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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到达“罗兰餐厅”时,陈秋实已经到了,他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跟陈平挥了挥手。
陈秋实有些微微地激动,因为这么多年了,陈平一直都在他身边,而且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却从未找过他,更从未跟他提过任何要求,今天,他能主动找他,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秋实和陈平面对面坐了下来,陈秋实望着陈平,低声说:“晓平,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陈平垂着视线,犹豫地说着:“刚才……的确有些事,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我不该来找你。”
陈秋实着急地说:“这么多年,你从未找过我,今天你忽然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快说啊!”
陈平抬起视线,目光沉静地望着他,曾经魁梧健硕的陈秋实,如今已经被病魔折磨得非常清瘦,曾经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晓平,你一定要慢点儿长大,否则,等你长大了,我和你妈妈就老了……如今,他已经长大了,而他真的老了,可是那些话,仿佛还犹在耳边。
他恨了他那么多年,埋怨了他那么多年,也想念了他那么多年,如今看着他消瘦,衰老的模样,他的心忽然非常难受。
陈平缓缓说道:“我妈……过几天生日,我想问你,有没有时间。”
陈秋实愣了一下,紧跟着眼底就泛起红色:“有,有时间。”
陈平又垂下视线:“我打算那天回榕城祭拜她,如果你也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去。”
陈秋实神情悲凉:“晓平,你妈她临终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什么?”
陈平舔了舔嘴唇:“她说……让我别记恨你,还说,让我一定照顾好晓虞。”
陈秋实的眼眶温热了,眼角潮湿了,声音也哽咽了:“她怎么……会发生车祸?”
陈平神情木然地坐着:“因为,那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二零零六年,八月一号。”
陈秋实愣了,二零零六年的八月一号,是他和阿兰结婚的日子,他花了五百多万,给阿兰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许多家媒体都争先恐后地对那场旷世婚礼进行了报道,并在报道的同时,进行了大肆渲染。
陈秋实脸色泛白,嘴唇颤抖:“晓平……你是说,你妈……她看见了我和阿兰的婚礼,所以……”
陈平面无表情地垂着视线:“是,那天她从清晨起,一直观看你们的婚礼,边看边流泪,边称赞阿兰,说她长得真美,而且真年轻。”
陈秋实心如刀绞:“我对不起她,我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她。”
陈平的眼睛红了红:“是,你的确对不起她,因为她一直坚信,你会回来找她,她等了你很多年,直到她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她还跟我说……说你一直都爱她,是她太倔强,不肯原谅你,否则,我和晓虞不会没有爸爸。”
陈秋实泪如雨下:“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陈平递给了陈秋实一张纸巾:“好,我不说了。”
陈秋实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他深呼吸,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无论他怎么做,也压抑不了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疼痛。
“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的。”陈平忽然说。
“什么事?”
陈平微微皱着眉头:“你的女儿陈晓北,为了报复我妹妹抢走了向羽,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些对晓虞不利的视频,不仅威胁晓虞离开向羽,还打了晓虞一顿,虽然我一直不赞成她跟向羽在一起,可是晓虞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陈秋实惊讶地说:“晓北把晓虞打了?”
陈平:“是,打了几个巴掌,晓虞从小胆子就小,被打了,也不敢还手,一边给我打电话,一边哭。”
陈秋实紧紧地握着拳头:“究竟是什么视频,竟然能威胁到晓虞?”
陈平舔了下嘴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秋实:“你要我做什么?”
陈平:“那段视频在陈晓北的电话里,我要拿到她的电话。”
陈秋实立刻说:“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陈平沉默了一瞬:“陈董,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所以作为养子,我不求什么,可是晓虞……她是你和妈妈的亲生女儿,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又大出血,差点儿命都没有了,所以,我希望你对她好一点儿。”
陈秋实把手指盖在了眼睛上,指缝间立刻溢出大片的水泽:“我会的,我会的,我已经立好了遗嘱,我把我在秋实的所有股份,都给了晓虞,我知道,即使这样做,我也不能弥补我对你们的亏欠,可是,我只能这么做了,等有一天我到了地下,见到了你们的妈妈,我会跪着跟她道歉,乞求她的原谅。”
陈平又递给了陈秋实一张纸巾,陈秋实整理了一下情绪,拿起电话,拨打了陈晓北的电话号码:“晓北,你在干什么?”
电话里传来陈晓北冷清的声音:“在看剧本。”
“出来陪我吃点儿饭吧!我一个人在餐厅。”
“阿兰呢?”
“她在家,我们刚刚吵了架。”
“好,我马上就去,在哪家餐厅?”
“在家附近的‘罗兰餐厅’。”
陈秋实挂断了电话,他看着陈平说:“一会儿你就坐在我背后,我会把晓北的电话拿给你,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陈平:“电话会有密码。”
陈秋实:“我知道她的密码,是她的生日,0716。”
陈平点了点头。
陈秋实又说:“晓平,我把所有的股份都给了晓虞,可是,我也给你留了一笔钱。”
陈平淡淡地笑了笑:“不用了,我的钱够花。”
陈秋实:“遗嘱已经立好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陈平看着陈秋实,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不过,还是希望你……长命百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