣风掌”
这套“鹤唳鸣风掌”跟过去沙风子所传的“黑煞阴风掌”正巧相反,而且-是以柔克刚,需要经年累月不断研练,方始达到火候。
是以那次耿渎在天幽峰山崖绝壁,激战祈焕艺“鹤唳鸣风掌”犹未抵达火候,没有施展出来!
竹笠山翁谷真在天幽峰逗留一段时间后,即告辞离去,临行时谷真告诉耿渎:“贤徒,川北罗浮山巫甲峰山腰为师一轩茅舍,如有避风躲雨之需,随时欢迎你去。”
“玉柱擎天”孔期山说出有关“竹笠山翁”谷真,与“阴阳脂粉判”耿渎之间的这段渊源关系。
北鞭岳胄接口道:“听孔庄主如此说来,耿渎已投奔他第二个师父‘竹笠山翁’谷真那里去了!”
孔期山脸色神情闪转,含笑接上一句,道:“那倒也说不定。”
诸葛玉堂目注孔期山,问道:“孔兄,敢情‘阴阳脂粉判’耿渎,另外尚有更安妥的去处?”
孔期山道:“据孔某所知,浙西宜阳东郊四里‘庙口堂’镇上,有一座‘十普寺’,里面主持‘弘法禅师’,跟耿渎交往不错!”
岳胄问道:“敢问孔庄主,‘十普寺’弘法禅师跟耿渎又是何种关系?”
孔期山道:“八拜之交”
诸葛玉堂诧异道:“一僧一俗,作八拜之交?”
孔期山一点头,道:“不错,弘法称兄,耿渎按弟,二人是八拜之交。”
诸葛玉堂、祈焕艺、湘青、和岳胄、孙仲武等五人,来访“虬云山庄”就是向孔期山打听“阴阳脂粉判”耿渎的行踪去处。
现在经孔期山知无不言,言无不详,说具清楚明白后,再没有可说的话题就告辞离去。
孔期山送五人到庄门,美鸾姑娘悄悄的跟在爹后面,宾主双方,抱拳道别,美鸾之前一步,不管湘青在旁边,轻轻向祈焕艺送上一句:“祈少侠,有时间来‘虬云山庄’玩!”
祈焕艺含笑点头,应了声。
孔美鸾的声音再是轻,湘青就在旁边,不会没有听到可是,她是个有修养的女孩子,虽然酸溜溜的满肚子不是味道,但并不显于脸色神情上。
五人还是投宿大同城里那家客店,晚膳过后,他们都在诸葛玉堂的客房,谈着白天去“虬云山主”拜访孔期山的那件事情。
女儿家心细,她想到那回事上,湘青一努嘴,道:“爷爷,那个‘玉柱擎天’孔期山,跟咱们谈话时,他那张脸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焕艺听到小姊姊这句话,无法会意过来。
诸葛玉堂若有所思中缓缓一点头,道:“不错,爷爷正发现到这上面。”
北鞭岳胄见爷孙二人说此话,接口道:“诸葛大侠,你是说白天孔期山所说的,尽是空穴来风,胡扯出来,没有这回事的?”
诸葛玉堂道:“那倒不是他眼神闪转,脸色不宁,他跟我们谈话时,可能是为他自己在打算!”
祈焕艺困惑的道:“爷爷,孔期山又替自己打算些什么?”
诸葛玉堂道:“这是爷爷的猜测,孔期山想借人之手,除掉他自己眼中之钉!”
北鞭岳胄听完后缓缓点头,接问道:“诸葛大侠,孔期山指出川北、浙西这两个地方,如若他所说的真的其事,可是‘阴阳脂粉判’耿渎天幽峰漏网脱走,不会同时去了两个地方!”
诸葛玉堂道:“是的,我们不妨分兵而下一拨找去川北罗浮山,一拨找去浙西宜阳耿渎再是肘生双翅,不让他脱也天罗地网。”
他话到这里,向湘青问道:“湘儿,那次分手后,你师父潘七姑是不是回去‘富贵帮’总坛?”
