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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只见树下正倚靠着一道惬意的身影,白少卿。
安宁的神经不觉地就开始紧了紧。
“看来小师妹对我的误会还没有消除啊1白少卿一脸惋惜地说着,自然而然地落坐在安宁对面。
“怎么说呢,我并无意卷入任何事件里,但有的时候身不由己。”
安宁才不管他无意还是有意的,她看着他那拿着叉子叉她果盘里的小西红柿,又看着他一口一个吃得格外畅快的模样,终于有些忍不住,“白书记,我想我们还没有……”
“在这个季节还可以吃到这样新鲜的西红柿,真是难得1
白少卿说着,笑幂幂地又叉了一个搁进了嘴里。
安宁眉头一蹙,白少卿又道:“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安宁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端着盘子走人。
而白少卿还在自顾自地说道:“人生嘛,到一个阶段就该做一个阶段的事,如果从头到尾都在做着同一件事,岂不乏味?我是这样认为的,其实不是不喜欢建筑这个专业,市政aa府旁边新盖的那个大楼草图就是我画的,你信不信?”
安宁手搁在盘子上顿了顿,神情不免有些吃惊。
白少卿只是看着渐渐拉拢的夜幕笑了笑。
“那时总觉得有更需要我的地方,男人得有血性,于是走得干脆洒脱,每天不是操练就是演习,有的时候枪林弹雨,荷尔蒙都消耗在搞军事上,搞着搞着,又开始觉得人生或许不该这样,但现在来看,其实人都是自己作的,搞学术研究,或是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畚斗个小几年,开一家公司,再拼搏个小几年,上个市,跨国,进个几百强,这样的生活其实未尝不好,你觉得呢?”
对于白少卿突然抛来的问题,安宁微微地愣了愣,然后说道:“这话听起来似乎白书记想要从良。”
从良?
白少卿忍不住地又笑了笑,“小师妹夸赞人的方式很特殊,不过……我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政客可以说是一个综合性人才,玩得了政治,还要懂得如何做生意,尤其是在a国这样一个政治经济的国家,你们有事儿没事儿地聚集在一起三不知地开一个小会,出台一个什么条款,立即国家经济形势就要扭一扭,发言演讲引古论今要拼文采,接人待物要会审时度势,拉帮结派好比混黑社会,‘砍人’都走的是法定程序,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就彻底玩完儿,顶得住舆论,欺骗得了大众,玩得转阴谋阳谋,有什么不好?”
“有小师妹这样的肯定,看来我从政这几年还是好的。”
肯定?他哪只耳朵听到她那是在肯定了?
于是,安宁点了点头,微笑道:“的确是满好的,不卑鄙无耻的,人品负爆表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好政客,从这一点上来说,白书记十分的合格。”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致……应该就是这个道理。”白少卿说完,眼角弯弯地也跟着笑了一笑。
安宁:“……”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以直接地等于‘我不卑鄙无耻谁来卑鄙无耻’吗?
“白书记的思维理解方式真够特殊,我辈之不及,你一直是以佛祖的视角来看待世事的吧!难怪你会是书记,而我们只能当小老百姓,毕竟,卑鄙无耻的人在世界上总是少数。”安宁道。
“小师妹想恭维我的话还是换一个比拟的人物,佛祖?和尚?我至今单身未婚,对滚滚红尘还是眷念万分的。”白少卿说完,眼里现出了一些大龄剩男恨娶的幽怨意味。
安宁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谁摊上那么些个不争气的东西谁都会被牵连,说实话,你看我。”白少卿说着,身子坐得正了正,“其实不论硬件还是软件设施都算得上是上等吧!小师妹如果有好的介绍不妨优先考虑一下我。”
安宁又看了看白少卿,不管他是在随便的闲扯,还是在认真的说,她回道:“以前地质实习时遇见一个副教授,他原本是县里国土局的局长,家庭背景不错,政绩也突出,很有潜力往上走,但最后却跑来大学里教书,原因就是他有一个长得漂亮的老婆,每次一些场合,都会有领导要求他把老婆带来,几乎每次他老婆都要陪那些领导跳舞,同时也不断地有人在暗示着他哪个领导家里的千金是什么学历长得如何至今还单身未婚,渐渐的他看明白了一个道理,官场上,舍不得老婆套不住狼,甚至有的人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换老婆,就把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用在了自己的枕边人身上,离婚都不会让自己身上沾到一丁点儿的污水,而当一切都形成一种流行的风气时,你不随波逐流,那么就迟早会被众人用力地沉下去,那个副教授他连让他老婆再承受一次生孩子的疼痛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这,所以舍不得,于是他辞了官。”
“他是一个有节气的好人。”白少卿说这话时神情里露出了丝丝的敬佩。
“忠诚度不错,但是太书生气,他一定没有当过兵,少了些男人的血性,所以当书记夫人肯定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个书记文化程度过得去,当过兵,扛过枪,战场上受过伤,同归于尽的事主动发起过,可对方不配合,半路退缩,于是没有完成。”
他这是在评判他人的同时还不忘记地赞扬一下自己,是吧?
