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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跑了?”助理疑惑地问, “沈总您养猫多久了?”
沈度:“……几个月吧。刚开始有点仇视我。”
“猫很记仇的,您对它做什么了?”助理一脸深沉, “养猫很耗神,特别是品种猫, 您要有耐心。对了,您家猫是什么品种?”
沈度也深沉地思考了一下叶南期是什么品种的猫, 半晌答:“布偶吧。”
助理小小声道:“布偶脾气挺好的。”
所以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迎着助理怀疑的眼神, 沈度坦然自若,继续征询意见:“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把他抓回来?”
助理道:“肯定要啊!不过沈总要看好别让它再跑了,猫很敏感的, 您也别太凶。大部分猫假装高冷, 其实可黏人了, 养好了就能随便呼噜了……”
沈度若有所思:“你很有经验啊。”
助理顿时一个激灵,回想是哪句话说错了, 就见沈度起了身,拍拍他的肩膀:“成功了就奖励你。”
不知道自己被“拟猫”讨论了半天的叶南期到了钱潜所说的西餐厅,下车没在周围发现那个小狗仔,还有点可惜。
“去四周逛逛吧。”叶南期回头对张酩道,“可能会多坐会儿,你别一直等着, 错过吃晚饭的时间。”
张酩点点头,看叶南期进去了,又低头发了条信息。
钱潜选的这个西餐厅颇有格调, 可见变态和品味其实关系不大。
叶南期随着侍者的引导找到座位,钱潜似乎也才刚到,四周有小灯亮着,桌上点着蜡烛,映得他的脸苍白阴柔,眼神总有些阴沉癫狂,像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和薛向榆的感觉完全不同。
叶南期略感不适,坐下后保持着得体地笑,道:“钱少,好久不见。”
钱潜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道:“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叶南期依旧含笑看着他不语。
“幽黑,澄澈,像星星一样。”钱潜也笑了,“和我以前碰到的一个人像极了,眼神都一模一样。”
叶南期长得像父亲,叶湄和叶宛长得像母亲,姐弟俩要说像的地方,只有一双眼睛。
他在说叶湄。
叶南期无意识攥紧了餐刀,假装好奇:“是谁呢?”
“是个婊/子。”钱潜抿了口红酒,幽幽道,“已经死了。”
“……”一瞬间的愤怒差点冲破伪装,又在和钱潜对视的瞬间冷却下去,叶南期不再说话,只微微笑着,漠然想,钱潜肯定就是“那些人”的其中一个。
还不用他旁敲侧击,这个人就自己招了。
叶南期借着低头看菜单掩饰自己,悲哀,愤怒与绝望在胸腔交织着。他的对面坐着他的仇人之一,可是他不能妄动。
这些人……都该死。
点完菜,叶南期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钱潜也不再有意无意地说到叶湄,一本正经地说了几句,叶南期有意无意地提起那天聚会时的那些人,微妙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向往与崇敬。
钱潜心高气傲,在家被家里的老大处处压制,心里本就扭曲,更讨厌那些和自己一样、却一个个宛若天之骄子的人,不屑地道:“那是你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一个个的……”
话没说完,他就闭了嘴。
叶南期围绕着“真面目”说了几句,钱潜盯着他,慢慢道:“很想知道?”
叶南期转着酒杯,声音温和:“只有朋友才能看到朋友的真面目不是吗?我可是很想和您当朋友的。”
钱潜嗤笑一声:“那还是有区别的,我和他们算‘真朋友’,不过我可不想和他们上床。”
叶南期决定卖一卖薛向榆:“是吗?薛少说过你的大腿上有胎记……”
钱潜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去他妈的薛向榆,我和他清白着!有胎记的不是薛景山吗!”
薛景山。
叶南期回忆了一下,那天来了另外两个薛家的,一个有点阴沉沉的,另一个看着阳光灿烂,薛向榆介绍那是薛景山。
他的笑容不变,想要继续说下去,钱潜却摇了摇手:“老说别人干什么,别扫兴了。”
叶南期只好咽回话,钱潜把自己身边另一杯酒推过去,笑容诡异:“来,试试这个酒。”
叶南期微微一顿。
薛向榆说钱潜是个变态,最好不要和他说话,他递过来的东西也不要碰。
里面加了什么?
和钱潜对视半晌,叶南期接过来,还没喝下,钱潜悠悠道:“放心,我不玩那套,里面不是毒/品。”
不是毒/品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叶南期心想着,只抿了一口,就不再碰。
钱潜也不在意,盯着叶南期看了一会儿,看到人软倒在桌上,心情大好,站起来过去扶人。
沈度还是没有立刻去找叶南期,回家换了套衣服,他就陷入了一种“为什么要在意叶南期去和别的男人亲近我喜欢的是姜沅予啊”的纠结境地。
说不上为什么,想想叶南期可能会和其他人亲吻甚至上床,他就觉得自己可能要疯。
难道又是雄性心理作祟?
沈度的朋友多,但能说知心话的少,恰恰身边暂时只有赵生这么个不靠谱的。思考过后,他打电话给赵生,没说自己的纠结心理,只想理性讨论叶南期为什么去和别人吃晚饭还要给他打电话。
赵生看热闹看得开心,恨不得能捧着块瓜来看他们俩表演,一边笑一边幸灾乐祸道:“你不是说嫂子讨厌你吗,他告诉你,难道不是想膈应你?”
