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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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盖住他嘴唇的刹那间,萧遥直想掉泪。

    你完成了!你终于办到了!

    他的唇好柔软好暖和,她的心却是又甜又酸。

    对她来说,那不仅是一个吻,还是一个仪式——一场最初最美的奉献。

    聿擎整个人被电击一般,尽管她动作生涩,尽管只是贴唇一扫而过,但在瞬间已经让他激情沸腾。

    此时,她却放开他,掉头想走人。

    聿擎手臂一探,将那个忙着窜逃的小女人,一把拉回怀里。

    他不由分说地捧着她的脸,烙下滚烫的唇瓣。

    “唔”这才叫作吻?萧遥感觉自己连骨头都酥软了。

    这就是芝玛所说的——上垒?

    他吸吮着她的唇瓣,舌头钻人她的嘴,卷扫着她的舌尖,诱引她迎合。

    一次次、一遍遍地,他们狠狠地亲吻对方,仿佛再久也不够。

    他们都渴望更多更多

    他延着她腰臀一路抚摸的手,最后罩在她起伏的胸脯。

    萧遥感觉两腿已经发软,她紧攀着他的颈子,就像随时会瘫掉一样忽地,下方传来的一阵冰冷,让她两腿一个紧绷。

    他的手撩起她的裙摆了

    怎么办?她好紧张,她所有知觉全系在他游移的手,仿佛有一道道奇异的电波正随着他指头的辗转传递而来

    在他指头钻人裤缘的那一刻,她浑身一颤,指甲紧掐他的肩膀,脱口低呼:“石头”

    她无助的唤声突地刺入耳膜,眯眼望着她满脸的旁徨,这一刻,聿擎忽然清醒过来。

    老天!这是怎么了?

    萧遥依偎着他的胸膛,心头怦怦跳个不停。

    她想着刚才他充满掠夺的热情如果顺势发展呢?她羞涩地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制止他。

    面对眼前的情况,聿擎心里有了决定。

    他无法预估自己对她的感情还能抑制到何时,但他确定的是——不论事情怎么演变,她,该有被告知的权利。

    爱心晚餐结束之后,萧遥在厨房切水果,聿擎则倚着门板静静注视着。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我已经订婚了。”他说了。

    萧遥身子一僵。她两眼瞪着砧板,紧紧握着水果刀。什么?他在说些什么?莫非刚才他在前厅偷喝酒了?还是他不知道开玩笑也要看时候?

    一个闪神,她切到手指头。

    萧遥瞪着鲜血泊流的指头,浑然不觉疼痛

    “你怎么了?切到手了是不是?”

    直到那个男人气急败坏冲上前来,看着他的脸,她终于有了感觉。

    痛!好、痛!痛得她好想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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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遥从他手掌抽回自己的手,胡乱抽取纸巾往伤口一包。“没事的,不要紧了。”

    “你这样子不行,要上个药——”

    “不要你管!你不要管我好不好?”她对着他大吼了

    “遥”他忧心的眼神看着她。

    “对不起,我我上个洗手间。”

    一冲进洗手间,她扭开水龙头,让水哗啦啦的流着,然后趴倒在洗脸台,呜咽一声,哭了。

    这算什么?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么残酷的事情?

    萧遥忽然有种很恐怖的想法——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头热?

    噢,不,不会的,他对她明明那么温柔,刚才的他是那么热情啊!

    她抬起脸,泪眼布满另个更骇人的醒悟——刚才是她主动的,不是吗?

    他只是回应,一个男人很正常的回应?

    他只是被她诱惑而一时把持不住?但又怕必须“负责”什么,所以才挑这个时候阐明自己“名草有主”?

    脑子乱纷纷的萧遥,悲伤羞愧的情绪让她几乎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只是,事实能逃避得了吗?抹去泪水,努力对着镜子挤出一抹笑容,萧遥最后还是走出洗手间。

    “我知道我应该更早告诉你——”他急切的上前说。

    “没、没关系,现在说也不迟。”萧遥努力“复习”笑容,却发现嘴角抖得厉害“我知道,我全知道了,你就不用再说丁。”

    “你”聿擎一脸迷惑“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告诉我的用意。”她低着头,舔着唇瓣无限困难的咬合每个字句:“我说了,现在知道不会太迟。”

    “我还是不懂。”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笨的,难道他非得把她弄哭不成?

