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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父子领导下的人民党占据了中央的所有重要权力位置。人民党无论在政|府与军队,还是在后成立的唯一能够约束国家权力的国会中都占有了决定性的席位,强有力的国家政权力量已经形成。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唯一能够与人民党相抗衡的国民党核心人物孙逸仙却因病住院,因而在事关中国未来政局的谈判中落于下风,这是当时许多国民党员的共识。不过当后来的历史评论到这里时,都认为无论孙逸仙先生健康与否,人民党|领导中国的趋势不会改变。
孙逸仙于1925年元旦开始病发,住进协和医院进行治疗,1月20日以后,病势严重,不能进饮食,经西医诊断为肝癌末期,全肝已坚硬如木,癌细胞四处蔓延,无法割治。
根据真实的历史演义,是该准备去孙逸仙时代国民党的留存问题了。张汉卿在想,孙逸仙也在想。这位毕生都在为创建一个三皿煮义新中国努力的先行者,一直在思索一个严重的话题:选择合适的接班人。
这个接班人必须在党内服众,从而使国民党能够团结在一起而不至于分散;这个接班人必须看得清形势,团结人民党而不是与之对抗,否则是取死之道。
在历次交锋中,孙逸仙国民党都没能在与人民党的斗争中获得满意的答卷,由是深知张汉卿的厉害。张汉卿合作但不放权的态度以及越来越集权的作为让后孙逸仙时代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一点不但孙逸仙深知,还让党内的其他同志深有感触。
还在孙逸仙的名望如日中天时,张汉卿就敢于向这位“孙大炮”真的开炮;在打败了共同的敌人直系后,张汉卿吃掉了国民党赖以叫板中央的军队;在排排果分座次的时候,张汉卿又敢于冒着吃相难看的舆论让国民党干部靠边站,包括他这个国民党总理。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孙逸仙认为,如果接班人一个应对不力,张汉卿敢于宣布国民党为非法!这也是他在大限到来之前一直颇为头痛的。
党内三杰中廖仲恺忠诚有余,魄力不足;胡汉民是理想主义者,本质上还是个书生;汪精卫谦卑圆滑,长于调和,但性格软弱、优柔寡断,不能在各种形势之下把握初心。做智囊尚可,做主帅颇觉为难。
由于人民党在此时空的异军突起,国民党影响力较正史上弱了许多,连带着其力量也被削弱几分,包括他这位国民党总裁都没有想象中的风光。
因此他对于几位手下的影响力也相对弱了几分,以至于手下山头林立,若不是有他这面大旗在前,几成散沙,这也是他的憾事之一。如果还有时间,他定会把国民党带向一个新的高度,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病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知道大限将至,孙逸仙灵台却很清灵,他派人请张汉卿作最后的政治交待。当晚,张汉卿走进铁狮子胡同行辕,与这位伟人做最后告别。
无论之前有过多少龌龊和勾心斗角,对待一个濒死之人,张汉卿还是充满着仪式感和尊重之情。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悲”,孙先生一定有话要和自己说。
止住张汉卿例行的、言不由衷的安慰,孙逸仙强撑一口气说:“少帅,我知道你的雄心壮志,你也曾是我国民党第一对手。我在时,诚蒙你青睐,多次斗争中始终未下死手,这一点我深知并时常感恩于怀。
国民党是我一手组建,我不想因为我的死让它因此而沦落。革命尚未成功,它还有存在的价值,毕竟是我的心血。但是党内人才凋零,能否有人顶起这片天地还是未知数,或者有朝一日它铤而走险,不谋求合作而求对抗,那也是它的死期到了。
我只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也拜托万一这一天到来后,你能够把它视为党内异见而不加以诛连。我想以你的政治包容心,一定不至于让我在九泉之下见不忍见之事。汉卿,你能答应我吗?”
