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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觅蕊一回头，发现举这块牌子的人只在距离自己三四个座位的位置上。
秦昊天。
“我出一百万。”那边举了牌子，一语出来，众人都哗然了。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画？”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争着想要啊？难道画里面暗藏了什么玄机不成？”
“或者是什么失落的名画？”
“反正我等凡夫俗子完全就看不懂啊！可是能拍出这么贵的价格，肯定也有一些独到之处吧！”
“一百万拍一幅画，真是好有钱！”
就在大家这么纷纷议论着的时候，桓景风轻云淡举了一块牌子。
这么一举，主持人看开呆了，当场没有从台上掉下去。
“两……两百万？”
之前几幅画已经拍卖了许久了，买的人寥寥无几，许多画从头到尾都没有等到过买主，原本以为今天这些话都是差不多的结果手收尾了。
却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两位这样的金主。
“两百万买这一副画是吗？”主持人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众位，这位金主出手两百万！两百万啊！”
“两百万一次！”
“两百万两次！”
旁人都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秦昊天。
毕竟秦昊天是唯一可能和桓景竞争的人。
秦昊天咬着牙，正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跟票，旁边的陈美美早就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这个画有什么好看的呀秦少？要是有一百万，还不如多买点珠宝和衣服呢，穿在身上实打实的！”
陈美美娇滴滴地依附在秦昊天的耳旁，说：“人家不要这个画，人家就想要一百万……”
但秦昊天压根就没有理会她。
他的目光斜过来，落在唐觅蕊的身上。
刚才唐觅蕊随口吐出的一句话他也听到了。他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桓景可以得到她，而自己却得不到？
这种不甘心里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以至于连秦昊天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和桓景竞价，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看上这幅画了吗？
“两百万三次！”
主持人情绪激动地报幕，正要敲定的时候，秦昊天咬咬牙，又再度举起了牌子！
这一次，众人更加哗然！
“不是吧！还要再往上加价格！这也太可怕了！”
“我差点就要怀疑这幅画是不是什么达芬奇名作！要么就是价值连城的失落品！“
“今天真的有好戏看了，看看这幅画究竟会落在哪位爷的身上，你认识刚才竞价的两个人吗，一个是桓少，一个是秦少，都是当地非常有势力的公子哥……”
“你了解的还真多！那你说说，他们两个哪个更有钱？”
“论实力的话其实是不相上下的，毕竟都有身后的家族底蕴！但是论出手的魄力，我感觉桓少略高一筹啊！”
“两百二十万！两百二十万了！”
主持人更加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新大陆。
今天的拍卖主办方是可以按照拍出的价格进行一部分的抽成的，眼下这么巨款成交，他几乎都能想象到自己捧着一大叠的绩效奖金数钱数到手软的时候了……
“还有再继续往上报价的吗？”
台上的人唾沫横飞。
“两百三十万一次！”
“两百三十万两次！”
“两百三十万——”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度落在了桓景的身上。
这种目光带着的目的如此明显，连唐觅蕊本人都恨不得可以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下和秦昊天竞价的不会再有别人，众人的期待都放在桓景的身上。
每个人都带着期待的眼神，也不知道究竟在期盼什么。
“算了吧。”唐觅蕊忍不住拉扯了一下桓景的袖子。
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这样的一幅画就算给她带回去，天天挂在墙边上，她也没这个审美能力可以欣赏呀？
除了知道它稍微有点所谓的“肌理”之外，她还能知道多点的东西不？
可是桓景只是低垂着眼眸。
这样的神情倒并不是像是受到了外界的影响（哪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但对于桓景来说，他似乎陷入了他惯常陷入的一种无人之境，仿佛身边的一票人都不存在似的，仿佛全大厅就只有他静静坐着，悠悠闲闲地挽起衬衫的袖子。
唐觅蕊差点怀疑，如果此刻在桓景的面前放上一道茶具，他会不会还真的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拎起壶柄，然后慢吞吞的开始斟茶倒水，品味茶叶的味道？
……还真是说不好。
