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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大喝:“刚才的吴守德呢!给小爷我出来!”
那人已是闻声色变,此刻面容苍白,当即跪地,连连磕头。
萧复摇了摇头:“你再怎么磕也无用,我要的是当时的行军记录!”
吴守德只顾磕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萧复已是怒极反笑,招了招手,胡万功的两个亲兵很有眼力的便来到其身旁。
他看向后方霍封居,问道:“我也是钦差,不用天子剑可以杀人么?”
吴守德明显又是一抖。
霍封居笑道:“钦差本就有生杀之权,当然可以,再怎么样不还有我呢么。”
萧复闻言转过头,白了吴守德一眼,跟身边两个亲兵说道:“那就把他宰了吧,反正也无用。”
亲兵当即便要动手。
吴守德见状慌忙大喊:“下官要见赵大人!钦差大人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可还有王法吗!”
萧复道:“他被我那朋友揍了一拳,如今还没醒呢,我现在便要杀你,所以你恐怕是见不到了。”他继续看向两个亲兵,不耐烦道,“还等什么,难不成这将死之人说一句你们便停一会儿?”
霍封居心中暗笑,这厮果然有趣的紧。
两个亲兵立马架起吴守德,朝校场外走去。
吴守德四肢胡乱挣扎,但毫无作用,急的大喊:“冤枉啊!下官冤枉啊!”
萧复理都不理,犹如没听到一般,又是看向台下:“副主簿在哪里?章程再走一走?”
言语中已是将吴守德放弃。
下方又是推出一人。
此时吴守德的声音已是越来越远。
萧复继续道:“报上名来。”
远处的吴守德见状已是心如死灰,犹如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使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大人!我说!”
萧复做出侧耳倾听状,也是喊道:“听不见!”
吴守德大急,求爷爷告奶奶似的,跟亲兵一个劲儿的讨饶,让他们帮忙把他带回去。
亲兵心中暗笑,也是会意,便将其慢慢架回,一把丢在了萧复跟前。
萧复看着吴守德,居然开始数数:“五、四......”
吴守德来不及喘口气,立马出声:“大人莫急!下官这就说!”
“三......”
吴守德悲愤交加,这厮简直是个无赖!但此刻人在屋檐下,急的当即大声说道:“当时军营并未出兵!”
不仅是萧复,所有人此刻都是一片哗然。
萧复定了定心神,问道:“哦?那哪来的人去掳走那戎族皇子?”
吴守德脸一黑:“这下官就真的不知道了!”
萧复又笑:“不知道你适才瞒个什么,二、一!把他宰了。”
吴守德不等亲兵动手,已是哭腔:“下官当真不知!只是赵大人有令让我莫要提起当天之事!下官害怕.......害怕赵大人的手段,实在是不敢多言啊!”
萧复看向台下:“有知道内情的吗?”
无人应答。
萧复抚掌拍手,继续道:“好!都是忠心耿耿!那简单,从南蛮军营调过来的出列!”
一时间没人动。
后方的霍封居喝道:“没听见么,还是要本侯来一个个抓?!”
下方这才熙熙攘攘起来。
待队伍成型,乍一看,竟有四分之三的人全都是赵青嫡系!
萧复一叹,这定国侯奉献了一生的镇北军,如今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所谓法不责众,他也不能把这些人全杀了,毕竟他又不是变态杀人狂。
萧复无奈的看向霍封居,眼神委屈,意思是这你让我怎么办?
霍封居起身,大步走到萧复身边,看向钱正:“钱大人,可知这些人中,何人与赵青最是要好?”
钱正面色一肃:“回禀冠军侯,当属指挥使王伦。”
霍封居心道果然是他,面容却是不变,喝道:“王伦何在?”
台下一人走出,乍一看有些瘦弱,脸庞更是如削骨,说不出的阴翳。
王伦道:“下官在。”
霍封居道:“当天情形你可知晓?”
