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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无尽等待1
在将军的指挥下,大家开始了进行撤离的准备工作。
首先,大家在最初他们上岛时看到的小溪旁边新建了一个居住点。其实,就是把龙宫的电力网拉到那里,并架设了一些帐篷。这整个过程,约用了七天时间。
现在已经是第八天,龙宫里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温的上升。尽管,龙宫内部有完善的散热通风体系,可还是不能抵御自下而上层层袭来的热流。
大家都已经干脆不在龙宫住了,直接住到了溪流边上。现在只希望火山不要提前爆发,更希望救援飞船及时来到。
开始的日子,大家还不觉得什么特别,与往常一样的生活,除了在溪边架设电网的活动有点不同于往常。
似乎,险情只是大家在梦了看到的景象,要不就是监测人员在判断上失误了。
可是,现实就在人们短短的自他安慰之后,无情的打碎了人们心中最后的幻想。
岛上的气温开始上升了,本来凉爽的气候骤然变得炎热,本来冰凉的湖水已经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温汤。
本来安静的人心有些躁动起来。
008从来就不知道失去希望的人群将会有怎样的行为表现。
“缨子,不想去洗个热水澡吗?”008有些勉强的说道。虽然,他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洗个澡的心情,但他们又实在没有更多的事情可以驱散心头的阴云。更何况,他坚信金花他们会看到他的信息,也一定会想办法劫持补给船来营救他们。
地球人,不是可以抛弃同类的生物。
那些联盟人类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幸运的还保留在地球人类的意识深处。
“恩。”似乎语言的表达已是多余,缨子只是简单的发出了一个音符。假如一个人太年轻,就会有许多的梦想与幻想,热血还处于某种冲动的状态。但若告诉一个年轻人,明天就会死去,他(她)所有的激动或许将在那一刻凝固。
缨子似乎就已经凝固。
刚从饥渴而死的边缘挺过来,紧接着是恶性的肺炎与禽流感,刚从死神的镰刀下幸运的躲过,又是这整个生存环境的毁灭。
死亡似乎就是不甘黑暗中的寂寞,在这个人口日益稀少的星球上,总想再多抓两个人去做伴。
特别像008三人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跑过了它的腐气的人,或许正是他们带来了灾难,给这些原本世外平静生存的人们。
缨子这样答应他,只不过是她不会拒绝他而已。
他很清楚。
“一道去,好吗?”一直不发一言坐在一边的央宗突然说道。
“好啊。”他的语气有点怪,或许是高兴,或许是意外。央宗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既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或许即将就会与他们一道遭遇不幸,作为勉强还算得上是患难之交的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她呢。尽管,他其实是希望与缨子单独多呆一会的。
面对相同的死亡,何必那么自私呢?他对自己说。
“走吧。”拉着缨子,他就往外面走,央宗跟在后面。
“缨子,你在想什么呀,一直不说话。”其实不说,他也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但,他总觉得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怕。”缨子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
“怕什么呢,我们不一定就那么运气不好吧,哈。”他强自笑道,“别忘了,从上次在沙漠里缺水以来,我们就一直在危险中,可是,这么多次我们可不还好好的吗?老天会眷顾我们的。金花队长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希望吧。”缨子虽然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多少信心。
“是呀,应该有信心点嘛。”央宗插道,“小妹,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记得从前有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一定有好运气的,佛祖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佛祖,是谁?”缨子有些不解,又有些半信半疑。
“就是我们的教主,他是无所不在的,绝不会轻易放弃众生。佛说,对一切信他的人,只要常念佛号,佛心常在,自然会得到应有的解脱。”央宗的神情又有些回复当初作为活佛时的表情。
“可惜,我们不是他的徒众啊。”缨子并不信这些实在虚妄的事情。
“或许,可以做为镇静剂。”他说道。信仰,可能更大的作用在于人们面对灾难与变故时可以保持人们的尊严。
央宗不再说话了,大概她就算从没有动摇过对心中的神的信心,也对自己是否一定就可能得到救赎还是有些怀疑吧。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一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有的干脆翼化了在天上乱飞。或许,就算明知翼化会极大损害身体,此刻也不顾了,只想最后在尽量多的领略一下世界的美好,尤其是那种飞翔的感觉。
可惜,就算他们会飞,也飞不出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洋。
“带上我们,好吗?”突然,008看到布莱克上尉与几个朋友在天上自由的穿梭。
“哎,一起玩啦!”缨子看到这情景,一下也来了精神。
“上来吧。”布莱克上尉带着两个朋友飞了下来,让他们上去。
起飞了。
大地在脚下变得渺小,白云正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飘忽来去。
“喂,把这条带子系上吧,我们要加速了。”布莱克上尉说道。
这简直就是最后的疯狂,他刚一系紧,布莱克上尉就做了一个漂亮的上冲下翻动作。旁边传来缨子的尖叫,从眩晕的双眼看去,几个翼化的飞人正同时做着高难度的翻滚飞翔技巧,似乎要发泄全身的力量与最后的活力。
尖叫,紧张,心跳加速,刺激的飞行。
大家即使飞得很近,也绝对没有一句话,一切的一切,生存,希望,信心,尊严,都只剩下了一些超高难度的动作。
哪怕最后力竭掉进大海。
幸好,布莱克上尉三人在癫狂中还记得身上背得有人,否则,恐怕他们也早就做出那些更疯狂的举动了吧。
一名翼人迅速向上飞去,越飞越高,直到一个小黑点,就在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时候,突然开始变大了。他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的开始下坠,大家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人打算去救他,事实上这也是不可能的。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两米!
在贴近水面的刹那,他蓦然停住了下坠的趋势,就那样平稳的停在了空气之中,他的双脚似乎已经沾到了些微的水花。
沉默,三秒钟的沉默。
欢呼,三分钟的欢呼。
大家都被这个动作吓呆了,又都被这个动作鼓动起了心头那早已燃烧的激情。
效法开始了。
反正,明天是否还活着,谁也不敢肯定。说不定今晚火山就提前爆发了呢,谁又说得准呢。
一个高达五米的浪花重重的冲击在008的视网膜上,然后他才听到那沉重而结实的击水声缓缓的打在他的耳鼓中。
浪花形成的旋涡持续了半分钟,一圈又一圈的缩小,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剩下。
那蓝色的浪尖,还在他的眼前跳动,可是,那个人,终究再也没有出现。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这简直已经成了一种自杀性的活动,大家还是乐此不疲。
天上的人越来越少,大海却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变化,依旧以她吞噬一切的蓝色魅力吞噬着人们的希望。
他们已经飞出了很远,很高,陆地,丝毫陆地的景象都没有出现。回望,他们的小岛几乎都已经看不见了。
这是一块了无生气的大洋。
无论人,还是鱼,甚或鸟,都逃不脱她的怀抱,残酷而冰凉的怀抱。
“我们回去吧。”他对布莱克说道,“不然我们就迷失方向了。”
没有语音,只有呼哨,他们开始返回了。
这一天,摔死三十四人,迷途而力竭坠海二十八人。
从这天起,每天都有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火山似乎要提前爆发了,而救援船迟迟没有飞来。
等待,令人绝望。
就算明知或许还有救,人们也开始选择另一种极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