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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披星带月,连夜赶路,只感到林子里鬼影幢幢,妖风猎猎,好像被什么东西监视一般。行至长岭,山路更陡,大块的岩石挡在路口上,除了绕过去,没有别的办法。芦苇很多,一丛一丛长在乱石中间的软泥上,有一丈高,还夹杂着其他木本植物,有狗尾巴草、小叶朴、刺枣、蒙古桑、胡枝子等,如此密集,很难看清楚地上有没有毒蛇。
朗拉路言毒蛇今日应该不会咬人,但众人还是不放心,把双手举在胸前,提起精神,以备不虞之变。渐行渐觉行动困难,而且容易迷失方向,若不是有朗拉路时刻提示,只怕已有人脱队了。
有时候三三两两的游来几条蛇,也不搭理众人,又径自游到别处,也许是晚间凉爽,蛇大多还躲在洞里,没有出来。只是昆虫较多,如甲虫、蝗、蛾、蜂、蝇、螳螂,到处都是,不时扰人,也挺让人心烦。
金华府元婺州路,属浙东宣慰司,太祖戊戌年十二月为宁越府,庚子年正月曰金华府。领县八,东北距布政司四百五十里,金华倚,北有金华山,南有铜山,旧产铜,城南有东阳江,亦曰婺港,自东阳县流经此,又有南溪,自缙云县来合焉,谓之双溪,亦曰縠溪,合流至兰溪而会於信安江。
金华山是历史上有名的道教名山,早在宋代即有“天下名山”之誉。双龙、冰壶、朝真三洞合为道教第三十六洞天,与赤松宫一起被誉为“洞天福地”。
经过梅村,天已放白,至午时,已至双龙洞口。吴清海暗暗吩咐吴仁道这时离开,在山岗上埋伏,如果见妖龙出来,就扔zha药包,好在朗拉路并未查觉。
此洞由内洞、外洞及耳洞组成,洞辟两门,一南向,一西向,朗拉路道:“此洞最初只有一门。其南向者,是万历年间,大水倾泻崖石而成。”
外洞轩旷宏爽,如广履高穹,阊阖四启,非复曲房夹室之观,可容千人集会。石筋夭矫美丽,石乳下垂,作种种奇形异状,此“双龙”之名所由起。冬暖夏凉,众人只感到“上山汗如雨,入洞一身凉”。
洞壁有众多摩崖石刻,洞口北壁“双龙洞”三字,传为唐人手迹,南壁“洞天”二字,为宋代书法家吴琳的墨宝,俱用燥笔作飞白,即书法中之飞白体,笔画枯槁而中多空白之形。
外洞厅北有一挂黄色“石瀑”,俨然是古人衣袍,相传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曾隐身于此,靠厅北尽头就是“骆驼仰首”、“石蛙窥穴”、“雄狮迈步”、“金鹞展翅”等景观,特别是洞中的岩溶景观“仙人田”层层叠叠,使人不由产生来到世外的感觉。
洞内里里外外都履满了椭圆形的蛇卵,绝大多数的蛇不会做窝,卵一般产在不冷不热、不干不湿、温湿度适宜于孵化的隐蔽场所,获得的热量要足够供胚胎发育。产卵地点多种多样,但多在天然洞穴、肥料堆、柴草垛、废弃的动物窝等处,而此双龙洞正是绝佳场所。
众人看得心头猛跳,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来到蛇窝了,仔仔细细打量四周,生怕有蛇偷袭。
蛇产卵并不一次全部产出,一般都是断断续续地产,所以,有些蛇在游弋,有些蛇却静静趴在那里。各种蛇卵的大小,千差万别,盲蛇的卵只有花生仁那么大,而蟒蛇的卵,小的像鸡蛋,大的比鹅蛋还大。大都为白色或灰白色,它和鸟卵不一样,没有保护色。
大多数的蛇产卵后就离开卵堆,让卵在自然环境中自生自灭。张天德很好奇,趁蛇妈妈不在,拾起一卵,觉得壳子很厚,革质坚韧,富于弹性,不易破碎,织造精致,巧夺天工。有些刚产出的卵,表面有粘液,常常几个卵粘连在一处。
吴清海突然指着一条蛇,道:“你们看它在做什么?”众人随之望去,只见那蛇泄殖肛孔之前的身体部分逐渐膨大,尾部翘起,蛇体收缩蠕动,泄殖肛孔张开,排出大量粘液,接着,包在透明膜中的仔蛇便产了出来,膜内仔蛇,清晰可见,到大部分产出时,膜即破裂,仔蛇突然弹伸而出,头部扬起,慢慢摇动,作向外挣扎状,同时,母蛇继续收缩,仔蛇即很快产出。
