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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品都是新鲜的水产,菱角、肥鱼、莲藕,等等。还有糯米饭,都是东平湖附近产的,东平湖一带是江宁省为数不多的稻米产区,这里出产的大米糯香可口。
虽然饭菜清淡,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特别是景区的负责人一直在一旁陪同介绍。这一切让沈迦因又回到了和顾逸昀相识的最初,他坐在主位被人捧着,而她,坐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
吃完午饭,景区负责人又招呼人开始了茶艺表演,顾逸昀看着,然后又看看沈迦因,道:“你不来展示一下?”
众人都讶异地看向沈迦因,原芮雪问了句:“顾叔叔知道因子学过茶艺?”
沈迦因好怕顾逸昀说漏嘴,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顾逸昀说话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听沈迦因说过,不知道到底会不会。”顾逸昀含笑道。
“因子是去学过茶艺的。”原芮雪笑着说,“因子,你来嘛!”
沈迦因只好起身,在那些专业演员表演结束后,开始了简单的茶艺表演。不过,和之前的专业表演相比,明显单薄了许多。
只是,当她端着茶到了顾逸昀面前的时候,顾逸昀的眼里明显有欣喜的神采。
“谢谢!”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就端着茶碗品了一口,似乎他的心情远比这茶要香。
芮颖和原芮雪看着这情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是,看顾逸昀的样子,似乎,似乎又不像想的那样。
返回房间的路上,大家没有乘船,选择了一条林荫道前往住处,顺便看看风景,大人们都在前面走,原芮雪和沈迦因跟在他们后面。
看着前面顾逸昀那谈笑风生的样子,原芮雪想起自己今天看见的种种,忍不住开口——
“因子——”原芮雪叫了句。
“嗯,怎么了?”沈迦因把水杯子端给原芮雪,道。
“咱们隔壁宿舍的那个乔媛媛,你记得吗?”原芮雪道。
“嗯,毕业后就没见过她了,不是说去了上海吗?”沈迦因挽着原芮雪的胳膊,问。
“前几天我在江城大厦碰见她了,珠光宝气的,呶,你看看,我真是后悔和她一起拍照了,在她面前,我就跟个村姑一样。”原芮雪说着,把手机递给沈迦因。
沈迦因看到一张照片,是原芮雪和乔媛媛的,果真如雪儿所说,珠光宝气!
“哪有啊,你一看就是清纯靓丽的样子,要是村姑都是你这样,我们国家遍地都是美女呢!”沈迦因笑着说,把手机递给原芮雪。
“关键,关键不是那个啊,”原芮雪又把那张照片打开,给沈迦因看,“你看她这一身穿着,还有她的首饰,光这一身行头,恐怕都是好几万呢!”说着,她看着沈迦因,“她要干什么工作才能挣这么多钱?”
沈迦因想想,却还没有想到原芮雪要指的那个方面。
“可能,可能是很高薪的工作吧,上海是大城市,肯定——”沈迦因道。
原芮雪叹了口气,道:“你真傻!”
沈迦因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现在那些男人,就喜欢找年轻女孩子——女孩子们真傻,明知道那些男人不会为了她们离婚,可还是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原芮雪说着,看了沈迦因一眼,“任何一个理智的男人都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和自己的妻子离婚的!他们,只不过是用自己的金钱买女孩子的青春来挥霍而已!”
沈迦因不知道原芮雪说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可她真的是心虚了。
“雪儿,你,怎么突然——”沈迦因道。
平时傻乎乎的原芮雪,有些事,却看的比她透彻。原芮雪很清楚,顾逸昀是不会为了她沈迦因和妻子离婚的。尽管她没有想过顾逸昀为她离婚,可是,她的内心里,总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他的爱,因为现在,她知道他不爱她,哪怕他怎样温柔地注视,怎样温柔地爱抚她,那些,并不是爱,她懂。
原芮雪却摇头,望着沈迦因,微笑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
沈迦因看了一眼前面顾逸昀的背影,又望向身畔的波光粼粼。
她苦笑一下,道:“我,只是小聪明而已!很多道理都懂,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完全变成双重标准了。”
“有的男人,真的,就像太阳一样,是不是?光芒四射,让你,让你根本控制不住走向他的脚步。”原芮雪双手扶着木栏,望着远处。
沈迦因讶然地看着原芮雪,雪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深沉了?