张汉卿沉默不语,优胜劣汰,是大自然的规律。没有一个政|党可以长盛不衰,在中国历史上也没有一个朝代可以周而复始地善终,孙逸仙的这个托付,会束缚他的手脚。
“孙先生,我只能答应您的是,绝不在政治上故意打压国民党!我也在此承诺,国、人两党的争执只会爆发在纸面而不会在武装对抗上。不管国民党最终的结局如何,也绝对会尽我可能保证您的家人的生活。其它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孙逸仙艰难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他喃喃地望着天花板:“尽人事、听天命,就这样吧。”
药医医病不医死。病情无力回天,西医亦束手无策。到3月11日,孙逸仙已陷入弥留之际。在张作霖、孙烈臣、张作相、吴俊升、张汉卿等人民党要员最后探望病情后,孙逸仙请廖仲恺向济济一堂的国民党高干们宣读了他亲自口述、汪精卫执笔的《致人民党书》,并在遗嘱上签署:
“人民党中央委员会亲爱的同志们:我在此身患不治之症。我的心念,此时转向于你们,转向于我党及我国的将来。
你们是自由的民国政|党大联合之首领。帝国主义下的难民,将藉此以保卫其自由,从以古代奴役战争偏私为基础之国际制度中谋解放。我遗下的是国民党,我希望国民党在完成其由帝国主义制度解放中国及其它被侵略国之历史的工作中,与你们合力共作。
命运使我必须放下我未竟之业,移交于彼谨守三皿煮义与教训而组织我真正同志之人。故我已嘱咐国民党在人民党之帮助下进行民族革命运动之工作,中国可免帝国主义加诸中国的半殖民地状况之羁缚。
为达到此项目的起见,我已命国民党长此继续与你们提携。我深信你们及你们领导下的政|府亦必继续前此予我党之援助。
亲爱的同志!当此与你们诀别之际,我愿表示我热烈的希望,希望不久即将破晓,斯时人民党以良友及领导而创建强盛独立之中国,两党在争取为世界被压迫民族自由之大战中,携手并进以取得胜利。谨以兄弟之谊祝你们平安!”
3月12日,孙逸仙因肝癌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享年60岁。他在临终前对国事的遗言是:“和平…奋斗…救中国!”还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噩耗传来,中华民国政|府立即决定于北京中央公园社稷坛举行公祭,以纪念这位伟人。
人民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张作霖、张汉卿、孙烈臣、吴俊升、张作相、王永江、潘复等特致送阔丈余,高四尺五的巨型素花横额,当中大书“中国皿煮革命的先驱者孙逸仙先生永垂不朽”,人民党的唁电挽幛,均称“三皿煮义先驱”,这是孙逸仙在公开场合被尊称为“革命先驱”之始。
人死为大,既然曾经有选择地沿用过他的“三皿煮义”旗号,给他一个殊荣也是应有之义。
同日下午,中华民国人民党中央、国务院分饬各大小机关、人民团体及驻外机构:“鉴于孙逸仙先生为中国皿煮进程所做的努力,从十二日起全国下半旗三天,以示哀悼。”并把他的出生地香山县改为中山县;国民党、人民党则筹措部分资金在那里建一座中山陵,以纪念他的功绩。
在工程竣工前,孙逸仙安厝于北京西山碧云寺内石塔中。
张汉卿决定为他举行国葬,但是绝大多数国民党人不同意。无它,如果接受了人民党|领导下的北京政|府的国葬,就等于南方承认了北京政权的合法性,涉及到了自己党派的利益。
这个小算盘当然瞒不过张汉卿。他当即提出,如果以国民党党首的名义进行党葬,那么所有行政上的礼遇都将会取消,按国民党的如今地位,在香山建中山陵的计划也将无法实施。因为比照当初以蔡锷之功尚未能入陵,国民党又有何德何能?
由于国民党内无人及得上孙逸仙的巨大影响力,在他这位国民党精神领袖离去后,国民党力量迅速分化,党内群龙无首,内部分为三派:以廖仲恺为首的左派、以胡汉民为首的右派、和以汪精卫为首的“西山会议派”,在国内的影响力日益缩小。
为了防止在孙逸仙逝世后国民党的影响力被一场葬礼负强化,他们最后一次共同确定了主意答应了张汉卿的要求。这样,人民党利用其在中国唯一的执政|党地位,再一次削弱了国民党的影响,后来使之渐渐缩小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参政|党”。
民国史学者王奇生曾指出:“对一个革命政|党而言,第一代魅力领袖逝世后的权力继替,往往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难关。创业的第一代领袖往往能力超凡,长期在其阴影下成长起来的第二代很难脱颖而出。
第一代领袖一旦逝世,继起者在能力与威望上均遥不可及,党内一时难以产生一个足以慑服各方或维系和笼络各派的强势人物。在无人足以服众的情况下,党内接班人之争亦应运而生。”
果如昔前。
或许这就是天意:有了一代人杰张汉卿,旷世伟人孙逸仙的最雄伟的一页终于没能翻来。如果先生泉下有知,会不会慨叹一声“既生孙,何生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