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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雷背着已经清醒,却老实趴在他身上的小女鬼,跟着头戴黑巾的姑娘继续向西而行。这还是他第一进入京师的内城重地,只见宽阔的街道上鬼影幢幢,拥挤异常。
“住在城内不容易吧?”江雷随口问道,他曾听说过,寄籍在京师内城,十就要百点阴德。
“是啊,路太长,又没有修为,要走很久。”
“呃!”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只好沉默不语。女鬼也不是多话的性格,两者无声而行,背上的小女鬼却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会瞟姐姐,一会瞟江雷,然后默默而笑,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他们一直走到接近皇城的地方,女鬼带着他走进一个很大的院子,却见三个大小不一的女孩围了上来,对着她喊姐姐。
“这位是江先生,你们快来见过。”
“见过江先生。”三个女孩最大的有十一岁左右,最小的和他背上的女孩差不多,却没有一丝胆怯,都如大人般落落行礼,看起来很懂事可爱。
他存心逗弄,便拱手回礼:“见过几位姑娘。”
“二姐好了吗?”那个大约十一岁的小女孩问道。
“二姐已经被江先生治好了。”女鬼如此回答。
“这关系……十一岁管四、五岁的叫二姐。”江雷暗自腹诽,不过也知道,阴间鬼魂,都保持着死去时的样貌,和实际年龄无关。如此看来,他背上的小孩子应该是早夭的。其实这院子里的所有女鬼,都能算早夭。
“江先生请随我来。”
江雷随女鬼走进一间华屋。
“我妹妹躺在床上可以吗?”
“可以。”江雷将小女鬼放下,然后交代道:“她的头部侧面受伤,因此可以平躺,但最好不要翻身,避免挤压。也不用总是躺着,恢复精力后,出去走走坐坐都能加快愈合,只是不能跑跳,也不要快速蹲下站起。”
说完,便告辞道:“那就不打搅姑娘了。”
“先生请等等!”女鬼递给他一块只有寸长的黑色印玺,说道:“先生救了我妹妹,小女也没什么可报答的,这块小印还请收下。除了能够自由出入鬼城,倒也没什么作用。”
“如此,便多谢了,告辞。”其实他若亮出司郎职位,再编一套谎话,也能出入内城,但这样一来,就容易被人抓住尾巴,有了小印会方便许多。
“我送先生。”女鬼说着跟了出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小女鬼突然开口道:“大哥哥,以后你会不会来看徽姮呀?”
“你叫徽姮吗?”
“是啊,大姐姐叫徽娟,我叫徽姮,三妹妹叫徽妍,四妹妹叫徽婉,五妹妹叫徽妱。”她倒好,一口气将自家姐妹都卖了。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徽姮的。”
“嗯,我等你。”说完,小女鬼闭上眼睛装睡。
江雷一笑而出,与叫做徽娟的女鬼作别,心中却在琢磨:“这家人似乎在阴曹颇有地位,随便拿出个小印都有无敌通行证的作用,不会是某大神在阳间的后代吧?”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好奇心上来的时候,真挡不住。江雷走出内城,在偏僻地方外放神念,想偷听那个叫做徽娟的女鬼说什么,却不料意外听到一段对话:
“何七,你把官印藏在哪了?”
“扔进皇宫深井了,主上放心,那地方就算京师城隍都无法察觉。”
“混账!我不是给你封印匣子了吗,有了它你还担心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主上,我……”
“好了,也不怪你,毕竟在阴曹地府待了一百多年,害怕也是正常的。只是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用这枚官印引诱永平城隍出城,你给丢进皇宫,还怎么执行。”
“主上,属下就是死,也会把它捞出来。”
“皇宫受天地庇护,还有灵官守卫,你一个鬼魂是怎么进去的?”
“主上有所不知,那守宫灵官一年里有大半年不在皇宫。”
“怪不得那些邪修能在宫中搬弄是非……好,你去捞吧,记得在天黑前,送到我那里。”
“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七如此回答,然后打通阴阳离开,看样是去取官印了。随后,那个“主上”在外城绕了半圈才离开。
“一个和尚,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吏,勾结在一起,再加上永平城隍庙某些鬼的帮助,杀了功过司大神,目的却是引诱城隍出城,完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江雷无语了,感觉自己不是活在异时空,而是掉进了某本侦探小说中。
“这事,还是不要搀和得好,那和尚没准就有三宝修为。”打定主意后,江雷立刻赶回永平,先到阳间通知周孔两家的人缩进孔家空间,然后将之带在身上,又进了牡丹园通知子晴和香玉,叫她们不要随便走出来。
和尚算计永平城隍,虽然目的不明,但难说不殃及阳间,还是随身带着保险。
做好一切,江雷立刻缩进阴间城隍庙,静观其变,既然和尚催的那么急,就没理由拖太久。果然,第二天一早,赵城隍便敲起大钟,集合全城官吏兵卒。
江雷本不想去,谁知兵戎司大神特意派鬼来催,只得硬着头皮集合,心里却打定见机不妙就跑的主意。那姓赵的城隍一向刚愎自用,见手下集合好后,连个开场白都不说,就拉着队伍出了鬼城。
“鱼鳞阵前进,不许摆长蛇!”无数骑着草扎阴马的兵卒,在队伍中呼来喝去。
“这赵城隍什么出身,怎么一股子行军的味道?”一个三品小吏嘀咕道。
“哈哈……兄弟还不知道吧,赵城隍可是允文允武,在阳间做过八年宣大总督,也算是个名臣,只是出生在福建,被南直隶的读书人找了个茬子栽赃,这才忧愤而死。
“我的天呐,宣大总督!”先前说怪话的小吏吃了一惊。
江雷知道,所谓的宣大总督,是天齐王朝非常重要的职位,总理九边中宣府、大同两镇的军事、民政,可谓一方诸侯,权势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