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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发现,郡主今天起床后就一直在傻笑。
她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郡主乐成这样,明明昨天还愁眉不展的。
“郡主,您是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吗?”汤圆实在看不过君兮那副傻乐样儿了,虽然郡主平日里看起来,是没有锦华小姐看起来那么精明干练,但是也不傻啊,现在好了,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君兮瞥了汤圆一眼,继续捧脸傻笑:“汤圆……你不懂……”
她知道君琛昨夜一夜未睡,他现在的势力就已经盘根复杂了,隐约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跟她有关。他靠近床头的时候她就醒了,心里感动又愧疚,没忍住哭了,却没想到听到了君琛那样一句承诺。
以君琛的性子,若是那时候她没有恰好醒来,怕是她这一辈子也听不到他那句承诺了吧。
君琛平常虽然喜欢逗逗她,可是那时候她都戒备着他呢,也没把他说的那些话当真,但她都睡着了,他跟她说那些话,还送她君山木簪,甚至把自己私库的钥匙都给她了……
君兮脸上的笑容更傻了。
心里有点发涩,更多的却是甜意。
她这一场重生,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君琛。
估计过完年,她就能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了,还是嫁给未来的天下第一佞臣,这个天下第一佞臣还说要护她一世安稳……
下人送来早膳的时候,汤圆给君兮盛了一碗八宝粥递给她,君兮摆摆手,“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汤圆一脸狐疑:“郡主,您今个儿很反常啊?”
君兮又是傻笑:“我想对我的童养夫好点不行嘛?”
不过这八宝粥都送去厨房热了好几次,君琛还没有回来。
“郡主,您先吃吧,不然待会儿都到午饭的点了。”汤圆劝到,“听说是国公爷叫走了世子,估计是朝廷中有什么事要商量。”
过了饭点,君兮也没胃口了,她道:“汤圆,你用食盒装起来,我拿过去给哥哥。”
汤圆捂嘴偷笑:“好好好,知道啦,我们郡主要开始宠夫了!”
君兮佯装发怒,“讨打么!”
汤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郡主舍不得!”
带着食盒,君兮轻快地迈着步子到了前院,国公爷书房前的守卫却说,君琛很早就离开了。
“走了?怎么会?”君兮有点难以置信。
汤圆立即凶巴巴地冲那守卫道:“你们看清楚了没?”
守卫站得笔直,不动于山。
书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是国公爷,他威严的目光一扫:“是兮丫头过来了啊?”
君兮福了福身子,唤了声:“祖父。”
国公爷手背在身后,道:“子臻一大早就出府去了,他没跟你说吗?”
君琛出府了?心头突然空落落的。
君兮道:“兴许哥哥是有什么急事,那孙女也回府了。”
国公爷摇头笑了笑:“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祖母天天念叨着你,要不是逢年过节的,你轻易也不会到府上来,在府上多住几天吧。”
“可是……”君兮还有些犹豫。
国公爷打断她的话:“晾那小子几天,出门招呼也不打一声,这什么德行。”
到底还是不忍拂了老人的好意,君兮只得带着两个婢女回了自己的居处。
路过老太君的佛堂的时候,君兮老远就看见了跪在雪地里的一团红影,是连清。
青白的脸色,乌紫的唇,肩膀上积雪都覆盖了厚厚一层,显然是在这佛堂外跪了一夜的模样。
“郡主,他……”汤圆有点于心不忍。
因为昨夜君兮是歇在君琛房里的,今早也没过这边来,见此,君兮眼中竟似覆了一层寒霜,她冷声道:“不该管的事别管。”
从未见过君兮这般厉色的汤圆一瞬间只觉得君兮陌生了起来,这还是那个看上去没什么城府,暗地里又有点小聪明的郡主吗?
那一刻君兮身上的气势和威严,叫汤圆心头一窒,竟是不敢再多嘴。
要回君兮自己的屋子,就必须要经过佛堂前的这条小道。
路过连清身旁的时候,连清突然一把抓住了君兮的裙摆,染了霜雪的睫毛轻颤,嘴角扬起的却是一个极为讽刺的笑:“郡主……好狠的心!”
君兮垂下眸子,目光里没有半分温度:“八宝,把他的手给我砍下来!”
八宝刷拉一声就拔出了手里的刀,汤圆动作更快,一脚就踢开了连清扯住君兮裙摆的手,叉腰斥道:“离我家郡主远点!”
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汤圆踢在连清手上这一脚的力道也不小,连清整个人都倒下不省人事了。
君兮看了汤圆一眼,汤圆不敢看君兮的眼睛。她……在护着连清。她那一脚虽踹得用力,但也好过被砍了一只胳膊强。
君兮很快就从汤圆身上移开了视线,眯着眼看了看这座佛堂,只觉得无端讽刺。
吃斋念佛的人,心思似乎比谁都狠。
无视晕倒在地的连清欲走,佛堂的门终于开了,宋嬷嬷冲君兮拜了拜,才恭敬道:“郡主,老太君要见您。”
可算是沉不住气了。
君兮让两个婢女守在门外,自己一人进了佛堂。
汤圆的目光好几次都溜向了晕倒在地的连清身上。
雪下得又大了些,纷纷扬扬,像是有人站在天边一捧一捧地撒着柳絮,汤圆和八宝站在屋檐下,而倒在院中的连清红衣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
目光再一次掠过连清的时候,汤圆忍不住开口了:“宋嬷嬷,这怎么也是大爷的义子,您就让公子在雪地里躺着?”
宋嬷嬷依然是一张带笑的脸,声音也无比和气:“让汤圆姑娘见笑了,可公子做错了事,自然还是要罚的,不然偌大一个国公府,如何立威?”
汤圆笑了一声,“国公府的威严……委实是世家典范。”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却将帕子搅得死紧。
八宝抱着大刀,疑惑地看了汤圆一眼。
君兮进去的时候,老太君正敲着木鱼在诵经,听见了脚步声,没有抬眼,只道:“兮丫头啊,把那段地藏经念给我听听。”
君兮站着没有动,一阵无言的僵硬,室内只闻那极有节奏的木鱼声。
许久,君兮才看着香台上供奉的金佛开口:“祖母,收手吧。”
老太君敲打木鱼的手停了一瞬,又接着敲了起来。
君兮说:“我不会像父王一样任你们摆布的!”
木鱼声停了,老太君猛然抬头:“你知道!”
这是一个试探,得到的结果却并不是君兮想要的。
心底大惊,君兮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只道:“您怎么狠得下心,父王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许是这话戳到了老太君的痛处,她眼眶红了,却只说了句:“那是他的命!战死沙场,这就是君家儿郎的命!”
老太君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轻易被带动情绪,君兮确定,除了之前那句“你知道”老太君泄露了几分的情绪,后面的话全都是在做戏。
看来现在还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君兮也没了应付她的心思,欲走,老太君却叫住了她:“兮丫头,祖母知道你聪慧,你也应该明白,一个君氏,分为两股兵权,这意味着什么。”
君兮没有搭话,老太君只一边抹泪一边道:“你若选了连清那孩子,镇北王府和国公府就还是一脉,圣上会忌惮,可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君家。但你应该明白,历朝历代,唯有姻亲才是最牢靠的。”
君兮歪了歪头:“锦华堂姐不就是要入宫吗?”
老太君颓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