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世间多有不平事

大盗三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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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那开封第一赌场平和阁是黄河帮名下,范灿心中不由有些不自在。昨天刚与那黄河帮打了交道,把人家的分舵都给挑了个干干净净,更是杀了不少人;在他的潜意识里是要暂时避开这黄河帮的。现在突然又见到一个生龙活虎的黄河帮门面,难免会有些别扭;仿佛觉得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被黄河帮这苦主寻了过来。虽然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敌手,但还是有些让人心虚。范灿怔了一会,回神过来,向那伙计道告言之谢时,却见对方早已经离开了。他见到郭信则是两眼瞪着那平和阁进进出出的人,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吓得范灿赶紧拍了他一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先吃饭,那边又没什么美女,别看了。”

    “嘿嘿,有没有美女无所谓,有那帮孙子就可以了。”郭信冷笑道。

    这句话带着怒意和轻狂,范灿听着有些不对劲,怕他一个冲动持刀冲了去;看了看周围的顾客,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低声对郭信说:

    “小信,大意不得,这黄河帮如此霸道自有他霸道的道理,你没看那么多背刀带剑的江湖豪客都避开着平和阁了吗?要知道他们未必比咱们的功夫弱。”

    “而且我怕的是咱们没去找他们,他们就已经找咱们了。也不知道封丘那边传过来消息没有。”范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怕他怎地!”郭信见他面带难色,不由气道“我正愁没地方出气呢,他们敢来,小爷定让他们走着过来爬着回去!小灿你怎地如此小心了?”

    “不是我小心,是咱们目前对人家一点也不了解,拿什么去和人家斗?”

    “那封丘城的贼子不也是不了解吗?咱们不照样让他们灰飞烟灭了!”

    “小点声,隔墙有耳。”范灿见他说如此话,吓了一跳,赶忙拦住他的话头,而后继续说道“那封丘和这开封是一个档次的吗?再说了,即使那在封丘城中,咱们如若不是机灵些,还不栽倒那香主的暗器?小信,出门时,老师和夫子一再告诉我们,莫小看了天下人!难道你忘了?”

    “哼,”郭信把手中烧饼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话虽如此,可是我看着这黄河帮就来气,这群孙子肯定和封丘的那群孙子是一个儿子生的,你看那平和阁门口那小厮的奴才样!恶心死了!还有就是,这赌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知道害苦了多少人。”

    “呵呵,这倒是,不过这可是有许多赌徒自愿进去的。”范灿见他怄气,笑了笑说道“咱们暂且看看这黄河帮行事如何,如若还有些人性,咱们放他一马;如若还是那般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咱们少不了要给他找点麻烦。不过现在绝对不行,咱们必须先了解一下情况。等到小存他们三个到了之后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好,听你的。”郭信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现在在哪里,到了开封城内没有?”范灿想转移一下话题。

    “明日去大相国寺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郭信边吃边说道。

    “大相国寺在哪呀?”范灿笑问道。

    “小灿,你这些天怎么笨了许多?是不是昨天晚给吓住了?这遍地都是人,找不到你不会问吗?”郭信见他问了一个有些太过单纯的问题,不由有些郁闷地说道。

    “呵呵,我”

    范灿正要说话,突然耳边传来了妇人孩子的急切的哭啼声和男子不耐烦的喝骂声,连忙停下话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这地摊依路而设,在它旁边有一个小胡同,那哭闹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过了不一会,从胡同里走出一个瘦弱的男子,手里攥着一个玉簪子,正要急匆匆向前赶;后面有一个妇人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旁边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都是衣衫褴褛,一看就是苦难之家,那妇人哭闹着说:

    “你把簪子还我,那是我娘给我的唯一嫁妆;你也不能再去赌了,家里的东西都被你赌光了!你不能去赌了。你快还我簪子。”

    这妇人哭,那孩子就跟着哭,旁人看着也有些心酸,只是那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只说:

    “我赢了钱,把他们给赎回来就是了。你怎么如此啰嗦,快闪开,别耽误我下注。”

    说完就推搡那妇人,妇人哪肯放手。要去抢男子手中的簪子,被男子让过,这般拉拉扯扯引来了不少人过来观看,纷纷指指点点。从他们的话语中也可以听得出事情原由。定是这男子嗜赌如命,不顾老婆孩子,把家里的东西都给输了去,最后连妻子的唯一嫁妆也要抢去赌了。这妇人不肯,就这么闹了起来。从三人身的衣服就可以看出,这家庭已是相当的拮据。不由都对这男子产生了厌恶之心,纷纷责骂。男子对别人的指责也不在乎,只一心想着摆脱这妇人。推搡几次,那妇人索性倒在地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脚,不让他走。男子挣脱几次,不由恼羞成怒,举巴掌就要打这妇人;一边哭花脸的孩子见他要打母亲,连忙冲去,死死地抓了手掌,然后张嘴就咬了下去。男子吃痛,赶紧一把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把孩子狠狠地推开,小孩瘦的皮包骨头,当然不吃他这一推,噔噔就被推开五六步远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后面闪出一人把他牢牢接住,正是范灿。范灿二人瞧见这边情况,早就围了来,要不是此地不宜,以他二人的性子,早就去把这男子打个灰头土脸了。这时候见他推搡幼子,不由火向撞。

    郭信骂道:

    “妈的,连自己老婆孩子都要欺负,真不是玩意!”

