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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y市闹市区内。
倾城夜总会奢华的大门前,一队高挑的女郎穿着紧身豹纹裙迎接着过往的客人,门前的暗调的led光柱调成暧昧的颜色,一闪一闪,映在裴樱略显僵硬的脸上,她站在倾城门前,脸上抽搐,脚步踌躇。
身后的欧阳菲推着她:“愣着干嘛,走啊!”
裴樱浑身僵硬着:“我还是不进去了,你们去吧。”
“干嘛,现在回水头镇早就没车了,不跟着苏董,你要去哪里啊?”
都怪欧阳菲,从香槟酒店吃完饭,她去市医院替舅舅办上次没办完的转院手续,领了退款原本要跟着大家一起坐镇政府的小巴回镇上,谁知道欧阳菲非要拉着她陪逛街,错过了回镇上的小巴,又没了回镇上的汽车,不得已欧阳菲只能求助还在市里逗留的苏正则,但苏正则约了朋友,于是只能一车把她们拉到了夜总会门口。
裴樱为难地建议:“那要不,我在车里等你们吧。”
欧阳菲推搡着她:“别那么封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夜总会都没进过,说出去都丢人。”
裴樱仍旧不动。
欧阳菲哄骗道:“进去喝杯酒打个招呼就走,苏董的朋友非富即贵,知道我们和他在一起,不去不给面子。”
苏正则在大门口停了车,将钥匙甩给门童,见裴樱止步不前,粘上来拥着她的双肩把她往里搡:“杵在门口干什么,别妨碍人做生意,走走走走。”苏正则有心推她进去,裴樱挣不开又不愿跟他拉拉扯扯让人看笑话,生生被他拥进了夜总会里。
苏正则目标明确,半拥着她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往包厢走去,裴樱后悔了要回头:“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太吵了,我头晕,我还是去车里等你们吧。”
“车早就锁了,钥匙不在我这。习惯了就不晕了。”苏正则找到包厢号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往门里推。
包厢□□灯幽暗,闹烘烘的,一堆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上,门一开,裴樱就被扑面的烟味呛住了。
沙发上的人却在看清来人后笑起来:“哟,这是谁来了?”
另一人在烟雾后狂笑,对苏正则比了个大拇指:“这不是那良家妇女吗,苏总牛逼!”
沙发上诸人顿时笑了起来,那些女人的笑声让裴樱有些难堪,裴樱扎着马尾,穿着过时的衣服,跟在座浓妆艳抹,性感撩人的美女比起来,顿时有些相形见绌。
一个男人意识不良地冲裴樱招手:“良家妇女,来,坐我这里。”
苏正则一脚踢翻他:“想得美。”一屁股坐下愣是挤出两个位置来,“裴樱,欧阳菲,你们坐这儿。”
欧阳菲忙喜滋滋地跑过去,裴樱皱眉站在茶几前僵硬地说:“我要回去。”
人群哄笑起来,有些暧昧:“苏总不给力啊。”
欧阳菲冲她使眼色:“别扫兴。”
苏正则笑嘻嘻地站起来,拥住裴樱的肩膀:“看,都怪你们这帮流氓,把人家都给吓坏了。”说完又故作亲昵地道,“好了好了,别理他们,我喝杯酒就走。”
听出他话里故意误导大家的意思,裴樱有些生气了,扭过身子避开他,冷冷地说:“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大家又坏笑起来,竟然有人开设赌局,赌苏正则能不能留下这个良家妇女。
苏正则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个面子,不然我下不来台。”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平时够给你面子吧,你不希望我干的事,我可一件没干过。不过,要是你今天这么不给我面子,那我回去后,可就管不住我自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忍不住就把那该说不该说的都给说漏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裴樱真是气炸了:“你真卑鄙!”
苏正则咧嘴一笑:“好好好,只要你给我面子,我一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劝下了裴樱,大家自顾自开始玩起来。
欧阳菲悄悄捅了捅苏正则:“嗳,哪个是你女朋友?”
“我没女朋友。”
“鬼才信。”
“我女朋友跟人跑了。”
“骗人。”
此时有美女递给苏正则一根烟,他张嘴接了,含糊地说:“真的。卷了我的钱就跑了,害得我从此以后有了阴影,至今不敢交女朋友。”
欧阳菲拍拍他:“别难过,我帮你介绍一个,说说看有什么要求。”
“我要求可高着呢。”
“说来听听嘛。”
苏正则叼着烟说:“我喜欢瘦的,白的,大眼睛,有孝心,年龄不能太小,关键是不爱钱,最好有点个性,出身不重要,学历不重要”说着瞟一眼后面的裴樱,加上一句:“土一点也没关系。”
言外之意,众人皆知,大家哄堂大笑,裴樱白了他一眼,低声咒骂:“神经!”