众人从未见过蛇产仔,都颇觉有趣,道陵师太道:“别看热闹了,做要紧事。”岩洞深邃,向内行去,只见外洞与内洞之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覆盖在一流清泉之上,河长五丈,宽一丈,流水自洞后穿内门西出,经外洞而去。
俯视其所出处,岩底仅离水面一尺左右,正如洞庭压顶,须贴地而入,上有岩石,下有河水,空间狭小,极为压抑。众人不敢淌水,生怕龙在水里潜藏,着了它的道儿,总觉得在陆地上要舒坦一些。
众人只得打转出洞,洞前有一户人家,敲门询问如何进洞,一位潘老太太拿出几个木澡盆,人坐其上,可充作船用。
吴清海皱了皱眉,道:“我们又不是岳母逃难,这样进洞,太不雅了吧。”潘老太太笑道:“十几年前,有个叫徐霞客的来游双龙洞时,也是借我的澡盆进洞的,据说他还是个旅行家呢。”
徐霞客之名,众人皆有所闻,想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花了一锭银子,买下几个澡盆,飘入内洞,他们屏息仰卧澡盆中,逆水擦岩而过,不得稍做抬头,当穿到岩底中间时,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周围的岩石一齐朝身上挤压过来,岩石几乎擦着鼻子。有诗云:“千尺横梁压水低,轻舟仰卧人回溪”。
进约二三丈,又豁然开朗,一石板平庋置放洞中,离地数尺,大数十丈,薄仅数寸。其左则石乳下垂,色润形幻,若琼柱宝幢,横列洞中。其下分门剖隙,宛转玲珑。
前面渐有热气扑来,张天德道:“怎么越来越热了。”吴清海道:“按道理来说,越向内洞,就越寒冷,前方确实有异,而且好像有一股喘息呻吟之声。”李玉秀竖耳静听,有东西在“啊唔啊唔”的怪叫,心尖微微发颤起来,道:“师父,是不是妖龙就在前面?”道陵师太道:“妖龙在这里,当然最好,免得我们费劲找它。”
进入内洞就宛如置身仙境龙宫了。内洞更大于外洞,溯水再进,排水的管道水流很大,无可容入矣。窦侧石畔一窍如注,孔大仅容指,水从中出,以口承之,甘冷殊异。
前面闪着金黄色的火光,只见那一雌一雄的双龙果然就在洞中,雄黑雌白,雄龙在后面紧追雌龙嬉戏,频频伸出舌头,去嗅雌龙的尾基部,并且不停地抖动尾部,一有机会,便冲到雌龙的背上,或紧挨其一侧。
众人不敢向前,生怕扰动了妖龙,躲在一石笋后面静静偷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如圆盘的月亮顶在天空,月光透过石壁缝隙照在双龙身上,伴着它们身上的金黄色火焰,一冷一热交替着。
只见雄龙频频点头,向雌龙头部接近,雌龙头部微微抬起,点了点头。雄龙伏于雌龙体背,其尾部与雌龙尾部缠绕,雌龙静止不动。雄龙的头部腹面两侧具有疣粒,这时用疣粒去抚mo雌体,再用残留的后肢去搔抓雌龙,引起雌龙的性感,抓的声音“嘶嘶”作响,听得真切。
雄龙稍向前移,当雄龙头部与雌龙头部接近时,雌龙微微抬头,然后两条龙相互缠绕在一起,雌龙的交接器就是它的泄殖肛腔,没有什么特殊的构造,而雄龙的交接器则是一对袋状的半*,位于尾基内部,袋的内壁上长了许多小棘。
交配时,袋的内面翻出体外,粗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花朵。雌龙的尾部翘起,剧烈抖动,半*插入雌龙的泄殖肛腔,进行体内受精,但每次交配只使用一侧的半*。
双龙享受天伦之乐,正应了“神物水*融”这句话,林秋水与李玉秀都是处子之身,如何敢看,脸上都是一阵飞霞,道陵师太双手合什,暗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男人们都看得目不稍瞬,叹为奇观,想不到妖龙的耐力竟然如此持久。拣日子不如撞日子,也是机缘巧合,能一睹如此美妙之事,确是千载难逢。萧春山忽然感到触电一般,浑身一抖,一股未知的力量在体内窜动起来,紧闭双眸,像是极力在脑海中搜索什么。
两条龙身上冒着的金色火焰越来越炽热,将幽深的洞府照得如同白昼,如此*盎然,似乎整个山洞都要燃烧起来。映着洞内的钟乳石、石笋、石幔、石柱、石钟等岩溶景观,琳琅满目,惟妙惟肖,众人似乎已忘记了尘世的喧嚣,体验“洞中方一日,人间已三载”的神奇。
