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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亦瑾心疼地吻了吻田恬红肿的双眼,心下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儿和恬儿讲清楚那门糟心的亲戚,“恬儿,今天那家人我要和你说说清楚,不然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还会吃亏的。”
“嗯。”田恬窝在莫亦瑾怀中,有些紧张的点点头,今天要不是妻主及时回来,还不知要被那些人欺负成什么样呢。当听到那个男子说要进门做平夫的时候,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呆呆的只觉得心口痛得厉害。还有皓儿,腹部青紫的一大片,幸好只是皮外伤,现在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后怕。田恬当下便仔细的听着莫亦瑾将那家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那赵老财是莫亦瑾养母莫猎头儿的表妹,和夫郎柴氏两人为人都十分的刻薄,亦十分吝啬,大家便都叫她赵老财,时间一长,她本名叫什么,倒没有人记得了。
莫猎头儿年轻的时候夫郎早逝,她十分专情也一直未续弦,本人虽是村里打猎的头一号好手,但因为没有家累,家里无人管家,又是一个嗜酒的,打猎挣得银钱都用来喝酒和买打猎的器具了。
莫猎头儿收养了莫亦瑾后,自然花钱就不再那么大手大脚了,但因为没有什么积蓄,母女两人生活便有些拮据,莫亦瑾六岁后,莫猎头儿硬是供着她念私塾,生活更是紧巴巴的。
在莫亦瑾还是婴儿时,莫猎头儿因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而且要打猎养家,白天不能呆在家里,没有时间照顾莫亦瑾,也不能将这小婴儿带在身上。这个时候,莫猎头儿想起了表妹赵老财,因为赵老财夫妇的长女赵黑已经一岁多了,她便想将莫亦瑾白天放在她家里,一来可以让莫亦瑾白天有人照看一下,二来也可以吃点奶水。
当莫猎头儿抱着孩子到赵老财家里时,赵老财断然拒绝了帮忙照顾莫亦瑾。莫猎头儿深知表妹的脾性,便提出将孩子白天放在赵老财家,一个月给二两银子。二两银子,一家三口过一个月都够了。那赵老财一听到有钱可赚,便想着将孩子放在家里,白天吃什么怎么照顾还不是自己家说了算,那孩子又不会说话,便提出每个月给十两银子代为照顾。
十两银子几乎是莫猎头儿三个月的收入,但是莫猎头儿觉得自己不愿再娶夫郎,本应无后而终的,这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便咬咬牙答应了。为了凑那十两银子,从此以后莫猎头儿就戒了酒,比以前更拼命的打猎,进到更深的山里寻找猎物。
没想到几个月后,莫亦瑾有一天突然发起了高烧,莫猎头儿束手无策,村里也没有大夫,便大半夜的带着孩子找到赵老财家,想要让柴氏帮忙看看,结果敲了半天门,赵老财才嘟嘟囔囔的给开了门。莫猎头儿顾不得许多,问柴氏该怎么办,那柴氏随意看了两眼竟直接说孩子已经不行了,然后赵老财便说不能让孩子死在她家,要死外头死去,将莫猎头儿给推出了大门。
莫猎头儿无奈之下抱着孩子又敲开了村长家的门,王氏一看那包被里奄奄一息的孩子,父性瞬间爆发,一把就将孩子抢了过去。王氏打开包被,看到瘦瘦小小的莫亦瑾,身上的皮肤红一块烂一块的,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七八月份的天气还包着一件冬天用的脏兮兮的厚厚的棉花包被,眼泪差点掉了下来。王氏也顾不得许多,用酒精给莫亦瑾擦了一夜的身子,先给莫亦瑾把体温降下来,然后小心地洗了洗澡,找出长女齐莽的衣服换上,天一亮便让莫猎头儿赶紧带着莫亦瑾进城找大夫去。
