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随波而来的男人(捉虫)

祈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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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了丢丢回来,秦深还来不及跟他说说作文的事儿,小家伙就“等等等”地拿着自己获得的三好学生奖状和奖品(硬皮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往“楼上”去找好朋友重远了。

    秦深摇摇头,算了,其实将客栈的事儿写出来一些也不要紧,小人儿丢丢有自己的考量,作文里面只是浅浅地提了两句好朋友的事情,并没有深入地写。其实就算是写了,其他人也只会将之理解为孩子的想象力,就像王老师那么想一样。

    “秦哥,有个客人来了好一会儿了,等你呢。”王乐彬对秦深说,还指了指临窗的地方。

    临窗的位置好,面朝青山绿水,现在又添了荷花……比秦深走的时候面积扩大了三四倍,水里面就跟洒了激素一样,才几个小时就从五枚小小的干瘪莲子长成了三四亩荷田。

    荷花迎风而立,亭亭净植,是花瓣尖带着一点点粉的白荷,花蕊嫩黄,有蜻蜓静立,有鱼儿嬉戏,生机盎然。

    “我眼花了还是之前没有注意啊,啥时候有这么大片荷花了?”

    秦深经过王乐彬的时候,听到对方这么嘀咕,他脚步没有停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等秦深的客人看着约莫四十岁,下颌骨棱角分明,双颊有肉,是典型的国字脸,一张挺刚硬的脸,却不是男人。

    单从打扮上来看,不是男人。

    客人留着齐肩的长发,染成了暗紫色,脸上涂脂抹粉,腮红很亮、眼影很深,厚唇上涂着暗红色的口红。

    一双大手翘着小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在杯沿处留下一个明显的唇印,喝完了咖啡,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秦深走过去,那人撑着下巴收回了看窗外风景的视线,“秦老板?”

    声音粗哑中却又带着尖细,像是两个重叠的声音节奏一致地在说话。

    秦深点头,“我就是。”拉了对面的椅子坐下,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手底下的员工违约逃走了,还伙同他人到我私宅抢劫。听说他们住进了客栈,我就来老板你这儿讨个说法。”

    秦深挑眉,“我就是个经营客栈的,向我讨说法有些过了吧。呃,女士应该找当事人才是,对了,不能够在客栈内进行斗殴,砸坏了客栈内的桌椅板凳、杯杯碗碗的,要按照原价赔偿。”

    这人应就是和尚缘法口中的老鸨子,原先限制小凉自由的老妖精,她称呼为妈妈的那位。

    “你看你看,我还没有去找他们呢,老板你就维护上了。”

    “……”秦深扶额,这逻辑太硬了,“你们之间的纠纷我管不上,也不偏向谁,我只是告知一下客栈的规矩而已。”

    老妖精冷笑,“秦老板这是铁了心的要包庇那两个混账了喽。”触不及防之下,藤妖抓住秦深搭在桌子上的手。

    那手臂跟橡皮筋一样可以伸缩长短,秦深的手只是随意地搭在桌子的边缘,藤妖根本没有伸直胳臂就抓到了他的手,四根手指搭在手背、拇指扣着手心,手掌很大,钳制着秦深的动作。

    藤妖朝着秦深抛媚眼,扣着掌心的大拇指轻轻刮挠了一下,“老板长相英俊,气质出众,守着一个客栈太屈才了些,要不要跟着我混。”

    “你太客气了,客栈是爷爷留下的祖产,作为孙辈要好好经营才是。”秦深反手挣脱牢牢的桎梏,藤妖紧追不放,一句话的功夫好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藤妖“嫣然”一笑,“谦虚,老板谦虚了,我就喜欢谦虚的男人,像你爷爷。想当年妖姬我头一次来到客栈就见到了你爷爷,斯斯文文的顾家型男人,我就好这一口,可惜你爷爷守着个灵位就是看不见我的媚眼。”

    秦深挡回一掌,不料妖姬肢体柔软,手化树藤,弹性十足,借力弹了回来,五指成爪冲着秦深的面门而去。秦深后仰躲过,抬臂格挡,“我们秦家的男人都顾家,妖姬还是另外寻觅心上人吧。”

    抬臂的同时另外一只手握紧成拳,勾臂狠狠击打在妖姬的手肘关节处,妖姬闷哼一声,柔软如藤的小臂收回。

    妖姬噘嘴,委屈巴巴地朝着秦深眨眼,“坏银,打人家,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哭唧唧。”

    “……”好恶寒。

    “快给洒家拿把扫把来。”

    没有客人招待,沉迷于游戏的王乐彬睁着迷茫的双眼,“啊?”

