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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班不卖艺了,而且也已经解散了,但是那一批属于义师核心的忠贞儿女仍然留在苏州,这是方豪的建议。
因为他们的底细已被揭露,可能受到严密的监视,不能再去接触别地的义师首领,以免把更多的志土暴露出来,也不便单独行动而被个别击破。
大内的侍卫以及密探密布苏州城内,牢牢地盯着这一批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监视着他们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苏州地面上的义师领袖戴玉麟跌进去了,许多跟他有关的人也跌进去了,有些的确是义师的同志,有些则是无辜的百姓。
虽然还没有全部落网,但苏州这个地面上的组织算是整个瓦解了。
云振天忧心如焚,戴四爷的被捕固然严重,但更严重的则是那份盟单,盟单上记载的是苏州地面上全部同志的名单、住址以及连络方法等。
这当然是一份极为机密的文件,总共只有一份,由各地的分会负责人保管,总会上有一个数号,却没有副本。
这是为了保密与安全,不管是出了内奸也好,或是担任连系的通信不慎被捕也好,都只会影响到一小部份的人而不致危及大局。
但分会负责人趺进去,情况就严重了,尤其是那份盟单,若是落进官府,势将一网打尽。
戴玉麟被捕,关进了府衙大牢,同案先后被捕进去的有廿七个人,这使云振天稍稍放心。
因为戴玉鳞的盟单上足足有三百二十七人,由这迹象看,盟单还没有失落。
既是如此,就必须去拿过来。
这种极其机密的文件,自然会妥密收藏着的,除了戴四爷本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这事的。
据说戴玉麟已经挨了好几次的酷刑,要是他一口气断了,这份盟单或许就将会永远地失踪。
对盟单上的同志而言,那也许是就此安全了,但也未必尽然,万一那天,盟单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太糟糕。
就算盟单就此永不出现,对总会而言,也是项极大的损失。
五十六处分会,苏州是最大最有成绩的一处,云家班二十年来所化的心血更不计其数,好容易才有这种成效,又岂能轻易地放弃。
在朝廷密探以及地方差役的严查密访下,吸收一个同志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一旦被捕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三百名同志,这又岂同小可。能救出戴玉麟固然是好,否则也必须要取得那纸盟单,以便继续连系,展开工作。
匡复的使命是不因挫折而中止的。
但是,戴玉麟被关在大牢中,明著有差捕警卫,戒备森严,暗中更不知道有多少密探高手伏伺,怎么去接近呢?
像戴玉鳞如此重要的人犯,一旦被捕,于理当立即秘密解送到京师去审讯才是,因为这种案子向不由地方官府来审讯的。
现在居然关在牢中,分明是个陷阱,要诱使那些同志去营救,以俾一网打尽。
可是在云振天的立场,却势必去闯它一闯不可,救不出人来,也必须要问个消息出来。
救人自是闲难得多,戴玉鳞在酷形之下,必已遍体鳞伤,行动不得,在密密重围下背负一个人突围出来,真是谈何容易。
但问一个消息也不简单。
冲入大牢,跟戴玉麟略作接触,而后突围而出,只要计划周全,配合得好,倒是可以一行,但是这种重要的事,戴玉鳞不会轻易告诉人的,除非是他绝对信得过的。
那只有一个云振天,云施施勉强可以添上一个,冈为这两人跟戴玉麟接触过,此外,就算是凌翠仙或焦大去了,戴玉麟也不见得肯开口。
可是云振天和云施施的目标太明显了,只要一出客栈,就会受到监视,还能容他们走近大牢吗?
