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缘由

冰糖橘子葫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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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无为晚上回到客栈中,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场噩梦,对先前在道门当中发生的事毫无实感。

    在奚白彦宣布三人要拜李无为为师之后,弟子们先是寂静了一瞬,紧随其后就是炸开了锅的喧闹吵嚷,其中不乏对李无为破口大骂之人。

    山上霎时间风云变幻,浓厚的阴云聚集在了空中,连带着半山腰上众人的面色也都暗了下来,模糊不清。

    在周围的弟子看来,这就是为了拿辈分堵住他们的口,彻底断绝周长越的希望,以此来让李无为继承掌教的位置变得名正言顺。

    虽然也有冷眼旁观或是相信其中定有内情的人,却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此时都已经被怒火给冲昏了头脑,难以接受李无为居然会成为周长越的师傅。

    且不提周长越和李无为两人年龄相当,两个人一个习武,一个修法,这拜的是哪门子的师呢?难不成让周长越转修武道?

    至于王丹鹤还有顾婷曼则是被大多数人给忽略了,也有人觉得他们只是添头,借此来掩饰李无为真正的目的,也即是在辈分上压住周长越。

    李无为反应过来自己心中的不祥预感成真之后,第一时间也没在乎周围的嘘声,而是看向了周长越三人。

    在乍一听到老人的话时,三人心中也都是麻木的,他们茫然地望向老人,就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舟,又再转过头看了看李无为,紧接着就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回应。

    王丹鹤沉默着攥紧了拳头,看着李无为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恨意,却又强自克制住自己。他甩了甩头,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望向李无为时虽然眼中的恨意消失,却仍带着彻骨的冰冷。

    周长越则是在第一时间恢复了平静,甚至还能扯动嘴角,勉强对李无为露出微笑,不过他哽咽的那声“见过师傅”以及始终凝望着老人的眼神,都在诉说着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三人当中最为干脆的就是顾婷曼,直接转身离开,把剩下四人全部晾在了原地,围观的弟子们特意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王丹鹤丢下一句:“我去找她。”紧跟在顾婷曼身后离开,周长越转过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最终只能长叹了一声,回身对李无为躬身一礼,希望他能不要怪罪他们两人。

    瞧见周长越对李无为行礼,人群中的叫骂声也更加响亮,若不是看着奚白彦站在李无为身旁,老人的威望暂且压制住了场面,恐怕此时人群的暴动也就不仅限于在周围吵闹了。

    李无为听着周围直刺向他的污言秽语,向前踏了半步,剑意如同酷烈的秋风扫过了人群,吵嚷声为之一清。

    人们张开口,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颤栗着望向李无为,不敢发出丁点声音。也有硬气的弟子不甘心受制于人,可在察觉到自己哪怕动用术法或是真气,也无法缓解这剑意对自己的压制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怒视着李无为。

    李无为仔细地看了看周长越,盯着他眼中若有若无的泪光和微微抽动的嘴角,沉默了半晌后,回身对老人说道:“在下才疏学浅,恐怕难当重任,还请老先生收回成命。”

    周围的弟子们都愣住了,他们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清楚李无为到底在想什么,哪怕是限制住他们的剑意已经散去了,人群中也依旧维持着寂静,等待着下文。

    奚白彦闭上了双眼,食指轻轻一叩,天上猛地有惊雷炸响,转瞬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

    周围沉默着压抑着的人群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去,老人沉声道:“自今日起,李无为便是周长越,王丹鹤,顾婷曼三人的师傅,今日天气不宜,拜师典礼留待他日,你们且自去吧。”

    在老人说完这番话后,却无人做出回应,仍是沉默地站在雨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人转身离开,有了一个带头的,剩下的人也就都没了继续守在这里的理由。

    也有人仍旧准备留下来向老人要一个解释,却也被相熟的好友给拉回了住所当中。

    至于王丹鹤还有顾婷曼,他们两个人术法高超,平日里就经常在风雨交加的天气里扮鬼吓人,也没人担心他们会在这山中遇到什么不测。

    云雾真气拦下了从天而降的雨水,李无为漠然地看着老人,等着他的解释。

    奚白彦挥了挥手,周长越也先行离开,后者对着老人深深地行了一礼,决然地回过头去,走向了自己的住所。

    “李少侠在来的路上可曾遇见过一个卖糖画的孩童?”奚白彦望着周长越离去的身影,声音混杂着雨声略微有些模糊,“那孩子已经活了一百余年了,可无论心智还是身形都和孩童无异。”

    “钦天监说那孩子也算是邪异,可我看他却和寻常孩童没什么区别,除了画画的功夫要好上一些。”李无为应声答道,感受着打在云雾真气上的风雨,尝试着将它们也化作剑意。

    在听到李无为的回答后,老人颇有些欣慰:“那孩子不像其他邪异,他是有灵智的,也没犯过什么过错。所以道门出手保下了这孩子,他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四处走动,只要每年来道门一次即可。如果他在外犯下了什么错误,那罪责由道门承担。”

    李无为回想起王丹鹤的话语,心中有些困惑:“可我听王丹鹤说,道门对邪异一向是斩尽杀绝。”

    奚白彦望向云雾真气外那些几乎连成一线的雨滴,缓缓摇头:“对邪异斩尽杀绝的是他,并不是道门,道门对待邪异比起钦天监的手段要柔和得多。”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何必说这话来糊弄我?”

    “他绝无半分欺瞒你的意思,那孩子的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对待邪异的手段比谁都要更加狠辣,也从来没有邪异能在他手上活下来。”

    李无为没再继续询问王丹鹤如此偏执的原因,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老人接下来的话语,也是一定要他来教导三人的缘由。

    “因为那孩子也是邪异,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成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