沈度知道叶南期是为了追查真相才去的,又不好说叶南期的事,啧了声:“笑够了?”
“笑够了笑够了。”
赵生正在一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在门口笑喷,引得不少人注视,连忙闭嘴,正想低声嘲弄沈度两句,余光似乎看到了熟人。
他定睛看去,顿时目瞪口呆:“……不得了。不得了!沈度,你媳妇儿跟人跑了!”
沈度差点没给他噎死。
赵生急急地道:“我刚看到嫂子被一个男的扶上了车——有点眼熟……妈的,那不是钱二吗!”
几乎就在赵生说话的同时,沈度也收到了短信。
相比赵生的急迫,沈度倒是淡定很多,他挂了电话,冷静地问清情况,大步流星走向车库时,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凶得吓人。
叶南期那口酒没咽下去,装晕了一路,想看看钱潜会把他带去哪儿。
按理说,他答应了钱潜“跟他”,钱潜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为什么还要特地把他弄晕了带走?
直到被挪到一张床上,叶南期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
似乎是个小公寓。
他正疑惑钱潜想做什么时,钱潜带着工具进来了。
叶南期只瞄了一眼,闭上眼睛,后背有点凉——是绳子,鞭子,甚至还有注射器。
他的身体微微紧绷,蓄势待发,听到钱潜的脚步声靠近,随即钱潜悠悠道:“果然是姐弟……一模一样的蠢。”
说着,便想拿绳子绑住叶南期,岂料他还没想好怎么绑才漂亮,眼前倏地一黑——叶南期一跃而起,猛地一脚将他蹬翻在了地。
上次打架的教训还在,叶南期迅速跳下去,在钱潜爬起来前一口踩在他胸口上,环视一下,确定这个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人,才低下头盯着钱潜,寒声道:“你想做什么?”
钱潜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过来,非但不害怕,反而边摇头边笑:“我就说,你们姐弟俩,性格还真像……”
叶南期面无表情,拿了绳子将他的手脚绑住,拽着他的头发,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钱潜断定了他不敢伤害自己,有恃无恐,笑得怪异:“太可惜了,长得一点都不像。”
急躁的情绪让叶南期的脑袋有点疼,他的身子发着抖,头一次不再瞻前顾后,狠狠一脚踹到钱潜肚子上。
钱潜差点喘不上气,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他的脸色错愕:“你……你敢打我?”
叶南期照着他的脸一拳打去。
钱潜怒不可遏:“你还敢打?”
叶南期又给了他一巴掌。
钱潜呼哧呼哧呼着气,瞪着叶南期,半晌,突然又笑了:“这副样子和叶清清还真像,不知道你们被人上的时候像不像。婊/子和婊/子的弟弟,应该是一路货色。”
“还跳楼自杀?在我们身下时叫得不知道多欢畅,臭婊/子。”
叶南期的眼睛冒出了血丝,一字一顿:“你们?”
钱潜轻蔑地看着他:“要我详细地给你描述一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我们扒了她的衣服,她哭得特别可怜,差点跪下来磕头求我们放过她,不过那样反而更诱人了……是谁第一个来着?我们轮流……”
叶南期脑中嗡嗡嗡地响着。
即使已经清晰地知道,当初叶湄经历了怎样的对待,但在钱潜说出来的一瞬间,他脑中的弦突然就崩断了。
他想杀人。
头一次愤怒彻底冲散了理智,叶南期红着眼扑过去,疯狂地踢打。
沈度带着人冲进来时,钱潜差点被他掐死。
“叶南期!住手!”
沈度吓了一跳,没有丝毫犹疑,冲过来一把拉开了叶南期。他技巧性地扣住他的手脚,把他死死压在床上,然而叶南期这一刻力气大得惊人,差点挣脱。
他在沈度怀里踢打挣扎,嗓子已经哑了:“滚!滚!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放了你可以,但是你不能杀人。”
沈度死死把他抱在怀里,看他红着眼,嘴唇哆嗦着,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他绝望地看着沈度,眼泪毫无征兆地流出来,痛苦到身体都在颤抖。
沈度突然觉得自己那颗坚强的心像被扔进了玻璃渣堆里,滚了滚,疼得他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温柔地拂开叶南期额前狼狈的碎发,抹去他脸上的血迹,随即,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吻,坐起来,将他按在自己怀里,低声哄。
“乖,冷静点。你不能杀他,不能。”
一旦杀了人,他就会跌进真正的深渊,万劫不复。
叶南期流着泪,茫然地和沈度对视了许久,像是慢慢放松了警戒,身体不再紧绷,他将头埋到沈度颈窝,低低说着什么。沈度耐心地轻抚着他的背,好半晌,才听清叶南期在叫:“姐。”
沈度不知道,十年前,其实叶湄在自杀的那天,回过家。
那时家里只有叶南期,他发着高烧,半梦半醒间,恍惚看到了叶湄,听她带笑说了一些话。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再见了”。
叶南期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时候没有睁开眼,拉住叶湄,让她别走。
可是那时候他不知道,叶湄那声再见,是永别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后面很甜!
又亲了一下呢,开不开心( づ w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