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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晓哥讨论的，是自然之美与人为之美的问题。”既然专业知识不如方晓，那就主动出击，将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攻击够快，就能让对手发现破绽也无法及时捉住。
为此林间要先立住脚跟，最好当然是先起一个大到没边的基础，保证对方无法推倒，先将自身放到了不败境地，之后要攻要守，就随心所欲了。
“我知道晓哥没有抄袭，大概只是套用某一模板来对照片进行修改，学生做作业还得要跟答案一样呢，难道都算抄袭的？”
先站在对方开始说，替对方解释，他总不能反驳自己吧？
林间几乎是不用思索，根本不等方晓开始说话，就接着打下一句。
他的打字速度不快，但由于语文功底扎实，拼音又是基础，他几乎不会输错任何一个字。
年轻人学东西快，多用几次手机，打字速度就上来了。
“我觉得豆芽并不需要与外面的人一样，她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因此才能吸引到各位。”
先夸一句在座各位都是有眼光有内涵的人，脱离了只看脸的低级趣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需要再修图了？”方晓直切要害，也不是省油的灯。
“别啊，大佬，修图好看！芽芽的相机不太好，拍出来没有那种效果。”
群里顿时就有人帮他说起了话。
在这一点之上，群里的人利益都是一致的。
就算是知道真实情况没有修好之后的图美好，但却不敢打破这层幻想，披上一层想象附加的美感之后，就能让人沉溺于表面上，不再追究在这层浮夸的表象之下真实。
所有人都希望到达真实，却很少人敢面对。
林间眼角瞄了一眼聊天记录，手指依然不停，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对方会说什么话。
“修图应该撇去不需要的杂余，而非添加自己的主观印记。”
“晓哥修好之后的图片，是他个人认为豆芽应该有的模样，而并非是大家看到的样子，我相信每个人看到原图，都会有自我看法，会在脑里勾勒出芽芽是一个怎样的人的印象。”
“她是怎样的人呢？活泼？或是娴静？如果真的要集合意见，群里上千人，我想能总结出几十个看法，但真实存在的人，是有其本性的，不只是存在于旁人的看法之中。”
“她所展现，所希望大家看到的，是她的本性，而非大家附加在她身上的印记。”
“但若是通过修图来改变她本该展现的本性，大家都觉得修好的图里面那个她更好，她就会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然后她的本性就被大家的印记覆盖了，她已经不是她，只是为了符合大家的喜好而成为的某个象征物。”
“你们喜欢这样的人吗？”
林间一番话让群里哑口无言，包括方晓，一时间都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但是仔细品味这些，却明白里面句句都在骂方晓企图控制柳芽的成长方向！
埋下了这颗种子，以后方晓就算再对柳芽有意图，也会收敛起来，不可能再明目张胆踩到柳芽头上，毕竟这是柳芽的粉丝群。
“我们看看晓哥的图里，所赋予芽芽的印记。”
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是开怼了！
“这张图里的光线很柔和，芽芽的动作眼神都十分的轻松，晓哥想表达的应该是一个正在享受舞蹈的温柔姑娘，他觉得芽芽应该是温柔的。”
“淡化周围的景色，要突出个人的形象，应该是晓哥个人的意思，觉得周围景色有些配不上。”
“又或者是豆芽在晓哥心中有特殊的份量，在这方面周围的景色比不上，也就自顾自的认为景色没用，将之淡化了。”
“还有这些柔光，拍照时候天色的确不算太好，接近了黄昏，光线有些不足，所以我拍出来的照片显得阴暗，这是缺点，晓哥改了。”
“这是因为将背景淡化了的结果，看看原图，夕阳昏黄光线照在枫林上，树叶会显得更红，这种自然的红，比任何舞台配色都要有真实美感。”
“豆芽跳得这一支舞，叫做红叶情，为了找到合适的枫林，差点迷了路。”
“这不是应该被忽略的背景，而是舞者想要展现的本质，她自己所希望寻求的美。”
林间将柳芽发过来的第二段视频传送到群里。
“既然你们觉得她是个温柔的乖女孩，看看这个吧，这是拍摄花絮，本来要等到视频发布的时候才公开的。”
视频中柳芽灵活地爬上大枫树，然后借着枫树枝的韧性缓缓落地。
若是打上柔光，配上背景音乐，那这个视频前大半部分将绝杀。
仙女下凡之后，却像崴了脚一般突然扑倒，随着柳芽一声惊呼，镜头剧烈抖动，视频戛然而止。
群里的人还在观看视频，林间已经将要说的话打出来。
“豆芽没有受伤，她本身就是一个活泼的人，虽然在舞蹈里给了晓哥她本性温柔的错觉，但是跟她本人相比，却有天差地别之远，你们信任的是一张照片带给你们的印象，还是想要真正的了解她的内质？”
“我希望以后被大家所接受的，是芽芽的真实，而非隔着屏幕形成的想象，若是只求被人印记刻画出来的人，应该看的是小说，是电影，虚构的人物才可以被人随意刻画，但真实的人物，不允许被套上他人眼光制造的枷锁。”
“大家能够共聚在这里，说明在看待美的眼光上，有一定的重合度，所需求的美感，也是有共同之处的，但一个真实存在人不应该成为一群人对美感需求的象征物，一个被大家共同美感所承认的人，也不应该被某些有心人固执地扭曲，朝着他个人所希望的方向成长。”
“我的话讲完了，这是我一个见到过真实存在的人之后的看法，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我先谢罪。”
群里面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林兰生看向了林间的目光都发生了改变，他还以为林间会像以前一样，来一段不吐脏字的狠话，将人骂到自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