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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现在是怎样?
有没有人愿意行行好,为她解释说明一下?
是不是因为海禹国盗贼太少,为了鼓励宵小,所以订下了“封贼为妃”的条款?
海滟傻愣着半天没回神,还在想这些人是不是疯了的时候,恶风再度扑来,前海禹王辛勤与前王妃雷馨,一左一右快乐地拉扯着她,一声连着一声“好媳妇儿”、“天赐的媳妇儿”不绝于口。
“胡闹!”
一声斥喝似轰天惊雷一响,从天降下了一抹银影,银影在人前倨冷站定,只见他锦袍玉冠、英气飒爽、丰神俊朗,正是当今海禹王辛忍。
海滟瞪大眼睛看着“心冷”
她心中不得不暗赞这小子还挺带种的,只不知他此时现身是为了想帮她,还是说,也是为了那“宵小蹦励”条款而来?想来若连女小贼都能被封作了王妃,那男小贼,岂不得当上王了?
海滟还在这头胡思乱想时,竟当真见到那些海禹国文武百官再度恭敬拜倒,也再度异口同声。
“臣等叩见王上!”
这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怪国家呀?
海滟目瞪口呆起了盘算,什么王上王妃的她都不希罕,只要给她火晶石就好。
“忍儿,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儿。”辛勤松开了海滟改凑近儿子,眉开眼笑的“果真是天赐良缘!天赐良缘啊!原来你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是早已有了计较”辛忍瞇眸双臂环胸“父王,她是个女贼,您知不知道?”
“女贼不错呀!”
雷馨也赶着过来凑热闹。
“能有资格当上女贼的多半聪明机灵,见识过各地的宝,胸怀比寻常女子更加宽广,不会乱吃飞醋,也不会不懂事整日缠着王夫,让王夫放着正事不干,加上女贼爱财,自然惜物俭朴,还会迫使王夫更加勤政国事、大辟疆土、夙夜匪懈、大展鸿图”
没理会母亲那过于兴奋的语无伦次,辛忍将锐利眼神投往辛勤。
“父王,莫非母后当年也是个女贼?”
这句话落,尴尬四起,全场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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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当年的雷馨是不是女贼,现下的她,肯定是个蛮母。
儿子若不娶,她就以死相逼!
久旱逢甘霖,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乐事。
此时的辛忍正处于第三件乐事里,可他却毫无喜乐之情。
红烛焰炽,将那媚眼儿圆瞠,坐在喜床上的女子,映照得更添了三分艳色。
他睇着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向来就美得够令人慑魂夺魄的了,更何况是现在淡抹了胭脂、梳拢了云鬓、头戴凤冠、身披霞衣的娇美模样。
她五官精致,一双杏目不论是嗔是喜,永远轻漾着迷人风情,一管俏鼻,一张菱唇,雪白肌肤透着粉嫩的晕红,嫩若凝脂,艳若桃李,唇红欲滴,还有那副丰腴身段,成熟婀娜,玲珑有致,绝绝对对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光是一眼便能心跳加速,能够不受影响的,除非是个死了的男人。
他还活着,所以也免不了心跳加速。
可对于此他一点也不感到开心,他原以为自己早已透彻了红尘俗世,凡事都已无法再騒动他的心,却没想到,在经过了一次、两次几次的整蛊戏弄下来,最后真正被整弄得不安的不是那女贼,却竟是他的心?
辛忍静睐着她,深沉内敛的瞳采即便早已受她影响却掩饰得很好,依旧平静无波。
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睨着她眸中毫不掩饰的恶火,终于缓缓起身。
他先脱去了身上那袭大红新郎官喜袍再走向她,为她缓缓摘下凤冠,果不其然,恶火瞬间转成了骇火,他忍不住有些想笑,不懂如此不擅伪装心思的人,怎生做贼?
再伸手,他点开她被制的穴道,并在下一瞬见到了只窜逃中的耗子。
只见海滟双手抓高喜服裙襬,毫不文雅地手脚并用往床里头窜去,在将身子缩进角落后才握高双拳抵在胸前,恶猫似地狺狺出声。
“你想干嘛?”
辛忍故意在床畔坐下,果然见她又往里头再缩了缩。
“不许碰我!否则我会让你让你”她一边警告一边思索着怎生的警告词才能得到效果,是体无完肤?是身首异处?还是断根去宝?
“你放心。”他慵懒地看着她“我对你,根本没有兴趣。”
海滟一听媚眼儿一紧、黛眉一挑。
她明明该是松了口气的,却又不得不感到些微受辱,因为她毕竟是那早已惯于让男人哄在掌心的花魁女。
没有兴趣?是在暗讽她生得很丑的意思吗?
