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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杨离开覆水城已有十天半月之久，身上的银子也花去差不多了，顿时对老头口中那荡气回肠的江湖有些失望。/p>
且不说那移山填海的大能耐，就连高手对决也没瞅见，这些天光顾着寻找吃的跟住的，与乞丐无二，堂堂洛府少爷，何曾沦落至此。/p>
他也想过回覆水城，回洛府当回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甘。当初那么潇洒连夜出城，如今落魄回去岂不是太没有颜面了。当不当得上天下第一那都是次要的，总不能白来一趟。 /p>
自己出来那么多天了，洛府也没派人来带自己回去，按照自己父亲的性格，是肯定会派人暗中跟随的。/p>
“老刘！”洛杨突然回头大喝一声。/p>
远处躲在树上默默观察着的老刘被这一喊，差点掉下树去，心里嘀咕着，该不会被现了吧……/p>
洛杨看了半天，没人走出来，也就没有去计较，爱跟着就跟着吧，至于是不是老刘，他就不确定了。 /p>
江湖险恶也不是随口说说的，有个人护着自己周全挺好。解下那身布满灰尘的锦衣，洛杨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青衫，走到河边洗了一把脸，往西走去。 /p>
听路上的行人说，西凉境内五龙城三天后有一场惊世对决，据说是法象境高手的对决，罕见的很。虽然他现在是肉体凡胎，去了也学不到什么，开开眼界也好。 /p>
他觉得吧，哪怕最后要回去洛府，也要看了这场比试后再回去，若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大能耐，这江湖不去也罢。/p>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洛杨观察了下四下无人，偷偷溜进了别人家的果园。此时已快深秋，正是柑橘成熟的季节。/p>
洛杨没敢深入果园，只是在边缘摘了几个，连皮也顾不上剥去，塞进嘴里快吞咽。一边吃还不忘往怀里塞了很多，只是鬼鬼祟祟的洛杨很快便被躲在隐蔽处看果园的老汉现了。老汉提起木棍决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老刘先一步过去阻止了老汉，掏出一两银子给他。老汉这才作罢，躺在隐蔽处的藤椅上继续假寐，任由那小子偷摘。/p>
拍了拍半饱的肚子，怀揣着五六个柑橘，洛杨小心翼翼得离了果园。 /p>
走了老远，洛杨才停下来，将怀中六个柑橘放在地上。这会他才有闲情将柑橘仔细剥皮品尝，这滋味不是带皮吃能比的。看着地上的柑橘皮，就这么不要了挺可惜的，就又捡起来全部嚼咽下去。/p>
远处的老刘看到此情此景，没有叹息，反倒有些欣赏。出来一趟，好歹也没那么娇气了，挺好。/p>
满足了肚子，洛杨靠着一棵红枫树，捡起一片枫叶对着阳光，眼睛眯了眯。 /p>
这里已经接近西凉地界，距离五龙城还要几天脚程，越往西凉地界靠近，路上谈论高手对决的便越多。/p>
洛杨丢掉枫叶，随地捡起一根枯枝站起身，面容严肃，直指西边，“这一剑，破城。”/p>
随后又是自己没绷住，大笑道：“有趣。” /p>
随性，洒脱，不拘小节。江湖儿郎本该如此，只是如今好像都变味了。 /p>
一路上，洛杨并没有将那根枯枝丢去，兴起时便挥舞一番，虽说是毫无章法，但他乐在其中，甚至不顾一些行人的嬉笑。/p>
倒是有一位小乞儿对洛杨的挥舞有些兴趣，一直怯怯得跟着，却不敢上前搭话。/p>
洛杨一顿乱舞，突然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小乞儿说道：“怎么样？本公子厉不厉害？”/p>
突然的回头，吓得小乞儿后退了好几步，随即点点头轻声说道：“厉……厉害。”/p>
“你过来不要怕。”洛杨招呼道。/p>
小乞儿身上的衣物单薄破烂不说，更是蓬头污垢，看不出小脸的模样。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怯怯得移步过去。/p>
洛杨一把揽过小乞儿的肩膀，小乞儿差点吓得挣脱逃跑。/p>
“怕什么，咱们认识就是缘分，这一路也就只有你懂得欣赏本公子。”洛杨丝毫不见外，咧着嘴心情甚好。 /p>
“嗯。”小乞儿只是弱弱得回了一声。/p>
