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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姓修士见司马雪布衫湿透,明眸中一片怒火,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象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要拼命,不忍心也不敢向司马雪攻击,便说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绝无意伤害长公主殿下,请长公主收起兵刃,随我、、”
“不。”司马雪打断李姓修士的话头,倔强的说:“今日要么任我走,要么杀了我。”
李、钱两位修士瞧瞧司马雪掌中的小短剑,剑刃寒芒闪烁,显然锋利无比,在古道间一番追逐,知道司马雪身负一定灵力,谁也没把握又不伤司马雪半分,又能把她带回建康交差,双方各怀心思,一时陷入相互僵持,谁也不先动手。
“小徒学艺不精,不是两位对手,两位道友高抬贵手,散去可好?”高恩华从一株古树后转了出来,站在司马雪身边,一笑道:“跑了这么远的路,都累了吧?散了散了!”
李、钱两位修士一愣,一齐仔细端详高恩华,手中兵刃上的杀意却浓了数分。
“大叔。”司马雪见来了救星,喜极而泣,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叫道:“你怎么才来?”
“别哭,回头说。”高恩华心中一痛,伸指将司马雪泪水擦干,随手将司马雪掩于身后,朗声道:“贫道高恩华,见过两位道友!”
“高道友自报姓名,显然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李姓修士还了一礼,说:“在下与钱老弟乃丹阳尹的差役,只是奉命将长公主护送回建康,不想与道长为敌,请让开。”
“高恩华要造反?”一直未说话的钱姓修士温度蛮横,大刺刺的说:“藏匿长公主这是在违旨,是忤逆大罪,要砍头加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一个小道士有这个胆嘛?”
“差爷休要吓唬人,贫道胆小。”高恩华看了一眼司马雪,淡淡笑道:“可这次除非小徒自愿回宫,还则不行。”
“既然没商量,咱就动手打。”李姓修士眼中寒芒一闪,掐指向高恩华一挥,金斧杀意凌厉,狠狠向高恩华斫来,钱姓修士祭出一柄长剑,掐诀一划,空中长剑一分为二,从另一侧斩向高恩华。
“轰!”
一道太极图璀璨飞出,与半空中斫来的金斧和两柄长剑悍然撞击,轰然声中,太极图斜飞,金斧和长剑倒卷,空中灵力缤纷四溢。
高恩华抢前一步,碧云剑斜挑李姓修士肘部,剑长斧短,李姓修士刚收回的金斧,连忙挥斧一格,碧云剑尖一偏,顺势向钱姓修士膝盖划去,钱姓修士挥剑下格,碧云剑如惊龙般一沉一拖,直刺李姓修士脚面。
李姓修士向后一跳,碧云剑如骤雨,乱如风,剑剑不离李姓修士和钱姓修士的关节四肢,无一剑落实,一剑刺至半途,便已另生变化,钱姓修士急的哇哇大叫,急欲挥剑和碧云剑相击,确总是差了半分。
数息过后,李姓修士和钱姓修士手忙脚乱的抵挡,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渐渐挤成一团,金斧和长剑偶尔自家相撞击,火花四溅。
“停。”李姓修士蓦然跳出圈外,大叫:“不斗了。”
“承让。”高恩华微微一笑,收起了碧云剑。
“高道友。”李姓修士道:“今日你定要带走长公主,以后可是迕逆之罪,你可要想好。”
“贫道想好了,多谢李道友指点。”高恩华淡淡一笑。
“烦两位传话司马太傅。”司马雪忽然说道:“本公主自己厌倦宫中生活,今世永不回宫,让太傅不必派人再来寻我。”
“诺。”
李姓修士点头领命,又对高恩华道:“在下仅为丹阳尹普通修士,此番回建康回禀,朝廷多半会派道法高明之士,前来拘拿长公主。”
“多谢,多谢,贫道带小徒先行离开。”高恩华携着司马雪一路远去,远远扬声道:“二位慢走。”
“李兄,你方才和这道士相斗,好似未用全力。”钱姓修士问道?
“便算将这道士打跑或击杀又有何用?”李姓修士道:“上官命令只说将公主护送回宫,诏书是从尚书省颂下的,本朝谁是尚书令?”
“司马太傅啊。”
“司马太傅和长公主是什么关系?咱俩若将这道士打跑,要不要和长公主打一通,再将她抓回去?”
“哈哈,李兄见解高明。”钱姓修士恍然大悟,大笑称赞:“原来这是一趟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哈哈。”李姓修士也笑了,说:“回去禀报时,将高恩华的道法夸得厉害些就成,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苦差,让别人来做吧。”
古道尽头,风轻如水。
“道长大叔,你知道嘛,我父皇已然驾崩,我以后再也不是什么晋室公主,而是一个小可怜。”司马雪伏在高恩华怀中失声痛哭。
“公主哥哥安帝已然登基,公主仍然是公主。”高恩华轻轻抚摸司马雪秀发,安慰道:“孝武帝殡天之事,望公主节哀顺变。”
“大叔你不知宫中实情,安帝哥哥性情有点寒暑不分,王神爱姐姐至今还、、”司马雪顿了顿,将王神爱夜夜独守空房之事忍住不说:“如今建康已是皇叔天下,若非顾忌镇京口王国舅手握北府军,早就变天了。”
“公主如此畏寒,是否患病?”