但是这件事却是非做不可,云振天足足发了两天的愁,又再跟凌翠仙商量了一夜后,终于作了个决定。
第二天早上,云振天又吩咐柜上结帐要离去。
掌柜的如闻纶音,冈为这一批人住进了客栈后,他们就没安宁过。
云家班留下的人依然不少,几乎占了一半的栈房,可是另一半的栈房在后几天,已有官府来暗中打了招呼,客人许出不许入,所以两天过后,其余的住客都走了,新上门的客人被店中以客满为辞给推到别家去了。
空出一个的房间不说,要命的是住进了另一批人,一个个横眉竖眼,要酒要菜,甚至于半夜里还要厨房里侍候消夜,略一不周,就是一个巴掌过来。
这些人是府衙捕头亲自送来歇宿的,虽没说明身份,却靠得住是官府中人了。
他们住了屋子,要了酒菜,不会付一个子儿。
虽然府衙的捕头说了,一切记在帐上,将来开了单子,到府衙门去具领,但店中只有暗中叫苦的份。
这只是一句门面话,即使府台大人真发下这笔银子,也落不到店里来了,那些差官老爷不再伸手要几个,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店里虽知道这都是冲着云家班来的,但受了警告,神色间还不准透露一点,店中上下只有咬牙认了。
好容易云家班说第二天要走了,怎不叫店掌柜的喜极欲泣呢?半夜里那位店掌柜直烧香叩谢苍天垂佑。
到了第二天清晨,云振天叫店家列上帐来,掌柜的拿了算盘,必剥打了一阵道:“云班主,贵班这次多住四天,连带上房、饭菜以及牲口草料,共该一百廿七两五钱,老主顾了,您就付一百廿两好了。”
这个折扣打得并不大,但掌柜却直心疼,因为实际上里外的损失加上去,三百两都不止,只见掌柜的这个折扣心痛归心痛,却是心甘情愿地拿出来的,只要云家班一走,又可以正正经经做生意了,损失还能赚回来的。
云振天的举措却大出他的意外,掏出了四张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的,放在桌上道:“钱掌柜的,我们也不是一两回的交往,二十年来几乎全在贵店打扰。”
“是!是!您多照顾,明年还请光顾!”
最后一句话听得出是十分勉强。
但云振天却叹息道:“恐怕没有明年了,云家班的金子招牌是从不脱场误期,这个例子已经破了,因此我也准备收了。”
掌柜的不敢说什么,只能干笑着。
云振天指指桌上的银票道:“这儿是四百两,一百二十七两五钱是我们的茶饭店费,一百两给店里的上下人手各买双鞋穿,谢谢他们多天的辛苦,另外的一百多两补偿你的损失。”
掌柜的大出意料,连忙道:“太多了!太多了!唉!云班主,小店没什么损失,怎么要补偿呢?”
云振天苦笑一声:“钱掌柜,云某是跑江湖的,心里明白得很,这几天给你添了麻烦,受了委屈,云某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多年相识,也算是朋友一场,云某不想落个埋怨,钱你收下,我们这就告辞了。”
他拱拱手,起立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招呼大家上车,焦大、方豪、云施施、云素素都在往车上搬东西。
掌柜的坐在帐房中,-着那卷银票发呆,眼泪爬上了脸颊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对云家班的埋怨固是一扫而空,很想出去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是他不敢。
因为他是个生意人,而云家班引起官府如此注意,不知道是牵涉到什么大案子?他怕惹上那个麻烦。
凌翠仙带着一群女孩子都上了车子。
只有云振天跟方豪骑着马押车子,车队缓缓的开动了。
客栈里的伙计们没有像以往那样出来列队相送,大概也是怕惹上麻烦。
店里其他的住客们自然也不会出来,所以他们走得冷冷清清,但是有人住的屋子,窗子都破了几个小孔,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呢。
照云家班以往的行程,应该是南下才对,可是车队却是折向了西行。
似乎他们决心放弃了以后的演出,一心转回祁连山的老家去了。
不过这却使得跟踪的人很狼狈,他们预料云振天必然还要跟那些义师们取得个联系,所以才放过了他们,以便一网打尽。
而且更有计划好了,采取分段追踪以免太露出痕踪,在南方路上预先伏下的人,这下子全用不上且不说,还无法抽调回来,人手顿感不足,为了怕失去监视,只有第一批人全力盯下去,后面再派人前来接替。
