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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寿那天,徐家上下起了个大早,从前院洒扫待客,到后厨预备寿宴,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几个姑娘也不叫登记寿礼了,都是打扮好了去花厅接待各家的姑娘小姐。
来的客人多,花厅挤得满满当当的,宋祺直看得头晕,幸而她不是主角,只跟在后头吩咐预备茶水点心,看着徐晴谈笑自若,在众位姑娘中间游刃有余,不由得十分佩服,她就烦这样的应酬场面,总是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没想到,徐晴竟特意给宋祺一一的介绍了各位姑娘,镇国公家的姑娘叫杨兰玉,也是皇后的亲侄女,但是因着当年徐氏和杨氏的太子妃位之争,杨兰玉知道宋祺是徐氏的女儿,并没有多少好感。
温国公陈家的姑娘叫陈芬,还有英国公蒋家的姑娘蒋淇和蒋湘,年岁差不多,和杨兰玉的关系很好,四个人都是扎堆坐。除此之外便是镇远侯家的郑玉儿了,郑玉儿见着宋祺就上来问好:“这两天我想接你去我家玩,偏母亲说你不得空,不叫我去烦你,今儿个过后,你可不忙了吧。”
宋祺悄悄道:“我也想去看你呢,只是不得空,过些日子我们搬出去了就好些了。”郑玉儿点点头,寄人篱下,确实有许多不方便,徐晴见郑玉儿和宋祺关系亲密,心下奇怪,见郑玉儿去了别处,便拉着宋祺道:“你怎么会和玉郡主如此熟稔?”
宋祺道:“上回娘带我去做客,在镇远侯家认识的玉儿,姐姐难道不认识吗?”徐晴道:“玉郡主谁会不认识呢?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那你一会一定要好好招待玉郡主。”
宋祺点点头,笑道:“姐姐可真厉害,这么多姑娘你都认识。”徐晴笑道:“有的是世交,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熟悉,有的就是见过一面,认识罢了。”
此时前院也是十分热闹,朝中多数大臣都亲自过来贺寿道喜。徐相带着两个儿子并女婿宋老爷招待客人。徐家二位兄弟大家都是认得的,可对于宋老爷却有些陌生了,纵然当年宋代的风头一时无两,可如今岁月竟迁,时光荏苒,宋代早已留在人的脑海深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敦弱的书生摸样的中年人,都有些愣神,徐相呵呵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女婿静言,难道都不认得了吗。”
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是宋代宋状元?”静言是宋老爷的字,徐相笑道:“正是。”来人纷纷恍然大悟,直呼抱歉,宋老爷笑道:“一别多年,认不出来也是有的,也怪我这些年没有常来京里走动。”
来人笑道:“恕在下眼拙,刚才就觉得熟悉,竟没把状元爷认出来。”宋老爷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是几年前的虚名,休得再提。”
来人笑道:“我这可不是恭维,状元爷在殿试上即兴做的文章如今十几年来也没人赶得上,每回科举之后圣上都要感慨一番,说二十年来唯宋代啊。”
这句话是上回科考殿试后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能从当今圣上嘴里得出那么一句夸奖,实在是莫大的荣耀。
宋代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大人过奖了。”
前院寿宴开始,戏台子也开场了,因是露天搭的台子,院子里满满当当的摆了二十桌宴席,丫头们传菜倒酒,穿梭其间,还有来回端菜的小厮,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徐相是寿星,坐在上座,左右是镇国公温国公英国公相陪,下面则是两位儿子陪着年轻些的大人们应酬寒暄。
正听着戏,忽小厮来传话,道:“老太爷,后面老夫人派丫头传话说有事要和太爷您说,还说请姑爷也过去。”徐相皱皱眉,随即对镇国公几位笑道:“那我去去就来,几位请随意。”
待徐相带着宋老爷去了后院,温国公悄声对镇国公道:“真的是有事吗?”镇国公笑道:“这个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且看戏吧。”随即又朝戏台上叫了一声好。
徐相匆匆问小厮:“到底是什么事,老夫人不会在此时叫我丢下客人过去,是谁叫你传的话?”那小厮笑道:“太爷真是明白人,不过是奴才撒了个谎,其实是一个公公吩咐奴才来说的,说有人在书房等着太爷。”徐相心中疑惑,是个公公?难道是宫里的人?
徐相加紧了脚步,一进书房,看清来人便是一愣,赶忙跪下行礼:“老臣见过圣上。”皇上笑道:“爱卿请起,今日爱卿大寿,朕本想亲自过来贺寿,又怕闹的你们不安宁,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还请爱卿不要怪朕不请自来。”徐相道:“圣上说的哪里话,圣上能来是臣的荣耀,只是当不起。”
皇上亲自扶起了徐相笑道:“爱卿既是朕的得力帮手,又是朕的半个老师,老师做寿,学生贺寿,有什么当不起的呢。”又去看后面的宋祺:“宋爱卿,许久未见,如今可好啊。”
宋老爷忙跪下磕头:“臣宋代见过吾皇万岁。”皇上笑道:“免礼,朕叫你在江南呆了二十年,你可怨朕?”宋老爷垂首道:“无论在哪都是为皇上效力,臣心甘情愿,绝无怨恨,且青乡县是臣的老家,能在那里做官是臣的幸运。”皇上哈哈大笑起来:“这事其实也怪我,当时你文采风流,还惹得朕的心上人跟你远走高飞,朕实在是心里不服气啊,这些年你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几次三番的压下了提拔你的折子也是存了考验的意思,你在青乡县二十年,一直清正廉洁,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朕实在是欣慰,这回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朕已经给你留了位子,等开春各地的官员考绩评出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宋老爷跪下道:“谢皇上恩典。”皇上道:“听说若芳你跟着你来了,其实我和若芳也算是一起长大,虽做不成夫妻,可兄妹的情分还在,哪天叫她带着孩子进宫和皇后叙叙旧,这么唯恐避之不及,是怕朕吃醋吗?”
宋老爷汗颜:“臣不敢。”当初和太子抢妻子,实在是他生平做的第一件不怕死的事了。
皇上笑道:“敢不敢的都是过不去的事了,如今你和若芳幸福美满,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听说你有一个姑娘,多大了?可许人了没有?”
宋老爷道:“小女宋祺,年方十三,尚未许人。”皇上笑道:“都十三了,也好,等及笄了朕给她指一门好亲事,你看如何?”宋老爷没有说话,皇上道:“怎么,信不过朕吗?”
徐相忙道:“这是祺儿的福气,怎么会信不过皇上。”宋老爷道:“皇上恕罪,臣人到中年唯有一女,心里很是看重,这亲事自然要亲自挑选才放心,不是信不过皇上,是怕她没有这个福气。”皇上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罢了,朕也只有一个女儿,很是明白你的心思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婉转的声音:“这里就是外祖父的书房了吗,你知道散热膏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