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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启诚走进他的房间看看,焕然一新了,所有黑色灰色的床单窗帘都换成了明亮的橘色青色,倒有点小姑娘的感觉。
郭启桐在一边说道:“二哥,这是嫂嫂布置的,还有我的房间也布置了,她怕你不喜欢,还留了一些床单帘子,说是不喜欢就换了。”
“喜欢,喜欢。”郭启诚幽幽念着,不知自己溢出笑容来了,看这房间明艳地就如刚才贾云岫来时过来的笑容灿烂如明月照亮他内心的黑夜。
“二哥,你是不是喝酒喝醉了?”郭启桐还不懂男女之情呢。
郭启诚点头道:“是醉了,我去泡澡洗净了全身再来入睡。”他走地乐地颤颤地。
郭启桐不理解,只有摇头:二哥就是傻,我不管了,去玩了。
郭家阴沉了一阵后,按郭正南的意思举办了一次盛宴欢迎郭启桐回家。
郭正南在家宴上做了个决定,但先问郭启桐,看看这小鬼头是怎么想的:“启桐,你现在住在你二哥的永历园,是不是要一直住下去呢?”
郭启桐想了想立刻摇头:“我现在要读书习武,只怕吵着二哥,二哥今年十九,早该娶媳妇了,我不能住在永和园里。”
郭正南好不开心,束起大拇指:“启桐小年纪像个大人。”
“爹过奖了,二哥成亲是眼下最急的事,要不我娘亲会托梦催我的。”郭启桐还满脸童稚呢。
郭正南就看看冷着脸的郭启诚:“启诚,你听到启桐说的了,明日就把龙溪郡的名媛册子给你看……”
“爹,我不想成亲,”郭启诚一句话否了:“先立业再成亲。”
郭启诚那板着脸的样子,谁看了都笑不出来,郭正南也只有叹气,傲不过这个儿子啊,且看他红鸾星赶快降临吧。
现在就看郭启桐的住处了:“启桐,先不管你二哥,就说你,爹想着让你有一自己的园子。”
“爹,我才十二岁啊,怎可有自己的园子,要不我就和心沫姐姐一起住在我娘亲的书院吧。”郭启桐极力避开这个问题。
郭正南摇头:“不行,心沫大了,要自己住,且书院是郭家女眷住的地方,启桐你是男儿,不可住那里。”
大夫人就提议道:“老爷,我看这样吧,原先启烨住在永嘉园,现在启烨住在他娘亲的安院,这永嘉园空着,还不如让启桐住着呢。”
这回还没人提议,郭启诚就马上拍桌子反对:“穆合瑾,那永嘉园是启烨在里面抽大烟用过的吧?这么晦气的地方让启桐住吗?你安的什么心?”
大夫人立刻推推郭正南:“老爷,你看,我也没想这事啊,启诚他,唉。”
郭正南点头烦躁地:“启诚你说的对,但先坐下,爹不会让启桐住到永嘉园去。就这样吧,再修建一园子叫‘永茂园’给启桐住。”
郭启桐看看大夫人,就再度推辞:“爹,我还小,不适合住那么大的园子,你看启泽哥哥今年十七了,却还没自己的园子,爹还是将这永茂园让启泽哥哥住吧。启泽哥哥现在是大娘的亲子了,是郭家嫡长子,理应有自己的园子,且我还觉得这园子对启泽哥哥来说太小了,他应当住更大的园子。不过这永茂园的名字好,是‘千年离离’的意思,象征启泽哥哥作为大娘的亲子,将来会为郭家保持永远繁茂。”
好一段恭维话啊,可郭启桐是怎么说出来的?事先也没人教过他,他也不知会有这件事啊。
暂不说这个,只看郭正南想了想点头:“启桐说的对,启泽是该有个园子了,但不该是最大的,就按你们兄弟的长幼排序,让启泽住到永茂园去。”
“爹,我就不用了,让我住到家里哪个斋哪个阁楼去就行了,但不要离哥哥们太远,要不我就难和他们比剑了。”郭启桐将自己的身份一再往下拉。
郭启诚就不满了,对着郭启桐一顿骂:“启桐,你怎么这么软骨头?爹要给你永茂园,你却让给启泽,还对那恶妇一口一个‘大娘’,这是在给她拍马屁吗?忘了穆合瑾这恶妇以前是怎么对我们娘亲了?现在就该是我们兄弟联手教训她赶她出郭家的时候!”这次一拍桌子,桌上的碟子盘子都跳了一下。
他人对郭启诚的话直摇头且暗笑他傻猛:大夫人是你想赶走就能赶走的?
