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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午,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可就多了,有不少百姓们是专程从村里赶到县里的,就是为了来看这百人斩首的盛况。
一次斩一百五十颗脑袋,那可是清河县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啊。
还没到中午,百姓们便将菜市口挤得水泄不通了,连囚车要进来都十分艰难。
衙役们骑在马上拖着囚车在游街的时候,路人们纷纷朝劫匪们扔起了东西,表达着自己对他们的厌恶与愤懑,劫匪们到了菜市口后,被扔得十分狼狈,身上的臭味都堪比街上的乞丐了。
徐家的车夫驾着马车,应徐明珠的要求,特意绕到了菜市口附近。
徐明珠掀开帘子,津津有味地瞅着那头的人山人海,高兴地说道:“琼丹,咱们可真算是为老百姓们做了一件大好事!”
“若是能将乌头帮这个毒瘤彻底铲除,那确实是好事一桩。”叶琼丹微微一笑。
马车没在附近逗留多久,便朝着去往夷陵郡的路行去了。
车内,还坐着正在翻书的叶青羽,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二哥,平日里还是要注意多锻炼、多走动,渐渐地,你能不依靠拐杖自由行走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叶琼丹叮嘱道。
“还请三妹放心,二哥一定会勤加锻炼,不让三妹担心。”叶青羽合上书,温和地笑道。
正说着,马车突然急促地停了下来,让车内所有人一个前倾,差点摔了。
徐明珠有些生气,喊了一声:“阿三,怎么驾车的?”
“大小姐,对不起!真对不起!前面有人拦着路了,马车过不去。”车夫连忙告罪道。
徐明珠不悦地掀开了车帘,蹙着眉望向车外。
只见车外的大街上,一个男人正在殴打一个女人,打得那个女人鼻青脸肿。
“相公,我求求你,求求你别卖了宝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别卖了宝儿啊……”女人痛哭道。
“谁是你相公?你已经被我休了!再说了,我卖宝儿怎么了?我卖他是为他好,他长得像我,以后卖到了富人府上做**,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比跟着你要好?”刘秀生不快地说道,“还不快滚!再拦着我卖孩子,我就把你打死在这里!”
“娘!娘!呜呜呜……”宝儿的哭声尖锐而又惶恐,他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背后给绞住了双手,挣扎不开,“娘您快走吧……别再被爹打了……孩儿以后若是能赎了身……再回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娘您快走吧……”
“娘不走……娘死也不能让宝儿被带走……”
叶琼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脚踢开了还在打女人的刘秀生,将女人给小心地搀扶了起来。
刘秀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看到叶琼丹,立刻就怂了。
“叶、叶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刘秀生因为骗过香丫头的事情,在叶琼丹面前有些心虚,都不敢抬起头来说话。
“你要是不挡着我的路,我也不会在这里,”叶琼丹冷声说完,又看向了宝儿娘,给她递了一张手帕,“来,擦擦。”
“多谢东家。”宝二娘感激地说道。
自从被刘秀生休离之后,宝二娘就当了螺山镇刘家村的掮客,每日里收了刘家村的野蕨菜,再送到固定的交易地点去,赚取一部分的送货费。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卖了孩子?”叶琼丹问道。
“叶姑娘,这事儿您就甭管了,”赌场老板说道,“这姓刘的在我们这儿赌输了五十两银子,还不起了,这才要把儿子给卖了的,要不是因为他儿子长得俊,人牙子哪能出这样的高价?叶姑娘,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又不是下凡的活菩萨,还是别事事操心了。”
宝儿哭红了双眼,挣扎着要给叶琼丹跪下来:“叶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娘吧,只要你肯救下我们,宝儿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那我要是收下你,让你给我二哥做书童,陪他去枫林学堂读书,你愿意吗?”叶琼丹问道。
在枫林学堂读书的学子中,除了寒门弟子,其他的学子都会带上书童,让书童半侍读办打杂,能让学子们更加全心全意地读书。
“愿意!”宝儿连忙说道,能当书童,是他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事情,整个刘家村都没有出过一个去给富人家的少爷做伴读的孩子呢。
“好,那这五十两银子,我就替他出了,”叶琼丹拿出钱袋,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赌场老板,“银货两讫,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当然可以,”赌场老板笑呵呵地说道,他看了一眼宝儿,咂咂叹了一声,“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人啊,今儿个算是遇到贵人了,以后啊,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哟!”
