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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表情像是懵住了, 沈度忍着笑,凑到他耳边道:“骗你的。”
叶南期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当着一家人的面也不好露出其他表情,又听沈度压低了声音道:“是老鼠肉。”
叶南期:“……”
“小两口说什么悄悄话呢?”沈妈妈俨然是一家之主, 轻哼一声,却是满面笑容, 揶揄地道, “混小子,老是缠着南期,就不怕南期烦你?”
沈度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妈, 你不懂, 这是年轻人的情趣。”
还情趣?
叶南期迅速整理好情绪, 沉默了一下,笑眯眯地夹了一大筷面前那盘不知名的肉类, 往沈度碗里一放,关切地道:“多吃点。”
目光灼灼的,沈度只能在他热切的目光中吃完了,他心想叶南期你还能不能行了,道:“我刚才是帮你消除松鼠的魔障呢。”
叶南期懒得搭理他,要不是场合不对, 老早一脚踹过去了。
叶妈妈的话不多,看叶南期和沈度之间气氛融洽,露出了淡淡笑意。
叶南期和她的目光撞上, 略略一顿,冲她笑了笑,才移开视线。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妈妈露出这么放松的笑了。
等过了这两天……再提出国的事吧。
吃完饭,沈妈妈催沈度带叶南期出去转转,继续培养培养感情。叶南期有点无奈,比起和沈度出去走走,他更情愿回房间看看剧本。
可惜他驳不了沈妈妈的面子,只能跟着沈度走去后院。
a市的雪已经停了,却没出太阳,积雪依旧在,后院里白茫茫的全是雪,沈爸爸没让人铲,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沈度在前面走,叶南期就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心里琢磨薛向榆最近怎么没和他联系。
薛向榆这个人太飘忽不定了,比起李恒然,后者要更靠谱许多。而且薛向榆知道的显然不止那么点,却从不多说。
他不信任对方,对方果然也不见得就全盘信任着他。
沈家的后院据是沈爸爸亲自规划设计,然后自己动手,一切以满足妻子的喜好为上。
沈妈妈喜欢吃葡萄,沈爸爸就修了个葡萄架,到了夏日,满目都是清新的绿和讨喜的紫。
可惜此时是深冬,葡萄架子被冰霜覆盖着,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冷光。沈度走到架子旁,脚步突然一停,叶南期之前吃过亏,及时刹住,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嗯”?
等了半晌,他听到沈度斟酌着开口:“叶南期,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叶南期思考了一下,含笑点头:“当然记得,你穿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像个洋娃娃,很可爱。伯母当时还画了画纪念,我挺想看看的。”
沈度猝不及防被翻出视为奇耻大辱的经历,噎了一下,循循善诱:“还有呢?”
“还有什么?”叶南期有点不耐烦,“还记得我很讨厌你。”
“啧。”沈度不爽地咂咂舌,然后变戏法似的摸出几根仙女棒。
“我问了问伯母……她说你以前过年很喜欢这个,经常吵着要玩。”
叶南期的神情一滞,像是没听懂这句话。他抬头看向沈度,试图看出点开玩笑的成分,可惜这张被月光眷顾的脸庞上满是认真,深邃的眉目沉着俊逸,他甚至难以移开目光。
不可否认的,除去某些时候,沈度的嘴有点毒,看着又有点凶,大部分时候,这个人其实是充满吸引力的。
之前在酒会上沈度帮了他一把后的那种陌生情绪又缓缓淌进了四肢百骸,最后归入到心间。
直到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
常年掩饰情绪的能力再次派上用场,叶南期很快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微笑道:“沈度,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是我十来岁的时候。现在我对这些已经没兴趣了。”
沈度早就领教过了叶南期死鸭子嘴硬的脾气,也不和他争辩,点了一支,塞到他手里,懒懒地道:“没事,你不喜欢了,我还喜欢。你放着,我看。”
“……你早上起床时撞脑袋了?”