王伦答道:“不知。”
霍封居笑道:“我知道你会如此说。”
王伦也笑:“冠军侯是准备给在下用刑?就因为在下与赵大人关系好些?”
萧复心道不好,这指挥使军职很高,仅在赵青之下,此刻并无实证,直接动手恐有失偏颇。
霍封居道:“自然不会,本侯有几句话想问你罢了。”
王伦嘿嘿笑道:“下官极有可能不知。”
霍封居大笑:“不知道没关系,你就当本侯是自言自语。刺史大人当年来这里时,赵青已然控制了大半镇北军,但惹得怨声载道,是也不是?”
王伦当然不会回答。
霍封居又道:“刺史想坐稳幽州,赵青想震服镇北军心,此二人一拍即合,是也不是?”
王伦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些紧张。
“但久思未得其果,赵青便想了一条计策,便是谎报军情,言称抓住了戎族皇子,是也不是?”
王伦心中大惊,这霍封居竟一眼看破此事!他是如何晓得?
霍封居接着道:“本侯猜想,当时刺史是并未参与的,但赵青瞒着刺史大人已经将此事传遍军营,甚至以二人联合的名义汇报了朝廷,可对?”
霍封居已经懒得等王伦说话,自顾自的说道:“所以那时刺史大人已然骑虎难下,若是戳破便是大罪。所以二人只能随便找了个冒名顶替之人关在幽州牢底,并派亲信之人看守,防止消息泄露。如此一来,假的也变成了真的,镇北军军心大振,先前哪怕有如范将军此等不服之人也只好闭口不言。”
“刺史大人当然也得了些好处,便是位置坐的越发稳当,朝廷再无换人之意。可刺史大人知道这是假的,怕是心中有愧,只能更加勤于政务,希望弥补过错,所以幽州百姓在他的统治下皆是称道不已。”
“这样便能解释,为何皇子出事,戎族竟一言不发,这几年更是几无战事。因为,皇子根本就在戎族族内活的好好的。”
萧复听到此处心中一笑,正是他去幽州大牢前又给血徒又写了一封信,主要是问戎族那个叫兀突奇的皇子如今过得好不好,想来回信如今已到了霍封居手里。但此事是万万不能讲的,血徒的话也不能当作证据,毕竟是魔宗宗主,身份极其敏感。如今霍封居竟然将所有秘密彻底点破,不知他有何谋划。
霍封居接着道:“但是好巧不巧,竟有高手劫了幽州大牢,还将那人给放了出来。刺史当然着急,因为他怕事情败露,所以暗中召集人手准备全城搜捕。但天不遂人愿,没等他动手,自己便先死了。此事我等已然查清,今日便会张贴榜文,算给幽州城百姓一个交代。”
说完了这些,霍封居直直的看向王伦,也不说话。
王伦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冠军侯所言竟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但他依旧摇了摇头:“冠军侯想象力不错,证据呢?”
霍封居理所当然的摇摇头:“物证虽然有了,便是主簿的记录册,但光凭此物无法断定赵青有罪,毕竟可能是他豢养的私兵动了手。至于人证嘛,本来是没有,如今也差不多该有了。”
王伦心中不屑,毕竟知道此事的除了他再无别人,至于那逃脱的替罪羊,已然被自己弄死了,毁尸灭迹。
但表面上王伦还是恭敬万分:“那请问冠军侯,人证何在?”
霍封居神秘一笑:“人证?当然是王大人您了!”
王伦大笑,原来霍封居还在打他的主意,此刻他心下大定:“冠军侯莫开玩笑,下官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霍封居含笑道:“适才我讲了猜测的内容,期间一直在观察你,若我所料不差,猜的大体上八九不离十。”
王伦嘲讽道:“冠军侯也知道是猜的?”
霍封居没有理会此话,反而换了个话题,作出无奈状,摇了摇头道:“王大人,本侯若是你,现在已然跪地乞饶了。”
王伦冷哼一声:“何解?”