张天德见两龙身体之上,忽然浮现出一男一女的身形,相貌都很俊俏,两人环臂相拥,无限爱怜。张天德正诧异间,扭头一看,吴清海也吃惊的瞪着自己,道:“我也看见了,那是许仙和白娘子。”张天德惊道:“难道他们真的化成龙了?”两人嘴巴一张一合,都是说着哑语。
雄龙尾部下垂,交接处分开,双龙****完毕,一枚“火珠”从雌龙嘴中吐了出来,周身黄金灿灿,有鸡蛋大小,洞中的地下水煞时升腾起来,滔滔涌向“火珠”,雌雄双龙此时静止不动,就像共迎旭日东升,让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
在人们的视野和观念中,堪称“火球”的,太阳可排在第一。很显然,火球出海也就是太阳出海了。人们所崇拜的四方神是: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龙则是代表东方的神物,如此火珠出生,就像在大海之中,一轮太阳跃出海面。
双龙眼光慈祥,不停轻轻用嘴吻着龙珠,或用长须抚mo,就像父母双方共同呵护、爱抚他们的子女一样。二龙对称,龙体弯长,珠形滚圆,别具一番美感。
吴清海直钩钩的盯着龙珠,脸上一辣,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正要冲出去抢夺,发现道陵师太拉住他的袖口,顿时明白过来,要等玉蝴蝶出现。
果不其然,平地倏然卷起一阵旋风,直逼向双龙,那龙珠仿佛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向外吸,雌龙吃了一惊,忙用嘴han住,旋风越卷越大,连石笋、石钟都被连根拔起,众人忙用千斤坠的功夫稳住下盘,功力低些的加上双手紧握石柱,才勉强不倒。
雌龙紧紧含着龙珠,一刻也不敢松口,旋风直卷了一炷香的光景,见卷不起龙珠,煞时间停了,无数片落叶漫布空中,风定犹舞。
众人的头发都已散乱,相视笑了一笑,整理停当,张天德松了一口气,忖道:“是不是玉蝴蝶来了?”吴清海忖道:“妖龙惯使风雨,来者要抢龙珠,用风岂不是班门弄斧。”
雄龙已被旋风激怒,嘶吼一声,地动山摇,碎石下落,似已发现敌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火焰喷向东北方向的一个石幔。忽听得一声冷笑,玉蝴蝶果然躲在后面,这时一手抄着蛇郎,一手抄着巴冷,“嗖嗖”地挺身跃出,闪到一边。
双龙见蛇郎竟在敌人手中,惊慌之下,倒不敢再喷火了,蛇郎与巴冷目光呆滞,显然中了蛊,一动也不能动。玉蝴蝶双眸直射双龙,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念力,顿时空气如同水面一般,明显起了波纹,人在波纹中,形象都是扭曲的。
双龙如被套上枷锁,进攻受阻,只在原地翻腾,铁犁般的头高高昂起,一对大眼射出森森寒光,猩红的舌尖“呼呼”作响。龙产珠之后,身上的能量已转了一部分至龙珠,故此时没以前那么厉害。玉蝴蝶的念力把空气的压力加到无限大,冷冷地道:“把龙珠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双龙狂嚎了一声,渐渐软成一团,雌龙张开大口,龙珠滚了出来。玉蝴蝶大喜,一溜身来到龙嘴边,伸手就要取珠,雌龙忽的爆眼一翻,一股汹涌大火喷向玉蝴蝶。亏得玉蝴蝶早有防范,犹是躲避不及,被熏到眼睛,刚才那一煞,真是火中取栗。
玉蝴蝶大怒之下,毫不怯阵,前扑虚招,待雌龙躲避时腾空一跃,一招“仙人挂衣”,直扑那高昂的头。可雌龙也狡诈,一缩一甩便化险为夷,长须差一点就缚住玉蝴蝶。雄龙在一旁也不是吃素的,“啊唔”一声,张嘴就要将玉蝴蝶整个吞下,玉蝴蝶身形一旋,其势如弧,雄龙料不到她动作如此之快,收势不及,一口咬到雌龙身上,雌龙痛得嗷嗷直叫。
玉蝴蝶乘机一招“海龟探海”,直捣雄龙要害,阴煞呼啸,寒潮蚀骨,雄龙招架不及,竟作殊死一搏,迎头又是一口,满口热浪几乎令人晕眩。此时,眼看雌龙就要将龙珠收入嘴中,玉蝴蝶如何肯甘心,竟不顾雄龙的攻击,抄手去抢龙珠。