苏正则调戏成功,洋洋得意,嘻嘻哈哈又钻到美女堆中,打算为美女们表演花式调酒。
在座美女纷纷帮他呼叫侍应生,各种道具接二连三地送上来,琳琳朗朗摆了一桌子。
苏正则轻车熟路地配好原料,熟稔专业地摇动调酒器,居然还不忘来几个流畅的花式动作,那动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不一会儿美女跟前的酒杯都倒满了酒,他还故作绅士地对女人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帅!”女人们鼓掌。
苏正则不免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一眼裴樱,他知道她在看他,于是裴樱没好气地偏过头去。
欧阳菲问:“这招是跟谁学的啊?”
苏正则吹嘘道:“我十五六岁就开始学调酒了,岂是白混的。”
“你怎么那么小就来这种地方?”
“为了赚钱啊!”苏正则大言不惭,“我家里穷啊,我又小,没别的本事,这里薪水高,要求又不高。刚学调酒,被师傅骂得要死,打碎了酒杯练习的酒都要自己掏钱,要是碰到蛮不讲理的客人砸场,还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苏正则说得煞有介事,美女们纷纷入迷:“好可怜。”
“最惨的不是被客人打骂,最惨的是被客人看上了。”苏正则暧昧一笑:“不仅女客人,还有男客人……”
“哈哈,真的啊?”
“那你后来怎么样?”
“有男人看上你了吗?长得帅不帅?”
苏正则做出忍辱负重的样子:“别以为这有什么好的,我不是gay,那时候又小,碰到不讲理的男客人,又不能得罪,很痛苦的……”
好奇心被挑起来,都催问:“那后来怎样呢?”
裴樱本来不想搭理苏正则,可是见他越说越玄乎,竟不由自主盯着他,十分好奇接下来的故事,可也觉得他说得凄惨,目光中有些怜悯。
苏正则感受到她同情的目光,回望过来,却突然愣住了,只觉得裴樱那漆黑的眼睛里盈盈的水光将他往里吸。
在座的男士受不了了:“我靠!你丫还能遍得再玄乎点么?你咋不说为了补贴家用,你去盗墓啊?”
苏正则当场被揭穿,哈哈大笑,一边示意欧阳菲看裴樱:“她信了!”下场是换来美女们的群殴,当然,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另一个男人忍不住:“你们女人真是太好骗了,他是谁啊,他是苏正则,他爷爷是苏同海,他会从小家里没钱吗?”
又被苏正则摆了一道,裴樱死要面子,恼羞成怒,后面有猜拳的,有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她一概不参与,正经危坐。看她那宁死不屈的样子,倒也没人再敢来送死。
苏正则陷在女人堆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眼看那啤酒瓶转到苏正则面前速度开始放缓,看样子苏正则要“中奖”,众女欢腾起来给那酒瓶下指令:“停,停!”
有人已经开始撺掇上一个“中奖者”对苏正则出问题:“问他交过几个女朋友!”
一旁有人不屑道:“切,问这个没意思,要问就问点劲爆的,问他账户上有多少钱,问他睡过几个女朋友。”
熙熙攘攘过后,那酒瓶在晃悠了几下却掠过去对准了苏正则旁边的一个女人,那女人选择了大冒险,被为难要亲在座男士一口,她毫不含糊地抱着苏正则的头,扎扎实实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众人哄堂大笑。
裴樱再也待不下去,终于拍了苏正则一下:“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一个男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哟,吃醋了!”那男人见裴樱一晚上都跟个国母似的杵着,早有心调戏,倒了杯酒在茶几上道:“喝了这杯酒,就放苏总带你走。”
裴樱把目光投向苏正则。
那是杯烈性伏特加,满满一红酒杯,苏正则挑挑眉,点头道:“也可以。”
“你保证!”
“我保证!”
裴樱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不知道就算是苏正则这帮常客们喝这烈性伏特加也都是用果汁勾兑后,她听说能回去,便是刀山火海也不在话下,端起酒杯咕嘟咕嘟一口将伏特加倒入嗓子。
在座诸人被她惊呆了,男人们都举着大拇指赞叹:“豪迈!”
“巾帼英雄啊!”
巾帼英雄放下酒杯,本想扯着苏正则走人,可是站起来头晕晕的又被苏正则扯着坐下去,嗓子烧得难受,她干呕几句,欧阳菲怕她吐,忙扶她到洗手间去。
裴樱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回头看,大着舌头骂苏正则:“苏正则,里不讲信用!”