    “鸡皮疙瘩掉一地了,洒家要扫一扫。”不知何时出来的缘法和尚指着妖姬,嫌恶地撇嘴,“别做怪象,恶心巴拉的,洒家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切。”妖姬翘着腿,看着自己精心打理的指甲,用着眼角的余光蔑视地看着缘法,“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苦行僧啊。老板你可要小心了,小心他把你这儿的树都给拔喽。”

    “……”秦深要胃疼了,“他们不是一个人。”

    妖姬摆手,“差不多,差不多。”

    缘法和妖姬一去一来互相diss,在秦深的盯视下剑拔弩张却没有动手,老板都宣布了客栈内不准斗殴的规矩了,无论是谁,进了客栈都会受到规矩的束缚。

    妖姬能够和秦深交手那还是因为她没有带着恶意,确切地说,她是带着调、戏意味和秦深动的手……

    两人骂得吐沫横飞,妖姬端起桌面上的咖啡猛地朝嗓子眼儿里灌,“劳资呸,缘法这种糙汉就是送给我我也不要,根本就捧不红。”朝秦深挤挤眼,不放弃地游说,“我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捧了好多小鲜肉,老板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娱乐圈很多帅哥靓女哟。”

    “妈妈原来拿了钱去开了娱乐公司,难怪宝库里没有多少金银。”小凉也出来了,她逃离妖姬的掌控已经有二十余年,还真不知道妖姬的动向。

    见到小凉,妖姬慈爱地笑着,“乖女儿哟,要不要跟着妈妈回去,妈妈让团队好好包装你,让你当大明星,青春玉女怎么样。”

    小凉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要,奴家要去地府找公子。”

    “又是那个臭书生,我当年就应该撕碎他。”一阵夸张诡异的铃声响起,妖姬从兜里面拿出手机,“喂,找我啥事?啥,竞争对手买水军黑我们的小鲜肉,等着,我马上回来,让那些小兔崽子知道谁才king。”

    打着电话,妖姬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秦深:“……就这么走了啊。”

    正在酝酿新词骂人的缘法:“……洒家还没有骂够呢!”

    还想着怎么继续拒绝的小凉:“……姥姥不是来抓我的?!”

    不在状态的王乐彬,“怎,怎么了?”

    “爸爸。”丢丢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抓住秦深的手往后拽,“爸爸,有个人睡船上飘过来了。”

    “睡船?”

    “嗯嗯。”丢丢用力点头,“在荷花那儿,睡在船上来的,爸爸你去看看呀。”

    秦深被丢丢拽着往房间去,穿过了房间来到外面露台上,露台前深入河中的木质平台,周围也长满了荷花,河水上涨,漫过了平台大半,有一艘船靠在岸边,被簇拥在荷花丛中。

    船上没有人。

    “爸爸,人在那边。”

    “爸爸看见了。”

    秦深看过去,那人盘腿坐在平台上,侧面对着门口,姿态随意地垂头看着满岸的荷花。

    听到声音,坐在平台上的男人抬起头,眉目精致非笔墨可以形容,他坐得靠外,几近水边,远远看着就像是坐在荷叶花丛之中。男人衣着随意舒适,亚麻灰的休闲长裤,亚麻白的衬衣,手腕上带着一串奇特的手串。

    手串由三十六颗乳白色珠子串成,每一颗珠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都是佛教传说,珠子并不是浑圆的,而是不规整的近圆形,总体看起来古朴粗犷。但羊脂玉特有的莹润感又给人通透圆融之意,一眼看去手串就显得非常奇特。

    更奇特的是,缠了几道戴在男人手上的佛珠上有一颗绿意黯淡的佛塔,不是近圆的形状,看起来更像是个吊坠,与手链整体一点儿都不搭。

    如果说手链是阳春白雪的话,那佛塔应该是地摊上压摊位的边角料,买东西搭送都觉得寒碜。

    秦深不自觉地摸上藏于领口下的吊坠,从张芳子手上拿回来之后他就带了上去,虽然造型是男女通用的,但他总觉得戴项链太娘们唧唧,所以吊坠都藏在领口下头。

    两个真像……

    自嘲地一笑,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秦深?”

    往前走了一步的秦深,“章先生,你好。”

    “不用拘束,一切随意,站着坐着都好。”

    这话说的,跟客栈的主人是他一样,秦深一点儿都不想拘束,这可是他的地盘,但面对男人总有些不自在,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入不了男人的眼。

    自信哪里去了,秦深!

    秦深在心里面大叫,经历大小考试都不带哆嗦的自己怎么变得犹犹豫豫的,跟个大姑娘看到心上人似的。

    呸呸呸……

    ……给自己跪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