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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的徐沐风,他脸上是那么谦和懦弱,沉稳细致;苏醒时,却是那么阳刚帅气活泼可爱。
白小乔几次和徐沐风深入的交谈后,她知道他的命运很坎坷,也许是他帅气惹的祸,想想,他长这么帅,即使衣着寒酸,即使吐口绿痰在地上,在众人眼里,他仍然是很帅气的。
徐沐风唯一的缺点是花过,但不是那种朝三慕四的花花公子,他只是在花丛里,匆匆走过而留下遗憾的那种人;而不是躺醉在花丛里的那种令人鄙视的人。
当然,这两种性质是不一样的男人,两种世界观也不是一样的人。
人无完人,玉无完玉,世界上,还真正找不到完美的人和完美的事。
但这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徐沐风骨质里有善良,有大爱,时时想着别人的爱,这就够了。
前几天时,白小乔试探地问他,“当你真正发财后,你面对大量的金钱,你怎么享受?”
徐沐风说道:“我是穷山沟里长大的孩子,我知道贫穷人的悲惨世界,那种悲苦,那种无奈……如果我真正发财了,我会去救济那些真正处于生活底层中的火海苦热的穷人;去帮助那些生了病而没钱看病的人;去帮助那些考上大学而没钱上学的人……我也像你一样,办一家慈善机构,做一位以德行天下、救济苍生的人。”
够了够了够了,这正是自己要找的接班人。
甫尚生前是位大暴发富的商人,事业一直是顺风顺水、日进斗金的成功人士;当然,甫尚的岳父也是位暴发富,在他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后来,甫尚挣的钱实在的太多了,存太多钱在银行里,甫尚也是莫名其妙恐慌、睡不着。
因此,甫尚在白小乔居住的别墅里,就秘密建了一座地下的藏宝室,光买保险柜就买了几百个,大量的现金和珠宝裴翠都珍藏在保险柜里。
因数量巨大,白小乔还真不知道保险柜里有多少钱,但每个保险柜的密码她都知道的。
想到这里,白小乔决定把自己的一切财产,毫无保留地交给徐沐风,她相信他会比自己更有能力,更有本事,在投资事业上和慈善机构里做得锦上添花。
不过白小乔很苦恼的是,自己在外面投资和借出的款子,己经有二十多个亿了,若自己真死了,徐沐风有没有能力把这些钱收回来?
这是她最揪心的事情。
白小乔站了起来,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如喝了酒般,头重脚轻地找吴芳和谢雨了,她要交待后事,因为她非常信任吴芳和谢雨的人品,她们的人品是堪堪的,无私心、无私欲,对主人的的确确是忠心耿耿。如今要找到这种优秀的人品,好难,好难。社会很复杂,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比比皆是,一招不慎,满盆皆输。
所以,白小乔希望吴芳和谢雨以后继续留在徐沐风的身边,继续胁助徐沐风干下去,发扬光大自己留下的事业,发扬甫尚生前救济苍生的人生坐标,大爱无彊。
半夜时,徐沐风醒来了,室里的灯光仍然亮着,他抬眼见枕边的白小乔,一双大杏眼愣愣地看着自己。
徐沐风柔声道,“你干嘛不睡?”又见白小乔脸上苍白、嘴唇无血色,他便吓了一跳,“你人又不舒服?吃药了没?”
“我吃了。”白小乔牵强地笑了,她的笑容是那么凄美,那是一种楚楚可怜的病态美,她又低声呢喃道,“……老公,我爱你!”
说着,白小乔的眼角淌出两滴晶莹的泪珠,白小乔还是第一次真情实意地称呼徐沐风为老公。
徐沐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白小乔轻声的哭了几句,又说,“……老公,我交待你一些我的后事……我怕来不及了……”
………………
第二天一大早,白小乔就早早起床了,她开始化妆了,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永远留在徐沐风心中。
她预感自己今天会死了,因为她昨天在梦里,她见到爸爸甫尚、妈妈白小媛在山岗上等她。山上开满了白牡丹花,花儿好漂亮,漂亮的如无瑕的白玉。
妈妈说,“小乔,这些花儿是为你盛开的,走,我带你去天边,那边的人很善良、很淳朴;那里没有坏人,更没有邪恶之人,那是世界充满了爱的地方……”
今日冬至,天空却下起了大雪,雪如鹅毛又如白花,飘飘洒洒,伴随着萧索的冷风,无情地虐待着大地;拂拂扬扬的雪花,肆无忌惮地、讪笑鬼魅般包装着大地、山河。
大家都早早起床了,来到宗祠堂里,宗祠堂里己堆满了人,每人外面都套一件白衣服、头上扎着白巾,他们围在饭桌边开始吃早饭。
