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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随着《放肆爱》在卫视台的正式播出,获得了全国同时段收视第一的佳绩,周礼诺也迎来了人生事业新高峰——以蓝水月的野心是不会甘心留在“泰坦娱乐”,替他人做嫁衣的——所以蓝水月带走了一批核心骨干创建了一个全新的影视公司“星间娱乐”。
在业内以短短时间便声名在外的周礼诺,被蓝水月指派为这家新公司的CEO,占股12%,权责仅次于占股59%的蓝水月,远高于其他所有股东的持有股份和权利,蓝水月对周礼诺如此大方的馈赠,充分彰显了她对她的信任。
在媒体发布会上,蓝水月仅仅做了一份十分钟左右的简短的发言,之后便全权交给了周礼诺,由她来公布星间娱乐未来的战略计划与磅礴野心。
“星间娱乐的重心将只集中于网剧市场,同时依托网剧来衍生院线电影,在未来五年甚至十年内,都彻底放弃电视剧市场。”在周礼诺的身后是网剧数据攀高图,她穿着高跟鞋在台上站定,好像一座高耸入云的灯塔般威风凛凛,她握着话筒说,“随着全国网民数量的逐年增加,传统的观影习惯正在经历剧变,更多的年轻人甚至中老年人已经习惯了使用网络观看剧集和节目,同时清晰可见的点击量也更能激发观影者抱团热议的热情——”
她停顿了一会儿,飞快地观察着台下人群的反应,见到他们屏息以待,才继续说话。
“我们星间娱乐将打破‘网剧’等于小成本粗制滥造剧的迷思,我们要打造精品网剧,质感远远超过电视剧、甚至于电影,这并不是天方夜谭,国外许多知名付费影视网站已经为我们做好了榜样,目前,我们已有三部不同类型的题材开拍,此外更有十部剧集正在筹拍——”
她这番话头一出,台下已经一片哗然,媒体到访者们纷纷交头接耳。
“对每一集的预计投入成本将是五百万到一千万,以后只会更多不会少,星间娱乐将会成为国产网剧新时代的开拓者,也成为奠定者。”
这一句话之后,台下掌声雷动。
鼓掌最为起劲的是易学佳,至于她身边的何子萱,反正也对这番发言听不太懂,她身为一个奶茶店老板更不愿意为一飞冲天的女总裁周礼诺叫好,所以一副没吃饭的样子,以手掌随意地拍了拍大腿。
全场的灯光和闪光灯在易学佳眼里,都不如周礼诺身上绽放的光华耀眼,见到她好像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女王一样接受所有人的顶礼膜拜,她几乎要热泪盈眶了,真好啊!她在心里喊了一万遍:真好!
另一件喜事是裕琛的回归个展终于在北京举办了,易学佳可以见到他了,周礼诺只弄到两张入场券,一张给了她,何子萱为了这张票,几乎要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哀求了,易学佳也还是咬紧了牙关不退让,她说:“你反正在重庆都跟他待一起待了那么多天,我这还一面都没见上呢,我得看看他。”
如果梁枫也回来了,六个人就终于团聚了,她激动地想。
当天,何子萱虽然没有弄到票,但她不屈不挠地在展厅门外“站岗”,对易学佳交代:“老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见到他以后,必须带他出来给我看一眼,最好能约一个下午茶或者晚餐,这么多年朋友,他不会成了名之后就翻脸不认人。”
易学佳郑重地点点头,拍拍胸脯说:“我尽力。”
她人已经往里走了,何子萱还在身后叫道:“不是尽力,是必须!别让我看见你一人出来,我会叫你回不了家,要是见不到他,我也不回家了!”
走进明亮的展厅,里面虽然人头攒动但是整体气氛非常宁静祥和,整个空间很有白色大海的感觉,因为入场人数有限制,所以倒也不拥挤,人们像海面上的船只般散落在各处,展厅分为十片领域展出着九座一套的获奖雕塑《太阳系》,和一座首度曝光的“隐藏”雕塑《月亮》,每一座都被与人群隔绝出有十米远距离,且安排有一名保安来劝阻观众靠得太近。
易学佳只在视频和照片上见过裕琛的作品,并不知道近距离观赏是如此地撼动人心,即使何子萱早已经“吹”得天花乱坠,但鉴于她对裕琛的“爱情滤镜”之厚,易学佳也不敢确定真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实际上更为夸张——实在是美得过分了,以何子萱的词汇不足以描述,她只会反复说“太美了”“太好看了”,极限能用到的词汇也只有“华丽”,而易学佳见到这些雕塑时,脑海里便猛然回忆起在一个盛夏的夜里,周礼诺一手拿着一本阿多尼斯的诗集,穿着棉质的条纹裙子,露出一双雪白的脚踝坐着白色球鞋,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穿过一片绿茵地。
“他有一首诗很美……”在月色下,她笑盈盈地对易学佳说,“我感觉到宇宙,在你与我之间流动。”
现在,易学佳看着这些女性雕像,似乎除了她与“她们”之外周遭的一切都不见了,却又融汇在一起般,叫她感受到了宇宙在流动,静谧,无序,千言万语。
被许多画廊老板和收藏家包围的裕琛,远远看见了易学佳,原本一脸凝重表情的他便舒展开一个温暖的笑脸,“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来了,我先失陪一下。”他彬彬有礼地打过招呼之后,也不留恋众人对他的作品一次次拔高的竞价,径直走向易学佳身后。
因为她太沉迷于用视线去摩挲雕塑的细节,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悄悄靠近的脚步声,于是裕琛得以花时间仔细地去打量她,没有特意修剪的中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着辫子,连接着下巴弧线的一截纤细的脖子和上高中那会儿完全没有变化,斜跨的漆黑单反相机,姜黄色的外套,脱色的破洞牛仔裤和匡威帆布鞋,易学佳还是那个易学佳,像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也不知道易学佳还要沉浸在她无声的静默世界里多久,裕琛试探着叫了她一声:“易学佳。”
约莫过了一分钟之后,易学佳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有人在叫她,于是她困惑地回过头,便见到裕琛站在自己面前,和当初炒面时乱糟糟的发型不一样了,他理了一个清爽的短发,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裤子以及一双黑色系带布鞋,整个人像是被黑洞给侵蚀一般,只有露出在外的皮肤散发着寒凉的微光,他像是落在沼泽之中,挣扎求生的鸟儿。
“裕琛?”易学佳的身体先是难以置信地往后瑟缩了一下,继而立即朝前倾身,不知如何是好地张开了双手,又叫唤一声,“裕琛!”
“易学佳。”裕琛笑起来,也朝她张开了双手。
易学佳见状,这才大方地扑上去,拥抱了他,“天啊,多久了——”
“很久了。”裕琛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想要将那些与她走散的时光都一口气弥补回来。
她问:“你还好吗?”
“我不好。”裕琛轻轻叹息,脸上却是笑容,“我不好,易学佳。”
“嗯。”她点点头,以手轻拍他的后背,缓慢地说,“以后会好的。”
“我不知道……”他苦笑,“也许永远也不会好起来了。”
“但是你回来了,回到我们身边了。”易学佳松开他,双手拉着他的双手,双眼真挚地看着他,松了一口气道,“只要我们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越来越好。”
“你还是这么乐观。”裕琛伸出手去以指尖轻抚易学佳的刘海,将她发丝捋到耳边,神情柔软地端详了她一阵之后,朝她身后及左右看看,疑惑地问,“周礼诺没有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