“雪儿?”她问。
“可是,等你为他付出一切之后,才发现,发现自己是个傻瓜——”原芮雪幽幽地说。
“雪儿,你,在,在说什么?”沈迦因不理解。
“你记得吗?咱们大三第一学期,教《西方文化》的那个老师——”原芮雪道。
“你说的是江教授?”沈迦因道,原芮雪点头。
“他,很迷人,是不是?”原芮雪望着沈迦因,问。
沈迦因想起那个风趣幽默的男老师,的确是,很迷人,她记得当时班上很多女生都好喜欢他的课,甚至别的班的女生也都会偷偷来他们班上那门课。
“是啊,他,真的,很——”沈迦因叹道。
可是,当沈迦因注意到原芮雪表情的时候,猛地惊呆了。她想起那一学期原芮雪好像总是不和宿舍里的姐妹一起玩,本来喜欢住宿舍的原芮雪,那时候经常晚上回家——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当时,我——”原芮雪苦笑了下,“我很蠢,是不是?”
“雪儿,你——”沈迦因明白了原芮雪说的,原来——
“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会让你的生活很精彩很刺激,可是,过山车不会永远停在最高处,不会永远上上下下,总有停下来的一天。等停下来了,你就不会适应那样的平淡,你还想要重返高处,想要过山车继续开下去。”原芮雪道,“可是,选择权不在你的手里。等到游乐场关门的时候,你,也该回家了。”
沈迦因愕然。
原芮雪看向父母和顾逸昀的方向,道:“因子,顾叔叔,他——”
风吹过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顾叔叔他,或许很不幸福吧!”原芮雪道,“这么多年一个人在江城——”
在沈迦因的眼里,原芮雪是那种幸福的傻傻的女孩,尽管她也会哭,可是,她的眼泪总是来的快去的快,似乎她的心里不会有任何的忧伤。直到今天,沈迦因才知道,自己根本不了解原芮雪。换个角度,原芮雪就了解她了吗?
顾逸昀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
“当年,我妈要来江城照顾我外婆的时候,我爸辞去了榕城大学的工作,带着我们全家人来了这里。所以,每次听到父母说起顾叔叔和徐阿姨的时候,我就在想,徐阿姨真的爱顾叔叔吗?如果真的爱,不就应该和我爸做出一样的选择吗?可是,如果徐阿姨不爱顾叔叔的话,顾叔叔为什么不和她离婚呢?”原芮雪道,“我向我爸妈也问过这个问题,他们说,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面对同样的情况并不一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是——”
沈迦因知道原芮雪是生在榕城的,上小学后才跟着父母来到江城,他们来江城的原因,身家也知道。她一直觉得原德平是很爱妻子的,否则不会放弃自己在华东大学的职位来到江城,毕竟,华东大学在全国的排名都要比江城大学前很多位,在那边工作,前途可能会更好。
原芮雪深深地望着沈迦因,道,“因子,我不想你和我一样犯错!”
犯错吗?
看着顾逸昀越来越远的背影,沈迦因问原芮雪道:“雪儿,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原芮雪道。
“江老师——”沈迦因道。
原芮雪苦笑了下,挽着沈迦因的手,跟上大人们的脚步。
“我只想抓住现在的幸福,抓住真心爱我的人,过去的,”原芮雪顿了下,“就当是成长的代价吧!”