湘青道:“那次师父是为了调信武当门中秦玉阳之事出来的,现在此事已有一个交代,师父他老人家该回去总坛了。”
“富贵帮”原是武林中人对他们一种尊称,后来沿用下来,其实不但并不“富贵”穷得可怜。
“富贵帮”就是“穷家帮”也就是江湖上的“丐帮”弟子穿百结鹑衣,手执打狗棒,大街小巷要饭的。
诸葛湘青是“富贵帮”掌门人“追命俏罗刹”潘七站的嫡传弟子。“富贵帮”中包括末代弟子,手上都执根打狗棒是以湘青使用的兵刃,不是刀剑,而是一根“黑犀飞云杖”
“富贵帮”虽然穷得可怜,但组织严密,势力极大,江湖每一个角落,都有富贵帮中弟子。
富贵帮总坛在豫南大洪山“碧螺宫”平时运用一种“鸡毛报”传递消息,颁布命令。
所谓“鸡毛报”就若江湖上的飞箭按驿投书相仿,由于富贵帮中弟子,踪遍江湖各地,是以他们“鸡毛报”投书迅捷快速,无远勿届。
诸葛玉堂听孙女儿这样说后,视线转向北鞭岳胄处,道:“我等向‘富贵帮’常门潘七姑取得连络,借用他们帮中‘鸡毛报’传递耿渎的行踪消息。”
孙仲武道:“诸葛前辈,分作两拨追踪耿渎下落,这两拨如何分法?”
祈焕艺朝湘青这边望了眼,接口道:“爷爷,艺儿跟小姊姊找去川北罗浮山孙二哥和岳前辈往浙西追踪耿渎的下落!”
诸葛玉堂见祈焕艺提出这样的建议,听来也有道理,却又一笑,道:“艺儿,你怎么把爷爷漏掉了?”
祈焕艺道:“爷爷,你暂且回去商山‘诸葛医庐’,听候我和孙二哥两拨的消息。”
他有条不紊的又道:“耿渎不但武技高强,而且狡黠无比,咱们不一定会顺手擒来,可能还会岔出其他枝节!您回商山后,跟侯爷爷、孙师叔连络一下,现在离端午节还有一段时间,我和孙二哥两拨,就在端竿节前,往商山您那里会合。”
北鞭岳胄听来连连点头,道:“祈少侠想得有条有理,十分周到,这个主意不错!诸葛大侠,我们就这样决定行了。”
一顿,又道:“我女儿婉贞,眼前还逗留在长安城里‘安平漂局’这件事也要让她知道才是。”
众人经过这一番商议后,就这样决定下来。
行程匆匆,焕艺、湘青二人经过一番脚程后,改换船支,由长江水路入川这里是越过长江三峡后的一段水路。
二人这趟水程是包下这条小船,后面船家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除了送这对男女小客人入川,沿途上还照顾他们的宿食。
晚饭过后,船泊岸边,焕艺、湘青两人坐在船头处,这时一轮圆月已自东山冉冉而升掩映在薄云后,素月流辉,照得岸边山野,宛如银妆玉砌。
湘青依坐在焕艺旁边,轻轻道:“艺弟弟?月缺月圆也不知看到多少次了,就觉得现在的月色,比过去格外美丽!”
焕艺道:“小姊姊,你艺弟弟也有这样的感觉,月儿还和过去一样的月儿,可能是我们现在心境不一样,是以看来感到特别美丽。”
湘青接口问道:“如何又是心境不一样呢?”
焕艺道:“你我双双在江边圆月之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来干扰,现在心境,自然跟过去不一样了!”
湘青轻轻的“嗯”了一声,她眺览江上月色之际,突然指着前面,道:“艺弟弟,你看江面上”
祈焕艺循着她纤手所指,纵目向江面看去,见上流江水面上,一抹黑影如飞而来。
他心里正在暗暗猜疑时,月色下已看出此黑影,原来是一个身穿八卦道袍,背负长剑的道士。
湘青看得惊奇不已:“艺弟弟,这道士竟怀有登萍渡海,炉火纯青的轻功造诣!”
祈焕艺目注前面看去,一面道:“登萍渡海,充其量只能超越十丈的水面,再远就不行了,眼前那道士在万丈洪波,幌作康庄大道,这似乎就不可思议了!”
焕艺正说着时,就在这刹那之间,水面那道士疾如奔马,分波逐浪,如箭似的已来到相隔二人小船的四五丈之处。
水面道士突然向左一转变“哗啦啦!”溅水破浪之声,带起一阵水花,擦过小船旁边,直向下流江面上如飞奔而去了。
就在这目击一瞥,短暂的眨眼之间,祈焕艺看出是怎么回事,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水面那道土两足之下,登着两片板,才能水面凌波飞驰。
祈焕艺虽然揭开门道士水面凌波飞驰之谜?心里还是称奇不已,他来到后舵,问船家问道:“船家,刚才我看到一道士,脚登木板,踏波而过,此人行动十分古怪,你知不知道是谁?”