“我叫洛杨，你呢？”/p>
“苏……苏鱼。”/p>
“多大了？”/p>
“十四吧。”/p>
洛杨搭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比你大几岁，那从今天起，我便是你洛哥，往后洛哥罩着你，你看如何？” /p>
苏鱼有点不敢直视洛杨的眼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p>
“你等会，咱们结个拜。”/p>
洛杨跑到一边，拿起三根枯枝，插在一处小土包上，拉着苏鱼一起跪在前面。/p>
“今日，我洛杨与苏鱼一见如故，特此结拜为异姓兄弟。”洛杨用胳膊碰了碰苏鱼，轻声说：“该你了。”/p>
苏鱼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我说啥？”/p>
“跟着念就行。”/p>
“今日，我……我……苏鱼与洛杨，一见……如故，特此结拜为……为……异姓兄弟。”/p>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p>
苏鱼急忙挥手道：“不……不行，我不能害你。”/p>
洛杨有些好奇，问道：“怎么了，有病在身？”/p>
苏鱼点点头没有明说，反正是死活不肯说。/p>
洛杨也没法强人所难，退步说：“那就说后面一句。”/p>
“好。”苏鱼闭上眼虔诚得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p>
洛杨将苏鱼拉起来，看着他这一身脏污的模样，说道：“跟我来，去河边梳洗下。”/p>
来到河边，洛杨一点一点将苏鱼好多打结的头慢慢梳洗开来，随后说道：“你自己跳进河里洗一洗，我帮你找身衣裳。” /p>
苏鱼看了一眼洛杨，那身旧衣也不脱去，就这么直接跳进了河里。 /p>
深秋的河水已经布满了寒意，苏鱼只是洗去大部分污秽便爬上了岸，那张脏污到看不清面目的小脸，此刻也是见了庐山真面目。比他这个世家公子哥还要白净了几分的小脸，让他不得不感慨苏鱼将来会迷倒不少女子。 /p>
洛杨将一身白衣放在石头上，示意他换上。苏鱼扭捏了一下，弱弱说道：“你……能不能背过身去？”/p>
“都是男人，还计较这个？”洛杨笑了笑，却也是背过身去。 /p>
苏鱼趁着洛杨背过身去，脱去那一身破烂旧衣，穿上那一身白衣，顿时气质都变了。洛杨回头的时候，愣了一下，撇撇嘴笑道：“想不到啊，还挺帅气，这一路怕是风头都要被你抢去。” /p>
苏鱼被洛杨看的有些不自在，捡起几根枯草将头扎起来，轻声问道：“洛哥，你这是准备去哪？”/p>
“五龙城，一起去吧。”/p>
“嗯。” /p>
洛杨走在前面，苏鱼轻手轻脚得跟在后面。/p>
“你就不想知道我去五龙城做什么？”洛杨回头问道。/p>
苏小鱼一直低着头，回答道：“我知道的。”/p>
“你也很想看高手对决吧。”/p>
“嗯。”/p>
洛杨不知又从哪捡来一根枯枝，随手挥舞着说道：“将来有一天，洛哥成为了天下第一，就可以真正得罩着你了。”/p>
苏鱼低着头笑了，很腼腆。/p>
洛杨回头看到了，自己也笑了，道：“这事是很有可能的。”/p>
“嗯。”/p>
“你不信？”洛杨挑着眉。/p>
苏鱼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小声说道：“信的，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信了。”/p>
“真的假的？看来我洛大公子将来注定是天下第一的命。” /p>
苏鱼一直低着头跟着洛杨，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偷偷一笑。/p>
洛杨时而挥舞枯枝，时而与苏鱼有说有笑，逐渐往西凉地界走去。 /p>
只是老刘一边暗中跟随，一边忍不住抱怨：年少真好，年少真好，真好，唉，真好……自己年少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孤家寡人不说，连个谈心的老伙计都没，真是寂寞如雪啊。/p>
秋风起，百草枯。或许有一度春风不负微草枯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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