郭正南就开口了:“启诚不得对你大娘无礼!看启桐比你懂事多了!”
“他懂事个屁!他是想认贼作母吧?”郭启诚指着郭启桐问道:“启桐你说,是不是,相做这恶妇的儿子是吗?”
郭启桐为郭启诚急了:“二哥不可这么说大娘,大娘为我们郭家操了多少心,你不知道吗?”
“孺子不可教,”郭启诚把形容自己的话来形容郭启桐了,但他不自知,还嘲笑着大夫人:“穆合瑾,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把启泽立为嫡子啊?是不是害怕将来没人给你送终啊?放心,将来我就把你送到十八层地狱去!”
大夫人忍着,喜怒不形于色:“启诚是为了启桐的园子才这么不开心吧?大娘理解,以后等他及笄之年,大娘会提醒你爹给他建造一个园子。”
“谢谢大娘,大娘对启桐的好,启桐会记着,将来孝敬大娘到老。”郭启桐乐嘻嘻的,蓬头稚子一般。
郭正南也就应着这话:“好,启桐,你大娘已经为你开口了,那爹就帮你的园子取了个名字叫‘永龄园’。你说好吗?”
“好听好听,爹和大娘为启桐取的名字就是好听。”郭启桐说地是让大夫人无法找岔子了。
然郭启诚却还在找大夫人的不是,一遍遍地羞辱道:“恶妇穆合瑾,今天你听清楚了,本来永茂园是给我弟弟启桐的,是启桐不稀罕将永茂园让给了你的亲子启烨……”郭启诚说到一半感觉脚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很柔软地踢了一下,是他右边,是贾云岫吗?
他们的座位次序是这样:郭正南这边是郭家公子们,按年龄顺序依次是郭启勋、郭启诚等等。贾云岫是郭启勋的妻子就坐在了郭启勋的下座,郭启诚上座,那么她就在郭启勋和郭启诚之间了,正好在郭启诚右侧。
现在她越来越感觉郭启诚说话太过了,会招来麻烦,于是就一脚提醒他,眨眨眼,轻摇头,没想这样对郭启诚还真管用。郭启诚说到半中央戛然而止,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大夫人甚至想问“说啊,怎么不说了”。
但听郭启桐为郭启诚的大闹圆场:“大娘和启烨哥哥别听启诚二哥胡说,那永茂园就是启烨哥哥的,没有谁让给谁,不久后启烨哥哥搬入永茂园,乔迁之喜,我就去放鞭炮。”
“嗯,启桐说话好听,大娘喜欢。”大夫人笑着说,但也奇怪:郭启桐怎就这么会说啊?
最后郭启桐被安置在永和园附近的阁楼里住,也不小,够他念书用,要练剑就出来练。
因为郭启桐的一再挽回局面,又因为郭启诚最后一句停止大骂,今日的家宴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郭启诚不知怎的刚才会依着贾云岫的意思不再骂大夫人,走出章华厅,他都有些傻乎乎的。贾云岫路过他身边,假装无意掉了手帕,低声道:“启诚,当忍则忍,今日是启桐护着你了,可别再说他。”
之后贾云岫弯腰拾起手帕向他微笑颔首离开。
郭启诚点头回应:“嫂嫂说的是。”
想想自己做的,每次打骂大吼穆氏,可又能拿她如何呢?她依旧是稳当地坐着郭家主母这把交椅,而自己和弟弟妹妹却受尽了苦,尤其是郭启桐。可自己就是忍不住要骂穆氏,虽然斗不过她,却要嘴上出口气。
贾云岫,你今日也是帮我,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郭启诚看着她和郭启勋一同离开的背影,嘴里有些酸涩的甜,不知是什么滋味。
贾云岫和郭启勋议论着郭启桐的口才真是口如悬河啊,而且深藏不露,别人只觉他是个纯真孩子,但实际他是有他的目的的,句句话都有。
“要我像启桐那么反应快且句句话都不出错,还真不行。”贾云岫摇头赞叹中悲哀:“那时启桐这一年过乞丐生活学来的吗?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郭启勋拍拍贾云岫的肩膀:“别伤心了,启桐都回来了,他成长了,都能保护他二哥了,这还不好?反倒是启诚,不知怎的,他离家出走比启桐久,却一点没改他那易怒记恨的性子,火气说发就来。将来是得靠启桐来保护他了。”
贾云岫坐下伏在桌上,郭启勋跟着问:“这嘟着嘴是怎么回事呀?”