    萧遥拧着眉尖,始终不敢抬头“我的意思是说,还好现在知道你死会了,不算太迟,你不用担心我爱上你的话,会一直缠着你以前我好像这么说过的。”

    “谁说我会担心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也爱她啊。偏偏他的下文被她打断了。

    “可是我担心!”猛抬头,萧遥感觉自己的眼睛涩得紧。该死的泪水撑饱了,动辄拿来洗脸吗?

    她倒抽一口气,撑着瞳孔,拒绝眨下一滴泪水“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三者!我更不希望自己的快乐,是必须靠背叛去换来!你懂吗?”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他眸色加速黯沉。

    “我不会让你当第三者的。”

    这是什么意思?萧遥不懂!

    她只知道这一切都跟自己的想像脱节!她要的不是这样!

    她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呢?她是怀抱着这么快乐甜蜜的心情,期待这份感情的发芽茁壮,现在却让她蓦然惊觉——她踩着别人的土地播种?

    别人的,这个男人是别人的

    “你走吧。我想我们以后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心酸的话最后还是说出口了。

    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她快速合上门,希望阻隔自己逸出的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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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心的日子不好过,但日子却不会因此称作停留。

    一转眼,萧遥来到邵氏上班已经十几天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以为自己会挂了,但每天都意外地发现自己还幸存。

    那个男人就像是自人间蒸发了,不曾再出现,而她很庆幸的是,自己最后还是忍住去撞破他家别墅大门的冲动。

    又是下班时候。

    萧遥搭着电梯来到设在地下楼的停车场,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简讯——只看了两眼,她摇头苦笑。

    遍访“武林高手”的芝玛,又传来新的“谋害”秘笈,听说是可以让“爱情骗子”生不如死的

    但,真正快要生不如死的人是萧遥。

    她该怎么告诉芝玛?在失恋疗程里“遗忘”是必须的手术?她是这么拼命投入工作,求的也是忙碌这帖特效药,可偏偏她总是被不断的提醒

    一定是这样的!才会害她怎么想忘也忘不了!甚至就连人家说时间会治疗一切,在她身上也失灵了。

    她忘不了他!尤其是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躲在她内心深处的形影,总是再度浮跃,即便是梦里也纠缠。

    他呢?他可曾惦记着她?他可知道她心里所想的?每当思念高涨的时候,她受困的灵魂只剩最卑微的冀求——她只要他的心也一如自己,只是如此。

    她闷着头走向停车场,身后忽然传来叫唤声。

    “萧小姐,你等一下。”一个年轻人小跑步过来。

    萧遥认得他,是业务部的职员,虽不同于她所待的行政部门,但平时还是偶有接触。

    他在她面前定住,微喘道:“我是业务部的王志明,你、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有事吗?”

    “我、我”他忽然看着她的手“你的手让我牵一下,好吗?”

    嗄?

    “拜托,只要一下下就好,还有,请你对我微笑,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开心的笑,我、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明白的才有鬼!萧遥皱着眉头,瞪着眼前这个长相还算斯文的同事。

    “你”是不是哪儿有毛病?追女孩子也不是这种追法吧?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不得已的,因为我刚买房子背着不少贷款,然后所以我牵不到你的手的话,我就会失去工作!”他叭拉叭拉了一大串,什么家有高堂老母的哭调都唱出来了。

    萧遥瞪大眼睛“为什么?”

    “为什么?”王志明搔头,无奈的叹道:“这只有邵总才知道吧。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正他就是打电话催我过来这么做,还叫我不能当真,戏演完了就走人。”

    演戏?演给谁看?萧遥愣了愣,霎时有了领悟。

    她一个掉头,急急忙忙的步伐在停车场兜转,东张西望的目光扫着每个角落

    “萧小姐,你在找什么?”

    一句问话差点把她的泪水给逼出来。她在找什么?还有什么好找的?

    “唉唷!”一个不慎她拐了脚。

    “小心!”王志明跟在身旁,顺势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仰头对他挤出微笑。

    “你还好吧?”