这一伙共是十个人,也赶着五辆大车,装成贩货的样子,也只有舍命的迫。
云家班先后十二辆车,人剩下了一半,杂碎道具不少,但他们的马很好,出了城就放辔往前疾行,一直都不休息,这就苦了后面的人了。
维持着五十丈的距离,一步也不敢放松,盯下了五十乡里后,他们的马已倒下了三匹,于是只有留下了三个人换马再上来,三个人跳上另外两辆车子继续追下去。
他们必须要这么多人,因为上面的命令是要他们看牢,不让一个人脱出监视。
云家班有二十多个人,假如他们在中途下掉几个人是很难发觉的,所以必须要多一点人跟在后面,以备前面的人分道而行时,好分出人手盯上去。
但是再跟下二十里时,这两辆车子的牲口也倒下了,更惨的是在前不巴村,后不靠店的郊路上。
没办法,只有再留下一个人,六个人步行追赶。
好在云家班的车子走得还不算飞快,而这些人的武功底子都很扎实,追起来还不吃力。
估计着已经走了四个时辰,行程也在百里开外,云家班的车没停轮,马未停步,那是因为他们的马都是来自塞外的天山良骏。
但他们的人却不是,虽是坐着车子,也总要伸伸腰,吃喝活动一下的,可是那么多人居然也四个时辰不喝口水,不吃一点东西。
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何况昨夜到今天,客栈里对他们的动静很清楚,他们早上也没有用过早点,昨夜晚餐后,已经是八、九个时辰了。
他们莫非是神仙能辟谷吗?
追踪的六名汉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口中不断地咒骂着,但脚下却不敢放松,忍着饥、渴、累追下去,维持着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不敢太接近,也不敢落后,在这个距离下,他们可以看见前面的动静,看住有没有人中途溜下。
好容易,又来到一个村镇了,但云家班居然没停,仍是一口气赶了下去。
后面的六个人只有咬着牙继续追,但他们的领队刘子奇却是个老行路的,毕竟有他的主意,发下话来道:“徐林、赵天长,你们两个人留下。亮出身份找镇上的首富,征用他们的马匹,带了干粮饮水,立刻追上来,我们继续淌下去,要快,在一盅茶时间办妥!”
想得很周到,只是时限定得太急,一盅茶内怎么能办得好?
但也不是绝对办不到,因为这是个大镇,而他们的身份显赫,对任何人都只要开口就没人敢回个不字。
徐林跟赵天长下来了,他们很快的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家大宅子,门口就拴了好几匹马,里面正在办喜事,摆着酒席呢,一切都是太现成的了。
徐林在门口道:“老赵,你去挑马匹,选六匹好一点的,我进去找主人打招呼,弄吃喝的,马上出来。”
分头进行,不耽误一刻时间的工夫,这两个人倒也是行动的老手了,可是徐林才进门就怔住了。
因为一个人当面而立,背着手,神态雍容,徐林自然认识的。一个冷颤后,硬着头皮上前跪下请安:“贝勒爷吉祥,小的是”
“别报名了,我知道你叫徐林,是老九手下的人,你上我这儿来干吗?”
徐林不敢说出原来的目的,支吾着想编句谎时。
玉贝勒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刘子奇盯住了云家班,要你们来找坐骑、找吃喝的对不对?”
一切都在人家的监视中,这位小王爷的精明神通,他们是领教过的,那里还敢否认,只有说道:“是!小的们为了公务,没办法,不知道点子会换了方向,小的们一路跟了下来,马匹全累倒了,人也几个时辰没吃喝过了。”
“你们倒是很尽职守,四条腿外还加两条腿。”
“格格指示下来,一定要盯紧,不准脱节,小的们没有办法,拚了命也得盯下去。”
“老九不是自认算无遗策吗?怎么这次会算错了呢?该是她自己下来追才是。”
“格格原来是坐镇苏州等侯消息的,现在点子换了方向,恐怕不久就会追下来的。”
玉贝勒哈哈一阵大笑:“老九这次可落在我后面一步了吧,我就算准他们会走这条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贝勒爷神机妙算,自然是无人可及。”
“可是你们的胆子却不小,居然吃到我头上来了,连我的马匹都要征用了。”
“小的怎么敢,小的不知道这是您”
玉贝勒一声冷笑:“假如小是我的,你们就可以强取豪夺了是不是?”