宝儿走到娘身边,和她一起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叶琼丹磕了三个头:“谢谢叶姑娘大恩大德。”
“快起来吧。”叶琼丹连忙将他们搀扶了起来,扶着他们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叶琼丹对车辕上的马车夫说道:“先去济和堂吧。”
“不必了,东家,一点小伤,我回去擦点药酒就好。”宝二娘连忙说道。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吗?”叶琼丹看着有些心疼,“若是掮客做得辛苦,你就到我这里来另寻一个差事,你和刘秀生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地,以后啊,我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没事的,”宝二娘温柔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能应对的。”
宝儿认认真真地问道:“叶姑娘,我这算是被你买了吗?以后,叶公子就是我的主人了吗?”
“不,不是,”叶琼丹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我只是收下你,你这般聪明,实在不该成为一个下人,你该出人头地。枫林学堂是北地五大学堂之一,好好学。若是有机会能考上童生、秀才、举人甚至进士,那也是你的大造化,也就不枉我今日的举手之劳了。”
“宝儿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宝儿又给叶琼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神色郑重,“姑娘的大恩,宝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至于那五十两银子,宝儿以后定当百倍、千倍报之。”
“不必了,都说了是举手之劳,”叶琼丹温和地笑了笑,“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去了学堂之后,好好学习便可。”
徐明珠见她又救了一个人,有些无奈地说道:“依我看呐,你还真是活菩萨转世,善良到头了。”
“既是遇见了,那就是上天让你去救的,”叶琼丹给她倒了一杯茶,“人生在世啊,俯不愧于地,仰不愧于天,那就够了。”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到了济和堂的门口。
叶琼丹搀着宝二娘下车,宝儿娘死活不肯进济和堂,舍不得花这个钱。
叶琼丹坚持地说道:“宝儿娘,你伤得这么重,若是不好好医治,那宝儿哪还有心思在枫林学堂读书呢?那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期望了吗?”
“可是治伤太贵了……”宝儿娘低着头,嗫嚅道。
“济和堂的老大夫是实诚人,你就放心吧,”叶琼丹又回头看了宝儿一眼,“宝儿,快过来劝劝你娘。”
“娘……”宝儿拉着她的手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双眸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样,“娘,叶姑娘的大恩,我已经记在心里了,今日,她收宝儿做书童、让娘治病的事情,宝儿都感激着呢,宝儿一定会报答叶姑娘的,虽然……虽然……”
宝儿的骨气让他有些说不出后面的话,但他还是坚持地说道:“娘,宝儿求求您了,您就进去看看伤吧。”
宝二娘点了点头,被叶琼丹小心翼翼地搀着进了济和堂。
济和堂的老大夫过来了,先朝救命恩人叶琼丹作了个揖,随后便让药僮将宝儿娘送到了一旁休息,只待诊完了面前排队的几个病人,就给宝儿娘开伤药。
叶琼丹朝老大唠了几句后,便牵着宝儿离开了。
下午未时二刻,马车终于停到了枫林山下。
叶琼丹、叶青羽和宝儿下了马车,徐明珠说道:“那我就在车里等你了,早去早回啊!”
叶琼丹点了点头,朝前走了几步,扣响了枫林山的山门。
“嗑、嗑、嗑……”铜环撞在木门上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耳房里便出来了一个仆人,伸手打开了厚重的大门。
叶琼丹朝仆人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在下叶琼丹,这位是家兄叶青羽与其书童宝儿,前些日子,因我在枫林山附近的亭子内与韩公子比试,赢了韩公子,因此,云老先生破例让家兄进枫林学堂念书。”
“哦,原来是名满夷陵郡的叶姑娘啊,”仆人笑了笑,将身子微微一让,“叶公子请进、小书童请进,我这就领你们去藏书阁。”
“去藏书阁?”叶琼丹疑惑地跳了跳眉。
“是啊,”仆人点了点头,“叶姑娘若无要事,还请止步于此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