正在安宁在腹诽时,那双贼亮的眸子突然闪了闪,说道:“小师妹如果答应帮忙的话,我可以免费地向你透露一些独家重要讯息。”
“白书记是否还记得有一个叫王雯雯的女人,她不知道是你上大学时交往的第几任女朋友了,刚好她是我好闺蜜的老公的姐姐,听说虽然你们交往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是她至今仍旧在对你念念不忘着。”
登时,白少卿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上大学时压根就没有谈过女朋友。”
“哦,我差点忘记了,对你们男人而言,炮友和女友是得区分一下的,但在我们看来,没什么区别。”
白少卿眨巴了一下眼,“世人对我的误解都是这样吗?”
“是误解?”
“绝对误解。”白少卿很坚定地说道。
“那或许说不定等哪天有人拉着小孩找上门来的时候,会帮助你记起些什么,人生总是会有些意外出现的。”
安宁只是用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情节故意地说道,然而,白少卿却突然愣了一愣,然后英挺的眉宇微微一蹙,脑子里闪过了一张怯懦却又有些倔强的娇俏脸孔,但最终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往往最是不可能的事偏偏成为了可能。”安宁继续故意地道。
白少卿这回没有被刺激到,一副政治家的虚伪脸孔,笑了笑,回道:“小师妹还是对我有所误解,我以为我们已经向朋友迈进了一小步。”
“白书记认为捅了人一刀子后还可以成为朋友?”安宁反问道。
不成生死敌人已经是不错了。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样开端的友谊会更加牢固。”
“白书记一向是喜欢找敌人当朋友啊1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但我不认为我跟白书记之间会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
“不是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吗?”
安宁瞅着白少卿那一副‘快来巴结我’的嘴脸,回道:“我小老百姓一个,做不了什么大事,只想安稳度日。”
“江政的儿媳妇,江厉川的老婆,小师妹,有一句话叫做一入侯门深似海。”
安宁不禁怀疑起他的意图来,“你想说什么?”
白少卿一边叉着小西红柿,一边很接地气儿地说道:“正统的高富帅求‘脱光’啊1
还……‘脱光’……
安宁没忍住,回了句,“你是有多恨娶啊1
“非常恨娶,家里有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再怎么努力积攒好人品,也经不起他们那样可劲儿地给我败啊1
“说得好像你跟白少杰他们都不一样似的。”
“本来就不一样啊1
安宁轻嗤了一声,表示自己绝对不相信。
然而,白少卿却道:“既然你答应帮忙了,我也不能言而无信。”
安宁一愣,她刚才有说什么吗?有的人大脑理解能力是不是太特殊了一些?
“19xx年在大柳镇附近国道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大巴车翻下了山掉进了河里,车上一共有二十二个人,死亡十六个,五个人至今下落不明,这么多年了,尸体都不知道沉到了哪里,最后只活下来了一个小女孩。”
白少卿说完,颇具深意地看了安宁一眼。
安宁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空,无形中似乎有一直深埋着的什么在破土而出着。
那一年,正好安宁十二岁,因为车祸,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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