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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南期脑中反复回响着沈度这句话, 瞬间有点懵了,甚至怀疑自己听到的可能不是中文, 机械地一个字一个字分析过去。
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实在难以承受。
他目光古怪地盯了会儿沈度,含蓄地问:“沈度,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病?”
沈度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先做好了心理准备, 才问:“什么病?”
“……圣父病。”叶南期微笑着道。
不是圣父, 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对他好,还说出这么有牺牲精神的话。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沈度郁闷了一下,伸手揉乱叶南期的头发,目光不躲不闪, 直直和他对视着, 浅浅地勾了勾唇角:“开玩笑的。”
叶南期还真没见过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开玩笑, 没来由一阵心慌,在退缩与追问中徘徊一阵, 别开目光:“我要睡了。”
还是选择了退缩。
“等下。”沈度不等他把自己赶出去,道,“还有一件事——过不久薛家有个晚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叶南期怔了怔,立刻拒绝:“我有约了。”
沈度皱眉:“谁?”
叶南期毫不犹豫:“赵生。”
沈度:“……”
好你个赵生。
看沈度离开,叶南期立刻打电话给赵生。
赵生还不知道自己被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砸中了, 心中一动,立刻满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想告诉沈度这事,到时候他假装有事到不了,让沈度来救场,岂不是美滋滋。
刚挂了叶南期的电话,沈度的就来了。赵生接了电话,春风得意:“兄弟,这次我帮你大忙了。”
沈度按耐着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听他在电话那头吹了一波自己,然后把打算说了出来。
沈度火气顿消,敲了敲自己的头。他现在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十几年学到的冷静自持都没了,碰到叶南期的事就容易上火。
叶南期是怎么看他的?
努力把形象扭转一下,说不定能把这只青蛙煮得快点?
在沈度认真思考怎么攻略叶南期的时候,叶南期已经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大笔一挥,签上字了。
结婚以后沈妈妈送给他的房产会归还,二老给的现金都在抽屉里,他空身过来,也没准备带走什么,趁着现在有空,顺便收拾了一下房间。
他的东西也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叶南期原定的打算是,过了沈妈妈的生日,就把离婚协议书给沈度看,如果他没意见,签了就可以去领离婚证了。长辈这里可以多瞒几天再说,他会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不让沈度被误会。
计划很完美,沈度应该会直接答应。
叶南期如是美好地想。
两人各干各的,到了沈妈妈生日那天,才一起提着礼物回沈家。
沈妈妈嘴上嫌弃过生日,说“又老了一岁”,却对沈度和叶南期的礼物十分喜爱,笑容停不下来,拉着叶南期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开开心心地去找沈爸爸。
沈度眸色温暖,低声道:“我妈很喜欢你。”
叶南期想到自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心里有点沉重。
夫夫俩许久没回来了,今天又是沈妈妈的生日,沈度和沈爸爸父子俩上阵,钻到厨房里煮饭炒菜。
等饭菜上桌后,沈家父子俩俨然有了对峙之态,开饭后,叶南期才夹了颗四喜丸子吃了一口,父子俩就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沈度问:“猜猜这是谁做的?”
叶南期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好在他被沈度好生养着,吃一口就能尝出是不是沈度的手艺,摇了摇头,眸色狡黠:“比你做的好吃。”
沈爸爸那点小紧张立刻化为笑意,颇为得意地和儿子对视了一眼。
沈度无奈耸肩。
吃完饭,沈爸爸抬出自制的小蛋糕,一人分了一块,剩下的都给沈妈妈。夫妻俩挽着手,便去庭院里单独相处了。
沈度不太喜欢甜食,吃了两口蛋糕,转头看叶南期已经吃完了,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奶油,手指上也沾了点,又低头舔了下指头,随即发现不对,眯着眼斜睨沈度。
有些人就算不刻意,随意一个动作也是风情万种的。
沈度忽然口干舌燥,态度自然地把蛋糕递给叶南期:“我不喜欢甜食,扔了可惜。你要吗?”
叶南期迟疑了一下,也没嫌弃被沈度咬过,接过来慢悠悠地吃了。
沈度想到这大概算是“间接接吻”,心底更痒了,很想抱着叶南期亲亲他。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叶南期的手机响起来,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瞥了眼沈度,稳稳当当地坐着,没起身:“李队?”
李恒然的声音低沉:“钱潜出事了。”
就在不久前,钱潜忽然中毒昏倒,送去医院急救了。
轮流值班的是李恒然的几个直属手下,有过命交情的那种。
按理说有他们一直盯着,不会出这种事。
叶南期的脸色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下午钱潜的大哥来探过钱潜,除此之外别无异样……或者说有异样,但是被人隐瞒下来了。”
叶南期立刻明白李恒然语气沉重的原因了。
他怀疑自己的几个手下里有内奸。
叶南期朋友不多,更别说过命交情的,不能理解李恒然的感觉,但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沉默一下,叶南期问道:“钱潜怎么样了?”