“若真是这样”她不驯地扬高下颔“那你干嘛要和我拜拜拜天地?”
不能怪她结巴,一个女人一辈子里会拜几回天地?
却没想到,大姑娘头一回登上花轿,不是和她喜欢的男人,也不是和那些苦苦追求过她的恩客,却是和一个一直骗她,要她,还曾说过“不知花魁是何物”的混帐东西!
而更气人的是,她是被他点了穴道才拜了堂的,从头到尾,她都是身不由己的!
“拜堂只是为了要救你的命。”辛忍语气轻描淡写的说“依海禹律法,偷窃国宝的外地贼,是有可能被论及死刑。”
“可我什么都还没偷到呀!”她深觉被冤枉“如果这几天你都有跟着我,那么你肯定就会知道了。”
“我知道有什么用?你是当场被逮着的,众口悠悠,你就是跳到了大海里也洗不清。”
“可你是海禹王耶!怎么会没用呢?你只要一句话他们就会”
话说到这儿怒火取代了恐惧,海滟一骨碌地爬将过来,纤指用力戳着他的胸膛。
“嘿!我可想起来了,忘了得先和你算旧帐,你干嘛躲在屋顶上骗人?是不是当王当到吃饱了撑着啦?”
“谁骗人了?”他不屑轻哼“我当初就说了是上去思考的,是你自己硬要将我归于鼠类。”
“谁是鼠类来着?”她瞋目嚷着不服,纤指加重力道戳着他“我这叫做雅贼!懂吗?”
辛忍皱皱眉头,移开她那毫无敬意的手指头“不管叫做什么,只要是被人当场逮住了的,都只能有一种下场。”
“下场?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我倒楣过上了你,又怎会先被整、后被逮?”回想起来,她不禁咬牙切齿。
“你能做贼,就不许旁人戏贼?”他原不好辩,对她却是侧外。
“旁人可以这么无聊,但你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就不能有私人娱乐?就该整日兢兢业业、克己奉公?”
“一国之君多得是可以玩的”
“不好意思!”他冷笑“我新近迷恋上的一种游戏,就叫做戏耍笨贼。”
“谁是笨贼啦?”她气得想跳脚。
“我都已经把真实姓名奉告于你了,若是识时务者就不该再来”他冷哼一声“偏偏有人既身为贼却又见识不足,竟然不识辛忍为何人?还心冷呢!”
一句话堵得海滟哑口无言,辩论终结。
她挠了挠下巴,莫怪他做王她做贼,怎么老半天都说不赢他?
“算了,既然说不过你就少说为妙,算我欠了你一个救命恩情,那么现在”
她赖皮一笑,将小手伸向他。
“既然你对我没兴趣,我对你也是,那你就爽快点,快将火晶石给我,欠一条命是欠,欠两条命也是欠,咱们先记在帐上,来日只要海禹王有需要,我定当火里来、水里去,只要你给我火晶石,我保证立刻离开海禹国,再也不会到你屋顶上吵你睡觉”
“甭再浪费时间巴结奉承了,那火晶石,早已不在世上。”
无声、无息,如遭雷击,海滟登时呆若木鸡。
好半天之后她才能挤出微弱嗓音。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骗人你是骗我的吧?”
相较于她的不敢置信,辛忍只是一径面无表情。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家伙,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
海滟没有回答,只是澄澈的眸里开始饱蓄起水雾,她快要哭了,他看得出来。
他知道她好强,差点被飞箭射中她没哭,被毒蜘蛛爬满身她没哭,被画成了张小花猫脸她没哭,被人当场活逮她也没哭,却在知道世上可能没了火晶石时,即将滂沱成灾。
她为什么要这样?
他忍不住皱眉,她没读过佛经,不知道世事无常、情爱无由、轮回无垠吗?
她干嘛要将整副心思全系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而他,又为什么要因为她那即将失控的眼泪而感到不自在?
他明明知道她的泪水、她的伤心全都是为了别个男人的呀!
他是真的不懂,非常不懂,但他更不懂的是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
“别这个样子”他对她柔着嗓,甚至有股想将她揽进怀里呵护的冲动。“我会帮你的。”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辛忍暗忖。
“真的?!”
海滟闻言,眸里水雾霎时被蒸融成了七色炫彩。
他定定睐着她,好半天无法回神。
他头一回知道了所谓的拨云见日,所谓的雨过天青是什么意思,而且,变幻之速压根让人措手不及。
“你会不会”瞳里燃起了狐疑,因为她想起了他的不良纪录“又是在整蛊我罢了?”