等欧阳菲扶着裴樱再回来的时候,苏正则身边的位置早已被那帮女人占领,欧阳菲只好扶着裴樱坐在吧台上的高脚椅上。
裴樱喝晕了倒比清醒的时候更乖,悄无声息地坐在角落,眼神变得水汪汪的,两颊酡红,不知什么时候又看见了苏正则,欣喜地挣扎着要爬过去,但是被欧阳菲按着。她撅着嘴委屈地大骂苏正则不讲信用,喝迷糊了缠七缠八说不清,苏正则也不搭理,她于是不断委屈地重复,声音软软糯糯,说着说着急了,挣扎着要过来打苏正则,可是一脚踢到高脚椅,脑袋一下砸在大理石的吧台上。大概是撞疼了,那双大眼睛里立刻濡满了泪水,就那样侧着脸趴在高脚桌上,眼泪汪汪仍旧一眨不眨地望着苏正则。
一个男人走过去,到了吧台边佯装不小心被绊倒,整个人以猛虎下山的姿势扑住裴樱,将她压在吧台上。搂搂抱抱对夜总会的男男女女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没有人在意。
裴樱虽然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还残存着部分清醒的意识,可是那男人身材高大,她挣扎不出那人的魔掌,不由眼泪汪汪地望着苏正则。
那样委屈,难过。
互相凝视的一霎那,苏正则心里咯噔一声响,只觉得心里有根弦莫名断了,心里突然泛起许多温柔的想法。
他自女人堆里站起来,走至裴樱身旁,一把将那男人掀开,搂着裴樱站起来,对身后的欧阳菲招手:“走了,走了。”
裴樱知道苏正则要送自己回去,也不闹腾,任由苏正则搂着,欧阳菲忙跟过来。
苏正则大少爷脾气,阴晴不定,众人早就习惯了,也不以为意,继续玩乐。
出了夜总会,门童早已把车开过来,二人将裴樱送上后座,欧阳菲爬到副驾驶上,苏正则点了根烟,帅气地吐出一个烟圈,开着车子往前而去。
欧阳菲拍拍他:“嗳,你真没女朋友啊?”
苏正则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说:“这不是等着你给我介绍嘛!”
”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
”当然是正经的。”
“你那算要求吗,大街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
“可不爱钱的,真的不好找。”
“虽然难找,还是有的。”
苏正则得意地转着方向盘,心里挺高兴:“的确,虽然难找,还是有的。”
欧阳菲望着他那高兴的样子,顿时会意,也笑起来。
苏正则摇头:“可惜人家名花有主。”
欧阳菲眼一瞪:“哪有主了,我怎么不知道。”
“省医院赫赫有名的副主任医师啊,水头镇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说搞来一台透析机器,就搞来一台,啧啧。还是初恋情人,没办法,斗不过。”
欧阳菲恍然大悟:“顾怀恩啊。”转而又甚为不屑地摆摆手,“此人不足为惧!”
“哦,愿闻其详!”
“阿樱和他早不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苏正则使用激将法。
“我和裴樱高中同学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裴樱就会嘴硬,嘴里隐忍,眼里全是渴望。”
欧阳菲想起下午天台那一幕,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也对,人家千里迢迢,不惜丢下省城三甲医院的工作,跑到水头镇这破山沟的镇卫生所上班,不介意她没工作、没学历,甚至不介意她杀过人坐过牢……”
欧阳菲突然道:“裴樱没杀人。”
“哦?”
对于那个案子,欧阳菲不愿多言。
沉默一阵,气氛有些尴尬。
苏正则转移话题:“她后来和顾怀恩怎么了?为什么那么讨厌顾怀恩?”
欧阳菲长叹一声:“唉,他们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苏正则打着哈哈道:“明明是想装情圣,偏偏每次在裴樱面前都是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我差点都要误会是不是他让裴樱坐的牢呢。不会是顾怀恩杀了人,叫裴樱去顶罪,所以现在才觉得自己罪该万死吧!”
本是为了缓解气氛信口胡诌,可是说出来苏正则却有些兴奋,心里一个模糊的念头就要成型,以裴樱这种一根筋的人,做出再出格的蠢事也不足为奇。
可他这个想法立刻被欧阳菲否定了:“顾怀恩?怎么可能!他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榜样中的榜样,老师的心肝宝贝。他那种人,自私冷静,就算别人把他杀了,他也不会去杀人。”
苏正则赞成道:“那倒也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那个案子说不清的,当年学生杀老师,闹得很大,校方为了遮丑,草草结案。那时候裴樱整天跟我在一起,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不相信裴樱会杀人。”
苏正则沉吟一会道:“听说判的罪名是误杀,高中生怎么会被判十年?”
“一开始只判了七年,她进去后,我忙着高考上大学,失去联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坐了十年。”
苏正则望着前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