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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王老师家里面出了事情辞职之后, 学校就聘请了吴克己吴老师做了班主任,吴老师从业经验丰富, 学历又高,教学质量又好, 很快就成为镇小学的风云人物。
现如今多以考试分数来衡量教学水平,自吴老师接手后,丢丢所在班级的平均分数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一下子成为了整个镇小学的特优班。
不管学生们喜不喜欢吴老师,家长们反正是喜欢的。
家长中就包括秦深和洪烨。
秦深感激吴老师多督促督促他们家丢丢运动,体育课再也不偷懒了,个子猛地往上蹿和增加了运动量也有很大的关系。
小初中校长洪烨家长对吴老师也颇多倚重, 不说其它, 就说龙龙数学成绩的不断提高,就有种吴老师的功劳。
吴克己果然是个好老师,住学校单身宿舍的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待在学生的左右,牺牲自我为大我, 简直是楷模。
家长:好老师, 送锦旗。
学生:好想换老师t^t。
恨不得全天候督促学生努力学习的吴老师精力充沛,还要归功他不是人的这点。
身为玄武神君与真龙后裔??林??乃镒樱?饫鲜?柑旒敢共凰?醵伎梢裕??鹚凳嵌19判⊙傲恕?br>
普通家长见到老师是个什么模样?生怕孩子在老师手底下受苦,带着殷情小意。抛开客栈老板的身份,秦深也就是个普通家长,见到吴老师当然热情地招待, “吴老师怎么有空来客栈?”说完了秦深自嘲这话问的多余,人都说了沉浸在表演中的是他爷爷奶奶了,“哦,你说这两位是你的爷爷奶奶,来看他们的?”
那两位还在深情演绎,旁若无人一般,不,应该说是有了几位观众之后表演得更加投入忘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许多道具,让天马行空的剧本表演得更加生动。
大戏又苦情又憋屈,恨不得让人扒下男主的深情面孔,让这等自以为是的书生不要那么自作多情。
吴克己爷爷扮演的活脱脱是个大渣男!
秦深木着一张脸,赞叹了一句:“二老真有精神。”
吴老师深深地看了秦深一眼,窗外照进来的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沉沉浅浅的光,垂着眸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对他爷爷奶奶爱演的个性也不多作评价了。看多了,已麻木!
“爷爷奶奶在老家听说客栈重新开业了,就想着过来住住,我们要一个套房、一个单间,麻烦老板做下登记。”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吴克己拿出一沓现金准备付钱,他是来给爷爷奶奶当移动钱包的。
那边缠缠绵绵的表演结束,执明神君扶着妻子走了过来,笑容清浅温文,和他之前自导自演的文人有异曲同工之处,却并不是那等玩弄女人感情的混账书生……咳,角色扮演,夫妻情趣,理解理解。
“还是四九孝顺,主动来为爷奶分忧。”
执明神君和他媳妇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鹣鲽情深,天黑了不是点灯上蜡烛,来一些陶冶情操、丰富精神世界的事情,而是热衷于夫妻深入交流,交流多了孩子就连续不断地生,一胎还生好几个。子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成了天上地下、上下三界第一大家庭,所有人来了装满一个东洲市绰绰有余。
吴老师是在孙辈中排行9999,小名便是四九。
子孙太多,执明神君能够记住名字的寥寥,吴克己就是其中一个。
这份荣耀,有点儿沉重。
按着孙子的肩膀,执明神君欣慰地说:“你爹大三九就知道斗鸡斗狗,拎着个鸟笼子到处闲逛,你比他强多了,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老吴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吴克己推着无边框眼睛,淡淡的声音说:“爷爷,我爹是您第二百三十九个儿子,大三九是我叔。”
执明神君被孙子当场下了面子也不气恼,温和地笑着说:“那就是爷爷记错了,好久没有见你爹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挺好。”吴克己掀开眼皮,看向秦深,催促地说:“老板。”
秦深点点头,看来这爷俩并不想叙叙旧,“姓名、来处,麻烦都报一下。”
吴克己将自家的情况一一报来,从秦深手中接过两把钥匙便要带着爷爷奶奶去房间,免得这二位又受到什么触动,现场编演一出大戏来。
“稍等等,我让店员带你们过去。”秦深扬声喊二娘来,让她带着客人们去房间。
二娘在后院应了一声,说是收拾收拾马上过来。
秦深听了,笑着让执明神君一家子稍微等等,“先在大堂里坐一会儿,领你们去房间的员工马上来。小店的茶水和点心尝着都是不错的,今天是菊花枸杞水和老菱糕,老菱里面包着蓝莓馅儿的果酱,尝尝吧。”
今天周五、农历八月十四,明儿个便是中秋放假了,学校还提前给孩子们放了小半天假,下午三点便放学了,秦深守着店里面不好离开,就让王乐彬开车去接孩子回来。
秦深招呼了执明神君他们在大堂坐下喝茶,拿了手机看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他刚想了孩子该回来了,外面就传来了车子停靠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孩子背着书包肩并肩地走了进来。
丢丢跨进了大堂,就脆生生地说:“爸爸,我回来了。”
“秦叔叔,我要在客栈过中秋假期,换洗衣服带来了。”紧跟着丢丢走进来的龙龙提着手上的衣服,大声地和秦深说:“我爸爸说中秋节要来客栈一起过,让我和你说一……吴老师!”
