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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封居缓步前行,显得极为小心。
突然,强良惊道:“等等!”
霍封居回头,只见众人皆是看向其腰间。
那处正挂着白门主所给的玉佩,而此时玉佩的光芒竟突然亮了许多。
强良声音有些激动的道:“咱们是不是......近了?”
霍封居肯定道:“大概如此,咱们再往前走些路。”
众人面庞皆有喜意,若是真找到了,对白门主也好有所交代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明显感觉阵中周遭寒气重了些,白芷芸曾说过,她小师妹天生便具寒冰真气,如此一来倒是解释的通。
再看那玉佩,果然光芒急闪,在浓雾中极其显眼。
一道厉喝,声音清脆:“何人竟敢擅闯幽花楼禁地!”
众人猛的抬头。
一道倩影自空中缓缓落下,那女子生的极为白皙,正怀抱一张古琴,眉头一竖,向众人看来。
只听那女子咦了一声,清冷道:“尔等不是幽花楼弟子?”
霍封居上前抱拳道:“见过前辈,晚辈乃朝廷冠军侯霍封居,敢问白芷芸白门主可是阁下师姐?”
那女子听到白芷芸的名字明显身子一颤,道:“是师姐让你们来找我的?”
霍封居点了点头道:“正是,此前白门主在谷外感受到一股极淡的寒冰真气,吾等恰好近日路过幽花楼,因朋友受伤需白门主救治,便领了差事前来营救前辈。”
那女子自语道:“师姐......果然还未曾忘了我么.......”
霍封居道:“白门主与晚辈们交谈时,确实极为思念前辈。”
那女子也是放松了下来,落在众人跟前,叹道道:“我本名林瑶,在阵中已是困了十几年了,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外人,原以为若我能撑的久些,等到的便是门内弟子抱着师姐的遗体进来了。”
众人这才想起此处也是幽花楼历代祖师长眠之所。
霍封居听过她们的故事,怀着一丝希望问道:“林前辈,是.......只有您活着吗?白门主说还有两位前辈也在此处,她们......”
林瑶突然有些反常,喝问道:“你找她们何事?!”
霍封居有些尴尬,老实答道:“晚辈想,若是都未曾仙去,上天有好生之德,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林瑶听闻此言却断然截道:“你便当她们死了!”
众人一惊,心道当年之事恐怕又出了些变故,白门主由于先行被救出,自是不知道了。
林瑶也不管众人心思,道:“你们只管将我救出,我与师姐皆会记你们的情。”
不动此时站了出来,道:“施主,如此怕是不好吧,都是笼中之人,谁不想展翅于空呢?”
林瑶冷声道:“小和尚装个什么圣贤,那贱人早就出去了!”
不动眉头微皱,显然这位前辈的话让他有些不喜。
萧复怕不动聊着聊着便要讲佛理,便抢先问道:“前辈,我没听错吧,您那师姐已经出去了?那您师父呢?”
林瑶听到师父二字,竟是眼眶泛红,直接流下泪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头皮发麻:
“那贱人,心肠歹毒,当年便已将师父活生生给吃了!她老人家尸骨无存,还救什么救!”
风吹雪看了看四周,只觉得此地好生诡异。
霍封居打了个寒颤,小心问道:“前辈,此言当真?”
林瑶冷笑道:“乃是我亲眼所见,如何作假!当年我们三人合力送白师姐出去,乃是最好的结果,师姐为人稳重谨慎,有她在幽花楼也无后顾之忧。可那贱人在事后却着了魔,厉声喝问师父为何偏心,师父她老人家本身对此事便有愧意,毫不还口,只是任其谩骂。那贱人起初还好些,只是恶语相向,后来变本加厉,说着说着竟动起手来,我那时修为低微,自然不是那贱人的对手,被其封了经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说到此处,林瑶恨意更浓:“我们三姐妹本就是为救师父而来,她老人家自然任其大骂,只顾唉声叹气,口中直道冤孽。那贱人竟还不满意,将师父的经脉也封了起来,将我二人留在原地,一个人便去探寻阵法了。”
“天道不公,竟真被她研究出些旁门左道,她一回来便向师父磕了几个头,紧接着,便.......便......”林瑶似是不想再回忆此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当时的情况,“她竟一掌打向师父天灵,出手极为狠辣,显然是奔着一击毙命而去!”
“师父经脉被封,当即吐血,那贱人见师父还没死,竟毫不顾念养育之恩,又是补了几掌!”