“这小的是为了公事,没办法,而且小的也不会强取,一定会给他们补偿的。”
“是吗?你身边带多少银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些内廷密差们个个都是眼睛长在天上的,一亮身份腰牌,连地方督抚都得乖乖买帐,他们肯赏光吃你一顿,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有人还唯恐巴结不上呢!因此他们没人身上会带着银子的。
徐林对着这位主儿,倒是狠不起来,也不敢说胡话,只得道:“小的仓促之间没来得及带银子,不过小的会写个借条给人家的。”
“凭什么?人家认识你吗?”
“这个小的打算”
“打算亮出你们侍卫营的身份是吗?你别赖,刘子奇就是这么吩咐你的,老九就是这么教你们当差的?我倒要问问她去,圣上一再告诫侍卫营中的人不得借故扰民生事,不得轻泄身份,你们居然公开出来招摇了。”
徐林一急,忙又跪下道:“贝勒爷,格格也是如此告诫小的们的,这次是因为事态紧急,小的们才擅自作主。”
玉贝勒冷笑道:“你倒是会替她脱罪,那好,回到京里我会追究这件事的责任,你们任杀任刚顶下来,她也难逃个失察纵容之罪!滚!”
徐林如逢大赦,磕了两个头,起身就走,但没跑两步,又被喊住了,旁边有人递过一个包裹来。
玉贝勒道:“念你们为了公务,吃的喝的我替朝廷供应你们了,马匹却不能分给你们,我自己的人要用,我们也得办公务,而且我警告你们一句,不准再去动别的脑筋,不得扰民,跑断了腿也只有撑着,朝廷养着你们,就是要你们干活儿,不是让你们欺负老百姓、要神气的,滚!日后再找你算帐。”
徐林只得又磕头谢恩,接过包袱,倒还是热的,退出了大门,幸好赵天长耳朵尖,听见了里面的谈话,没敢贸然动马匹,空手躲在一边。
徐林背着包袱出来走了好远,他才敢上前会合;两人作了个苦笑,不敢再在别处去找代步的了,咬着牙快步追了下去。
这边的玉贝勒来到屋子里,却见云家姐妹正陪着凌翠仙说话,他上前一欠身道:“夫人怎么也下来了?”
凌翠仙笑笑道:“我也是学你们的样子,下车时跟着车子先跑了一阵,等找到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一躲,后面追的人过去了我才出来的,没被人发现。”
云素素笑道:“方哥哥,你这个办法真好,他们盯在后面,光注意我们会不会落下来,却没有想到我们会先跑到头里,然后再停下来的,只是我们为什么不早点下来,一定要等跑这么远?还得赶回去呢?”
“我们的目的是在调虎离山,才能赶回去乘虚而入,两拨子人都是厉害角色,所以不能马虎的。我选这个地方是因为这是我们方家的别业,我们可以在此乔装易容,也比较方便。”
“还要乔装易容?”
“那是一定需要的,我们要回苏州城去,路上一定还会有人,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前功尽弃?乔装易容必须要东西、材料,那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地方才不致泄密。”
“这儿靠得住吗?”
“这儿若是靠不住,我们方家、我方豪也不可靠了。夫人,您下来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我是来听候差遗的,振天不放心,叫我也来参加行动。必要时我可以去见戴叔叔,他对我还肯讲话的,那份盟单关系太大,一定要弄到手的。”
方豪皱皱眉头,但是没有反对,只是道:“那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分成功的把握,我只是怕云老伯那儿的势力孤了一点,若是把九格格引去了,她手下颇有几把硬刷子,云老伯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凌翠仙淡然道:“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我们可不是争胜负而是突围逃命,倒是人越少越好的!”
