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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自己看到瑞儿受苦时的心情，穆琅嬛很是理解顾初夏的现在的疼痛。
不由握紧了顾初夏的手，轻声安抚道：“姐姐切莫太过伤心，姐姐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顾初夏还是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孩子总会再有，对那个孩子，我却永远都是亏欠的。可能是我动了坏心，上天才这样惩罚我。”
“姐姐且放宽心。若是真有报应，栖云宫的那位才是真正的凶手，她为何却活得好好的？便是有惩罚，也该是她来受。”
若是上天真的会惩罚罪孽深重的人，南宫展宸将她活活烧死在未央宫中，将她舒家的百口斩于午门。
这么多无辜的人命，南宫展宸又该如何来还？
感受到穆琅嬛握着她手的力量，顾初夏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勉力微笑，道：“让妹妹看笑话了。”
边说，边拿出帕子，压了压眼角。将要留出的泪水强压了回去。
穆琅嬛笑容中透出的暖意比此刻的阳光还要热烈一些：“你我姐妹，说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话。”
“不过……”穆琅嬛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道：“为了姐姐以后的日子，姐姐总还是需要一个孩子的。”
顾初夏摇了摇头：“以妹妹的恩宠，我只需要依附妹妹就是。”
“不。”穆琅嬛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初夏，每一个字在顾初夏听到都像是有千斤重：“姐姐，我不会有孩子的。”
顾初夏若不是捂住了嘴，几乎惊呼出声。
看向穆琅嬛的目光中都是不敢置信，最后，低声，却又含着压抑不下的哀伤，说道：“妹妹可不要胡说。”
嫔妃不孕，这在宫中几乎就是没有出路。
就算是凭着皇帝的宠爱可以做到妃，贵妃。可是没有子嗣，对那个女人的至尊之位，便永远都登不上去。
无嗣，就算放在平常人家都犯了七出之条，更可况是皇家。
例如珍妃，只要南宫展宸想，便可以用无嗣的理由，就让她止步于妃位。
没有孩子，就算是再得宠，在这宫中也无依无靠，站不稳脚跟。
皇帝的宠爱么？顾初夏如今也看明白了，与其依靠皇帝，不如依靠自己。
相比她的震动，穆琅嬛很是平静，仿佛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再淡淡的对顾初夏重复了一遍：“所以，与其依靠我，姐姐不如依靠自己的孩子。”
话说到如此地步，她也算是还了顾初夏之前对南宫瑞的救命之恩了。
醉月在一旁听的也是十分心惊。穆琅嬛在十五岁那年闺房中不慎起火，虽没有烧伤，但是因为吸入了过多烟雾伤了身体。
大夫断定，穆琅嬛已经很难受孕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所以看到太子愿意和穆琅嬛亲近的时候，她真的是十分的开心。
或许，太子可以弥补穆琅嬛的这个缺憾，让穆琅嬛不至于成为这宫中无依无靠的人。
只是现在听穆琅嬛这么对顾初夏直言出来，醉月还是十分的担心。人心难察，宫中之人的心更是深似海。
穆琅嬛就这么对顾初夏说出，只怕顾初夏以后会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回过神之后，顾初夏亦是意识到穆琅嬛将自己这么大的秘密告诉她是意味着什么。一旦她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穆琅嬛的处境可十分的不妙。
试问，一个无法为皇家绵延子嗣的人，何以能留在皇帝身边？
在她看来，穆琅嬛肯将这件事告诉她，已经完完全全将她视作了亲密的，可以信任的人。
在宫中拥有这样的一个姐妹，一个挚友，是如此珍贵难得。
顾初夏心中感动，紧紧的回握住穆琅嬛的手，郑重道：“妹妹放心，将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妹妹！”
穆琅嬛也是十分感动的样子，眼中又泪水盈动：“有姐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在宫中说了这么一会儿子话，不知不觉间日头渐渐毒了起来。
趁着还不是那么火辣，两人决定还是去珍妃的宫中走一遭。
南宫展宸对珍妃的态度暧昧，若是珍妃真的有复宠的那日，关系闹得太僵的话，吃亏的还是她们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从永宁宫去栖云宫的路上，远远的可以看到华清宫的位置。现在，那里也不过是一片废墟。
从进宫以来，她只来这里看过一次。只那一次，就足够燃起她心中熊熊如火般的恨意。
如今再看，却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若说早上看到的桃林令她的心有了片刻的温暖，那此刻远远看去一片废墟的华清宫。她就如同冬日被一桶冰水淋了个彻底。
令她觉得冰寒刺骨，一颗心也被冰牢牢冻住。
看到穆琅嬛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来，再顺着穆琅嬛视线的方向看去。顾初夏也看到了那片废墟。
想到第一次与穆琅嬛提到舒柒佰就惹了穆琅嬛不高兴，现在顾初夏也不敢轻易提起。
倒是穆琅嬛率先开了口，声音中仿佛含了冰渣：“你看，就算是有了孩子。当年的舒贵妃，也还不是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或者说，整个未央宫都是舒柒佰的坟墓。
未央宫和华清宫都经历了大火，未央宫已经修葺一新，华清宫却渐渐的被宫中的人遗忘了。
连带了舒柒佰，也一起被遗忘了。
纵使提起太子的母妃，更多的人会想起的是傅茵茵，而不是舒柒佰。
穆琅嬛的话将顾初夏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才拉着穆琅嬛快步向前走去。然后低声快语道：“妹妹可小心些，皇上曾下过禁令，不让人在宫中提起她的。”
穆琅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声音依旧冰冷：“不就是罪臣之女被处死在宫中，为何不能提。难不成是皇上觉得心虚，才不让人提起。”
对当初的事，顾初夏也不清楚。她与穆琅嬛一同进宫，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见到了舒柒佰的画像。
之后留了心细心推敲才觉得南宫展宸对舒柒佰依旧有旧情。
其间的种种，她又如何得知？
生怕被人听到穆琅嬛的话，也怕穆琅嬛看着华清宫的废墟再说什么过分的话，顾初夏只得拉了穆琅嬛快些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