龙龙的话还未说完,看到了坐在大堂内的男人,欢快的声音立马变了调子,惊恐地抓着丢丢的手臂,“丢丢,吴老师到你家来家访了。”
脚往后面挪,他现在转身走出去,当自己没有来过,可不可以?
丢丢抓紧了龙龙的手,不让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临阵脱逃,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吴老师好。”
龙龙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恹恹地跟着丢丢喊:“吴老师好。”
“秦时宜,孟子煜你们好,我不是来家访的,我是来住店的。”吴老师脸挂浅浅的笑容,目含微光,看着文质彬彬并不严厉,却让两个孩子不敢动弹,乖乖地站在那边听训。“放假了别无节制的玩闹,忘了学业,要知道学习是逆水行舟之事,一定不能够松懈知道吗?”
“知道了,吴老师。”两个孩子拖着声音说,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垂着头的两个偷偷地交换了眼神,看到了一样的苦恼,吴老师在客栈住店,中秋节放假他们就没法好好玩了。
“去吧,好好玩。”
就算是老师这么说了,难道就真的能够尽情地玩闹?丢丢和龙龙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了桌边,拿出了书包,把所有的作业本翻了出来,先埋头做一会儿再说吧。
“呜呜~”从临水平台那边冲过来的混血小麒麟停在丢丢脚边,人立起来,扒着丢丢的小腿求关注、求抚摸、求亲亲抱抱。
丢丢弯腰把小麒麟抱了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摸着唔唔的脑袋,轻声地说:“嘘,唔唔不要吵,先陪我做作业,做完了再和你玩好不好。”
小麒麟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歪着头不明白明天不是放假吗,为什么现在就要赶着做作业。
丢丢不知道怎么回答小麒麟的问题,总不能说是做给老师看的吧,就含含糊糊说道:“我们喜欢做作业。”
“呜呜,对,我们喜欢。”
“唔?!”小麒麟在丢丢的腿上人立起来,前腿搭在丢丢的胸口,扭头看着背对着老师、做作业做得咬牙切齿的龙龙,他分辨得出来,龙龙的那声“呜呜”可不是在喊自己。
都不陪他玩,小麒麟怏怏不乐地甩着尾巴,从丢丢的腿上跳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他还是回临水平台上,就着余晖的光亮与热度再睡一会。
走着走着,小麒麟四肢离地,身体不由自己,他奶凶奶凶地呲牙,让抱住自己的人放开。
抱着他的陌生人慈爱地看着他,声音也是温温和和、慢条斯理的,“他身上有玄武的气息,我们家的?”执明神君问孙子。
“不知道。”吴克己摇头。
客栈内有只混血小麒麟的事情吴克己知道,因为有玄武的气息在,他还帮着在亲人间打听了很久,他家亲戚太多,天知道是哪位亲戚和麒麟生下的小孩,亲戚散于天南地北,太难联系,到了现在也没有帮着打听到小麒麟的爹妈究竟是哪两位。
“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不在父母身边,多可怜呀。”执明神君喜欢小孩,不然也也不会生了那么多,“有我们家的气息,那肯定就是我们家的,走的时候带走吧,正好跟你小叔叔做个伴。”
四方神君乃借天地造化出生,气息独特,轻而易举就能够辨认出来。
吴克己沉默,他这个小叔叔还在奶奶的肚子里呢,真是够小的。
小麒麟听到抓着自己的陌生人要抓自己,龇牙咧嘴,从喉咙里发出还带着些许奶气的“呼噜”声,威吓性不足,倒是让人觉得可爱。
执明神君朗声大笑,“有我们家的风范,要是之前你同意了和麒麟家的三小姐成亲,生下来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都说混血儿漂亮聪明,你看他就是了,不再多考虑考虑?”