“现在的,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吗?”沈迦因道。
原芮雪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可我愿意去尝试——”
沈迦因看着原芮雪这样子,想起顾逸昀曾经跟她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对原芮雪说:“雪儿,罗宇辉他,他,”原芮雪看着沈迦因,沈迦因接着说:“如果他真的爱你,不是应该为你们的未来做规划吗?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比你大。可他现在,明知道你父母反对,还把一切压力都交给你来承担——”
有人说,在闺蜜面前说她男友或者丈夫的不是,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很有可能会失去这个闺蜜。
原芮雪听沈迦因这么说,却只是笑了,道:“是我不愿让他和我父母正面应对的,我怕那样的话,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难道他就这样,忍心你夹在他和你父母中间为难吗?”沈迦因道。
“因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他吗?”原芮雪望着沈迦因,道。
沈迦因摇头,说实话,她是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因为,是他帮我度过了我最艰难的时候。”原芮雪道,“大三第二学期的时候,江老师带着他老婆孩子去加拿大了,他说,他孩子还小,他不能让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那一学期,我,”原芮雪的眼里,泪花闪闪,沈迦因停下了脚步,原芮雪擦去泪水,笑了下,“那一学期,我,我觉得,觉得简直要活不下去的感觉,那个时候,罗宇辉出现了,他——”
“因子,顾叔叔,他也不会离婚的!”原芮雪幽幽地说。
沈迦因望向前方的顾逸昀,看他回头看向她们,她知道他是在看她,可是——
“雪儿,你,觉得我,我和顾,顾市长——”沈迦因说不出口,她不想把自己的事告诉原芮雪。比起原芮雪,她知道自己的确不够,不够仗义,她想要保守自己的秘密,保守自己和顾逸昀的关系,“顾市长的妻子,很漂亮优秀的吧?”
原芮雪点头,道:“徐阿姨的确是非常有气质的人,而且又是很成功的律师——”
沈迦因笑了,道:“那你再看看我,你觉得,你觉得顾市长有那么出色的妻子,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吗?喝惯了咖啡的人,你给他喝白开水,他会觉得没味道。我,就是白开水!”
“可是,咖啡味道太浓了,喝多了,说不定就会觉得白开水好喝!”原芮雪道。
沈迦因不解地看着原芮雪。
“再好喝,不会喝一辈子的,对不对?”沈迦因接着道,“就像你之前说的,理智的男人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离婚,那又,又何必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我,”
沈迦因沉默片刻,神色黯然,道:“我想找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说着,她看向原芮雪,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的吗,怎么一直都没动静?”
是啊,想找个可以托付的人,想找个可以光明正大牵手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体提心吊胆和他在一起。
原芮雪讶然地盯着沈迦因,过了一会儿才说:“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结婚这种事看缘分的?”
沈迦因笑了,不语。
是啊,缘分,可究竟什么是缘分呢?她和顾逸昀,有缘分吗?如果有,究竟是奇缘还是孽缘?
回到了住处,沈迦因的心情却一直很沉重,原芮雪看着她的脸,什么都没说,就躺在床上睡了。
等原芮雪睡熟了,沈迦因走出房间,走过他的窗户,看见他坐在里面接电话。
他,总是很忙。
看着他的背影,沈迦因的心,总是忍不住的疼,可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原芮雪痛过了,痛过之后找到了疗伤的人,那么她呢?痛过了,伤口还得自己舔吧!
沈迦因走过他窗前的时候,顾逸昀刚好转过身,却没看见她。
而他现在,接的是家里的电话。
母亲说,她最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他父亲顾廷楷也是。
“我们这身体,还不知道能有几年活头,你就真想让我们连孙子的面都见不上就到下面去?”母亲极少直接提及这件事,可能这几天又是被什么刺激了,否则——
前天见到徐蔓的情形,再度浮上顾逸昀的脑海。
就他和徐蔓这样子,还谈什么孩子?
“你现在也算是安定下来了,难道真的就不考虑这件事了?”母亲道。
“妈,我最近工作很忙——”顾逸昀道。
可是,母亲打断了他的话。
“昀儿,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母亲的声音压低了。
“妈,没——”顾逸昀否认道。
不管他和徐蔓的状况如何,他都不愿父母操心。
“你听我说,听说现在不能生的人很多,你们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以前我们也不好意思跟你们提这个事,可是过两年你都四十了,徐蔓也差不多了,你们再不去看看,拖下去的话,就是想治都没法治病了。”母亲道。
顾逸昀愣住了,母亲以为他们没有孩子是因为他们身体,有毛病?
