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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帮守城的官兵,多是些当地的地痞流氓,仗着和平阳三虎的表亲关系,才谋到了官家的职位。走在大街上,若看你不爽,随便给你扣上一顶“私通魔族”的罪名,就把你抓到了牢房里去了。到了牢房里,即使有着方唐镜那样的名嘴,也打得你一句话说不上来。
平阳城里的人敢怒不敢言。敢言的,也大多成了杀威棒下的冤死鬼。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老秀才方家的第三个儿子方如实便是这例外中的例外。他不仅骂了这些守城的官兵,甚至还用他那长枪挑破了一位守城官兵的板甲。
方如实如今正值二十,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喜欢鲜衣怒马,只可惜了家境贫寒,鲜衣没有,病马倒是有一只。那只病马没人骑它,自己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看得叫人瘆得慌。
那天方如实在街头买菜,忽然见到一位衣衫不整的官兵正在调戏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方如实自幼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提着长枪走上了前,骂了他官兵一番,那官兵闹羞成怒,就要和方如实动武。
官兵的刀才举到半空中,就看到方如实的长枪停在了自己的胸前。接着方如实轻轻一挥,又卸了他的板甲。吓得官兵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叫爷爷。
你以为这样算是完了?
这才是刚刚开始。官兵很快添油加醋地告诉家主宋成。宋成便吩咐了手下,成群结队找到了老秀才家,把老秀才连同方如实一顿暴打。方如实双拳难敌四手,却还想着抵抗,可是看到被按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老父亲,他就知道已经输了。
那天,方如实知道了,单凭一个人的力量,绝对不是平阳三虎的对手。平阳三虎是毒瘤,真正的毒瘤,比外患魔族更加的恐怖。迟早有一天,平阳城会毁在内忧上。同时,方如实也埋怨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让这些小人得道。
就在宋成准备结果了方如实生命的时候,林振出现了。
林振的出现不是巧合,他很早就关注平阳城里的这个年轻人了。他很好奇,一个老秀才家的儿子,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武功。
林振用他的大手抬起了方如实的下巴颏,仔细打量着他的脸,那是一张方脸,看着便叫人感受到了凌厉。方如实该是一位狠角色。
林振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这方如实的功夫是在看了老秀才的藏书自己琢磨来的。
那一天,方如实也知道了原来他看的那些书,按理划分通通属于兵书。难怪当时他还在书里看到了一些简单的奇门阵法。从此方如实便自诩为兵家。
通过自学,武功有了如此造化,这让宋成也不得不高看方如实了。宋成问方如实愿不愿意加入护城军,成为他挥下的一员。
方如实哪里肯依。
然而没过多久,一向骄傲的宋成,竟然主动跑到了宋家府邸,求家主宋成,让他当上了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护城军。老百姓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方如实也心性大改,虽然说不欺负人,但也绝对不再仗义出手了。
他成了护城该溜子的一员,每日就是喝酒赌博,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
“站住!”两三个护城军走上前来,打量着余饶背后背着的俏美人。
余饶说他要出城带殷落落去治病。
护城军纷纷笑了起来:“治什么病啊,把背后的俏姑娘让给我,让我身下的东西给她治治。”
说着两三个人便一起围了上来,把余饶逼到城门墙角。他们的笑容越发的狰狞,目光只管看着殷落落那动人的娇躯,至于殷落落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们才不管。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人。
见他们的手伸了过来,余饶脑袋一横,猛拳出击,打在了为首的官兵脸上。那官兵在空中转了个圈,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嘴里骂着“疯狗,我要让你死。”