这船家叫尤七,在小船的后舱,刚才水面那一幕,显然也有看到了,他见祈焕艺问出此话,脸色神情接连数变,最后勉强地一笑,道:“客官年纪轻,平时可能很少出门,所以看来会感到惊奇,其实出门是远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耳不听,心不烦,吃喝赶路,就不用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祈焕艺见船家尤七说出这些话,听来心里很不高兴,就即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其他人。”
船家尤七又道:“小客人,你也不用去问其他人,我告诉你就是”
这时,湘青也从船头走向后舱来。
尤七接着义道:“刚才凌波飘行在江面上的道士,并非正派中之人,所以我劝小客人不必问到这种人身上。”
尤七叫他别问,焕艺却又问道:“那道士是何等样人物?”
尤七微微一皱眉,道:“是个杀人越货的大盗。”
湘青听到此话,一声轻“哦”的,接口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类强徒横行?”
祈焕艺亦跟着道:“官府衙难道视若无睹,不加逮捕?”
尤七叹了口气,道:“提起官府衙门,令人叫恨别说县正堂老爷,就是四川省巡按,何尝不是酒囊饭袋!”
微微一顿,又道:“此道士叫‘毛森’,外号叫‘红蝎真人’,出现在此地长江一带,已有两三年光景了,此红蝎真人一身本领出色,别的不说,单的脚上缚着两方要板,往来江上,凌波如飞,像这等功夫,已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了。此恶道是个有名的刽子手,劫贷杀了,长江上游下游来往船支,一旦遇上他,绝少幸免,为免发生意外,所以我刚才劝小客人,别管人家的闲事!”
祈焕艺星眸凌芒闪射,冷冷“哼”了一声,道:“那红蝎真人,是否会来此般上打劫?”
船家尤七道:“恶道劫货眼界很高,单身客人他不会光顾,大批财宝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尤七正说到这里时,舱外浪花涌起,驶地一支大官船,官船的船头,站起几名兵勇,其中两个握着两支灯笼,灯笼上有“徐州府柳”四个大字。
江流涌急,就在转眼之间,那艘官船已从他们小船,擦身而去。
这艘官船向前面驶去,隔不多外时间,红蝎真人双脚踏着木板,又出现在水面上,就像脱缔弦之失似向那艘官船卸尾追去。
船家尤七这一发现,噤若寒蝉,已吓得面无人色,不敢再出声说话。
焕艺朝小姊姊湘青这边眼色示意一瞥,接着向尤七道:“船家,我等二人要连夜赶路,不能耽误时间,多给你一些船钱,你能否连夜赶路,赶上驶往前面的那艘官船?”
船家尤七是过水上生活的人,显然阅历甚广他发现这对年轻男女,男的腰佩长剑,女的带了一根黑乌乌的杖棍,已看出他们是身绝技艺的武林中人物,他一听要解绳赶往前面那艘官船,心中已明白过来。
他抑低了声音,道:“小客人,你是想要跟那恶道较量一下,照我看来,万万不可!”
尤七是这条水路上讨取生活的船家,对红蝎真人毛森的情形也知道一点,接着道:“此恶道横行水上多年,犯了不少血案,过去也有好人跟他较量,但恶道一身本领不能小看他,尤其是他那口剑,运用起来一身剑光闪闪,而且会打各种暗器,就是千百个人也近不得他身,那些前去跟恶道较量的人,少有活命回来的”
这船家心田善良,苦口婆心地又道:“小客人,你前途无量,还有这样一位如花的美眷,你又何必跟此种江湖亡命之徒拼命?”
湘青听到船家尤七后面那几句话,不禁脸一红,朝旁边焕艺脉脉瞥了眼。
祈焕艺知道船家尤七,劝阻自己的这份好意,他摇摇头替自己解释似的道:“船家,那是你猜错了!我并非是找上那道士去较量,我等确有要事,漏夜赶程前去,要你多辛苦了!”
话落,探囊取出一两白银,给了船家尤七,这算是额外另赏的酒钱。
船家尤七并不贪图额外的赏金,而是无可奈何的只有解缆“款乃”一声响,船身顺流而出。
小船泛波如箭,行不到三里路水面,果然隐隐可以望见前面那艘官船祈焕艺这一发现,心中十分高兴。
这时官船已经落帆,缓缓驶入一个沙滩,已是靠岸泊下来。
祈焕艺向船家尤七问道:“前面官船停泊的地方,是什么所在?”