“救过来了,陷入昏迷。”
和之前绑架姜沅予的那几个小混混一样。
李恒然叹了口气:“不过也有好消息,前不久你去参加那个聚会,名单上的人我挨个查了,发现大概从七八年前开始,这几家原本没有什么牵涉的公司合作越来越频繁,具体从哪一单生意开始的不好说,但就从他们交流频繁开始,此前那份失踪明星名单上的人才开始逐个消失。”
从这个方向查过去,应该会有所突破。
叶南期道:“薛家应该是最开始的牵头羊。”
不过薛家渐渐势弱,现在那个组织里领头的还是不是薛家,就不一定了。
打完电话,叶南期才放松不久的脸色又显得心事沉沉,沈度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总会有办法的。”
叶南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没多久,去后院逛的沈父沈母回来了,沈爸爸拿着一坛酒,沈妈妈指了指那个圆圆的小坛子,笑道:“前年你爸在我生日时酿的酒,刚刚忽然想起来,挖出来一看,已经可以喝了。今天高兴,大家一起喝一杯,尝尝味道。”
叶南期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温和笑脸,起身开了封,看沈度拿来几个精致漂亮的小酒杯,挨个倒上酒。
他心事重,喝了两杯就有点晕,说不上醉,但想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休息会儿。
沈度注意到他的状态,放下酒杯,扶着他先回了房,把人半扶半抱地放到床上。
叶南期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就要睡去,额上忽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蹭过。
他的身体顿时微僵,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下一刻,那两片温暖的唇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叶南期的那点酒意和昏沉顿时吓没了,心提到了嗓子眼,模模糊糊地想:不小心碰到的?
这点想法在沈度撬开他的唇齿,将舌伸进来时宣告破产。
叶南期陡然睁开眼,一把推开沈度,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桃红,声音都惊到颤抖:“你……你在干什么?”
偷香窃玉被当场揭破,好在沈度的脸皮够厚,立刻就稳住了,表情淡定,回答得相当磊落光棍:“亲你啊。”
叶南期张了张嘴,润泽的红唇看起来相当有诱惑力,只是他并没有这个自知,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醉糊涂了吗?我不是姜沅予。”
沈度盯着叶南期,目光深沉难明。叶南期身为“被害人”,居然不敢直视他,垂下头,听到沈度叹了口气。
沈度自然后悔一时冲动,可惜他不是圣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嘴唇微张,脸色红红的,可爱到了心头,没忍住就亲了下去。
曲线救国、循序渐进的方案彻底失败,沈度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没喝醉。我知道你是谁。”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给叶南期表白要浪漫一点,便准备了许许多多肉麻的情话,古今中外一应俱全。然而在事情突然失控的状况下,他也把那些繁杂的情话忘记了个干净,最后盘旋在心底的,只有“我喜欢你”四字。
他喜欢叶南期……就算说出来叶南期退缩,不相信,离他远远的,他还是喜欢,并且会去追求,直到这个人愿意直视他的感情……成为他的人。
叶南期心底忽然有点慌,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立刻打断了沈度即将出口的话:“有件事想和你说。”
沈度把话咽回去,温和地看着叶南期,用足了他不曾对家人以外的其他人有过的耐心。
叶南期说话时表情很镇定,微笑着和沈度对视上了:“我们离婚吧。”
屋里的气氛凝滞了。
叶南期没在意沈度的表情,说得又轻又快:“一开始就打算离婚的,拖了这么久,再拖下去也不好。离婚协议书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我屋里,明天你回去看看,我已经签好了,你没有异议就签吧,过两天去把离婚证领了。”
看沈度依旧沉默,叶南期忽略心头缓缓涌上来的不忍和酸涩,笑容不变:“放心,伯母送的房子我会归还,其他的钱我也没动过,都在屋里。行李我已经让人送回我家了。对了,不用担心伯母这边,我会解释,可以先瞒他们几天再……”
“什么时候做的打算?”
沈度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了,俊美的面容上没有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南期,神情冷得吓人。
叶南期许久没有感受过沈度这种气势上的压迫了,有些不舒服,想站起来,又觉得不适合,便继续坐在床上,道:“有段日子了。”
很好。
沈度脸色漠然,他在这儿想着怎么表白怎么对叶南期好,叶南期却在计划着离婚。
他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叶南期的脸,咬牙切齿道:“叶南期,你什么时候才把你这个臭毛病改了!碰上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上,不和别人讨论讨论就轻易下结论,离婚?你问过我吗?”
叶南期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很高兴可以离婚吗?”
“高兴?”沈度心里品了品这个词,笑得让人后背发毛,“是,我快高兴死了。”
叶南期察觉到有点不对,刚想转移阵地,就被沈度一把按到床上,抬头看着沈度,脑子开始发懵——怎么这个发展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沈度不是应该高兴终于能摆脱他了,迫不及待地把离婚协议签了吗?然后他们一拍两散,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很好的结局。
怎么现在看表情……沈度恨不得把他吃了。
他脑袋里乱糟糟的,以至于忘记了反抗,沈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匹被激怒的狼,磨牙霍霍看着自己的猎物。
“离婚?门都没有!”
叶南期这才惊醒,后知后觉地想挣脱,反而被手疾的沈度按住,整个身子几乎全部压到他身上,牢牢地钳制着他,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怒意。
“死都别想离。”
叶南期目瞪口呆。
沈度实在气得慌,不再客气,低头咬上那张可恨的薄唇,委屈得不行。
反正都暴露了,趁机亲够本再教训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