    范灿把小男孩扶好,让郭信照顾着,沉着脸向那男子走去。此时已经是在大街的中心,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条路都给堵了一半。见有人出头,不由全都来了兴致,纷纷喧哗起来。

    男子推了小男孩之后,看都没再看一眼,甚是无情;当然他也就不知道他范灿走过来;举手还要去打那妇人。手掌刚刚举起,就被范灿一把抓住。转身来看,见是个年轻人,大怒不已,只是力气怎么也比不过范灿,想要挣脱却是无望。范灿也不说话,劈手把他另一支手中的簪子给夺了过来,递给那妇人。妇人见有人来帮忙,已是感激,现在见到自己的簪子被递了过来,连忙接过来,然后爬起来去寻自己的孩子。范灿见母子二人抱在一块,心底叹了口气,二人便转身对付这男子。

    那男子见东西被夺,心中如何不怒,可是范灿手的力气越来越大,而且从手渐渐传来一股深入骨髓的痛觉。那还敢再动,只是连连叫痛,不一会连眼泪都流下来了。原来范灿心中气恼,手使了内力,一股真气沿着他手太阴肺经侵入男子身体,这手太阴肺经乃人体奇经八脉之一,被真气侵入,尤其范灿故意使坏,加入了一些冰之气息,血液仿佛被凝成了一个个小冰刺,攒刺着经脉,仿佛就像万蚁穿心,就是郭信这般硬汉子也受不过;这男子就一平常人,哪能不疼!范灿没有丝毫的怜悯,一言不发地听着那男子杀猪似的鬼嚎。本来围观众人见这男子有人惩罚,是大声叫好的。但是后来见那男子的嚎叫声,简直惨不忍闻,纷纷又指责起范灿来。那妇人也渐渐不忍心,要来劝住,可是却被那小男孩拉住,那孩子眼里望向自己父亲的眼里竟含着不少仇恨,见自己家长受苦,还有一丝快意。也不知道这男子给自己的家庭曾经带来了怎样的伤害,才让着孩子如此仇恨自己的父亲。这让一边的郭信有些难受,继之而来的是对那男子的深恶痛绝。妻子孩子都深恶痛绝的人,是人渣!

    范灿让那男子鬼嚎了一阵,见差不多了,一手甩开,然后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扔给正惊骇地看着他的男子,沉声说道:

    “那簪子是我的了,滚!”

    男子惊骇之心过去,惊觉自己身没有了簪子,无法去赌,就要冲来和范灿拼命;此时见范灿扔给自己三两银子,突然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飞快地捡起银子,头也不回地向着旁边的平和阁奔去。他这番动作,让那些本来对他产生了些同情之心的百姓再次对他唾弃不已。

    范灿不去管那男子,自顾回到人群之中。那妇人来就要拜谢,被范灿一把扶住,连道使不得。而后拉起那孩子的手回到饭桌边,让小二哥加了两副碗筷,添了些食物。看得出来那妇人孩子已经许久没吃东西了,便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果如二人所想,孩子饿坏了,连喝了两大碗小米粥,吃了俩烧饼,那妇人也吃了些东西。

    待二人吃饱,范灿便想询问一下这事情的情由,那妇人恨恨地望了望那平和阁门口的一个小厮,暗骂了几声。而后面色气愤地说道:

    “恩人,这一切都是那天煞的黄河帮做的孽呀!”

    “哦,大姐,此话怎讲?”

    “我相公本也是个老实人,靠着一个店铺门面,卖些反季水果,家里也有几分资财。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辈,孩子也听话;日子还算比较的顺畅。谁知道天不怜人,那日我二人从此地经过,被那门口小厮招呼进去,我本以为小赌倒也没什么,但是没想到自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从那赌馆出来了之后,相公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管生意的事,把一个铺子丢给了我自己。他就像着了迷似的,天天都跑来着赌馆。甚至废寝忘食,夜不归宿。我劝他,他只说有更好的发财方式,只要他能赢一把,从此就不用再赌。可是事情并非那样。他赌博越来越凶,没有了周转的资金,铺子慢慢地就支撑不下去了,被他擅自低价卖给了别人;得来的钱财又被他挥霍干净。父母劝他他也不听,还呵斥老人,孩子他爷爷被气死。我替人做些针线活,勉强能保住孩子和婆婆的吃喝,可是后来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变卖了,我”

    说着说着妇人便哭了起来,泣不成声。那孩子见母亲难过,紧紧地攥着母亲的手,眼里满是愤怒。那妇人哭了一会,道歉失态。继续说道:

    “昨天中午,他竟然把家里唯一的铁锅也给偷偷当了。他他”

    妇人忍不住悲伤,再次泪流满面;引来周围一群人观看,那摊主也有些不满。范灿见状,说道:

    “大姐,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起身拉着那孩子离开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