旁边的官兵却笑着纷纷起哄,嘲笑那名官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一旁拿着酒壶喝闷酒的方如实始终静静地看着,他的的长枪就放在他的身旁,裹了一层灰尘,看上去同样蜷曲无力。
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却在狗咬狗,方如实冷嘲了一声,这就是如今平阳城的天下,平阳三虎治理的天下,穿着同样的衣服,但绝对不能使两个人脑子挨得近些。平阳城迟早完蛋。
那名官兵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了佩刀,刀上闪过一丝寒芒,对准了余饶。官兵对他的伙伴们说:“你们帮我砍死了他,他背后的女人便让给你们。”
说着其他官兵皆舔了舔嘴唇,露出贪婪的笑容。
“这么娇小的身子,不知道轮到第几个就死了,你让给我们更好。”
一名官兵说着,居然率先发起了攻击,他已经迫不及待尝尝妙龄少女的滋味了。
框哧一声,一柄寒枪却挑飞了官兵的佩刀,方如实站在了余饶的跟前。方如实回头看了一眼余饶,乏味地笑道:“你这条疯狗。”
余饶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是你。”
那一晚,余饶照常在街头乞讨,忽然碰到了一位倒在墙角睡觉的家伙,见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余饶便凑上前去,想寒暄一番,看看究竟是他讨得钱多还是自己讨的钱多。没想到凑上去才发现原来是一位官兵。
这年头像自己这样的穷光蛋来乞讨罢了,连当兵的都来乞讨,还有没有天理了。
余饶知道这人自己也得罪不起,想要开溜,没想到他居然叫住了自己,让自己和他一起喝酒。喝着酒,余饶听到说了许多雄心抱负,但那些余饶回头就忘了。末了,余饶记得最清楚的事情,自己把他身上仅有的钱袋给摸了去。
看着方如实站在那里,替自己挡下了一击,余饶心里也犯了迷糊,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帮自己还是害自己,按理,他也不会帮自己啊,可是挡下这一击又是明摆着帮自己。
若在以往,余饶定会瞎编一个身份,说自己是宋成的表亲,或者林振的表亲,可是余饶听到方如实叫自己“疯狗”,就猜他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现在麻烦了,冤家统统都找上门来了。
官兵们知道这方如实不是一只好鸟,自己的武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便冷喝着:“方如实,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也已经是宋家的一条狗了。”
方如实冷眼看去,一枪刺在了官兵的眉心,官兵的眉心当即冒出一滴鲜血,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官兵吓得瑟瑟发抖,喉咙里再也冒不出一句话。杀鸡儆猴,其他官兵见了,都吓得躲在了一旁,不再吱声。
方如实冷声道:“你们才是宋家的狗,我不是,我是武国的兵!”
说完了这些,方如实回头看向了殷落落,他暗笑了一声,目光又转向了余饶,他问余饶出城做什么。
余饶说出去救背上的少女,也就是殷落落。
接下来,方如实没有问,但是他已经猜到了,余饶背后的女子定和魔族有着瓜葛,因为平阳城外大都是魔族的势力;他出去,一定是找魔族人来救她。
“你出去吧。”方如实到,“别忘了,把我的钱袋还我。”
余饶赶紧朝城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吆喝着“钱用完了,钱袋我也丢了。”
“你……”方如实苦笑了一声,“疯狗。”
出了城门以后,余饶正好奇方如实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殷落落忽然开口了,“我认识他。”
原来殷落落潜入平阳城的当晚,遇到了巡街的官兵,她就躲在暗处,没想到那巡街的官兵也走了过来,殷落落准备一战的时候,看到了黑暗里提着灯笼的方如实。方如实一手握着长枪,一手提着灯笼,灯笼的光直扑扑的照在了殷落落的脸上。可是方如实手里长枪却一动没有动,嘴唇也始终紧闭着,神情漠然。
一刹那,殷落落便知道了,这个人绝对不是敌人。正如她所料的那样,方如实默默的转过身去,走开,就好像没有看到过殷落落这个人一样。现在看来,方如实应该是魔族人的内应。
内应。
方如实的事情余饶也听说了一些,他没有想到,一个土生土长的老秀才的儿子居然是魔族的内应。偌大的平阳城里,到底多少个平平无奇的人是魔族的内应呢?