执明神君抓着唔唔送到自己头旁边,脸挨着脸,学着小麒麟做着无辜的摸样,循循善诱地说:“你要是愿意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和他们家说说去。听说老麒麟终于现身了,爷爷和他是老相识,正好可以和他说说,保证婚事顺利妥当。”
听到爷爷催婚,吴克己神情淡淡,看着歪头的小麒麟,只觉得傻乎乎,更加坚定了不想结婚、不想生小孩的决心。“爷爷,我们去房间吧。”
执明神君遗憾地摇摇头,不舍地将小麒麟给放到了地上,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走吧,去玩吧。”
既然王乐彬回来了,秦深还是将引领客人去房间的事情交给了他,让他领着吴克己一家去客房。
小麒麟唔唔从脚边走过,他逮住了对方,单手抱了起来放到吧台上,点着他的额头,“你啊,在客栈白吃白喝的,等你爹妈过来,我要让他们出钱的。”
小麒麟双眼盯秦深的手指,成了斗鸡眼,还以为秦深和他玩闹呢,还是个之前没有玩过的新游戏,高兴地呜呜直叫唤。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他没有任何忧愁,没心没肺的。
秦深嗔怪地捏着他的耳朵,“不知道离别的滋味也好,不会难过。”就不会忧虑于父母是将他抛弃还是将他不小心弄丢的。捏了一块老菱蓝莓糕给小麒麟吃,“放心好了,就算是你爹妈不来,我也会养着你的。”
小麒麟低头吃糕,吃得脑袋也不抬一下,身后的长尾高兴地甩动,因为够长,甩动起来就会形成波浪,如蛇一般。
秦深看着他,少小不知愁滋味,真好。
…………
……
上一年的中秋节来了广寒宫的玉兔冒充嫦娥仙子,今年挺可惜,月宫内没有一个下凡的,让秦深觉得中秋节少了啥一样。
中秋团圆宴,晚上众人聚在一块儿吃饭,吃完了之后秦深一家、洪烨一家转移到学校,一年一度的镇上小学中秋节灯会不容错过。
“不知道龙龙爸爸的灯会保留节目是什么?”提着一根糖葫芦的丢丢好奇地说。
秦深也抓着一根糖葫芦,一颗山楂、一块猕猴桃交错着的搭配,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将糖葫芦送到章俟海嘴边,让他咬一颗。秦深的嘴巴也吃着呢,脸颊突出来一块,说话就挺模糊,“别着急,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营造的神秘气息越浓厚,保留节目出来的时候就越发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秦深的错觉,总觉得今年的中秋灯会来的人比往年多好多。
“上一年的嫦娥奔月你错过了现场版,太可惜了,不知道今年的是什么,要是再来一次嫦娥奔月就好了。”
“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的话就没有任何新意了。”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节目年年看也不会腻。”
“你现在嘴巴上说的好听,要真的年年一样,又要说没有创意。走了走了,那边有卖果汁的,我请你。”
路边人的对话秦深听了一耳朵,有些明悟了,原来是上一年“嫦娥奔月”的余泽,很多人慕名而来,就想看看今年镇学校的保留节目是什么。
“走,我看到金川了,我们也去买饮料。”
开了果汁作坊的金川和一年前完全不同,不是说外貌,而是气质,少了自卑、胆怯,大大方方地站在摊位后面,应付迎来送往的客人,脸上是盈盈的笑容。见到秦深一家三口,笑容就更加真挚了,赶忙打开了三瓶新配方、也是今晚卖的最好的饮料给秦深一家,“多亏了老板卖给我们的水果,让我们调整了配方,现在做出来的果汁人类更加喜欢了。老板,你们尝尝看,有什么不好的可以跟我们说,我回去改进。”
今年年景好,第一年正式结果的各种果树长势喜人、硕果累累,仅仅是客栈内部消化是不可能了,加上发给章氏上下员工当节礼的,还剩下很多很多。秦深就留下一部分存着,冬天水果少的时候慢慢吃,其它全都卖给了山中的原住民,其中属金川和猴子们买的最多。
他们利用这些水果调整了方子,用品质上佳的水果做出来的果汁味道更好。
“里面竟然还有果肉!”