方豪道:“这也是,反正夫人已经下来了,也不能再赶回去的。”
云素素知道方豪心中不太愉快,因为说好了就是他们三个人行动的,母亲又赶了来,固然可以说是帮助他们行动,增加成功的可能性,但也表示对方豪仍未完全放心。
因此地赶紧岔开话题道:“方哥哥,刚才你装扮玉贝勒,神气十足,就像是真的一样。”
“是吗?也许我就是那个玉贝勒呢!”
“不!我已经能够分别你们两个人了,不管你们是长得多么的像,我还是能分辨出你们两个人来。”
“哦!我一直也在研究我们之间的显别差异,却没有找到,因为现在两个人已经摆在一块儿行动了,却是两种不同的立场,我希望我的玉贝勒能混过对方的人,却不希望你们会误把他当作方豪!你快说我们有什么不同?”
“你们的手,他的手比你的粗。”
方豪忍不住伸出双手,那一双手白嫩细致,竟比云家姐妹的手还要嫩一点,云施施看得竟呆住了。
她倒不是为他的双手柔美而呆,而是忆起了前些日子,她跟那个方豪经常手拉着手的种种情景。
确是有一两回,手上的感觉不同,细柔润软,比一个女孩儿家的玉手更娇嫩些,那一两次,也曾使她有意无意间,心中微起激荡过。
但方豪大部份时间的双手,却是跟她一样的粗。
当然,云施施的手决不会粗糙得有如灶下婢,但一个经常握刀使剑的武女,一双玉手决不会像那些闺阁千金们的纤细娇柔。
可是方豪的手比玉贝勒的细,这就耐人寻味了。
玉只勒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方豪却出身武林世家,这两个人的手若是倒过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可是方豪的手居然较为细致,那就有违常情了。
方豪一笑,耸耸肩道:“这个我不晓得,我没有拉过他的手,无从比较起。”
云施施道:“我拉过你们两个人的手。你们的手确有粗细的不同,方兄,为什么你的手如此细致呢?”
方豪笑道:“那或许是因为我的母亲比他的亲娘更懂得照顾小孩子。”
凌翠仙道:“方豪,听素素说令堂是王妃的侍女。”
“是的!贴身的陪嫁侍女,王妃遗她来,主要是为了要照顾我,所以我自小就受到了最细心的照顾。”
“难道玉贝勒在王府中受到的照顾反倒不如你?”
“恐怕是如此,因为有年僧王到寒舍来,就说我太娇了,小玉儿在王府中也没有我的娇贵;再者就是所习的武功有关了,他除了一般功夫外,还要练习长枪大戟等战阵冲锋的武功,我只是在小巧功夫上钻营。”
云施施道:“就是这个原因了,方兄,不怕你多心,我也感到你们在气质上也有所不同,只是说不出来,现在听你一解释,我才了解了,你们是有差异,他比较稳实,你则较为潇洒点。”
方豪一笑道:“二小姐所谓潇洒,大概是轻佻吧!”
云施施道:“方兄要如此想也未尝不可,因为小妹是在严格的督促下学成的功夫,所以偏重严肃。”
方豪笑道:“这是人各有志,我将来不会出将入相、不会领军搏战沙场,也不会侧身庙堂,我喜欢轻轻松松的与人相处,你们想必也知道的,方家小儿子是出名的浪子,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云施施道:“可是事实证明你并不像外表上那样,你胸中极有城府,武功高不可测。”
方豪淡然地道:“二小姐,如果你的意思是说小玉儿比我好,我绝对承认,如果你要存心跟我抬杠,我认输。”
“我不是抬杠,我是要多知道你的一切真相。”
“我是真正的方豪,不是你所知道的方豪,这就够了,至于要了解一个人,我认为是最浪费精力的一件事,信任一个人就不怀疑他,否则就干脆远离他。”
方豪很厉害,他的每句话都说中了云施施的内心,说出了她心中的所思;因此,云施施只有沉默了。
凌翠仙打破僵局笑笑道:“方豪,我们都信任你,所以才接受了你的计划,我就是来听你调派的。”
方豪庄容道:“夫人,我不是矫情,也不是赌气,此刻我们要做的事既危险又重要,不能再出错了,所以我才希望大家摒除心中任何的成见,悉心以赴。”
云施施道:“这个方兄尽可放心,家父把一切都交给你了,要我们听你指挥,我们决不会跟你过不去的。”
方豪一笑道:“不是跟我过不去,而是跟大局过不去。二小姐,你把我作为对象就是一个大错。”
他说话很不客气了。
云施施却也怪,方豪客客气气时,她似在有意捣蛋;方豪一板下脸,她反而谦虚了,立刻欠身道:“是的,小妹错了,现在请方兄吩咐吧!”