看起来平静的平阳城,实际上暗流汹涌。
平阳城外,寒风阵阵,可是万物勃勃生机,山川大河,都给了余饶极大的震撼。小时候,余饶费劲了心思想要爬过城楼,一睹天地的造化,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到他放弃。某些时间,余饶想过,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出平阳城了吧。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多年以后,为了救人,跨出了平阳城的大门。
余饶问殷落落魔族人在哪里,他们是不是长着青面獠牙,殷落落笑了,他说魔族人其实和武国人长得一模一样。然后还自豪地拿自己举作例子,说自己就是魔族人,可是要比大部分武国的小姑娘漂亮的多。
殷落落劝余饶不要着急,继续向前走着,他不必找魔族人,魔族人自然会找上来。
古之商道,黄沙弥漫,本就是最显眼的地方……
果不其然,余饶走了片刻,就听到了丛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魔族人来了,可是没有想到等来的是当头一棒,余饶立马就晕了过去。
殷落落看着倒在地上的余饶,再看了看眼前五十岁左右,蓬头垢面的老者,苦笑道:“卫爷爷,他是我的朋友。”
大长老卫墨悻悻地笑了出来,他说他分辨不出来这年轻人是敌人还是朋友,因此还是先打晕了为妙,他让殷落落放心,说他下手有分寸,余饶估摸着在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倘若醒不来,自然可以拿他的人头来抵命。
当问到余饶是什么人的时候,殷落落说他也是魔族人。
卫墨自幼看着殷落落长大,虽然不是殷落落的亲爷爷,但是卫墨膝下无子,简直就把殷落落当成了自家的孩子。当问到殷落落何事受了这么重伤的时候,殷落落便把他在后山上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卫墨听了面色凝重,说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情禀告教主。卫墨看着晕了的余饶,问殷落落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家伙,是把他送回平阳城,还是丢在了荒山野岭算了。
殷落落想了片刻,做出了惊人的决定,带着余饶去魔族的老巢,断崖。
一来,殷落落觉得由魔族人把余饶送回平阳城,余饶定会被扣上“私通魔族”的罪名,百口莫辩;二来把余饶丢在这荒山野岭,没准就会被猛兽当成了下酒菜。思来想去,只有把他带去断崖。
卫墨看着殷落落惨白的嘴唇,便打算临时做法,帮殷落落治疗身体。余饶躺在地上,殷落落则坐在他的身边。当卫墨把内力注入到殷落落身体的一刹那,只听到一阵凤凰的嘶鸣声,卫墨当场被弹飞吐血。
“好霸道的力量。”卫墨没想到落落的身体里面居然藏着这么一份令人忌惮的力量,同时他又好奇,为什么这股力量在殷落落的体内,殷落落还能活到现在。若这份力量自己来扛,恐怕自己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在殷落落小时候,卫墨便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异于常人的力量,比如手被剑划伤以后,可以快速的复原,这么看来,落落的身体的确有些玄乎。
“看来,只有教主大人能救你了。”卫墨叹了口气,命两小厮一人把殷落落背着,一人把余饶背着,几人踏上了断崖的路途。
三人来到了断崖下,一条瀑布从天而落,高百尺,宛如天谴。瀑布下站着一位赤身裸体的中年男人,双手握住一柄八尺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激荡的瀑布水落在他的身上,每一刻都如同刀劈石凿,可是男人纹丝不动。
那男人看到了卫墨来了,只顾冷喝一声:“来者是谁!”
“剑使徒,是我。”卫墨回到。
“我说的是你背上的少年。”
“他?”卫墨看向了余饶,“小姐的朋友,余饶。”
剑使徒的重剑微微翕动了一下,高喝一声:“放绳索。
天际便飞来一道绳索,卫墨等人握紧绳索,缓缓飞向断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