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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白,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去冶疗,必须拿出十二分的信心,去克服所障碍。不管是来自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你都要去克服。你才几岁,未来,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如果你这时放弃了,以后这几十年,你想怎么过?自生自灭是不可取的。你听我说……你仔细听我说……”
她双手合着他的:
“医生那边不是说你还是有希望的么?
“能站起来,那是最好的,可万一真站不起来呢……是,那对你来说是残忍的……可是,因为站不起来,就放弃了对生活的希望,那不可以。
“你想想啊,英国著名科学家史蒂芬霍金,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了全世界多少人。
“你再想想张海迪,五岁因患脊髓血管瘤导致终身截瘫。她从来没上过学,却在家中完成了中小学课程,还自学大学英语、日语和德语以及世界语,并攻读了大学和硕士研究生课。除此之外,她还自学针灸,还当过无线电修理工……
“暮白,如果你真不能站起来了,只要你心里怀有希望,生活还是可以很精彩的。
“心态很重要。你不能把自己的心态给丢失了。
“我相信,就算你坐在轮椅上,你依旧是最出色的那个。只要你愿意……”
她想振奋他的精神,举了两个名人个例,以增加说服力,却换来他轻轻的嘲意十足的一笑:
“话说的很动听。可是……太难了……小锦,太难了……”
他的语气仍是恹恹的,士气依旧低沉。
“就算再难,你也要坚持。一个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遇上困难就退缩,那是孬种,那不是你该为的事……暮白,你真的要振作起来,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这样的他,看在她眼里,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苏暮白默默睇着,良久后方轻声问:“现在的我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
“有多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她大声回答。
“是吗?”
他用另一只手,覆盖到了她的手背上,又低低问了一句:
“能比靳恒远重要吗?”
一问,竟令她当场语塞。
这能比吗?
他是他,靳恒远是靳恒远。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比了呢?
“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眼神,一下变得灼灼然,那样的热烈滚烫,好似可以烫到她的心脏。
那握着她的手,更像变成了一种桎梏。
脑子越发的乱了。
“暮白……”
她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更不确定接下去,他想说什么。
下一秒,几丝熟悉的柔情,在他眼底层层荡开,似有希翼的光芒,在那一团漆黑中闪烁起来……
他的唇,动了一下:
“我想和你重头开始的想法,没有变过。你呢……阿锦,你的心里,可还有我?”
灯光照射下,她的脸孔,异样惨白起来,唇,也止不住哆嗦起来。
“暮白……我……”
喉咙,竟似堵上了。
两两相对。
他热烈,她却生怯。
心里,可还有他?
她有扪心自问:
有吗?有吗?有吗?
有的吧!
她想了又想,这么以为:
否则,不会因为听闻他出事,就会感同身受似的心痛如割。
可是,她没办法将这句话吐出来。
因为什么?
还是因为靳恒远。
那么,这两个人,在她心里,谁轻谁重?
不不不!
她不想拿他们作比较。
不想。
“你真爱上他了?”
苏暮白无比苦涩的问道。
她狠狠的咬着唇。
爱吗?
喜欢是肯定的。
若不是真有喜欢,她的心情就不会这么矛盾,这么痛苦,这么纠结。
可,爱……
她不知道了。
“你走吧!我累了!”
他再次闭上了眼,语气一下显得无比的疲惫。
她挺想再劝劝他的,可是现在这样,还如何劝得下去。
他想要的动力,她给不了的。
室内,一时寂静了下来。
她劝辞再多,这一刻,却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需要回去,好好的理理头绪,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劝他?
“别再来了。”
他的声音跟着冷淡起来。
“如果你心里已没有我,见面就是一种伤害。请你饶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别再来管我。”
“我不可能让你自生自灭的。不可能。”
她涨红着脸,转头跑出了门。
那一刻,她将额头抵着门板,身子痛苦一颤,一串眼泪滑落。
他这是在逼她吗?
可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他们,都是结了婚的人。
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责任。
“苏锦,你终于睡醒了,终于知道要来看看暮白了吗?”