到底是快雌龙一步,龙珠被抢到手心,可雄龙的利齿也同时直直插入玉蝴蝶的腹内,她痛得眼冒金星,可是,握龙珠的手还是不肯放开。雌龙的长须卷住她的右腕,着力一绞,关节松动,她不得不放手,龙珠又回到雌龙嘴里。雄龙将玉蝴蝶咬住,狠狠地抛向空中,她在空中打了几转重重地摔在地上。
众人在暗处只看得冷意直透心头,连血液都几乎要凝结起来,想不到她为了抢龙珠,竟会这般亡命的拼斗,难道这龙珠,真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吗?只有吴清海暗暗高兴,巴不得妖龙杀了她,免得这吸血鬼骚扰儿子。
玉蝴蝶忍痛捂着腹部,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紧紧地盯着雌龙,还不死心,向前匍匐,五指向前伸张,呻吟:“龙珠,龙珠……”
雄龙得了便宜,哪里肯放过她,张开利爪,五指如钩,扑了过来,其势凶戾异常,就要将玉蝴蝶撕成稀烂。
虽说玉蝴蝶处事邪恶,众人对她殊无好感,可目见如此惨剧,都看得不忍。萧春山大喝一声,抽出碎心剑,甩出一道寒芒,将雄龙迫下。雌龙忽见萧春山,登时愣在当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萧春山扶起玉蝴蝶,抡指疾弹,封住了她的止血穴道,见她腹部穿了一个大窟窿,竟然不死,其身果然不是常人。又闻到一股焦糊味,翻过她的手掌,一片腥红,翻起片片皮肉,原来是被龙珠烫伤的,道:“烫成这个样子,你都不肯放手?”玉蝴蝶笑中带涩,道:“龙珠对我很重要。”
萧春山道:“你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了,还要龙珠作什么?”玉蝴蝶道:“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萧春山如陷云山雾海之中,道:“你的什么心意?要我明白什么?”她扭过头去,一双妙目中,隐泛泪光。
萧春山将她扳过来,道:“到底要我明白什么?”玉蝴蝶盯着他,道:“我……”嘴里吐气如兰,吹得蒙面的纱巾微微颤动,就连萧春山本已古井不波的心,也不由为之一动,就想看看这纱巾之下,这人儿到底生得一副啥模样?
林秋水见他们搂搂抱抱,芳心竟生出一股酸味,再也不多看一眼。
碎心剑的剑气缭绕,寒芒隐现,双龙一时还不敢攻过来。巴冷挣扎了几下,渐渐清醒,朗拉路此时不显身,更待何时,叫了一声女儿,如大鹏一般飞了过去。巴冷猛然见到爹,先前所受的惊吓都化作一筐子泪水涌了出来,将爹紧紧抱住。
朗拉路轻拍着女儿,道:“别怕,有爹在你身边,谁都不敢欺负你。”喉咙响了一声,道:“有件事,你要老实和爹说。”巴冷道:“什么事?”朗拉路问道:“你和这小子,有没有成就夫妻之实?”巴冷刷的一下脸色大红,直红到脖子根,扭捏不言。
朗拉路眼色转厉,道:“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告诉爹。”巴冷这才抿了抿嘴,点了一下螓首。朗拉路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异样的神采,道:“你的如意郎君还没醒过来,你去看看他。”巴冷正有此意,连忙跑到蛇郎身傍,不住的呼唤。
朗拉路走到萧春山身边,瞟了玉蝴蝶一眼,道:“这种女人,不值得你救。”萧春山眼也不抬,道:“救与不救,好像与阁下无关吧。”朗拉路笑道:“不管怎么说,她替我们挡了一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萧春山发觉话音不对,道:“你什么意思?”
朗拉路眉间阴冷,左手为爪,抓向萧春山手上的碎心剑,右拳拳风低沉,沉雷闷鼓一般,直击向他的胸膛。这两招快捷如电,加上出手突然,令人防不胜防。幸亏萧春山的功力已入化境,惊变之下,连忙封住空门,右手大巧若拙,微微向下一翻,朗拉路的两招便落了空。
石笋后的吴清海一等人,都看得莫明其妙,朗拉路怎么和碎心剑客干上了,难道他们也有宿仇吗?