“大少爷，我们走了吧。”她小心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但桓景低垂着眼眸，反而轻轻笑了。
在身后所有人情绪都很高涨、眼睛都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等着两位金主尽情厮杀的时候，桓景的这一抹轻轻的笑，反而如同一阵春风，吹拂得唐觅蕊整张面庞上都是清新的温柔。
身处在人群中的男人，终于不负众望地举起了一块牌子。
牌子一举，全场都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所有人的呼声都几乎要把屋顶给掀起来了！
“五百万！！五百万啊！！”主持人差不多尖叫起来了，看这样子，似乎是当场在这里跳脱衣舞也愿意了，“已经有人出到五百万了！这简直是这个会展里历史的天价啊！值得被载入史册！”
“天啊！竟然出五百万！”
“太有魄力了吧？”
“出手的时候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你们有看到他的神情吗，就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一样风轻云淡……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大家的舆论就快要掀到最高了，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又全部落在了秦昊天的身上。
“加价！加价！加价！加价！”
人群这么呐喊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就恨不得秦昊天能再出一个让人尖叫的数字。
明天这个时候，今天的拍卖现场估计肯定被媒体报道成头条，成为家喻户晓的事情了吧？
秦昊天咬着牙，心里暗暗地心惊。
这到底是一幅什么鬼画！桓景居然开价五百万！
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向来是个很理性的人，绝对不会感情用事，更不会在这种破画上投资超过它原本价格的金额。
在秦昊天的印象中，桓景的脑子就像是一台缜密的计算机，有来有往，有出有入，收支平衡。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所熟悉的这个男人居然变得这么让人琢磨不透。
“该死！”
秦昊天的手里就捏着这块牌子，但是怎么都没有举出去的勇气。
前两局的气势太高了，以至于一瞬间被桓景压制住的时候，他竟然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下。
现在怎么办？
他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淡然地离场吗？
身后的围观群众把视线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一边高声呐喊：“加价！加价！加价！加价！”
他咬住牙，男人的自尊心与理性在同一时刻做着挣扎。
连陈美美都察觉出了秦昊天的异样。
她凑过来低声说：“秦少，现在好像不太好下场呢，走了很没面子啊。”
陈美美和秦昊天某种程度上有共同之处，就是都兼具一种“特邀面子”的特质。陈美美是虚荣，而秦昊天则是想要扳回属于男人的尊严。
这么沉默了良久，就连隔了几个座位的唐觅蕊也像是看出了秦昊天的为难。
桓景微微侧过头，伸出手温柔地挽了一下唐觅蕊侧脸垂落下来的头发，把那几根头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
他的整个动作优雅无比，就好像在插一枝花，养一株草，旁若无人地给它们浇浇水照顾一下一般。
唐觅蕊不敢动，就这么配合着桓景。
她深切地明白，这种男人和男人之间交锋的时刻，她充其量，还真是个花瓶。做摆设用的，配合就好。
“秦少，怎么办啊？”陈美美为难地开口。
秦昊天死死地捏着牌子，指甲都快要嵌入手掌心了，一转头，对上桓景风轻云淡的目光。
那种眼神深不见底，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澄澈的，但是仔细看，却发现里面暗藏着无数的波涛汹涌，就像是一块你永远都琢磨不透的泥淖。
被桓景的眼神这么轻轻一扫，秦昊天的血气立刻就涌上来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开口说，但那种掠过来的空无一物的眼神，就仿佛在告诉你：不行就算了，别逞强。
“有比五百万高的吗？有比五百万高的吗？有比五百万高的吗？”
主持人激动得唾沫横飞，一连问了三遍。
“有！”
秦昊天狠狠心，终于举起了牌子！
主持人眼中一喜！
“五百二十万！”
他在台上手舞足蹈：“有人愿意出五百二十万！”
这么说着，回过头来看这幅画，主持人忽然觉得用笔丰富，颜色独特，说不定真是一幅千古难遇的名画呢！
“还有比五百二十万高的吗？！”
那边喊。
秦昊天举完牌子，心里却仿佛有个石头一沉。
如果已经到了这么高的价格，桓景依然还要往上加，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呢……
或者说，为了这么一幅画，真的值得吗？
秦昊天思前想后了半天，在想待会儿桓景出价之后自己是跟还是不跟。
可事实证明，他确实有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