方豪低声在桌上说出了他的计划,有时还用手沾了茶,画出了图形来帮助说明。
计划说完了他才问道:“你们都听懂了吧!不明白的可以问,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讨论改正。”
凌翠仙笑道:“方豪,你这个计划已经是万无一失了,实在没有什么可更正的地方,我不明白是你这计划中要四个人,而我是临时参加的,你们原只有三个人。”
“是的?原来夫人这一部份的工作是我兼任的。”
“你要掩护施施破牢救人,我的工作则是诱敌引开守卫的注意,你一个人如何分身执行?”
方豪道:“计划是因时而改变的,夫人来了,能够不伤人命而将对方诱开最好;夫人不来,我只有下杀手了。”
“下杀手,对方全是高手,你一个人杀得了多少敌人?”
“有多少杀多少,凡是挡住我们的,一律格杀。”
“你怎么杀,对方可不是纸糊草扎的人。”
方豪笑道:“我不会力拚的,我囊中有着上百支的夺命神针。上淬剧毒,见血封喉,针劲可透金石,发针时必须戴上手套,而且还必须要手指灵活自然,所以我以前练功时都是戴了手套以习惯感觉,因此我的手才较为娇嫩。”
说完,他的语气有点不高兴了:“使用淬毒暗器是不光明的手段,不过家父交付我的使命不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侠客,给我的各种教育也是应付非常的需要。所以有时我即使有什么微节细行未能使各位满意,也请大家原谅。”
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凌翠仙歉然道:“方哥儿,你别多心,我多问了几句,也是为了大局。”
“夫人心有所疑,自然该问;不过,我要斗胆反诘一句,若是云班主主持此事,夫人会不会东问西问?”
凌翠仙也没话可说了。
方豪道:“夫人想必是不会问的,由此可见,夫人还是对我不够信任,但是夫人别忘记,我主持这次行动,是云班主授权的,他都能信任我,为什么你们不能?”
凌翠仙与云施施都低下了头。
方豪叹了口气道:“难怪古人说军国大事,不可谋及妇人,并不是看不起女人,就是因为女人的器度太小、疑心太重,不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做,事事都要插一手,结果每多误事。”
云素素忍泪起立道:“方哥哥,你怎么可以对我娘用这种态度说话!”
方豪沉声道:“素素,只有你一个人没问我,可见你是十分信任我的,我非常感激!”
“我不要你的感辙,我要你向娘道歉。”
方豪道:“我不道歉,而且我还等着她们道歉,令堂与令姐的道歉,若是在私下,我是晚辈的,你娘打我几个嘴巴我都乖乖地受了,但这是公事,我身为此行之主,她们的行为就冒犯到我主将的尊严,素素,我向来很看重你,更没想到你也公私不分,编派我的不是了。”
说完他怫然起立道:“我在后面等着,若是你们想通了,过来领命出发,否则我另外调人前去行动,你们可以跟我斗意气,我却不能因而放弃耽误了这次行动。”
他到后面去了,谁都没想到方豪说翻脸就翻脸,会来上这一手的,一时都怔住了。
片刻后,云施施目射异-道:“好,这才像个男子汉,公私分明。有魄力、有尊严,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向他道歉去。”
她起身到后面去了,云素素望着母亲,见她没表示,也不敢作何表示,她的心却碎了,口中只能低呼着:“方豪!方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