果肉纤维已经看不出也尝不出究竟是什么果子的,这些在果汁内沉沉浮浮的果肉增加了醇厚绵密的口感,比过滤好的果汁更加好喝。
“这个果汁好喝。量产了吗?产量多的话,就往客栈送两箱来。”
新果汁的销量在灯会试卖时节节攀升,也没有让金川放下忐忑不安的心,秦深一句话却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
金川用力地点头,“货够的,明天我就送到客栈去。”
“谢谢。”把果汁交给章俟海帮忙拿着,秦深拿出手机,扫金川贴在摊位上的二维码支付。
金川见了着急地去挡,带着小执拗地说:“老板,这是我请你们喝的,不准付钱!”
秦深笑骂,“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要果汁了。”
二维码秦深已经扫到了,付了钱之后说:“我们走了哈,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老板再见。”金川抿着嘴,看着秦老板一行人越走越远,他心下打定了主意,送果汁去客栈的时候多搭几瓶。
脚边背篓内传来了动静,金川揭开覆盖着背篓的大叶子,一只长大了一圈的穿山甲抱着一大块重芝士蛋糕在吃,吃的爪子上、脸上、身上全是蛋糕碎屑。金川佯怒,“说好了带回家一起吃的,你竟然偷吃!”
小穿山甲可怜兮兮地看着金川,嘴巴上还不忘动作,又在芝士蛋糕上咬了一口,它在背篓里挪动了一下,指着角落的东西“唧唧”两声。
金川看过去,装蛋糕的纸包鼓鼓囊囊的,只是被拿掉了一块而已,它只是先吃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孩子们乖巧懂事,金川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凶了,有些吓到了小家伙,他蹲下来安抚地摸了摸小穿山甲,“乖孩子,回家之后我们去山里面找白蚁窝,找里面的蚂蚁蛋,给大家添菜。”
同样的白蚁蛋,今年说出来的感觉和上一年的完全不同。
“老板,拿两瓶果汁。”有人喊。
金川站起来,微笑着迎客,“客人需要什么口味的?”只要够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中秋灯会来摆摊的不仅仅有穿山甲金川,还有竹子精修竹过来卖一些小玩具、小的厨具等等,秦深就在他那个摊位买了一个竹蜻蜓给丢丢玩。
竹蜻蜓就两块五,秦深付的硬币,找了个五毛揣在兜里面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滴溜溜滚出去好几米远,秦深跟着硬币往前面追,好容易硬币撞到了台阶停了下来,他蹲下去捡,前面有个瘦高个倒退着走路,差点儿砸在他的身上。
“黑灯瞎火你蹲在地上很容易影响别人走路的。”瘦高个抱怨了一句,声音清脆婉转,非常好听。
秦深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对,不过瘦高个倒退走也有错,抬头正要说上两句,让瘦高个也注意了走路的分寸,免得下次真的撞到人。
瘦高个个子不矮,到秦深鼻尖,一米七七的身高绝对有,通身黑色的紧身皮装,手臂上夹着一个头盔,配上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的帅气。长相中性,雌雄莫辩,带着三分的桀骜、三分的洒脱、四分的惊慌愤怒,身子向后面倾斜着,挪动的脚步就没有停过。
视线到处移动,就像是在找什么趁手的工具,为揍人做准备。
一点儿小小的摩擦,不至于上升到动手的地步吧?
