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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和孙莹莹的婚事,虽然因为之前的丑事有好些流言蜚语,然而毕竟事关皇子,皇上又亲自赐了婚,满朝文武都只敢在私下里议论,到了成亲那一日,还是都一个个的带着家眷上门庆贺。
季明正带着家眷到的时候,巳时刚过,二皇子府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季明正和男眷从马车上下来,女眷的马车则由门口的下人牵引,从旁边的侧门进。
想到这二皇子府是孙莹莹的地盘,季云菀只觉处处是危险,她跟在季云舒身侧,打定主意直到出府,都不离开季云舒左右。
二皇子府的花园中草木葱茏,奇花异草,鲜红嫩绿尽先绽放,来贺喜的夫人和小姐们吹着和煦的春风,在花园中漫步赏花。季云菀跟在季云舒身边漫步,目光在周围的夫人和小姐们中扫过,没看见安王妃和祁颜。
“听说安王妃病了,宫里的好几个御医去看过了都没见好。”月季花圃旁,尚书夫人和御史夫人站在一起说话,季云菀听见尚书夫人的话,脚步停了下来。
“是真病还是假病?别不是因为二殿下和孙家的婚事,觉得丢了面子,故意装病不想来吧?今日我瞧着安王府没有人来,只让人送了贺礼。”御史夫人说道。
尚书夫人道:“应该是真的,安王妃的身子一向不好,去年世子就为了她的病去寻过神医,只是没寻到。这次听说,世子又打听到了那位神医的踪迹,打算再去寻一次。”
季云舒牵着季云晴走的有些远了,后面的话,季云菀就没在听了,小跑几步,追上了她们。
“二妹妹,我知道因为孙姑娘,你不喜欢来这里,你忍忍,再过一两个时辰,用了宴席,我们就回去。”季云舒在给季云晴讲说园中的花草,转头见季云菀心不在焉的,开口安慰她道。
“嗯。”季云菀朝她点头笑了笑,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听到的话里。上一世安王妃的病也是在大概这个时候发作的,祁承得知了神医出现在泸州的消息,然而那是神医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他当时在林州探友。等到祁承知道后,匆匆从泸州赶到林州,泸州到林州有一千多里地,这一来一去,路上耽搁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带着神医回到京城,安王妃因此多受了一个多月的病痛折磨。
她得把神医不是在泸州而是在林州的消息告诉祁承。季云菀打定主意,又编好了借口,等到从二皇子府出来,回了国公府,就立刻让春桃去了一趟安王府。
然而春桃从安王府回来,却对她道:“姑娘,我去晚了,安王府的人说,世子已经出发去了泸州。”
季云菀吃了一惊,忙问:“什么时候出发的?”
春桃道:“就上午,走了快两个时辰,说是带着侍卫,骑马走的。”
走了两个时辰,祁承骑着马脚程又快,从京城到泸州的官道又有好几条,她现在就是让人追也追不上了。季云菀蹙眉在屋里来回走动,上个月北疆各族有异动,安王爷对北疆熟悉,在那里打过好几次胜仗,这次又把他派了过去,如今安王府里,只剩下安王妃和祁颜祁清两姐弟,两姐弟没出过远门,又尚算年幼,总不能让他们跑一趟林州。
为今之计,只有让人送信到泸州沿途的各驿站,希望能尽快让祁承知道。然而这个方法也不稳妥,万一他不在驿站落脚,或是送信的人慢了一步,他还是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带着神医回到京城。
季云菀思前想后,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春枝在旁边感叹道:“姑娘,这神医竟去了林州呢,夫人当年在世的时候,在林州的宅子种了一棵杜鹃树,也不知道现在长得怎么样了。”
春桃想起来也感慨道:“是呢,夫人生平最喜欢杜鹃花,当年把那棵杜鹃树伺弄的极好,姑娘小时候经常在下面玩耍,可惜,回京城的时候竟不能带走。”
季云菀心中一动,弯了弯唇问她们:“想不想回林州看看那棵杜鹃树?”
春桃和春枝对视一眼,迟疑道:“姑娘这样问,是打算回一趟林州?”