“过年就得轻松点。”沈度不理会他的挑衅,一旦识破叶南期,他这些话就像小猫挠痒痒似的。
同时沈度略感欣慰的是,在叶南期同志“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磨合下,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叶南期转过身,背对着沈度,眼神有点茫然。
沈度……是知道了什么吧。
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他们俩不是还算情敌?就算不是情敌了,也是小时候打过不知道多少回架,到现在依旧旧恨难平的对头。
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追查真相的路上,他也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一个不畏死的人,也不畏寒,不畏疼,自然也不需要别人对他多好。
叶南期一时感觉自己有点难以承受这种好意,张了张嘴,想摊牌问问沈度知道了什么,话终究没出口,等生命流逝得极快的仙女棒熄灭了,默不作声地拿起另一根燃放。
每放一根,他就觉得,心里似乎真的有什么,开始改变了。
气氛凝滞到最后一根燃放完毕,沈度伸手在叶南期头上拍了拍:“嘴上说着不喜欢,却很诚实地放完了。看不出叶大明星还有点口嫌体正直。”
叶南期拍开他的手,微笑:“沈总就这么看着我放完了,也很有童心呢。既然这么喜欢童年,干脆我待会儿去问伯母要了那幅画带回家,裱起来放在客厅里?”
两人微笑对视,互相伤害完了,才维持着假笑回到屋里。
见两人回来了,沈妈妈笑眯眯地凑上来,递给叶南期一个厚厚的红包:“压岁钱。”
沈度左看右看,见他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妈也没其他动作了,没人理会他,面色有点古怪:“我的呢?”
“你的?你都多大的人了?”
沈度冷静地道:“我比叶南期小两岁。”
沈妈妈:“……”
这就有点尴尬了。
叶南期眸中闪过笑意,拍拍沈度的肩膀,安慰道:“你的压岁钱我给你。”
也只是随口一说,叶南期转头就给忘了。
在楼下坐了会儿,看春晚实在无聊,叶南期呵欠连天,便先上楼准备洗洗睡了。
沈度跟上来,看叶南期就准备睡了,不可思议地挑高了眉,伸手到他面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又温暖的样子。
叶南期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干嘛,我这儿没戒尺。”
沈度理直气壮:“压岁钱。”
叶南期一脸问号,半晌无言地回身在自己的衣兜里摸了摸,居然还真摸出个硬币。他把那个一元硬币放到沈度的掌心里,和颜悦色地说了声“你的”,便钻进被子里,效率很快地入眠了。
沈资本家平时工作,动辄都是上百万上千万,还真没见过几次寒酸的一元硬币,更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用一元钱就给打发了。
他和掌心圆溜溜的硬币上那个“1”大眼瞪小眼半晌,最后还是选择放进了衣兜。
好歹也算他成年后首次收到的……压岁钱。
虽然叶南期相当的敷衍。
除夕圆满过去,大年初一,叶南期醒来就接到个不太好的消息。
是李恒然发来的。
除夕夜,那几个小混混的熟人来探监,带了饺子来。值班的小警员觉得大过年的,这样也无所谓,结果半夜人全部吐了,送到医院洗胃,只救回三个。
值班的警察记了大过,差点就此下岗,市公安局里闹得鸡飞狗跳,调出监控一看,果然是那顿饺子的祸。
警方立刻派人去抓那个送饺子的——也是一个小混混,抓到时尸体也是凉的,被人活活打死在没有监控的暗巷里。
随后警察在这个人的家里搜出了一手提箱的现金。
如果不出所料,大概是这个人和那些人接触到,对方给他钱,让他去探监送饺子。
哪知道这钱是无福消受的。
叶南期听完后背发凉,即使屋里暖气充足,手还是僵冷的。
人命关天,而那些人居然就这么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杀人。
在他们眼里,人命算什么?
这个案子被压下没有露出风声,李恒然道:“他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凶残狠辣,背后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叶南期,听我说,有什么消息,能告诉我的尽量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叶南期沉默了会儿,没有告诉李恒然他的想法,应声道:“李队,您也小心点。”
在沈家过了初一初二,叶南期总有点心神不定,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一趟d市,看看叶湄。
岂料这次沈度主动请缨,要陪叶南期过去。
叶南期:“……”
好烦。
叶妈妈已经回去陪叶宛了,沈度本来想剥点松子递给叶南期,想到他跨不过去的松鼠噩梦,换成了瓜子,悠哉悠哉道:“是伯母拜托我的。”
叶南期道:“编谎话要像样点,我妈这两天都没和你单独说过话。”
“不是这两天说的。”沈度回忆了一下,“好久以前了。还记得那次的酒会吗?”
叶南期立刻想起来了——那晚他妈特地支开他和沈度说了会儿话。
没想到自己那么早就被卖了,叶南期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