霍封居道:“赵青已被本侯绑了,关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稍后本侯就会将这些猜测全都说与他听。”
王伦道:“那又如何?还是毫无凭证罢了。”
霍封居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若本侯告诉他,此事前因后果皆是你王大人所言呢?”
天空忽的闪过一道雷鸣,森然乍响!
萧复此刻已如醍醐灌顶!霍封居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完全不需要证据!他只要明确猜测准确,将脏水往王伦身上一泼,那赵青定然会相信此事由王伦败露!
毕竟赵青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然与血徒取得联系,证实了戎族皇子从未出事,霍封居又从何猜起?
王伦听完霍封居最后一句话,已是如冷水一盆从头淋下!他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若是真如霍封居所言,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了。
霍封居适时提醒:“朝廷钦差有生杀大权,我等确实查无实证,还是需要王大人帮忙的。若王大人肯悬崖勒马,戴罪立功,本侯可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将你关押个几年,出来后调至本侯所辖军营,保你不死。”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霍封居摇了摇此信:“王大人,此信乃本侯亲笔所写,准备发往金陵的,信中所言乃是拜托定国侯将王大人一家老小悄悄的从南蛮驻区接来长安,以求安身之所。如今这几年,驻军调动频繁,南蛮驻地也有定国侯亲信,此事想必不难。”
王伦身形一震,他适才犹豫万分,正是因为一家子全在赵青他爹手里,不曾想霍封居竟然将他的后顾之忧也顺手解决,可谓感激万分。可是背主弃义乃是军人最恶之事,这决定又如何好下?
霍封居看王伦似有松动,将了最后一军:“王大人,本侯看过你的案册,赵青将你调至幽州,其一当然是你听话,其二也是因为王大人多年前乃是军中的一把好手,冲锋陷阵,可谓每战必至。如今这镇北军,几十万大军都跟大人一样,爹生娘养,一心报国。大人当真忍心见那赵青如此祸乱军营否?”
王伦心底防线已然彻底崩溃,眼眶红肿,拜倒及地:“下官.......愿做人证!”
霍封居闻言长舒一口气,此事,终于算定了。
......
校场解散,二人将王伦拉至军帐中,按流程将口供一一记下画押。做完了这些终于遣散了众人,萧复与霍封居两人相互靠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显然疲累至极。
萧复刚才有些疑惑,现在四周无人,便问道:“你早知道那王伦是赵青亲信?”
霍封居点了点头。
萧复感叹道:“你能提前想到写那封信可真厉害。”
霍封居闻言一愣,随即白了他一眼,把适才那封信像丢垃圾一般丢给萧复,示意他打开看看。
萧复一头雾水,将信拆开,赫然竟是血徒给自己的回信!
信中血徒先是明确了皇子过得很好,再就是将萧复大骂一通,让他不要再以这些无聊的理由给他写信了,否则千山万水也要过来将他这个麻烦祸给宰了。
萧复这才知道,霍封居刚才临时应变,才让那王伦大为感动。
萧复看着霍封居,认真道:“你不是个好人。”
霍封居无奈道:“那能怎么办,咱又没证据,不得撒个谎么,你赶紧给他补上就是了,我与定国侯又不熟。”
萧复闻言哈哈大笑,突然想到一事,又是问道:“我刚才有点没明白,既然那牢底的乃是冒名顶替之人,为何还有人要劫狱呢?”
霍封居正了正神色,叹了一声:“此事大体脉络已然清楚,唯一不通的便是此处了,据王伦所言,那顶替之人就是一死囚,并无异常,并且他确实派人将其杀了,这点他没必要说谎。”
萧复奇道:“那到底是为何呢?劫狱有什么用呢?”
霍封居想了想道:“恐怕只能问你那牛大哥了,刺史的死因至今也没搞明白,我总觉得两件事应该还是一件事。”
萧复两手一摊:“他宁死都不说,我有什么办法,并且天谛禅师都来劝了,这事不是咱们能管的。”
二人皆是沉默下来,如果这两件小事,乃是所谓惊天大局的其中两子,以他们的实力,确实无论如何也是查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