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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海茫茫,哪有那抹曼妙冷酷的身影?
他手叉腰,按着太阳穴,不经意地抬头,二楼候机室的橱窗边——
简章柯定睛,拧起眉头,江城?
窗边奢华的半圆形座椅里,男人一袭水泥灰大衣,黑色长裤包裹的那过于修长的腿,交叠正要放开。
江城站起身,眯着琥珀色的眼,面无表情是在俯视楼下,男人的双手漫不经心地插进大衣口袋。
两个男人,两双深沉的眼眸,楼上的似是悠然,眼底那股杀气优雅且缓慢地流溢。
楼下,男人沉毅的五官紧绷。
一时,四目相对。
倏地大衣身后闪出一道黑色纤细的凌影,江城回头。
简章柯眼眸一凝,瞧见戴墨镜的俏尖脸蛋,那脸却始终不朝向他,一秒都没有。
他扭头,紧急地找上楼的路线,越急越乱,来回几步寻不到电梯。
江城单手抽出大衣口袋,附在身侧,食指悠缓地敲击西裤,那双狭长带着危险邪气的眼睛,在江紫琳的眼底,半阖半眯。
等他长腿一动,江紫琳猛地伸手把住他的臂弯。
江城扭头,看着自己妹妹。
“哥,飞机要起飞了。”
江城闭着眼睛,一秒来钟,睁开时没任何表情,颇为严肃,“没出息。”
江紫琳不讲话,抿紧了嘴,眼底瞬时间潮。
江城往登机口走,江紫琳松了口气,呼吸一下,面孔和心都是冰冷。
江城走了几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她,到了登机口,伸手摸了一把妹妹的脑袋,大手粗粝,迫使她想回头也不能,低声道:“多大人了,别再让哥操心。”
江紫琳点头,大哥很生气她知道。
简章柯追上来见她正出示机票,喊她名字,得不到她一个回头,他紧皱眉头使力奔跑,手机突然却响。
他不理,跑了几步却蓦地停下来,这铃声……不对。
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整个人微微顿住,他朝那边看,女人进了通道的背影茫茫如闪,他只听到耳朵边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女人的,熟悉的后来又陌生了的,叫他章柯。
那头等了一秒来钟,再次确认,“章柯吗?我是韩素灵。”
世界这一刻在他耳朵里安静下来,他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是断续,男人眉宇拧得打结,五官有些钝,舔了下薄唇他仰头,控制着呼吸,嗓音冷漠:“是我。什么事?”
这般冷漠,他的热情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再看通道那边,已经不见了江紫琳,他脚微微抬起,却没再追,瞳孔一缩一放,他浑身都有些无力。
……
六个月后。
六个月后,A市养老医院。
简章柯伸手要拿肖云手里的药单,肖云也没不给,瞅着儿子:“老太太现在不稀得见你。”
暗光下,一身迷彩春秋常服的高大男人,五官沉毅,抿唇划过药单走去药房。
肖云转过身,对着窗户叹口气。
那丫头走了半年了,来时风风火火热热烈烈像场梦,走时冷冷冰冰分毫不豫也是场梦。
八十多岁的老人,一场病下来,怏怏而浑噩,总自己念着,紫琳马上就回来了,我的紫琳丫头。
相处不过一个月,奶奶是真当亲孙女疼了,那孩子天真诚挚,也着实让人心疼喜爱。
偏是自家这不争气的木头,白白错过了一个好女孩。唉。
简章柯抓药回来,踏进病房,扶起老人家:“奶奶,先吃一份药,咱们回家。”
简老太太没做声,也不看孙子,眼神浑浊早不若去年底那神采矍铄,六个月了,当初那丫头给她染的黑头发颜色又掉光,小云说要重染,她不让。
眼前递过来温水一杯,老太太抬头就问:“紫琳呢?你回来了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简章柯撇开视线,拧眉,哑口无言。
奶奶又像失去了精气神,靠在床头喃喃:“怎么还不回来看看奶奶,奶奶等着你给重新染头呢……”
简章柯沉眉放下药,肖云进来,他笔直走出廊道,点了根烟,脸色很差地吞云吐雾一阵,半闭了湛黑沉肃的眼眸。
那天在机场,韩素灵时隔有七年吧,给他打的第一通电话。
不否认那时脚步再移不动了,仿佛手的两端都有东西,他那时衡量了还是没有呢,放走了一端。
韩素灵打来也是正正统统的公事。
BU内她的部门接收的一个秘密要务在执行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他在瑞士的雇佣组织一些保密资料落入敌方手里,这个敌方是BU这些年一直在注意的幽灵组织,它们蓄意在全球范围内惹出事端,挑衅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窃/取情/报,制造假/币,违法武/器等等。
简章柯在瑞士的雇佣兵组织派出了人去吧资料夺回,却被那幽灵组织抓走,陷入危险。
那是跟了他五年的下属,简章柯当机立断,肯定是要飞去瑞士,配合韩素灵的部门人员,一同救人的。
正事缠身,他走得很急,家里,尤其是奶奶对他躲避般的举动失望至极,他不否认,对于江紫琳决绝的离开,他确实束手无策,这么个大木头,青少年时就不曾开窍过,你让他一夕之间深谙感情,懂得低头认错讨好那些段数,那绝不可能。
到了瑞士又是一番忙碌。
这期间他并没有和韩素灵见面,他很忙,也许有意无意,总之心乱。
部下陷入的危机比他想象的更严重,牵扯进好几个暗处的组织,一旦有了利益冲突,他救人也举步维艰。
国内的除夕那天,他亲自抵达罗马,线人说幽灵组织的一个小头目今晚会在音乐厅搞点事端,暗杀对象是出席乐会的法国某重要部长。
简章柯的目标是这个小头目,抓住了,以人换人。
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江紫琳。
那时他在暗塔里,锁定小头目的位置,瞄准了要枪伤的部位,闲暇便移了望远镜去看那法国部长。
就在移动的过程中,男人粗粝的手掌一顿,他眯起眼睛,沉铸的五官有不确定,拧眉细看,斜对面四十五度角的高架位置,一抹高挑的纤细身影蛰伏在架子后面。
黑发挽起,一撮波浪似的绕着那蜜色的侧脸蛋,风情盈盈便显出来。
狙击步枪扛在那瘦骨窈窕的肩头,似毫无重量,她脸色沉静,眯眼对准,穿的竟是水蓝色绸缎礼服,那条匀称又长又腻的腿,踩在架子上,长裙流下来,盖不住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