“从四妾公处出来后,一路疲于逃命,心力交瘁。”司马雪得高恩华灵力相助,心神渐宁,说:“猛然间又被两名修士堵住,受了一惊,如今已无大碍。”
高恩华对朝堂权斗之事一片茫然,只能感觉出事态比自己预料的严重,感觉司马雪在怀中瑟瑟发抖,当下握紧司马雪双手,一股温暖的灵力传了过去。
“大叔如何找到我的?”
“在四妾公那见到书信后赶来的。”
几日前,高恩华与阳大牛刚回“济世堂”,王存忠将一个纸条急急递了过来,高恩华扫了一眼,面色大变道:
“孝武帝殡天,公主又弃宫而出。”
阳大牛道:“这小丫头真能折腾,咱怎么办?”
“存忠速将室内细软收拾下,济世堂留给众医师,咱速走。”
“济世堂不要了。”王存忠问道?
“要不得了,贫道虽不懂朝堂中事,但公主以前常来济世堂,定然逃不过丹阳尹耳目。”高恩华在堂内外略略一看,心中恋恋不舍,再一想司马雪的安危,立刻道:“此次公主惹这么大的乱子,走得迟了,咱全得留下。”
“那给医师们留个字据行不?”
“行。”
王存忠匆匆收拾一个包裹,留下一张字条,三人径直唤出飞剑,御空直奔到吴县找四妾公。
“小道姑已离开一日,留下一封书信给道长你。”四妾公递过一封书信。
高恩华匆匆看完留信,便与阳大牛、王存忠分开寻找司马雪,恰巧在古道尽头见到两个修士正在堵截司马雪。
古道陌陌,长柳依依,一切恍如隔世。
“公主打算去那里。”高恩华听司马雪将事情始末述说一遍,问道?
“大叔以后休要称我公主了,父皇驾崩,司马元显便敢蔑我为草鸡。”司马雪眼圈潮红,哽咽道:“若留在皇城中,我的下场定然连王神爱姐姐也不如。”
“公主在贫道眼中,仍如济世堂前的薜姓少年,君子坦荡荡,司马元显乃小人之言,不必萦怀。”高恩华温言相劝。
司马雪道:“我也没有什么主意,眼下想先去京口王国舅处走一趟,听听他的意见。”
“京口四门多半有建康派来的眼线,御剑进城吧。”高恩华祭出碧云剑,将司马雪提上碧云剑。
“道长大叔,等见完王国舅,第一件事儿便是传我御剑术。”
“大叔什么都会依你,只愿见到公主昔日欢颜。”高恩华道,碧云剑灿烂若华,一路向京口城中飞驰。
司马雪搂住高恩华后腰,一颗惶恐不安的心,稍感温馨,心中暗想;道长大叔在危险时,弃了济世堂来救我,显然仍视我如至宝,比留在宫中,做一只任司马元显宰割的草鸡要强得太多。
京口城面积较小,司马雪与高恩华进城后,一路打听,找到建威将军府附近,两人站在街道上四处眺望,眼前一片低矮府邸,并没看到一座威严屹立的将军府。
“这位大哥。”一位短衣男子挑担远远而来,司马雪上前问道:“建威将军府怎么走?”
“喏,那就是建威将军府。”短衣男子一脸诧异,指着低矮府邸道。
建威将军府墙垣低落,院门大敞,竟然无兵卫值守,府门前青石台阶锃亮,院中一颗柳树在风中、长条荡垂,微有肃索之意。
司马雪道:“世人皆称建威将军王恭清廉耿直,身无长物,看来所言非虚。”
将军府内简陋至极,居中一张竹席,两边一排矮几,别无它物。
“参见长公主。”王恭一袭灰白长衫,长须飘然,丰姿无双,极似一名汉儒先生或道门中人,略一施礼道:“昨日建康舍弟王待中捎来书信,说长公主已然出宫,不想今日便见公主玉驾光临。”
“国舅免礼。”司马雪眼圈一红,说道:“我此生不回皇室,算不得公主了。”
王恭道:“此时天下乃是安帝年号,司马道子父子最多只算弄权,并未篡位。”
“国舅有所不知,司马无显篡位乃是早晚之事,到时父皇一脉,定被其血洗一空。”司马雪便将自已在太极殿中,听到司马元显和王国安的对话,从头复述一遍。
“竟有此事,长公主且莫惊慌。”王恭道:“老夫奉先帝之命镇守京口,外镇胡贼,内慑群臣,司马元显兹事体大,容老夫斟酌再定。”
“有劳国舅费心,我只想知道父皇驾崩的真相?”
“长公主放心,老夫一定竭尽全力将真相揭开。”王恭吩咐下去,给司马雪在京口城中选了一处驿馆,安派兵士保护,提供食宿。
翌日、阳大牛与王存忠赶来会合,驿馆中立刻多了几份生气。
三日后,一队兵士前来通报说建威将军有请公主,司马雪与高恩华相伴又来到将军府,三人席地而坐。
“老夫有两封重要书信,不便让军中斥喉送达。”王恭递过两封信,说:“烦请高道长送至荆州刺史殷仲堪与彭城刘牢之将军处。”
“紫面赤须的刘牢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