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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这次把几个重量级的大客户得罪得够戗,挽回起来非常麻烦。
蒋郁文和邱怡静去道歉,几个老板脸上笑笑的,声音也和蔼可亲,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把两个经理刺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们回来后,只得请叶景出马。
叶景在跳槽过来之前是天禧大酒店的总经理,辗转于餐饮和酒店业十多年,手上的人脉资源也不少,于是先请了几个身份相当、跟他们都是朋友的大老板去当说客,然后再亲自上门道歉。那几个大客户的面子里子都有了,对他便很客气,亲热地笑道:“主要最近事情太忙,所以没到你们酒店去捧场,叶总,你放心,以后一定还是去你们那里玩。”
叶景便顺势邀请,“最近酒店打算推出一些新菜,您是美食家,过来品尝一下,帮我们把把关,怎么样?”
每个老板都欣然同意,“叶总太客气了,我哪算得上美食家,你才是行家,行,你说个时间,我一定去。”
叶景事先已经调查清楚,这几个大老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的还是合作项目的朋友,所以不用忌讳,就提前征求了他们的意见,把他们约到一起,在餐厅里最豪华的包间宴请他们。
叶景摆出了最华丽的阵容,销售部全体上阵,还向总店借了公关部的帅哥美女前来鼎力相助。为精简机构,虽然天使花园集团旗下目前有一个总店、三个分店,但公关部却只设了一个,经理陈芙是位才貌双全的年轻女子,正与龙华分店的总经理张卓谈恋爱,而张卓与叶景是朋友,现在张卓在家养伤,叶景帮他做了所有工作,这在现代这个功利社会是相当少见的,陈芙对他特别感激,自然要拔刀相助,接到他的电话便一口答应,提前安排好工作,到时候就带了人过来,助他一臂之力。
他们请客的那个豪包是纯中国式格调,一色红木家具,博古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仿得几可乱真,进门处还放了一架古琴,附带五星级卫生间,可洗澡按摩桑拿,就连供客人丢弃杂物的果屑箱都是精美的青花瓷罐。顾客进来就算不吃不喝,包间费就是两千,如此华贵而有格调的餐厅包间在全市都是独一家,别处没有。虽然现在世道不好,可房地产却蒸蒸日上,因此地产商最喜欢在这里请客,有档次,有面子,宾至如归,皆大欢喜,他们的各式包间总是天天订满,尤其是这个最好的包间,得提前一周订才会有,叶景也是等了一个星期才拿到手。
用这个包间来请客,表示了叶景最大的诚意,那些客人当然也都是明白人,一进来便哈哈笑着与他握手,连声夸赞。
蒋郁文和陈芙手下的精兵强将立刻迎上去,使出浑身解数,让几位大老板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都高兴得眉飞色舞。这些俊男美女个个伶牙俐齿,酒量也好,赔礼的,道歉的,撒娇的,激将的,轮番上阵,其实并没有让人占了便宜,便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这些亿万富豪们完全招架不住,一迭声地“好好好”,什么都答应,保证以后定点在天使花园消费,再也不去别的地方。
一晚上都是莺歌燕舞,笑声不断,等到大家尽欢而散,已是月上中天。叶景送走客人,再向陈芙及其公关部精英们道谢,然后向自己的兵道了辛苦。今天请客的效果非常好,大家都很开心,嘻嘻哈哈地站在月光下闹了一会儿,这才各自上车,离开酒店。
一出霓虹闪烁的酒店大门,他便安静下来。从十八岁开始,他就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工作,早已经免疫了,对声色犬马的事十分厌倦,最喜欢的是宁静的环境、简单的生活、温柔少语的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阵心烦,不想回家,便一转方向盘,往他们几个朋友最爱去的酒吧绝对零度驶去。
这个酒吧的气氛很好,一般不放摇滚乐,有表演,也只是唱些轻柔的情歌,有些有才华的歌手还会唱自己原创的歌曲,虽然没有录专辑、到演唱会上发布的机会,但也总算是可以在听众面前唱出自己的作品,感觉也挺好。叶景是被沈念秋带来的,他很喜欢这里的气氛,以后只要觉得心里闷,就会独自过来坐一会儿,听听那些无名歌手自弹自唱的情歌。那是真正有灵魂的声音,等到他们以后有机会红了,大概就只剩技巧而没有感情了吧。
他独自坐在吧台,要了一瓶淡啤酒,却没怎么喝。今天晚上虽然他这边兵强马壮,有不少喝酒的生力军,他仍然要每隔一段时间敬一圈,因此喝了不少红酒。虽然这种淡啤酒的度数不高,但他还是颇有节制的没怎么喝。他将酒瓶放在吧台上,要了一盘水煮花生,慢慢剥开壳,将咸香的花生米送进嘴里,缓缓地咀嚼。灯光幽黯,音乐缠绵,他的心情受到感染,渐渐平静下来,一边嚼着花生一边抬头看着台上的歌手。
通常坐在吧台边的都是独自来喝酒的客人,他们彼此不熟,也不搭理别人,就只是默默地喝酒、听歌,消磨时间,放松精神。
快到午夜时,叶景的那瓶酒才喝掉一半,他看了看表,便决定回家,明天还要上班,不能放纵自己。他下了吧凳,刚刚转身,眼角余光便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高大俊逸的人坐在吧台的另一边,面前放着两个空酒瓶,手里还拿着一个。他正是天使花园集团的董事长谭柏钧,叶景的老板。
看到他在这里独自喝酒,叶景不禁皱了皱眉。谭柏钧与沈念秋本来在谈恋爱,现在却因为重重误会而进入冷战,谭柏钧心情郁闷,借酒浇愁,这可以理解,可谭柏钧曾经为了保护沈念秋而身受重伤,现在尚未痊愈,根本不能碰刺激性饮料,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闷头酗酒了。
叶景是沈念秋的好朋友,对他们两人隐秘的情感纠葛比较清楚,这时也无法评论谁是谁非,最重要的是阻止自己的老板做有损健康的事情。他上前去拿过谭柏钧手里的酒瓶,微笑着说:“谭总,你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谭柏钧的身体不好,酒量大减,看着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哦,小叶啊,怎么你也在这儿?”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可见心情很不好。
叶景将酒瓶放到吧台上,扶着他往外走,随口答道:“下了班过来坐坐,我本来也要回家了。”
“嗯。”谭柏钧的步履有些踉跄,但还是努力稳住,在他的搀扶下走出门去。
叶景问他,“谭总,你开车来的吗?”
“没有。”谭柏钧的脸上没有表情,一片空白,慢吞吞地说,“不能酒后驾驶,我打车来的。”
叶景心道“惭愧”,他常常酒后驾驶,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便把谭柏钧塞进自己的车,然后开出去。
他不知道谭柏钧的家住在哪里,等到开出警察喜欢设卡查醉驾的“高危地带”后便想问清楚,可谭柏钧已经靠在座椅里睡着了,让他有些无奈。看了看时间,已过午夜,实在不便打电话给另一个老板赵定远或者自己的朋友张卓,他只得把谭柏钧带回家,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用不着避嫌。
他住的地方不算很好,也没有电梯,谭柏钧身材高大,醉了后再是沉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上楼,放到卧室的床上。
喘了半天气,他费力地脱掉大老板的T恤和长裤,为他盖上凉被,然后抹掉额上的汗,打开空调,这才去浴室洗了个澡。他实在累得不行,走到弟弟叶星偶尔来住的房间里,用毛巾被胡乱一裹,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