大夫给莫亦瑾检查了,得出结论,莫亦瑾严重营养不良,双腿和臀部因为换尿布不及时不勤起了湿疹,又因为没有换夏季的衣服起了一身的痱子。莫猎头儿一听,气的双拳攥得紧紧的,差点没有将赵老财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从那以后,莫猎头儿便不再将莫亦瑾送到赵老财家里了,而是请村长的夫郎王氏帮忙照看,自己也学着怎么照看小孩,因为莫猎头儿平时十分热心,喜欢帮助别人,其他人家的夫郎也都愿意帮着照看一下小莫亦瑾,大家也因为一直以来经常收到莫猎头儿送来的野味,全部都不愿意收莫猎头儿的银钱。
莫猎头儿本是个老实勤快又十分热心的人,和别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表妹虽然是这样的性子,她也总想着亲戚情分,没有计较过,但是这一次赵老财这么对待一个小婴儿,凡是有血性的人都难以忍受,莫猎头儿自此便和赵老财一家来往少了。
两家一生分,莫猎头儿便不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的往赵老财家里送自己新打的猎物,而是将自己的猎物主要送到村长和一些帮忙照顾过小莫亦瑾的乡亲家里。如此一来,赵老财妻夫两人就心生不满了,跑上门来质问,莫猎头儿心里鄙视这妻夫两人,也不愿和他们多做纠缠,便闭门不见。赵老财吃了两次闭门羹后,便不再上门,而是和柴氏两人到处说莫猎头儿的坏话,说她性子凉薄,忘恩负义,刻薄亲戚啊什么的。幸好邻里乡亲的都知根知底,根本没有人理睬他们。
莫亦瑾五岁时,莫猎头儿拎着一块腊肉,两只兔子把她送进了村头的私塾,想要让她识一些字,晓得一些道理,别像自己似的目不识丁。莫猎头儿会打猎,因此莫亦瑾的午饭里总是有那么几块肉,而其他孩子只能啃着自己的窝窝头或烧饼看着莫亦瑾的午饭流口水。莫亦瑾从小就被教导要懂得感恩,知道感激邻里乡亲们的照顾。因此她从来也不会吃独食,吃午饭的时候那几块肉总是被几个孩子你半口我一丝儿的分享了。
没过几天,莫亦瑾就发现一起念书的赵黑总是在吃午饭前偷偷把莫亦瑾饭盒里的肉挑几块到自己饭盒里,被发现了还大言不惭,“拿你几块肉怎么了,你小时候要是没有我爹的奶早就死掉了,你把肉全部给我都是应该的!”
大大方方叫你来一起吃的时候拿乔装作不屑一顾,背地里却干出这种事,莫亦瑾二话不说和赵黑打了一架,赵黑哭着跑回家了,然后赵老财妻夫俩便带着赵黑,抱着尚在襁褓的赵小跑到莫宅门口又哭又闹,说莫猎头儿和莫亦瑾仗着有功夫在身欺负穷亲戚,最后抬回半头野猪肉才算完事儿。
莫亦瑾从小到大,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每次都是赵老财一家想着法儿占便宜挑事儿,被戳破又开始胡搅蛮缠,然后贪够了便宜才拍拍屁股回家。莫猎头儿和莫亦瑾对此一家人烦不胜烦,乡亲们都劝莫猎头儿好好教训赵老财让她不敢再来,但莫猎头儿是个实诚人,总念着亲戚情分,不肯和赵家撕破脸,而赵老财妻夫两个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看着莫猎头儿好性儿,便更是赖上了,没事就来打打秋风,搬点野味儿什么的回去。
其实这些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莫亦瑾虽然对这狗皮膏药一般的一家人很不耐烦,但真正让她决定不再给他们脸面的是两件事。
她十七岁那年回家,带着在江湖上学得一身本事和自己在外赚的一笔银钱,想要回来让娘歇歇,也过过清闲的好日子,便在镇上开了家酒楼,又把宅子翻修一新,这就又被赵老财给盯上了,拉着才十二岁的儿子跑来非要给他定亲,还说什么“我看你们这么大个宅子也没个男人打理,我们就忍忍痛,现在就把小小嫁过来好了。”
开玩笑,就冲着赵老财一家人十里八乡都熟知的刻薄无赖,那赵小的嚣张跋扈,现在十九了还没说到亲事,当时莫亦瑾就忍无可忍的把这一家人灰头土脸的赶了出去,当天就领了一只凶恶的大黑狗,放下狠话说,赵家的人再来就放狗。那次莫猎头儿也气的够呛,沾沾小便宜就罢了,将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她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生分了,因此莫猎头儿当时是一点阻拦的举动都没有。
