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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缝,从树影婆娑间艰难的挤了进来,照在昨晚的燃剩的残烛上。
南宫瑞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这周遭的布置并不像御乾宫,问顾初夏道:“本太子这是在哪儿?”
因为呛水,又许久不说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粗糙的砂纸摩挲在墙上一般,失了以往的灵动。
见到南宫瑞醒来,顾初夏都要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了。
“殿下这是在清芷宫的偏殿,您落水了,记得吗?”顾初夏走过去,摸着他的额头道。
看着南宫瑞可爱的小脸,顾初夏的心中一阵疼痛。若是她的孩子还在,生下来也应当如南宫瑞这么可爱吧。
可惜,她的孩子还未成型,就已经化作一滩血水永远的离开了她。
要不是珍妃,她的孩子还好好的在肚子里。每每想到此,她恨得牙齿都酸了。
她一定也要珍妃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珍妃不是最喜欢权势吗?她就要珍妃最后如傅茵茵那般,失去一切。
她要珍妃亲眼看着南宫家消失在朝堂上,要珍妃失去现在的地位,失去南宫展宸的宠爱。
她要以此,来祭典她死去的孩儿。
南宫瑞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头,听顾初夏说自己的落水了,边揉着头,边想着到底发生什么事,口中不自觉的喃喃道:“落水了?本太子落水了?”
南宫瑞小小的脸皱作一团,嘴巴也嘟了起来。如此可爱的样子,更让顾初夏心生爱怜。
“啊,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是落水了。”南宫瑞惊声道,身体也不由坐了起来。
顾初夏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的将南宫瑞重新按回了床上躺下来,盖好被子之后,才问道:“那殿下是不是自己的贪玩掉进湖中的?”
这次南宫瑞没有再思考,马上道:“才不是,本太子才没有那么笨!”
“好好好,那太子殿下是被人推下去的?”顾初夏虽是笑着,但眸中不由有了凝色。
南宫瑞点点头,道:“本太子听闻穆嫔病了,就想着来看看。我带着小册子沿着明漪湖过来,就被人从后面推进去了。”
闻言,顾初夏的秀眉蹙了起来,那就是说,南宫瑞并没有看到是谁推的他。
这时,靑织走了进来,看到南宫醒来,犹豫了一下,俯身在顾初夏的耳边低语起来。
对靑织的做法,南宫瑞十分不满,轻哼一声,道:“有什么事是本太子不能知道的,在本太子面前还要遮遮掩掩。”
虽是这样说着,到底也没有逼靑织说出来。
顾初夏听完靑织的话,看向南宫瑞的眼神中有着后怕和怜惜。
靑织告诉她,小册子的尸体飘在明漪湖中,人都已经泡肿了。她实难想象,若是她没有发现南宫瑞,那南宫瑞此时只怕也是一具尸体了。
想着,顾初夏的眼角不由湿润了。
见顾初夏忽然哭了,南宫瑞不解,问道:“她告诉你什么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
顾初夏意识到失态,连忙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露出微笑,道:“没什么,只是风迷了眼睛而已。”
然后端起了桌上的汤药,道:“太医吩咐过的,太子殿下一醒就须将这药服了。”
许是之前南宫展宸和傅茵茵的忽视,南宫瑞年纪虽小,但是喝药并不需要人哄。端起药碗,甚是豪迈的一口饮尽。
顾初夏看着,心中又是一痛,却也不能表现出来。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拿起了一枚蜜饯递给南宫瑞,道:“殿下去去苦。”
南宫瑞只是瞟了一眼便将眼神移开,不屑道:“本太子是男子汗,岂会怕苦,拿开拿开。”
说着,他想到了穆琅嬛,问道:“穆嫔可醒了吗?”
南宫瑞问得突然,顾初夏的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后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勉强笑着,道:“穆嫔还在睡。”
“什么?”南宫瑞再次坐了起来,急急道:“本太子都醒了,她还没有醒吗?”
“太医说穆嫔有些劳累,要好好休养,指不定明日就醒了。”顾初夏实在没有办法将实际的情况告诉南宫瑞。
他还那么小,才刚刚失去一个贴身的太监,一直依赖着的穆琅嬛又昏迷不醒。他若是知道这些,该会害怕的吧。
只要想到谋害南宫瑞的人还不知道是谁,顾初夏的心就没有办法放下来。
奈何南宫展宸昨日不知是忘了还是别有打算,竟然没有让人去查。她这两日寸步不敢离开清芷宫,又不知外面是何情形了。
思绪飘到了她小产的时候,相比起这时的清芷宫,那时的香灵宫可真是冷清啊。南宫展宸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最后查出的凶手,不过是幕后主谋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得到了什么,只是因为失去那个孩子得到的嫔位。
这个位份,与她的孩子相比算得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如今自己为了穆琅嬛这么伤神奔波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能利用穆琅嬛报仇吗?
好像已经不止了。不知不觉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穆琅嬛也有了几分真心。
或许是穆琅嬛从来没有害过她吧。
南宫瑞并未对她的话起疑,挣扎着起身,道:“本太子要去看看她。”
顾初夏知道南宫瑞不见到穆琅嬛是不会放心休养的,这样对南宫瑞的身子也不好。遂也没有阻止,左右穆琅嬛现在就像睡着一样。
南宫瑞醒来,清芷宫中总算没有那么阴云密布了。
经过廊下时,只见意云正坐在石阶上哀哀的哭着。
意云服侍过南宫瑞一段时间,与小册子也是相熟。
“你为何在这里哭,是穆嫔不好了吗?”见意云在哭,南宫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穆琅嬛出事了。
意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南宫瑞。
顾初夏暗道不好,在意云回答之前,抢声道:“意云这是在为殿下伤心。意云服侍过殿下,见殿下久久不醒来,她怕是担心得狠了。”
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意云,声音中也透出些许的不容置喙:“穆嫔没有事,其他人也没有事。”
意云原先还不明白,看着顾初夏的脸色凝重,这才明白。只能按下心中所有的哀痛,扯出一抹笑容,道:“奴婢正是当心太子殿下,见到太子殿下醒了,奴婢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