贾云岫双手撑起下巴,不喜地问着:“启勋,是不是以后的家宴上启诚都会来啊?”
郭启桐无奈地点头:“这要看他的心情了,以前他是想来就来的,爹,大娘和他娘亲都管不住。怎么,云岫不喜欢他来?”
贾云岫单手撑着下颚,一手在石桌上弹琴着,撒娇道:“今日我坐在他身边,他对大娘一口一句大吼,虽不是吼我,可我是听着心一颤一颤的,怕出个什么事。”
“这样啊,我去跟启诚谈谈,让他注意一下。”郭启勋让她别烦了。
贾云岫还是摇头道:“别,启勋,这家宴每月才两次,若是启诚因这事而不来家宴岂不更孤单?我还是忍忍吧。”
他们相识一笑,什么都过去了。
日子就这样逍遥过着,转而半个月过去,七月底了,贾云岫感觉不舒服,终日躺着,不想起来,只是想吃饭,对郭启勋也不亲热了。
她也不明白怎回事,只是觉得春困夏罚秋盹冬眠的常见情况了。可郭启勋将此事记心上了,请了郎中,在贾云岫睡眠时诊脉,结果是大喜啊。
郎中离开后,郭启勋搂着还傻乎乎未睁开眼的贾云岫:“云岫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你都有一个月身孕了,母子安好呢。刚才郎中诊脉过,千真万确。”
贾云岫眨着还未睡醒的朦胧眼,半晌反应过来,跳起来:“我又有孩子了。”
“一高兴就跳,现在记得注意些,”郭启勋镇定起来:“永历园所有事物都要警惕,不可再重蹈第一胎的覆辙。”
“哦,是的。”贾云岫想到她第一胎死去的女儿,这就跳不起来了,望着窗外忧思着。
郭启勋又担心起来:“云岫,只是说一下而已,等我们这个孩子生下,将来告诉他有个姐姐叫郭嫣不就好了?现在最重要就是保护肚里的孩子和你自己,要不我就要立规矩。”
“好了,我知道啦。”贾云岫窝入他结实的怀中,心中念着:那些要了我女儿命的人,这次你们休想!
郭启勋叫她准备明天一早打扮一下去见父亲,说了这好消息。可贾云岫犹豫了:这不是让郭家上下都知道了吗?那就危险了。但若不说,那让这孩子暗地里出生吗?再说了,就算不说,难道就能瞒过大夫人在这郭府到处的眼线?
不如大大方方地去说。
贾云岫就跟着郭启勋向郭正南和大夫人穆氏报喜了,两老夫妻自然是笑地乐不可呵,只是一个真一个假,郭正南当即夸道贾云岫:“云岫是给我家添枝加叶的,看才不到一年多,我郭家就要添第三个孙子了,云岫,爹要怎么奖励你呢?”
“为启勋生子是云岫份内事,不谈奖励,爹就别这么宠着这未出生的孙儿了,只怕宠娇气了。”贾云岫笑得爽朗,她是真心感谢郭正南对自己的好,虽然有许多事,他也不能做主。
穆氏在一旁可是皮笑肉不笑的:什么第三胎?前面两个是穆芦生的啊!老头子够偏心啊。
可是穆氏的皮笑肉不笑却能比别人真心的笑意还要动情:“云岫,大娘这可要说点难听的了,这次可是要比上次注意一千倍,你知道大娘的意思了?就不说不开心的话了,啊。”
“云岫记得大娘的话,会护着孩子的。”贾云岫也对穆氏皮笑着,但实难装地她那么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