一个恼怒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苏锦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是盛楼,一脸沉沉的瞪着自己。
边上,秦雪一脸担忧的看着。
“你跟我来……”
那盛楼,突然过来,一把抓起她,就往外去。
“你干嘛?放手。”
“我有话和你说。必须说。马上说。我要让你知道,嫁给靳恒远,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决定……”
他用一个男人最大的力量,拉着她到了外头,不顾她挣扎的,将她塞进他的车,带着驶离了别墅。
别墅区外头。
薄飞泓把车停在隐秘处,看着熟睡的女人。
来的路上,他有给她调了一下座位,现在这个睡姿,应该很舒服。
天有点热,他开了空调,时不时看她一眼,又时不时留心外头的动静。
他的工作从来是枯燥的,但因为身边有她,他的心里,莫名就起了奇怪的幸福感——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浑身兴奋,只愿这样的相守,以后可以多一点。
他不是那种多情的男人,相反,他是少情的,且不擅表达情感。
高中毕业后,他参了军,学历低,没背景,到部队,也就只能一般般的混日子。后来,他认得了萧至诚,两个人打了一架,不知怎么的,就误打误撞进了特种部队。
在那里,除了能打,他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
兵蛋子一干就是多年,之后,他就渐渐融入了军人那层身份。
在很多人眼里,他严谨冷寡,心思深沉,做事一板一眼,一切以服从军令为第一任务。是一个比较死板的人。
混了很多年,队里,来来去去好些人,有人升职转走了,有人转业了,独他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的位置,做着力所能及的份内事。
那时,部队生活,是他生活中的重心。
直到队上来了萧璟珩,直到萧璟珩带着他认得了范春燕,他那无趣的人生,好似一下子多了很多有趣的色彩,才有了想成家立业的想法。
只是,后来,一场绑架,将他的生活,全毁掉了。
六年时间,他过的混混噩噩,活着,就像一具移动的干尸。
不在乎吃喝如何,不在乎住得如何,不在乎将来如何,只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时不时有架打……
当然,原则,他还是有的:犯法的事,不干;女人,不玩,其他一切,他都无所谓。
事实上,很多女人都怕他,无他,谁让他长了一张人见人怕的脸,那道疤,俨然给他的我非善类加了大分值。
这与他,是好事,他本来就不想和女人们再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春燕一死,他的心,跟着死了,什么爱情啊,婚姻啊,去他狗日的。
只有她杨葭慧,竟不怕他,整个儿脾气就像男孩子一样,爽快,义气。
这些年,和他合得来的太少太少。
难得遇上一个脾性相投的,吃吃喝喝聚一聚,挺好。
他靠在那里,一点一点回忆他们以前经历的点点滴滴,脸上竟铺开了一层淡淡的笑——甚是怀念那时的她。
突然之间,他是如此的渴望,他们的关系,可以恢复到那时。
“到哪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葭慧醒了过来,看了看车外陌生的环境,伸着懒腰问起来,发现身上正盖着他的外套,浓浓的男性味道,将她包裹在其中。
她觉得怪怪的,就把外套拿开往后座塞了过去,并把座位调正,抚了抚秀发。
“这边是苏暮白名下一处别墅所在区的外面。他们进去好一会儿了……”
薄飞泓回答。
“为什么不进去?”
杨葭慧瞪大了眼,把车窗降下来,冲外头看了又看:满眼绿树,鸟雀轻啼,很幽静,真是一处好地方。
“进不去。保安查得很严。不和里头的人联系上,他们不放我们进去的。”
越是高端的地方,家家户户越注重隐私,保安工作就越严密。
“那怎么办?”
“等着呗!”
“那怎么行,万一苏锦受了欺负怎么办?不行,我得想办法进去。”
她是行动派,马上下了车。
那速度,快得让人想叫住她都不行。
怀着孩子,行动还这么的猛,真是让人眼皮直跳。
薄飞泓只好也跟了过去。
可无论杨葭慧怎么和那保安打交道,那位就是无动于衷,气得她哇哇直叫。
“别激动,我来想想办法。”
他给靳恒远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认得人住在这个别墅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