田恬将小脸蛋埋入莫亦瑾的肩膀,揪紧了莫亦瑾胸前的衣料,只要一想到妻主曾经差一点就是别人的妻主了就心痛得要命,在他小小的单纯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怨恨过什么人,就算母亲忽视他,嫡父厌恶他,嫡兄嫡姐欺负他,想要把他当做礼物送给别人,他也只是有些恐惧并且想要逃开罢了。他的心地单纯的如同一颗水晶,生活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从未有过不好的念头,但此时此刻,他想到今天那凶恶的一家人,一再地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剥夺了,他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愤懑的情绪。
莫亦瑾感到了怀中人儿那小小的有些颤抖的身子和心底的不安,连忙搂紧了田恬,将那小小的温软的身子抱在身上,温言安慰着:“没关系,我不会娶别人的,恬儿乖,不怕哦,妻主已经把坏人赶走了······”
“后来呢?”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田恬被莫亦瑾的举动弄得晕红了双颊,微翘起唇问道。
“嗯,后来······”察觉到小宝贝的情绪已经好转,莫亦瑾一边轻轻拍抚着怀中人儿的小脊背,一边继续讲述。
自那次莫亦瑾扬言要放狗以后,赵家人很久都不敢上门,过了几年,莫猎头儿因为旧伤,身体每况愈下,赵老财便带着女儿偷偷跑到莫家,趁着老人家心软,给女儿在莫家的产业里谋了个差事。莫亦瑾纵然不愿,但是不忍拂了母亲的话,让母亲不高兴,便也没有在意,只让赵黑在一个铺子里当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小管事,就当养了个吃白饭的。
莫亦瑾二十一岁那年,莫猎头儿去世了,在莫亦瑾还跪在灵堂上的时候,赵老财一家再次闯了进来,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莫亦瑾不是莫猎头儿的亲生女儿,没有权利继承表姐留下的家产,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亲戚在跟前儿,莫家的产业都该让赵家接收了等等,不过却只换来满堂人不屑的眼神和口水。
莫亦瑾望着母亲还停放在灵堂里的棺木,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她冲着母亲猛磕了几个头,然后随手拿起了一根木棍将赵家人一顿暴打赶了出去,将赵黑的差事也夺了,又将莫家借给赵老财的八十亩地收了回来。
这二十几年来赵莫两家的恩恩怨怨邻里乡亲们都看在眼里,没有一人为赵家人说话。赵老财一家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表姐去了,莫亦瑾再也不会容忍与他们了。这下女儿没有了差事,自家的地只有二十亩,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赵老财又带着夫郎女儿儿子跑到莫家大门前跪求了四五天,莫亦瑾终于将差事和地还给了他们,可是赵黑从管事变成了小伙计,那八十亩地也再不给借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和别的佃农一样租种。
赵老财后悔不迭,自此才渐渐消停了。
田恬听完莫亦瑾的讲述,有些目瞪口呆了,不能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莫亦瑾看到田恬长大了嘴巴的可爱小模样,轻笑着嘱咐道:“以后再见到他们不要理会就是了,也不用当他们是亲戚,你们才是我的家人,知道了吗?”
“嗯。”乖乖的点点头。
“他们再敢上门来,就大棒子打出去,不用客气。”
“啊?”
“啊什么啊?你呀,就要学着厉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