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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脆甘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即便是这样简单的素食,也成了锦歌记忆中难以抹去的美好。
视线不经意间滑向萧靖忱之前凝视的那盆丝瓜炖黄鱼,她轻轻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那鲜美无比的滋味让她差点连舌头都想要一并吞下。
如此美味,他竟只品尝了几口便失去了兴趣?想到他对食物的随意与安州灾区那些嗷嗷待哺的难民形成鲜明对比,锦歌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满与不解。
正当此时,她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穿越了眼前的菜肴,定格在不远处的软榻上。
他之前的注视,难道是因为那个软榻?回忆起萧靖忱为自己细心敷药的场景,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直到萧靖忱阅毕画本,离开书房,锦歌依旧沉醉在美食的世界里,浑然不觉。
察觉到他的归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望着桌上还剩下大半的菜肴,他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还没吃完?”
锦歌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二爷,奴婢真的吃不下了。”
平日里习惯了清粥小菜,突然面对这样的豪华盛宴,她的胃早已不堪重负,此时感觉食物仿佛已堆积到了喉咙口,再也咽不下哪怕是一粒米。
萧靖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以为自己是猪吗?让你吃又没逼你全部吃完,满桌的佳肴你能吃完才怪。
我看你不仅是猪,更像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锦歌心里更是觉得委屈。
分明是他吩咐吃光撤盘,又提到了那些挨饿的百姓,她怎敢有一丝浪费。
如今不但未得夸奖,反遭如此苛责,既说她是无底洞,又笑她愚笨如猪,实在是百口莫辩。
“奴婢知错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紧张得仿佛要将头颅埋入胸膛,以求得一丝安慰。
萧靖忱的情绪似乎莫名烦躁:“日日知错,为何不见你改正?”
这话让锦歌一时语塞,眼眶里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但凭主子处置。”
这六个字,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满含了委屈与无奈。
柔和而带着颤抖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丝丝哽咽,宛如春风中摇曳的脆弱花瓣,轻轻触碰便散落一地。
这细微的情感波动,让萧靖忱心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自省,暗自思量自己的言辞是否锋利得过分,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无意间伤害了无辜。
但转念之间,他内心又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身为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会因为一个丫鬟的几句话而自我质疑,这在他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违背了身份与地位赋予他的权威。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将这凌乱的桌面收拾干净!”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宛如山间回响的雷鸣,震得人心头一紧。
锦歌闻言,连忙示意周围仆从快速行动,撤去宴席上的残羹剩饭。
待一切归于宁静,夜色已深邃如墨,万物皆沉浸在梦乡的温柔怀抱之中,正是休憩的最佳时刻。
萧靖忱在房内踱步,心中盘算着如何训斥锦歌的迟归,然而当她踉跄步入室内,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烛光下闪烁,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他的怒气瞬间消散大半。原来锦歌在外头受了极大的不适,接连两次的呕吐才稍稍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如今回归,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唯一的渴望便是即刻躺入床榻的怀抱。
她心知肚明,若是能尽快侍奉萧靖忱安寝,自己也能早日结束这漫长的夜晚,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窝。
然而,未及她有所动作,萧靖忱的眼神已经变得犹如寒冰,锐利且冷酷。
“在这里,到底谁才是主宰?你这种做派,究竟是在向谁展示你的骄傲?”
话语落下,宛如冬日的寒风穿透了单薄的衣物,让人心生寒意。
锦歌本就摇摇欲坠的双腿,终于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膝盖一弯,干脆跪倒在地,声音中充满了卑微与惊恐,“小的绝无此意,绝不敢有半点僭越。”
萧靖忱此刻心中毫无听取解释的意愿,只是一挥手,命令她前去准备洗漱之水,自己则需借此洗涤一日的尘埃与疲惫。
锦歌强忍着身心的双重折磨,蹒跚着完成了主子的吩咐,一边帮萧靖忱清洗换衣,一边偷偷思量着能否尽快退场。
然而,正当她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时,萧靖忱那冷淡的嗓音再次响起,犹如夜空中突兀的闪电,划破了所有幻想:
“今夜你就在这里守夜吧。”
她默默回到屋内,怀抱着沉甸甸的被褥,原打算简单铺设于门边角落,不料萧靖忱却以不容反驳的口吻,每一个字都似铁锤敲击地面般沉重而清晰地指出:“守夜的含义,你难道不懂吗?就在这里,我的床边。”
突如其来的指令让锦歌一愣,混沌的意识仿佛被冷水激醒,瞬间清晰了几分。
她意识到,这一夜将比想象中更为难熬。
“是要我教你怎样守夜吗?锦歌,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萧靖忱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
锦歌只能顺从地抱着被子走入房内,将它小心地铺在距离他床边略远的位置,轻声解释道:“小的怕影响二爷的休息,这样安排应该最为妥当。”
萧靖忱的语气中满是不悦,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又将铺好的被褥朝他那里挪动了一些。
待他躺下后,锦歌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迅速钻入被窝,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只露出一双充满不安的眼睛和半个紧张的脑袋。
“难道连熄灯都不会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让人难以揣测其真实的情绪。
锦歌刚要起身去吹灭那盏摇曳的蜡烛,萧靖忱却又改变了心意:“算了,就让它亮着吧。”
为了避免他之后再挑剔光线过亮,影响睡眠,锦歌特地为烛台加上了灯罩,并将它缓缓移到房间的一角,尽量减小影响。
好不容易躺下,萧靖忱却又有了新的不满:“窗户为何不关上?你想让我着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