秦深想。
瘦高个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胡乱地应了两声,挂了电话之后恨恨地朝着前方的昏暗处瞪了一眼,忿忿不平地急匆匆走了,大概是有事情要做。
秦深嘀咕,“真是一个怪人。”
“不用管这样的,我们现在往哪里走,是去小公园还是去前广场。”始终护在秦深一侧的章俟海问。
秦深来回看了看,他们现在走在岔路上,上了台阶便是学校里面的小公园,环境更加幽静,内里唯有悬挂的彩灯和缠绕在树枝上的冷光灯条发出的光,环境相对昏暗。错过台阶的小路是去前广场的,那边靠近教学楼,保留节目出现的时候那边是最佳的观看地点。
“爸爸,我们去小公园。我听龙龙说,我们做的灯笼就挂在里面。”
孩子做了决定,两位爸爸没有不听的。秦深点点头,牵起丢丢的手说:“走喽,我们去小公园,看丢丢做的灯笼。”
今年的灯笼没有让大人帮忙,纯是孩子自己做的,手工上显得稚嫩,但因为有大体框架在,并不难看。
“爸爸,是吴老师。”孩子眼尖,指着前方驻足停立的身影说。
“走,既然遇上了,就打个招呼。”
靠近了,秦深打招呼,“吴老师好,你今天也有任务过来站岗的?”
中秋灯会的时候学校教职工都会到现场帮忙,维持维持秩序、发放发放小礼品等等,算是以另一种形式参加了灯会。
吴老师没有戴眼镜,面朝着树给了秦深他们一个侧影,听到声音,侧头循着声音看过去,面无表情,视线森冷,浑然没有白日的文质彬彬。
“吴老师?”
吴克己冷冰冰地瞅了秦深一眼,收回收线转身步入了黑暗。
秦深,“……”
秦深说:“怎么气质一下子变了,我遇到了个精分?”或者吴老师遗传了他爷爷奶奶爱演的基因,也给他们来了一出?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重要了,秦深耸肩,“不管了,我们逛自己的。”
秦深是有“门禁”的人,到了时间肯定要离开,只是即将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保留节目,扼腕不已。
“要不我们再待上一会儿。”秦深脚上用力拽住章俟海不让走,打着商量,“就十分钟,好不好?”
十分钟能够看到什么?走上几步路就没有了。
扛着丢丢的章俟海无奈,不容商量地说:“回家了。”
丢丢捂着嘴巴偷笑,被爹爹扛在肩头的感觉真好,站得高、望的远,他可以看到好多大人都看不见的东西。感觉教学楼上有些奇怪,他扬手指了过去,“爸爸,看那边。”
顺着丢丢的手指,秦深转身看了过去,就见教学楼楼面上慢慢出现了一个滚圆皎洁的月亮,月亮逐渐高升,慢慢从教学楼上的玻璃内挣脱了出来,悬空于房顶,硕大无匹,令人忍不住去找另一个月亮。
老套路,真正的月亮不见了。
这么看着,就像是见天上的月被摘了下来,按在了教学楼的上方。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嘀咕,难道真的是按照上一年的套路来一个嫦娥奔月吗?
空灵清越的乐声似从天上来,有个袅袅如月、缥缈如风的声音婉转低吟,随着声音的出现,有个娉婷纤瘦的身影逐渐从月亮中显现出来,抱着琵琶唱着动人的歌。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秦深皱眉,“大团圆的日子里,怎么唱这个呀?”
这是苏轼的《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讲的是哀婉、低沉的心境,唱的是离愁别绪,热热闹闹的日子里总觉得不是很合适。
“继续听,调子上来了。”
秦深的眉头舒展开,低吟阵阵被婉转欢快取代,伴随着轻灵的歌声空中出现了许多金色的光芒,光团浮在人们的头顶,人们伸手去碰,就会迅速躲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声还在继续,换了一首词在浅浅低吟,“婵娟”上反复三次,歌声已歇,余音未绝。
浮于头顶的金色光团并没有随着歌声的停下而消失,而是开始不断膨胀,前后左右的光团融合在一块儿,连成了一大片。
现在可以触摸了。
“凉的!”
“好滑。”
“我好像摸到了月亮。”
“谁说是月亮的,明明是月光。”
“哇,妈妈,月光竟然可以吃,是甜的!”
