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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
黔城广播电台大楼。
唔，气温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冷，室外也就几度的气温，街上空气干燥凛冽，路上行人都裹上厚厚的外套用以抵御寒冷。
通过面试以来，王婧已经在文艺广播频率上了快一个礼拜的班，但她毕竟是个新人，所以只能在文艺广播里做个代班主持。
所谓代班主持，就是没有自己的广播节目，专门顶替其他主播的主持人，比如有主播生病啦，请假啦，临时有事缺席等等状况下，代班主持就得挺身而出了。
但是，电台里的主播身体似乎都非常好，这一个星期以来还没有谁因为生病感冒缺席的，王婧来了这些天，她连一次代班主持的机会都没有。
周栋梁作为文艺广播频率的总监，他把王婧安排在一个夜间节目主持人的身边，以前辈带后辈的方式让王婧尽快熟悉主持人的工作氛围，同时也让她向前辈多多吸取主持经验。
这个负责带王婧的主持人叫苍松，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家有妻室，他负责主持的是一档深夜节目，名字叫《午夜鬼出没》。不用说，听名字大家就能知道这是一档恐怖节目。恐怖节目受众较小，这类节目都是一些固定的听众，收视率在文艺广播所有频率里往往是垫底的。
一个深夜冷门节目能不垫底吗，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睡觉，况且还是个恐怖节目，那些胆小的人逃都来不及，谁还会听你的鬼故事。
苍松作为《午夜鬼出没》的主持人，他对自己节目收听率垫底的成绩坦然于胸，往往都是处于一种破罐破摔的工作状态，毫无压力。台里领导也清楚这档深夜节目很难有收听率，但是又不能把节目给取消掉，毕竟还是有一部分听众追随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广大听众不是。
所以，周栋梁对苍松这档节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午夜鬼出没》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之中。
最近，苍松的这档节目已经播完一本叫《鬼敲门》的恐怖小说，由于新故事的小说有声版权还没有确定下来，这几天《午夜鬼出没》一直处于重播状态。不用说，收听率已经跌倒谷底，还不到0.02％的收听率，堪称这档节目史上最低纪录。
这个世界的恐怖小说不算少，但是优秀作品不多，一共也就是那么十几本书，但是全国有这么多电台，几乎每个电台都有属于自己的深夜恐怖节目，好的小说有声版权都被人家电台抢光了，剩下的那些作品要不是不够成熟，就是内容不适合广播有声播出。
到目前为止，《午夜鬼出没》的新故事依然没有确认下来，倒是有一部热门小说的有声版权在商榷之中，主要是人家作者和出版社给出的条件较高，电台这边迟迟没有拿下来。毕竟好的恐怖小说很多电台都在疯抢，人家肯定要货比三家之后，才最终确认有声版权花落谁家。
《午夜鬼出没》的新故事宣传早就在节目里打出去，距离播出时间已经没有时间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节目广告已经打出去半个月，众所周知，无论如何，今晚这节目必须得播，还得是直播。
但是没有小说版权，拿什么播，播个屁啊播，这让作为文艺广播总监的周栋梁很是头疼。
这天下午，事情迎来转机，出版社那边终于给电台通过电话，他们接受了电台这边开出的价码，愿意将《死人沟》小说的有声版权卖给黔城电台。
电话是周栋梁接听的，他挂断电话后直奔办公区，在办公区找到苍松，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他。
“小苍，有声版权拿下来了，今晚准时直播！”周栋梁说道。
苍松听闻，连忙从工作台站起身来，激动道；“那行总监，我这就去准备。”
王婧这会儿一直跟在苍松身边，她见新故事有了着落，也很高兴，便对苍松祝贺道；“苍老师，恭喜你！”
等等，我发现这时候有人在偷笑，还笑，笑啥呢你们，此苍老师非彼苍老师，这个世界没有苍老师这个大明星，王婧更不会知道苍老师是谁，她是真心在恭贺苍松，真的是啊。。。
虽然是周栋梁亲自安排让苍松带王婧这个新人，但是苍松明显不待见这个新来的代班主持，平时对王婧也是爱理不理的，别说是传授主持经验了，反而处处奚落王婧，让她做这做那，完全是把王婧当成他自己的女助理使唤了。
王婧一个新人在电台也没什么人缘关系，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跟苍松闹僵，所以处处对他唯命是从，即使有时候心里真的很委屈。
这时候，苍松见王靖在恭喜他，他不咸不淡回了句，然后冷着脸往播音室走开去了。
王靖瘪了瘪嘴，但她还是跟在苍松身后，正要走进播音室，身后的周栋梁叫住了她。
“小王，今晚苍老师的节目是直播，你要好好跟在苍老师身边学习经验，看苍老师是怎么做直播的，然后学以致用才能提升自己啊。”周栋梁语重心长说道。
“好的总监。”王婧点头。
“对了，你随我去办公室拿一下《死人沟》的小说稿件，然后送到苍老师那儿给他先看看。”
“是，总监。”王婧再次点头，一边跟着周栋梁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从周栋梁办公室出来，王婧手里拿着一推稿件往播音室去了。