“终于师父闭上了眼睛,说了最后一句话。”
“悔之晚矣!”
“那贱人杀了师父后,便开始吃肉,吃师父的肉!”
“我当时在旁边看到此种情形已无思考能力,极度恶心,吐了好几口黄水。”
“她竟朝我笑了笑,说师妹,你要不要也尝尝?”
“我此前从无粗言,那天把能想到的恶毒词汇在她身上用了个遍,她只是自顾自的吃着,当真是不要脸!”
“此后几日,她每天便出去一两个时辰,饿了再回来吃师父的肉,如此往复,持续了整整五天。”
众人听到此处已是头脑一片空白,天下之大竟有如此令人恶寒之事!
可想而知,这位天真的小师妹当时受了多大的煎熬!
“不知为何,她吃了师父的肉,修为竟是一日千里。一个月后,竟生生踏入幻音第四境,幻真境!”
“入了幻真,她每日一样出去探阵,却没有回来吃我的肉,现在想来,当初不如也被她吃了才好!也能黄泉路上陪陪师父她老人家!”
“我本以为是她良心发现,后来才知道,她竟将阵中历代祖师及其陪葬之人的骨骸全部啃食殆尽!”
众人一震,此处乃是幽花楼历代祖师长眠之所,一路走来,确实无任何遗骨!
难道真是被那疯人全都吃了不成?
故事还未结束,林瑶接着道:“再后来,她终于得偿所愿,找到了出阵之法,便得意洋洋的来向我告别,顺手解了我的经脉,我当即使出生平所学与她大打出手,可她那时的修为已是极高,一掌便将我打昏过去。”
“待我醒来,在此地找寻了一个月,阵中已是毫无她的踪迹,不是出去了又是何故?”
“可恨我被困十几年,不及她那般运气好,若是我能出去,定将那贱人挫骨扬灰!”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白门主出去之后,这里竟发生了如此恐怖之事。
林瑶看众人不说话,冷冷道:“怎么,怕了?”
萧复开了口:“前辈,您的遭遇确实匪夷所思,我等并非亲历之人,也无任何资格劝您放下,但凡事都要向前看,白门主可是对您多年依旧放心不下,现今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出去才是。”
霍封居却打断了萧复的话,道:“慢,此番因为前辈的讲述,我等心境皆是受了影响,不宜闯阵,还是原地调整一段时间为好。”
林瑶闻听此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霍封居也是无惧相对。
林瑶叹了口气,道:“随你,好了便唤我。”身形一隐,又是遁入了浓浓雾中。
霍封居待她走后,在原地起了一阵,将外界与众人隔绝开来。
霍封居道:“你们觉得如何?”
风吹雪疑惑道:“什么如何?”
霍封居答道:“自然是林前辈所言真假之辩。”
风吹雪奇道:“这还能有假么,一路上确实也没有幽花楼历代祖师遗骨,不是最好的例证?”
霍封居叹了口气,又问强良:“你觉得呢?”
强良摇了摇头,表示也没听出什么破绽。萧复与不动相视一眼,也是毫无头绪。
霍封居暗道:“难道是我想多了么.......”
只见霍封居沉思良久,众人也是心有灵犀的没有打扰,毕竟一路看来,霍封居心思缜密,腹有良策,既然他有疑问,众人也不会催促。
半晌,霍封居道:“罢了,我也毫无证据,林前辈所言句句诛心,提到关键处又是潸然泪下,不似作伪,咱们收拾心情,便带她出去吧。”
萧复截道:“霍兄,有事还请直言,没准大家能帮你想想办法。”
霍封居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都是臆测而已,并无根据,说出来有污蔑之嫌,非君子所为,还是赶紧探阵吧。”言罢便解开了隔绝阵法,唤道:“林前辈,我们休息好了,出发吧。”
林瑶应声显形,出奇的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到了队伍的末尾,霍封居意义不明的看了原处于队尾的不动一眼。
......
一转眼,众人便来到了第二个阵眼处。
霍封居如先前一般,以指力激活阵眼。
众人包括林瑶也是收摄心神,准备迎战。
只见空中蓝光点点,慢慢的汇聚到一起,直至变成了一幅画卷。
画卷上有一仙人,出尘不染,正端坐云端,手拿拂尘,掌控滚滚天雷,底下众生皆是俯首而拜。
风吹雪怔怔的看着这幅画卷,心中已是震惊非常。
萧复瞧出了不对劲,轻声问道:“风姑娘,怎么了?”