“哪个说是甜的,我尝了尝,是苦的。”
“是酸,酸的人想哭。”
“我觉得是甜,甜到发腻,甜到心坎里。”
秦深伸手探入了“月光”中,凉凉滑滑的触感,像是摸着一块冰藏起来的丝绒布,很舒服的质地,真的有一种抚摸到月光的感觉。
“爸爸,爹爹,你们尝尝呀,甜甜的,真好吃。”
秦深收回了手,手上明显沾了一层东西,不是滑滑腻腻的很难受,就着光亮仔细看,如同缠了薄薄一圈做棉花糖时抽出来的糖丝。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甜蜜入喉,幸福满溢地眯上了眼睛,“好甜。”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甜蜜的回忆,嘴角不知不觉就弯了起来,露出个心满意足地笑容。
睁开眼,直直地看进了一双眼睛内,那双眼中周围的一切如潮水一般退去,只有自己越来越鲜明清晰。秦深笑了,自己眼中现在应该也是一样的风景吧。
垂在身侧的手触碰到一块儿,手指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紧密纠缠。
不用借着夜色去遮挡,他们爱的光明正大、不碍着任何人。
秦深往前走了一步,倾身上前,在章俟海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节日快乐。”
章俟海松开了交握的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身边带来更多,含住秦深的唇,一个浅尝辄止的轻吻时间被拉长,深深地感受着彼此。
丢丢捂住眼睛,他长大了,生理课上已经教了他们宝宝怎么来的,反正不是亲亲来的,不想要小弟弟小妹妹也不用阻止爸爸和爹爹亲亲……不过,他挺想要个小妹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给他。
在场拥吻的不只是秦深和章俟海,成双成对,亲密相拥的人很多,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有一家三口头靠着头拥抱的、有小情侣直接大胆深吻的、有垂迈老夫妻搂住对方脉脉凝视的……现场寂寂无声,却又充满了声音,是爱的絮语。
金色光芒是一种简单的法术,里面加了青龙神君配的一些小料,扩大人们心中的情绪。
今日过节,喜悦充斥头脑,扩大一下,会让人更加快乐。
但并不是所有人满心满脑都是愉悦的,有些人尝到了酸涩、有些人品味到苦闷,人生犹如调味盘,酸甜苦辣咸样样皆备,不可能全是甜美。
喜悦的人群中,伶仃身影仰头默默垂泪,单身狗的痛苦谁懂!
该回客栈了,“门禁”不容秦深在外面浪,一家三口打道回府。车子刚停在车位上,秦深便指着半阖的院门,压着声音说:“里面不知道谁站着?”
“也许是谁看我们还没有回来,在门口等着。”章俟海解开了安全带下车,走到后门口开了车门,把睡眼惺忪的丢丢给抱了出来,车上有毛毯,也一并拿出来给孩子盖上。
外面夜色凉,秦深也下来了给孩子理了理毛毯,免得吹到风感冒了。安抚地在孩子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轻声哄着孩子继续睡。
推开门,也彻底看清了门内站着的人,是吴克己。
背着手站在小院中仰头看天,冷冷清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宛若月下一块冷硬的石头。
“吴老师?”秦深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吴克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感觉敞怀的夹克衫布满了霜露,整个人清清冷冷。低头淡淡地看向秦深,深邃的眸子内漆黑一片,冷肃蓄满其中,浓浓的化不开。
秦深已经察觉出怪异,吴老师他接触过很多次,是个精明内敛、有大才的人,文质彬彬、书卷气浓浓,斯斯文文的。因为气质的原因,明明不瘦看起来却瘦弱可欺,就连他爷爷奶奶在客栈内尬演,他看不过去出于孝道也不会阻止。
而现在这个,如同历血屠杀过的彪悍军士,整个人锋芒毕露,冷漠、肃杀,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甚健壮的身材看起来魁梧不凡,在夜色中成了驻守城池的将军。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传营号,大小儿郎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
冷冷地看着秦深和章俟海的吴克己突然张口,唱起了大戏,是《定军山》中的唱词。
秦深&章俟海:“……”
吴克己大晚上唱就唱了,但是调子从红叶镇直接跑去了首都,如同夜枭哭啼,太难听了!!!
丢丢被吵醒,难过地揉揉眼,“爸爸,有怪物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