他淡淡觑她“我没骗你,火晶石是真的不在世上,但它在我的身体里。”
“在在你身体里?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取得?要剖开你吗?”她傻傻地问着。
他漠哼。
“剖?为达目的你还真是不择手段,方法你不用管,你只要带我找到他,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如果你把火晶石给了他”海滟眼里浮现一丝犹豫“会不会对你有伤害?”
他看着她“如果会有伤害,你会在乎、会放弃吗?”
她毫不犹豫点点头。
“我会!我不要让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别人?
所以,辛忍几乎想叹息了,这所谓的“在乎”不过是求份心安罢了。
案王、母后跟他说了“海上月老”的仙谕,还说了月老送了一对同心镯要他让她戴上,还说戴上了她就会心向着他了。
但一对同心镯就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吗?他怀疑。
套得住手套不住心,那有什么意义?
甩甩头,他试图甩脱满怀的失落与胡思乱想,他在想什么呀?他无端端想去套住她的心做什么?他根本就不屑于任何一份感情的,不是吗?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听我说,我会同意拜堂是因为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帮你也帮我。”
“帮你?”她不懂的看着他。
“是的!其实我不想当王就如同你不想当王妃一样,你先陪我演一场戏,让全国臣民目睹我们的恩爱,让父王、母后及众人安了心,接着我会向父王提出陪你回中原省亲,请他代为治理国家的要求,到了中原后,我们借故乡拖点时间,一方面陪你去找他,另一方面”他咬咬唇,有些不自在的往下说:“我得想办法在这段时间里弄个子嗣后代,成功后,我会独自带着孩子回来,让我父王、母后将未来指望都放在这孩子的身上,等孩子稍大时,我就能够离开海禹国四处云游修道,至于你,我会编个借口说你突罹重症,不治骤亡在外。”
海滟闻言瞇冷艳瞳。
突罹重症?
不治骤亡?
还真是有够秽气的故事结局了!
“弄个子嗣?”她为了他这话而感到好奇“你要亲自操刀还是想用买卖的?”
辛忍微红了脸,轻咳一声“这不关你的事,你只需管好自己本分的事就行了。”
“我是不想多事啦,但却不得不提醒你,如果血源不是出自于你,将来你死后,难道不怕遭到地下列祖列宗责难?”
他冷眸瞪她“你既然想要多事,那就索性多事到底帮我生吧!”
听到这里她立刻决定别再多嘴了,嘿嘿一笑装作没听见。
“好计画!好主意!好聪明!”
她竖起大拇指称让,没骗人,至少她的那部分是好的。
“那咱们就说好这么做,要当彼此的最佳盟友,谁都不可以再骗人了哟!”
海滟睇着烧了一半的喜烛,努努下巴拍松鸳鸯锦被。
“好了,我困了,你下床去吧。”
他无声瞪她。
得寸进尺!这丫头果真是做生意的人才。
“我已经同意要帮你解决问题了,你还敢开口要我睡地上?”
“那当然!”她抬高纤巧下颔回瞪眼并搂紧锦被“我是花魁耶!花中之魁!你不懂花魁我告诉你,那就是我是所有的女人里面最漂亮的那一个的意思,你听过有花魁睡地上的吗?”
辛忍冷哼一声“那你听过有一国之君睡地上的吗?你娇贵,我也不遑多让。”
有没有搞错?真是个毫不知感恩的小女人!
须知这共屋而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他夜夜睡地上,隔日还得上朝理政?他干嘛要作践自己就为了个不知感恩的小东西?此外,又因着他们得要给外人一个“恩爱典范”的印象,那也就不能做出分房而居的事情了,天知道那些下人对于这方面的事可是很“耳聪目明”的呢。
“男人要有风度!”
“女人要懂礼让!”
“男人皮厚肉粗,处处可歇!”拉几张椅子并一并不就得了?
“女人骨骼纤巧,处处可塞!”床铺底下还有空位,请慢用!
“你是主人,应该要以客为尊!”
“你是小贼,还敢跟我谈条件?”
夜已过半,新房中烟硝漫天。
敝哉!
海滟困惑不已,所谓向往修道的人不都该笃实寡言的吗?他这个样子善辩还妄想要当个啥神仙?但她绝绝对对不会投降,人家不要睡地上啦!
炮火隆隆的结果是两人协定一起睡床,不过都不盖被,那条大红鸳鸯锦被被权充做了“楚河汉界”谁敢越界谁就得受罚下床睡十天。
楚汉不相扰,战火终于暂时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