敲门进去，王婧拿着稿件走到苍松面前；
“苍老师，这是今晚直播的稿件，你先熟悉一下小说内容，这样直播的时候就会顺畅很多。”
苍松听闻，明显一副不耐烦模样，冷着脸接过稿件；“我不知道吗，用不着你一个新人来提醒我。”
王婧一片好心反而吃了个闭门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转身走出了播音室。苍松见王靖出去，很不高兴的嘀咕两句，这才拿起《死人沟》的稿件瞄了一眼。
转眼，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距离零点开播的《午夜鬼出没》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点，很多夜班主持和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办公区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影，王婧一时有些无聊，她坐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打开电脑，登入了qicq账号。
王婧经常会跟一夜风流聊起她在电台工作的情况，说她现在只是一个代班主持，也就是个打杂的主持人。前几天，她还对一夜风流聊起过她们电台买不到恐怖小说有声版权这事，其实王婧也就是随口提起而已，没想一夜风流非常在意这件事，他说如果实在找不到恐怖小说，他可以为电台里写一部，但是必须由王婧来主持播音他的小说，还说要王婧给台里协商一下。
王婧当然没有这么做，她虽然很信任一夜风流，也相信他能写出好的恐怖小说，但是，这种利用作品跟台里谈条件的事，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王婧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在电台里站稳脚跟，一夜风流已经帮助她成功通过面试，这已经让王婧很感激，接下来的路，她想自己走了。
王婧还是太过幼稚了，电台如职场，没有些背景能力不是随便就能站稳脚跟的，没有一夜风流的帮助，就她一个新人想在电台干出一番事业，难度甚比登天，这些王婧又怎么会知道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王婧登入账号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点开一夜风流的聊天窗口，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
“今晚我们电台的《午夜鬼出没》准时直播新故事，你要不要打开收音机听一听。”
嘀嘀嘀！
也是巧，对方应该正好也在电脑前，一夜风流立马回过来一条信息；
“找到合适小说了？”
王婧；“嗯，《死人沟》你看过吧，听说是一本很不错的灵异小说。”
一夜风流；“我还有更好看的灵异小说。”
王婧；“真的？”
一夜风流；“全在我脑海里，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忽然这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周栋梁的办公室里猛地传来响彻大厅的怒骂声。
王婧顿时一愣，她连忙发过去一条信息；“领导发火了，我先下线，再会。”
王婧关上电脑，转过头去，见周栋梁骂骂咧咧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苍松。只见苍松脑袋低垂，一边不停地向周栋梁道歉，看样子周栋梁的火气很大，几乎到了抓狂的地步。
王婧连忙起身往那边靠过去，走到周栋梁身边，有些怯意问道；“总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栋梁看了王婧一眼，然后视线瞟向苍松，怒道；“你自己问他。”
王婧一怔，问道；“苍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了？”
苍松面色苍白，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看了王婧一眼，嘴唇发抖；“是我把《死人沟》的作者给得罪了，是我的错，总监，我现在就给那作者打电话，马上向他道歉。”
周栋梁冷哼一声；“道歉，他都已经把合同取消了，你现在道歉还有用，我可告诉你小苍，今天这节目怎么样也得给我播出去，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来承担。”
苍松听闻，一张脸顿时就紫了，颤颤巍巍道；“总监，没小说我怎么播啊，这，这根本播不了啊。。”
“播不了也得给我播，你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擦屁股。”
说罢，周栋梁一脸愠色，甩手走开了。
苍松站在原地满脸恐惧，整个人抖索着，就跟丢了魂一样，一张脸白了又紫，紫了又白，额头都开始冒汗。
王婧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苍松这副样子，看来是说话都困难了。她只得转身追上周栋梁，可是周栋梁已经走进他的办公室，王婧在门外犹豫一阵，还是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