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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蔡京被封为太师,位列百官之首,此时一切皆大局已定。
隆恩浩荡,蔡京的一家老少跟着鸡犬升天:
蔡京长子蔡攸初任微职于京城,每遇端王赵佶则毕恭毕敬,所以赵佶继位后信而宠之,直接赐给进士出身,授以枢密直学士、龙图阁学士兼侍读、宣和殿大学士节度使等要职。
次子蔡绦,直接成了蔡京的机要秘书,领枢密副使,蔡京手下奏判多为绦代劳。
三子蔡翛,拜为亲卫郎,秘书丞。
五子蔡鞗,为驸马都尉。
此四子加上已经死去的蔡鋆,皆是飞扬跋扈,逞凶不法之徒,从前被百姓并称为“蔡氏五虎”,其中尤以蔡鋆最为可恨,直接被称为“蔡虎”。
蔡京心内安定后,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四子蔡鋆,若是此时蔡鋆活着,恐怕也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只是那日蔡鋆被高天一掌击飞,直接五脏俱裂,死状甚惨。
想及此,蔡京不禁老泪纵横,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来丧子,正是人生三悲之一,他对陆云一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自己大权在握,若是不能报杀子之仇,岂不是让文武百官耻笑。
这一日,早朝完毕后,蔡京一直忙到日落西山。
新皇登基,正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民间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帝王来说更是如此,对于老臣该杀的杀,该罢官的罢官,该贬谪的贬谪,蔡京可谓是忙的不亦乐乎。原因无它,蔡京正好借此机会排除异己,安插亲信。
看着微微西落的日头,蔡京叫下人发了三份请柬,第一份发给开封府尹程振,第二份发给刑部侍郎韩梦常,第三份发给刑部尚书吴天,请三人晚上来太师府赴宴。
且说开封府尹程振官声颇佳,为人两袖清风,颇有强项遗风,被百姓称为青天。
此刻他接到了蔡京的请帖,心中却是惊疑不定,自己和太师蔡京并无交情,他却突然发请帖请自己过府去赴宴,事出突然,所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从新皇登基这几日蔡京的行为便知蔡京绝非忠臣良相。“道不同不相为谋”,程振有心不去,只是如今太师蔡京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只手遮天的人物,绝非自己得罪得起的。
“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叹息一声后,程振叫下人备轿,直接奔赴太师府。
程振坐在四抬轿子之内,速度要比自己步行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已然来到蔡府宅前。程振走出轿子纵观一望,眼前蔡府宅好生雄伟,足足占据了近百亩的土地,之前的蔡府并没有如此大,只是如今蔡京做了太师,正是“买尽四邻犹嫌窄”,他强取豪夺的把周边的宅子都并入了自己的太师府,如今的蔡府的大小简直不亚于王府的规格。
一块巨大镶金匾牌上篆磨‘蔡府’二字浑厚大气,正是徽宗御笔亲题,用的乃是他最拿手的瘦金体。两尊一人见高的石狮子雕像静塑在高大宽广的朱漆大门两侧,只见这一对石狮子,雕刻的惟妙惟肖,瞪着拳头般大的双眼,凶恶无比,正霸气的盯着进入大门的走道,貌似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即将踏进府内的人,让人胆寒不已。
朱漆大门前站着两个蔡府的豪奴,两个人趾高气扬,斜着眼看着门前,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蔡京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宰相,叫蔡府的下人如何能够不飞扬跋扈。
“唉,上梁不正下梁歪,下人都如此跋扈,由此可见蔡京的人品之一斑”,程振喃喃自语。
此刻,正好刑部侍郎韩梦常亦到了,他一见程振在此,先是一愣,然后施了一礼:“程年兄好。”
本来北宋官制侍郎的官职是从三品,要比普通府尹官制等级高,只是程振乃是开封府尹,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北京市长,要比一般府尹高一级,是正三品,比韩梦常要高半级,所以韩梦常见到程振后首先施礼。
程振还了一礼,心中却暗道不妙,不由的猜测道:“蔡京请自己这个开封府尹来,又请了刑部的人,恐怕是要编制罪名陷害忠良!”
两人递上请柬,被蔡府豪奴引领着来到蔡府的厅堂,两人落座后,豪奴离去,竟然连一碗茶都没有上。
韩梦常不由的开口问道:“请问程兄可知今晚太师请我们赴宴,所为何事?”
程振微微摇头,韩梦常心中也感到一丝惶恐。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后,太师蔡京迈着四方步走进厅堂,只是出乎两人的意料,蔡京的身畔居然还跟着刑部尚书吴天。
程振瞳孔微微收缩,感到大为不妙,吴天此人亦是一个小人,和蔡京乃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两人私交甚密,蔡京当上太师后,吴天更是一步登天,当上了刑部尚书。
最近的几起大的冤假错案,全是在蔡京的授意下,吴天操刀判决的。
蔡京亦不和两人打招呼,直接径直走向了厅堂正中的座位,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霸气外泄,一副睥睨一切的样子,当然如今他的确有这样的本钱。
程振和韩梦常起身,先是拜见太师,然后拜见刑部尚书吴天。
吴天悠悠一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只是程振却知道此人乃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徒,吴天亦不多说话,只是把两份文书放到程振和韩梦常面前。
程振拿起文书一看,原来文书乃是草拟的开封府和刑部联合下发的缉捕文书,上面写道:“太和球社教头陆云和其女儿陆秀娘,因为贪图太师府四公子蔡鋆的财物,暗下杀手,谋财害命……,”后面则是直接缉拿陆云,陆秀娘的命令,所有一切已经办妥,只差自己和韩梦常的官印,只要卡上两人的印章,这个文书便可立马生效。
程振和韩梦常恍然,原来蔡京把两人叫到自己的府内,正是为了自己儿子被杀之事,蔡京四子蔡鋆被杀之事,两人也是略有所闻,只是……,两人眉头微皱,此事乃是蔡家一面之词,如今说蔡鋆被陆家人所杀,却根本没有人证物证。
没有人证物证,却要缉拿陆云,陆秀娘,岂不是贪赃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