风吹雪一字一顿的道:
“混元,证道图。”
萧复显然没听说过,问道:“混元证道图,什么东西?”
风吹雪缓缓道:“师尊混天真人曾经提及此物,上面的仙人乃是上古人皇伏羲,描绘的是他证道时的景象。此画卷有鬼神莫测之威,上古年间被蚩尤所得,又在逐鹿之战中遗失。”说到此处,风吹雪看了强良一眼,接着道,“据说后来被盘古大神的后裔找到,带回了族中,怎会在此地出现?”
强良惊道:“巫族?”
风吹雪点了点头:“至少师尊是这么说的。”
强良思索片刻道:“我也算知晓些门中的隐秘,却从未听过相关传闻。”
萧复道:“想来巫族也是早年间遗失了此物,毕竟也是千百年前的事了。”
强良问道:“这东西能干嘛?”
风吹雪幽幽道:“不知道,但是师尊说过,此物已受千年日月星辰洗礼,灵气磅礴,若是有人能发挥其作用,绝对能把他老人家宰了。”
强良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还好,阵主人不在,也没人会用。”
霍封居此时叹道:“看来此天地灵物是做了大阵的阵眼,没有秦巧祖师的实力,怕是决计无人能取出了。”
正在这时,混元证道图抖动了起来。
众人立马如临大敌。
强良颤抖的道:“怎么回事,不是没人用么!”
霍封居道:“应该是阵法禁制,秦巧祖师极有可能留了一道真气。”
强良顿时傻眼,急道:“那还怎么打?”
霍封居冷静道:“莫慌,一道真气而已,依我所见,这不是真正的混元证道图,只是影像,真正的法宝确实在阵中,却无人能用,应该持续不了多久,这次不用找破绽,咱们守住一波攻势就行,此图影自散。”
强良多了一嘴:“真的吗?”
霍封居气道:“我当然也只是猜的!这不没办法么!但我很少猜错便是!”
强良立马十分后悔自己多了这一嘴。
不动立时撑起佛相,百丈佛影又是重现。
风吹雪刚要动,不动道:“风姑娘别急,此番只需守住,小僧有一道家化解之术,先前辩经时用过,可削弱一波攻势,若是顶不住,届时你再动手不迟。”
风吹雪依言停下,神色有些担心。
混元证道图抖动的更为剧烈,顷刻便放出了大量白气。
白气很快在图前成型,模样赫然便是图中的仙人!再看图中,那仙人已然消失不见!
竟是伏羲虚影!
众人顿感不妙,体内真气流速竟都是慢了几分,可见仙人之威!
霍封居单脚用力一踏,八门金锁阵立现,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字环绕,他口中道出三字:“景土极壁!”
大量尘土从八门金锁阵中飞出,源源不绝,将不动的佛相结结实实尽数包裹!
那仙人手中拂尘顺势一抹,天雷阵阵,直向不动轰去!
只一击,佛相周身尘土飞散!
霍封居真气与尘土同根,故此也是受了一击,轰然倒地。
强良赶紧将他扶起,霍封居竟紧闭双眼,一击昏迷。
众人一下子失了主心骨,有些惶惶不安。
那仙人显然不准备就此罢手,又是一道天雷轰下!
佛相应声即碎!不动也是倒飞出去好几丈。
好在无相真气消了一部分力,不动此刻还能说话,艰难道:“四境之力!”
怪不得能瞬间伤的了他二人!
风吹雪知道此刻自己乃是最强战力,当即便要与那仙人斗上一斗,却被萧复拦了下来。
只见萧复盯着林瑶,道:“林前辈,这一击我来挡住,风姑娘手持道门至宝,乃是最后的手段,不能有失,你不帮忙么?”
林瑶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帮,只是我若运功,阵法定能感知幽花楼门人真气,只怕不但抵挡不了,还会连累了大家。”
萧复闻言也是不再勉强,毕竟白门主确实说过同样的话,他只是有些气不过他们这些人为这素未谋面之人前赴后继罢了。
萧复定住心神,从匣中取出血啸神枪,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强良也是上前站在他身旁,看了萧复一眼道:“五人中,就我们俩差些,不要逞强,我与你一起。”
萧复没有拒绝,只是疯狂向枪中汇入真气。
强良见状也是运起巫术法门,强良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谷外上空,此刻定然乌云密布。只是不知这外界自然之雷能入阵中否?
.....
谷外,白芷芸豁然起身,她看见魔音谷上空突然雷云滚动,无数闪电成型,竞相向谷内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