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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项忠这个三朝老臣向来很是尊重,也了解他的德行,见他提出条件一点都不意外,笑了笑说:“请讲。”
项忠说:“臣请求古北口增兵一万,另外臣还要举荐一个人助许宁大人一臂之力。”
皇帝点点头,说:“朕本也要增兵古北口的,无需你说,这一条朕准了,那你说说,你想让谁去帮许宁驻守?”
项忠道:“兵部职方司主事,刘大夏。”
提到这个名字,汪直立即一脸怒意,只是在皇帝面前不好发作。只听皇帝问:“刘大夏这个名字好熟悉,你派一个兵部六品主事于事有益吗?”
项忠道:“刘大夏熟知兵事,近年来臣许多用兵方略多出自于他,臣以为他协助许大人,古北口可万无一失。”
这时汪直再也压抑不住,跪在皇帝面前道:“项大人这是故意恶心奴才!绝非为社稷着想。”
皇帝奇怪的问:“这个刘大夏怎么就恶心你了?”
汪直道:“当年正是刘大夏尚在国子监读书时,就曾参奏臣和万娘娘,后来臣镇守辽东,他不知走了谁的门路中了进士,到兵部任职。臣认为,此人德才皆无,不可重用。”
皇帝听到他们又要吵,浑身不自在,对项忠说:“少了张屠夫还得吃带毛猪了?你换一个。”
项忠道:“那臣举荐副都御史马文升,他在西北用兵多年,是个将才。另外,让刘大夏陪臣去蒙古。”
皇帝道:“这个可以,朕准了。”
本来皇帝还有话要说,却听项忠又说:“臣还请陛下不要再往古北口和大同派镇守太监了。”
皇帝怒道:“项忠,你没完了?这个朕不准。”
项忠还嘟嘟囔囔,皇帝也没理他,道:“那就这样定了,调太原、延绥两镇兵马,协助陈钺驻守大同,着后军都督府从三千卫调一万人,由马文升统领,协助许宁驻防古北口,受许宁节制。项忠择日出使蒙古,其不在这段时间,兵部大小事务暂时由万安代管。”
众人叩拜,皇帝一脸倦意地说:“怀恩,朕累了,你就代朕送送两位臣工吧,留汪直陪朕说会儿话。”
见万安和项忠出去,皇帝冷不丁地开口说:“汪直,那些蒙古使臣被杀之事果然是蒙古人内斗吗?还有朕派去慰劳使臣的官员之死果真与你无关吗?”
汪直惶恐万分的磕头道:“奴才从辽东刚回来没几天,这件事跟奴才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皇帝叹道:“有关也好,无关也好,朕都不想追究你,你是有些才干的,又在辽东立了大功,给你西厂提督这个位子不只是因为万贵妃坚持,也算是你应得的,但朕明白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事,杀你十次都不够,朕不杀你,是因为万贵妃不让朕杀你,也是因为朕看你年轻,想再给你些机会。现在大同打仗,你就去大同监军去吧!陈钺是你的人,也只有派你去才不会内耗。这件事万贵妃要问起来,就说你自己要去的,去辞行吧。”
汪直吓的脸色煞白,浑身是汗,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哭道:“万岁爷的心思奴才懂了,奴才一定不负陛下所托。”说完,退了出去,向万贵妃的昭德宫走去。
怀恩送万安和项忠一直到午门,万安推脱内阁还有事独自走了。
怀恩对项忠道:“项大人,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拱拱手就要走。
项忠没好气的说:“原来你没哑巴啊!”
怀恩揣着手微笑着问:“项大人此话怎讲?”
项忠一拂袖子,不屑地说:“少跟我来这一套,刚才在陛下面前你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怀恩不紧不慢地说:“内侍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传下来的规矩,项大人不知道吗?”
项忠啐了一口口水道:“怀恩,刚才姓汪的干什么呢?他算不算内侍,算不算干政?如果我没记错,今年你也六十岁了吧?你还能活几年?哪天你要是嘎嘣一声死了,让那姓汪的小子执掌了司礼监,那便是第二个王振啊!到那时候咱们大明朝还有第二个于太保吗?你瞧瞧现在的朝堂,商辂致仕以后,三个辅臣,全都是万贵妃一党,六部尚书,一半是万贵妃一党,我这个兵部尚书也快七十了,咱们这些老东西一死,大明朝廷快姓了万了!你说你,天天跟着万岁爷,也不知道规劝两句吗?后人会怎么说咱成化朝啊!”
怀恩见他说的情绪激昂,只笑嘻嘻地看着,等他说完,才问:“项大人说完了没?项大人说完我这个老东西可要走了。”
项忠见他这个阵势,也拿他没办法,招呼也不打,转身走了。
宫门外,刘大夏见项忠一脸怒容地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去,问:“项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事情不顺吗?”
项忠叹了口气道:“那三件事,皇上准了一件半,你说顺还是不顺?”
刘大夏笑道,那就顺的很了。
项忠奇怪地问:“你知道准了哪一件半吗,你就说顺的很?”
刘大夏也不卖关子,说:“准了古北口增兵;不准不让太监监军;准了马文升带兵协助许将军驻守古北口,让刘大夏这个六品芝麻官陪您去蒙古,属下说对了吗?”
项忠拍了一下刘大夏的肩膀,嘿了一声道:“难怪人家叫你小伯温啊,果然有两下子,可是你为何让老夫说增兵古北口?蒙古可汗年幼,他的那个什么哈屯执政,听说那个女人不简单呐,她怎么可能让亦思马这个权臣因借道攻打古北口!这事儿我也想到了,但从汪直嘴里说出来,让老夫丢了好大的面子。”
刘大夏道:“项大人,你跟我去见一个人,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项忠疑惑地瞧着刘大夏,问:“见谁?今儿老子可不喝酒,心情不好,省的打起来让你下不来台。”
刘大夏拉住项忠的衣袖,道:“你跟我走就明白了。”
项忠甩开刘大夏的手,道:“今天朝堂上被姓汪的那奴才一顿消遣,我这儿气儿还没消呢,等明儿再见也不迟。”
刘大夏长叹一声道:“真就怕明儿见不着了。”
项忠看刘大夏面色悲戚,问:“那人不行了?”
刘大夏点了点头。
项忠哦了一声,接着说:“那得见一面,不过是谁临死前要见老夫啊?”
刘大夏道:“您跟我去就知道了,还怕我把你拐了不成。”
项忠脾气急,说:“那就别磨蹭,走走走!”说着迈着大步就要走。
刘大夏阻拦道:“路程有点远,我去牵马。”
项忠哼了一声道:“别跟老子提马,一提马老子脑袋疼。”
刘大夏不明所以,只能听他的,随他迈开步子向西而去。
走了几步,项忠突然想起点什么,问:“可是说咱们去哪儿?”
刘大夏并不答应。
项忠连问好几次,刘大夏还是不说话。于是原地一站,对刘大夏道:“你不说去哪儿老子不走了。”
刘大夏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折了回来,盯着项忠的眼睛说:“马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