陆道士早己来了,他红光满面地和族长公交谈着,诡声诡气,笑吟吟,人们白装素裏中,唯一他那红滋滋的脸颊,格外燿燿争艳。
白小乔订的货,己全部用驴车装来了,堆在上殿边,似小山一般。
本来放在驴车上即可,但陆道士怕纸货被雪侵蚀成垃圾,造成验货不合格,怕退款。
因此,除了两对石狮子很重外,其它的纸泡货全部装了进来,连墓碑都被人抬了进来。
白小乔、徐沐风和吴芳、谢雨四人走了进来,他们神色格外凝重,眉梢上都是紧拧着,身上落满了雪花。
白小乔向陆道士迎了上去,俩人碎碎念念说着事儿。
吴芳鄙夷地看了陆道士一眼,便也立在白小乔身边,听听陆道士又想搞什么山海经。
陆道士的双眼,猬琐地、上上下下瞟了白小乔几眼,口气轻柔地说道:“老板娘,你父母下葬后,晚上要做个头七超度啊,因为……”
吴芳立即打岔道:“不要了,两位老人家去世那天晚上,我们己经帮他们做了头七超度,我看没必要再做了。主要是我们没时间,我们下午就要回家了。”
吴芳知道,此时的白小乔身上的病己经恶化了,而且现在身上没有药,如再次大量出血的话,白小乔会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即把白小乔送往医院。
白小乔是个孝女,她是想做头七的,可是,想一下吴芳说的话对,自己已经帮爸妈做过了这事,再做还真没必要。
最主要的是,她也怕自己万一病发作,死在这村寨上,怕弄脏了这个村赛的风俗,于是她笑道,“不做了,我们下午就赶回家去。有事。”
陆道士脸沉了一下,脸色便黯然失色,他笑笑,“哦,那没关系的,走,去看看我刻的墓碑漂不漂亮。”
大家便跟着陆道士来看他刻的墓碑,碑文上并不是用电脑书写的字体,而是人工写的隶书字体。
一眼可见,字体不够工整,笔锋无力;石碑上,字体雕刻的也不深,字槽里也不够平均,不光滑,麻麻凸凸的。
徐沐风摇摇头,嗤之以鼻,心说:二流的雕刻水平,这60X120公分磨光的大理石,石材本钱最多一百元一片,加个二流的刻工,价格就一千元?
我靠!
再看碑石上刻上去的字:孝女婿:徐沐风。“徐沐风”三个字,刻的歪歪扭扭,像个鸡大便似的难看。
徐沐风无语凝噎。
吴芳和谢雨却拿起了手机,对着墓碑连拍了几张照片。
徐沐风:“……”
这时,吴芳把族长公轻轻拖到一边说,“族长公,我们下午就要赶回去了,所以有个事情麻烦你一下。”
族长咳了咳,“干嘛不多住几天就走?什么事?”
“不住了。”吴芳说,“听说送葬时,你们这边女人不能跟上山,第二天才能上山,所以想恳求你让我们上山一下。”
族长公沉吟了一下,吴芳立即偷偷地把红包塞在了他的口袋里。
族长公立即见钱眼悦、笑吟吟道:“可以上山,人是活的,事是死的,再说现在什么都改革开放了,破旧俗的规矩可以废了啊。”
“谢谢。”
出葬时,天空仍然在下着大雪,乐队、鞭炮齐鸣,送葬队伍排成了长长的一条龙,哭声震天,驴子车拉着陆道士一车的货,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几个年青人护驾在驴子车边的左右。
徐沐风和白小乔披麻戴孝,走在队伍最前面,他俩各抱着一具骨灰盒,在风雪中,在大伙的陪护下向祖山的坟墓走去。
祖坟地的山坡并不陡,而且是平坦大道,虽然天空下着雪,但去不妨碍人和驴车行走。
………………
下葬、吃过午饭后,白小乔一行人便和家族人告辞了,家族人也挺热情的,送了好多熟鸡蛋和盐水熟鸡……给白小乔他们在路上吃,徐沐风登山包里塞得满满的。
白小乔一伙人,被村寨上的人们送到三叉路口时,就被白小乔劝说你们回去吧,别再送了。
他们立在风雪中,挥手向白小乔一行人说,一路平安!
白小乔含泪地向他们挥手致谢!
大雪一直在下,没完没了的下,风雪扑在脸上,冷冰冰的,风雪磳在人的眼晴上,是苦涩涩的雪泪。
吴芳把徐沐风的登山包抢过去了,她说她背。徐沐风便背起了白小乔,大家冒雪前进。
二小时后,大约快走到喇嘛寺时,忽然间,白小乔感到咽喉一甜,她连吐出了两口血,不过她吐血是往后吐的,他们都没有看见。
登时,白小乔感觉眼晴一花,视线模糊,她极力克制着慌乱,便柔声对徐沐风说:“老公,我唱一首《女人花》的歌给你听吧。”
“好。”徐沐风轻声应道。
白小乔轻轻地唱了起来: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
突然,白小乔的声音嘎然而止,她嘴里、鼻子、耳朵、里涌出大股大股殷红的鲜血,血淌流在徐沐风的脸上,又落在了洁白的雪上。
白小乔整个身体抽搐了几下,便静静地趴在徐沐风身上,双手轻轻地耷拉落下,她就这样,安静慈祥地永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