季云菀抿唇点了点头。
当晚,她就去了周氏那里,说起想回林州的事。
“大伯母,我这几日,总是做梦梦到小时候和爹爹娘亲还在林州的事情,娘亲站在院中的那棵杜鹃树下笑着叫我的名字,我想回去林州看看。”季云菀一边说一边抹了抹眼角,神色感伤地道。
她眼尾透着一抹浅红,眼神黯然带着水光,红唇轻抿,是一副想念娘亲的可怜模样,周氏心生怜爱,伸手摸了摸她头发,柔声道:“林州离这里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去叫我们怎么放心,你大哥哥如今要忙成亲的事宜,不得空,等他成完了亲,就让他送你去。”
季云菀眨了眨眼睫摇头,“大哥哥成完亲后新婚燕尔,我怎么好意思拆开他和表姐?大伯母忘了,我还有一个表哥呢,我去跟舅舅说一声,让表哥陪我去一趟林州就好了。”
“那好,你去跟你舅舅说一声,祖母那里我帮你说。”周氏听了,点头道。
周氏这里答应了,翌日,季云菀就去了严家,以同样的理由跟舅舅说了想回林州的事情。
见侄女想念母亲,严宽软声叹气道:“想去便去吧,骁儿送你去我也放心。日子别耽搁太久就行了。”
季云菀弯着唇角点头,“知道了,舅舅,我会在表姐和大哥哥成亲之前回来的。”
从严家回去国公府,季云菀就让春桃和春枝收拾行李,她写好了信,连夜让人送去泸州沿途的各个驿站。第二日一早,就上了严骁来接她的马车。
她和春桃春枝两个丫鬟坐一辆马车,严骁骑着马走在前面。出了城门,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春枝掀开车帘去看,惊讶道:“姑娘,三少爷在前面。”
季云菀听了,忙从车帘探出头,果然见季云庭背着个包袱,带着福贵站在官道前面。严骁下马跟他说了几句,然后往马车这边看了看,他兴冲冲跑了过来。
“你不在府里,怎么到城外来了?”季云菀蹙着眉问他。
“当然是跟你一起回林州了,我也在林州住过,你回去,我当然也要回去看看了。”季云庭叉着腰道。
“你是不是没跟大伯母还有祖母说,偷偷溜出来的?”看他这模样,季云菀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
季云庭心虚地讪讪道:“若说了,祖母就不让我出来了。”
他昨天知道他姐姐要回林州的消息,知道祖母肯定不会放心让他出远门,因此昨晚悄悄收拾好了行李,今天一大早趁府里人不注意溜了出来,特地等在城门外的官道上。
“你别想赶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季云庭把身上的包袱往马车上一扔,撩起袍角就爬上了马车。
季云菀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福贵道:“回去跟老太太还有夫人说一声,我会照顾好三少爷的,让老太太不要担心。”
福贵应了一声,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去城里。
马车走了半日,晌午到了云阳县,在县上最大的酒楼用了饭,又打包了一些吃食,贺骁给季云庭买了一匹马,几个人才重新上路。
在路上不紧不慢行了六七日,终于到了林州境内。
季云菀和季云庭当年随父母住的宅子在东街的一条宽巷子里,后来娘亲去世,爹爹带他们回京城时,宅子请娘亲身边的一个丫鬟看着。
马车进了巷子,春桃和春枝从窗口探出头,看到当年住的院子,两个丫鬟高兴地叫道:“姑娘,到了到了。”
马车在院子门口停下来,春桃和春枝先下马车,然后扶她们姑娘下了马车。季云菀站在门口看面前的院子,门廊上的朱漆已经脱落斑驳,石头台阶上长了青苔,记忆中宽敞高大的宅院,如今已经变得陈旧。
他们从京城出发后,在途中已经让人送了信来。严骁上前敲了敲院门,没一会儿,门内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扇从里面打开,一个十三四岁,壮实的少年从里面探出头。
少年看了看门口的马车,又看了看他们,开口问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
季云菀点了点头,看少年眉眼有几分像当年娘亲身边的那个丫鬟,便问道:“你是梅姨的家人?”
少年刚要说话,门内又传来脚步声和妇人的说话声,“阿文,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是不是姑娘和少爷来了?”
妇人打开门,目光从几人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季云菀身上,眼睛忽的红了,闪着泪光,喃喃道:“姑娘都长这么大了,真像夫人。”
季云菀看着面容熟悉温婉的妇人,嗓子有些干哑,唤道:“梅姨。”
“诶。”梅姨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到季云庭的身上,“这是少爷吧,从小就长得像老爷。”
季云庭离开的时候年纪小,记得林州的事情不太多,然而因为梅姨当年是娘亲的贴身丫鬟,他还有印象,也开口唤道:“梅姨。”
“诶诶,快进来。”梅姨擦了擦眼角,笑着迎他们进院子,看着贺骁笑道:“这位是表少爷吧,当年见的时候还没有我家阿文高呢,如今比我家男人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