尤七道:“那是‘白市口’镇”
旁边湘育接口道:“艺弟弟,我们也找个地方,把船停下吧!”
祈焕艺就吩咐船家停船,距离那艘官船十丈左右,抛锚泊岸。
这时船家尤七已完全清楚,这对年轻另女并非漏夜赶路,乃是要跟红蝎真人毛森较量一下?
尤七对他们路见不平的义举,固然十分钦佩,却又暗暗担心不已。
眼前已是四更过后,祈焕艺进入船舱,换上疾服劲装,向湘青道:“小姊姊,此恶道我一人足可应付,你不用助阵。”
湘青关切的道:“艺弟弟,你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祈焕艺点头应了声,背负“青霜宝剑”佩上铁莲子袋囊,回头向湘青道:“小姊姊,你等我的佳讯就是。”
话落,已跃身纵到岸上。
湘青知道以艺弟弟身怀之学,要对付这样一个江洋大盗,相信不会有问题,是以就不上前助阵。
祈焕艺来到岸上,纵目回顾一匝,看到那边有棵大树,树阴枝桠浓密,他就拔身而上,藏入树阴,暗中注意官船的动静。
相隔没有多久,岸上自远而近,像头飞鸟似的一抹黑影疾飞而来。
藏身树阴的祈焕艺注目看去——不错,正是那个红蝎真人毛森。
毛来到岸边,又足一顿,一个“燕子飞云纵”之势,疾如鹰隼,向官船的船头落去这样一个宠大的身体,犹若风中落叶,绝无一丝声息下,已飘落到船头的甲板上。
这时船头处有两名抱刀甜睡去的兵勇,旁边还有一个守护船舱的镖师。
红蝎真人毛森下手不留情,飞起一腿,一响“扑通”声起先把一个兵勇踢入滚滚江流中。
另外两个倏然惊醒,张眼看去“有贼”二字还未出口,已经给毛森一掌,劈下江中。
那镖师已跟着惊醒,似乎练有一点武艺,跳起身来,挥刀出手但只是一个照面,也给毛林飞起一脚,踢落单刀,接着戟指疾吐,点上镖师穴道,这名镖师已躺下船头上。
红蝎真人毛森收拾船头三人,犹若秋风扫落叶,就在举手投足之际而已。
这时船舱里的人,都已纷纷梦中惊醒。
毛森在船舱外,一声暴喝道:“呔!你们这一些瞎了眼的听着,你家道爷是巫山恶鬼峡红蝎真人毛森,今日特地来到此船上,要发一笔财,你等如果要保命,快叫姓柳的狗官出来,不然道爷进入舱里,把你等杀个不留一个活口”
毛森这几句话,犹若响雷震耳,船舱里已有几个女人的声音,哭叫起来。
红蝎真人毛森,又一次的吼叱声,道:“狗官,你在船舱里听到没有,还不快快替我滚出来!”
毛森这阵叱喝过后,船舱门启开,一位官员战战兢兢的膝行爬了出来。
毛森就若七煞瘟神似的,将手中宝剑晃了晃,道:“该死的狗官,你在徐州府上,吃了多少民脂民膏,实话实说,快拿出来。”
柳知府已给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下官在徐州任内,为官清正,从不择取当地百姓钱财,所以并不宽裕,不敢瞒骗好汉,只有千两银子,另外一些古玩书籍而已,望好汉高抬贵手。”
红蝎真人毛森“嘿嘿”声一笑,道:“狗官,你家道爷劫财不劫色,劫色不劫财,你身上银财不丰裕,你两个女儿生得还漂亮,快把她们交出来!”
藏身树阴的祈焕艺,这些话已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激起一股怒火:“贼道,不但杀人越货,原来还是淫贼,朗朗乾坤,岂容得了你!”
他心念闪转,伸手取出一块飞蝗石,照准了毛森的脑后打去。
红蝎真人毛森武艺上确有造诣,眼看四面,耳听八方忽觉身后劲风袭来,急一挪身扭头,一响“叭”的一声,一块飞蝗石落在舱板上。
毛森一见发生变故,倏然一个翻身,连剑带人,舞起一道凌光,纵身跃到岸上,喝叱声道:“何方鼠辈,敢来暗算道爷!”(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