朗拉路颇也惊服他的武功,撇下萧春山,向玉蝴蝶的胸膛抓下,若被抓实,便有开膛破腹之灾。萧春山忙使一招“彩云追月”,碎心剑刺向朗拉路的手爪,他这时连动真气,胸口翻腾,只觉天昏地暗,摇摇欲坠。
朗拉路正盼萧春山引剑过来,趁他头脑昏沉之时,爪下变招,扣向他的脉门,着力一捏,碎心剑便脱手。朗拉路接住碎心剑,跃出圈外,着力一挥,五丈之外的一个石柱顿时被剑气砍作两截。
朗拉路大喜道:“传言碎心剑一出鞘,定会血溅五步,老夫得此绝世宝剑,何愁屠龙不成!”道陵师太惊道:“他难道发疯了,龙与犬不是山哈部落的图腾吗?他怎么也要屠龙?”萧春山气力不支,倒在地上,粗喘着气,玉蝴蝶受了重伤,更是动弹不得。
双龙似乎极为不满碎心剑落在他的手上,铁尾拍打着石壁,震下无数粉屑。朗拉路道:“女儿,你过来。”巴冷还未将蛇郎唤醒,却也只得过来。朗拉路捏着她的手,道:“听爹的话,无论如何,不要松开爹的手。”巴冷虽不知其意,但她一向最敬重父亲,道:“爹请放心,就算有人杀了我,我也不放手。”
朗拉路蔼然一笑,道:“果然是爹的乖女儿。”左手紧抓女儿,右手紧捏碎心剑,一步一步向双龙走去。双龙知道他的企图,除了怒目圆睁,别无他法。
朗拉路把碎心剑对着龙身拚力一斩,一道剑光便如水银泻地从天而降,雌龙还未及躲避,腰上的龙鳞便被划下一道裂口,岩浆似的灼热血液涌了出来。雌龙惨呼一声,在原地打滚,雄龙用舌头舔雌龙的伤口,呜呜哀叫。
朗拉路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刚才那般威猛之气都跑到哪里去了?”巴冷惊得双目发颤,道:“爹,你,你怎么对神物不敬?”朗拉路道:“这也叫不敬,爹还有更不敬的呢!”话刚了尾,一招“晚月朗星”已使将出来,千重剑影之下,天空中如同洒下了千百点寒星,在双龙身上又戳了无数个透明窟窿。
双龙痛得长须咴咴直摆,恨得牙齿嘣嘣直响,却还是缩在一团,不敢进攻。朗拉路对着双龙东戳一剑,西戳一剑,这情形,就像一个将军在翻转两个小兵。
场中连连生变,众人奇上加奇,惊上加惊,都不解双龙为何如此孱弱?朗拉路脸上笑开了花,对双龙道:“你们现在是哑巴吃汤圆,有苦说不出了吧!我女儿与蛇郎成就夫妻之实,等于入了龙族,呵呵,你们不是最会喷火吗?来呀,喷呀,烧死我,也顺便烧我的女儿好啦!怎么?不敢?哈哈哈哈!”
巴冷泣道:“爹,你不能杀龙,我身上有龙的图腾,你杀了双龙,我族都会遭报应的。”朗拉路笑道:“傻孩子,你身上哪里有图腾!那副画,是我在你小时候,替你刺上去的。”巴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爹,你,你骗我……”
朗拉路道:“爹没有骗你,为了得到龙珠,为了让你成为龙族,爹只有出此下策。女儿啊,你长大了,本就是要嫁人的,还不如为本族贡献身体。”巴冷听得心中一阵绞痛,手一松,当场晕倒,朗拉路连忙搂紧女儿,现在紧要关头,可不能放开。
道陵师太气得额上青筋暴跳,再也忍不住了,冲了出来,喝道:“无耻之徒,你为了得到龙珠,竟不惜牺牲女儿的终生幸福,策划这等苦肉计出来,亏你怎能为人之父!”所有人都跳了出来,脸上都写满了对朗拉路的鄙夷。
张天德问道:“碎心剑客和你有仇?”朗拉路摇了摇头,张天德道:“那你为何要抢碎心剑?”朗拉路道:“天缘凑巧,你们送碎心剑来,岂不是上天助我成功!有了它,杀龙自然利索得多。”张天德狠声道:“你年老成精,果然狡猾。你来接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中秋节不能杀生,而是要利用我们除掉妖龙!”
朗拉路道:“我族外患频频,盘瑶部落虎视眈眈,我身为族长,责任重大,只有食了龙珠,才能安保我族不受外侵。”吴清海冷笑道:“少装大义了,你的心里想些什么,我会不清楚?还不是满足私欲,美其名曰罢了!”两人目光交汇之际,隐隐似有电光石火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