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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的画面片段又回到了一个半月前的黄河东京段的河堤上,一个清瘦黝黑的中年青衣官员,差不多四十岁的样子,正顶着烈日在河堤上巡视着,他就是都水监外都水丞柳知礼,官居从六品。
今年朝廷又开始修缮加固黄河河堤,其实朝廷每年修缮河堤都是定例了。
按理说柳知礼职责就是巡护河堤和监督修缮工程。
柳知礼看着脚下滚滚东流的黄河,,心里暗叹道:“解决黄河之患,难于上青天呀!”然后他又去巡视河边的物料仓库。
整修的河堤有四十里,共有十个物料的仓库,储存的物料有树枝、芦荻、薪柴、楗橛、竹石、茭索、竹索等,还有成品的“埽(sào)料”(指的是治河时用来护堤堵口的器材,用树枝、秫秸、石头等捆扎而成)。
说明一下:下埽是中国古代传统的一种治水方法,主要用于堵塞决口、保护堤脚、减杀水势,也可以沉入水中作为堤基,筑挑水坝以及构筑码头等。
此时一般的埽体长二十步,直径一丈有余,所以制埽与下埽的工程艰巨。
常见的埽体由埽骨和埽料等构成,埽骨用竹索麻绳编成,形如巨网,上密铺以梢柴草秸,再平铺入土泥,压实后起卷,自外钉以许多木桩木橛,以免溃散。
卷巨埽时要大量人力,采用木杠木梯滚卷。卷好的埽外还要用大竹索一圈圈束腰箍头,埽心亦有大竹索通贯。
下埽时则要更多人参加,自堤上或河岸滚滑入河中,也有自船上放入水中者。
合龙时所用巨埽,其下埽之法有顺有横,这是指埽体放置时与水流方向的顺或横。
下埽后,将心索与其他系索固定,还要以大木桩穿埽钉入河底,名曰“下埽签桩”。埽可上下叠用,也可沿岸连铺,形成埽岸,用法非常灵活。
因埽体巨大沉重,难以运输,所以一般护堤卷埽之场地多就近选择,并设在下埽处的上部,称为埽台或埽场,就地卷成后滚下河堤。
而制埽之土则往往取于别处,不能用河边松散沙土。
埽岸是一种既简单又有效的方法,但埽岸的缺点是不能经久。
为此,北宋又采用木笼护岸和石版护岸的方法来防止河水冲刷堤岸。
陈尧佐于北宋天禧五年(1021年)知滑州时,曾采用木笼护岸。
此次朝廷又采购了两万株柳树苗和三万株榆树苗,准备种植河堤上。
此时朝廷已征调兵丁两万人护堤,工地上人声鼎沸,兵丁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开始编织埽体,时有河工监督其质量,不合格的往往会遭到呵斥、扣饷,兵丁们有些苦不堪言。
柳知礼是此次护堤的主官,朝廷任命开封长兼任河堤使已成定例,此时的都水监少监桂成德和开封长史刘正源和与柳知礼正在河务衙门商议河务之事,陪同的都是都水监的河官员和地方的巡河使。
柳知礼在堂上说道:“诸位同僚辛苦了,此次护堤虽是惯例,但绝不能掉以轻心,朝廷此次调拨了五十万贯的钱饷和二万担的口粮,是下了大力气的。希望大家做好本职工作,做好护堤物料的采购预算工作,明码实价,不得以次充好,也要杜绝现场埽料的浪费;严禁官员乘职务之便虐待、盘剥河工、埽兵,谋取个人私利,中饱私囊。当然最主要的是严把埽体的质量关,不可马虎行事。希望各位共勉之,不辜负官家和朝廷的期望。”
他说完后就把各河段的巡河使叫上前,详细吩咐了具体的事宜,就叫他们马上到自己的河段履职。
柳知礼也返回黄河河堤,都水监少监桂成德和开封长史刘正源还待在衙门里,两人在座位上互看了一眼,都向柳知礼的背影哼了一声,然后都会意的发出讥笑声。
都水监少监桂成德按理说是柳知礼的上司,但是柳知礼是外都水丞,但是和他平级,他对柳知礼只有监督权,没有管辖权。
桂成德在都水监已经待了十年,年过五旬,才从六品,自觉升职无望,就暗地里利用治河之便,贪污受贿,克扣兵丁粮饷;尤其是从采买物料上上下其手,以少充多,以次充好,谋取暴利。从前年又和开封长史刘正源联手,大行贪墨之事。
这次的埽料数以几千万计,石料十几万担,大都由桂成德联合了开封长史刘正源,派心腹之人采买。
实数大都与上报数不符,大多只有上报数的六成,从这一方面就贪墨了六万贯,两人各分一万五万贯,剩下的两万贯打点上司官员,一万贯收买各河段的巡河使。
此两人今年攀附上了参知政事钱惟演,行事就愈发嚣张跋扈起来,渐渐也不把柳知礼不放在眼里。
各巡河使得了两人的钱两,就唯两人马首是瞻,对柳知礼阴奉阳违起来,暗暗虐待、盘剥河工、埽兵起来。
柳知礼也察觉这些官员的异常和不配合来,有心突袭检查,但总是被人通风报信,走漏风声,只好作罢。
柳知礼决定便服暗访,带着四个心腹侍卫,突袭检查了石料仓库,因为还没有下埽(sao)料,石料还暂时没有用上。
柳知礼走到仓库前,便有人前来阻拦,他亮出身份后,这几个人忙退下,迎着柳知礼进来仓库。柳知礼让侍卫待在门口把守,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他接着从库管要来账本,查看了一番,没有问题。柳知礼又去看了看石料,他让库里的搬运工搬开石块查看,
从石料堆的一角搬下上面六层后,下面都是碎砖瓦砾,柳知礼大惊失色,又从其他三角查看了一下,都是这种情况。
柳知礼叫来库里的收货小吏,就质问这种情况,只见这库管神色大变,惶恐不已,知道事情败露了。
柳知礼让侍卫拿下此人,他是桂成德的心腹,咬紧牙关就是不招供。
最后柳知礼已经知道刚才看的是假的账本,肯定有真的账本在。
柳知礼就在库管的房里找了起来,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最后又让侍卫搜身,也没找到。柳知礼有些灰心了。
他仰头长叹,猛地看见梁上有一处比较干净,而别处尽是灰尘。
他让人抬来梯子,让侍卫查看,最后侍卫从梁上上面一个方形槽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只见这名库管看到此情景,经瘫软在地,裤裆间湿了一片,竟然失禁了。
柳知礼拿起册子看了起来,果然是真账本,里面有详细的采购信息,包括买方和卖方的经办人的签字画押都在。
果然这实收的石料比假账本上报的少了四成,也就是被贪墨了四成。
柳知礼把库管让护卫提将过来。
他对这人说道:“你就是不说,也摆脱不了你的罪责,还不包括瞒报、包庇之罪了,朝廷对这河务上的贪墨惩治尤为严厉,也严惩不贷。你的罪责足以充军发配,千里戍边,终生不得返回家乡。
当然你可以戴罪立功,就是你要把埽(sào)料库的真账本给我拿来,我可以为你求情,免除你的罪责。机会只有一次,你错过了,将老死边关,你可想好了。”
这名库管听了柳知礼的话,就急切地说道:“此话当真!”
柳知礼当场给他写了一份豁免库管的证明,并盖上他的官印,然后给他看了看。
最后库管想到丢了账本,桂成德不会饶他的。
这个库管于是咬了咬牙答应道:“大人放心,我谭大年照办就是。”于是谭大年也写了认罪、悔过书,柳知礼让人放了谭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