“昀儿,你跟妈说句实话,你们两个到底检查过没有?是你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母亲问。
“妈,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您别担心了。”顾逸昀道。
“分寸分寸,你就知道这么搪塞我!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和你爸到死都闭上不眼?”母亲道。
父亲今年已经过了七十岁,母亲也快七十了,这个岁数,谁知道过了今晚能不能有明晚?可是,退一步说,有多少人可以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睁开眼看见世界?
顾逸昀深深叹了口气,道:“妈,我和徐蔓商量一下——哦,妈,我这会儿还有事,等会儿再给您打电话。”
说完,顾逸昀就挂了电话,坐在中式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早就没有心情和徐蔓谈这件事,一点心情都没有。可是,父母年纪大了,他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问题是,他该怎么交代?
母亲以为他和徐蔓是身体有毛病才没有孩子的,可他们哪里知道他和徐蔓的婚姻是那么的冷淡?连同床的欲望都没有,就算身体健康,又从哪里搞出来一个孩子?而且,徐蔓那个样子,一点母性都没有,怎么会愿意生?而现在,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和徐蔓有个孩子会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
这时,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
“进来——”他说了句,却连眼皮都没有抬。
敲门的不是别人,而是沈迦因。
她看着他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才鼓起勇气去敲门。
有件事,她想要弄清楚,很重要的事。
这会儿,原家一家人都无休了,整个院子里就她和顾逸昀没有睡觉,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来找他。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直走到沙发边,见他一直没有睁眼,她以为他很累,就说:“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听见是她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却见她已经转过身要走。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头上却早已经没了他插的那朵花。
“等等!”他说。
沈迦因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过来——”他看着她,道。
她不愿顺从地过去。
“我,有件事——”她说。
“过来说!”他伸出手,一如过去。
沈迦因轻咬唇角,还是走了过去,却像过去一样,被他一把拉坐在他的腿上。
可今天,她害怕了,或者说她不愿意,她推开他,站了起来。
顾逸昀讶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问。
她的双手,不安地交错在身前。
也许是母亲刚刚的电话让他心烦,又或许是想起自己和徐蔓的婚姻让他不悦,此时的顾逸昀,显然没了过去的耐心,道:“不是有事吗?说吧!”
他的语气,没有亲昵,沈迦因听出来了。
她依旧站在他面前。
“你,你有妻子的,对吗?”她开口道。
他有点不耐烦了,道:“我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会是单身吗?”
不光是不耐烦,他不高兴了,为什么她还要纠结这个问题?他有没有妻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可她,今天就一直因为这件事给他脸色看,好像他欠了她八百万一样。他就算再怎么宠她,也受不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冷落。而现在,他以为她会像过去那样乖乖守在他身边陪着他的时候,却,却问这样的傻问题!
“既然,既然你有妻子,为什么还,还要——”她终究是没有底气和他正面对峙的,特别是他那双眼眸,她只要看一眼就会没了底气。
顾逸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是吗?”他问,眼中却是她陌生的神情,陌生的那种冰凉的神情。
沈迦因的心,不安地颤抖着,点头。
他的嘴角,噙着复杂的笑意,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更衣间,站在那面宽大的镜子前面。
“这就是原因!”他从背后抱着她,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脸上游弋,指尖缓缓从她的脸上,一直滑到了肩膀。
她觉得痒痒的,不禁颤抖了一下,他无声地笑了。
“不管我们做多少次,你都是这么敏感,沈迦因,我喜欢!”他说着,舌尖缠上她的耳垂。
“唔——”她轻轻哼了一声,仰起头,却不知他正抬起手解开了脖子上那根细细的带子。
她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天,不要——
窗外,正是日上中天、蝉鸣声声,她不能,不能和他在这里这样。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的双手一下子按在玻璃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