    好!当然好!简直是好极了!邵尊在某辆车子内拍掌叫好。

    他步下车,走向最角落停泊的那辆积架,嘴里喊着:“高聿擎,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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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遥傻了眼。

    真的是他的车子,他真的存在!望着那扇正要打开的车门,她的胸口一阵翻滚,指甲指着泛湿的掌心,微微打颤。

    那头的邵总大人还在继续“起乩”

    “我说高少爷,省钱也不是这种省法,我知道下班时间比较不好停车,可是你总不能仗着跟警卫混熟了,就可以把我这儿当免费停车场吧?难怪你人来了也不上去打个招呼,是怕我跟你清算这几天的停车费吗?”

    几天?原来这几天他都在?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萧遥吸口气,目光锁住那道缓步下车的身影。

    抹把脸,聿擎走下车。

    英俊非凡的脸庞,僵硬的表情看来有点狼狈,快速投瞥的目光飘过萧遥,微微颔首招呼示意,然后他直接走向邵尊的步伐,已经虎虎生风。

    让人不得不担心的是,邵总那张邪佞美男子的脸,随时会惨遭拳吻。

    萧遥看见他涨红的脸,唇瓣微微一勾,她竟然好想笑。

    这男人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噢,不,不能爱。唉。

    萧遥还在暗暗咀嚼心头滋味的时候,她的手被人牵住了。

    “你”萧遥瞪着满脸痛苦恳求的王志明一眼,然后快速望向聿擎。

    他也在看她被另个男人包裹的小手。

    他顿时转向,走过来了。

    迈步行进间,每个步伐都带动一道道劲的力量,直接从那袭优质衣衫下散发出来

    萧遥感觉手颤动得厉害,直到确定发抖的人不只是自己,她开始有点怜悯身旁的王志明,也同情自己——牵她的小手,会让人有中风的危险吗?

    也许真正快中风的人是邵尊。

    他双手环胸,睁大两眼,生怕错过任何一幕的样子,只差没就地来段大腿舞:comeo aby!

    聿擎走到萧遥的面前定住脚,目光不再轻飘,但脸庞仍是涨红。“放开她的手。”话是对着王志明说,视线却只在萧遥身上。

    ye ir!一秒钟,王志明的手已经离开她。“你们聊,慢聊啊。”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他决定溜之大吉!

    王志明仓皇逃走的样子,实在让萧遥有点想笑,不过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她眼前的男人,此刻正面红耳赤、青筋怒爆,活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萧遥试着开口:“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马上打住话。就方才他一副被逮出来的样子推断,这显然不是个好话题。

    她看着男人的嘴角在蠕动,他要说什么?

    “你好吗?”半晌,他吐出一句话来。

    “嗯,还好”好样儿!英明伟大的总裁大人,你把别的男人给“吓跑”只是想来问候一声吗?萧遥悄叹。

    邵尊的声音又插了进来:“不会吧?原来高少爷准时来这儿报到,只是想问人家好不好?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三天两头都要接受这位高少爷的质询,怎么说我还是老板,可不想被当成保母。”

    好吵!吵得两颗心闹烘烘。

    “你呢?你好吗?”萧遥这才发现,原来这句话也是自己最想说的。这一刻,她对他“三字箴言”的问候,有了另一种体认。

    “不好。”他凝望的眸底,已经摊成泥掉,而她的身影就陷在其中。

    “为为什么?”

    “因为你。”

    因为她,他放任自己像小偷一样躲在角落,粘住幽暗玻璃窗面的眸子,就等待为那抹身影的出现再放光彩!

    有好几次,他几乎按捺不住想打开车门,想一把拉她上车,然后就像过去一样载着她,加速“逃”去

    只是他不能。

    他认为自己还可以给她更好、更合理的结果,至少他还在努力当中,在这个过程,他不愿惊扰了她,不想给她太多负担,他只想静静的看着她

    只是,见她脸不再有阳光灿烂的笑容,教他如何应一句“好”?

    “新的工作能适应吗?”他发现她又瘦了。

    “还好,邵总很照顾我的。”

    此时,不想被当成空气的邵尊,跳出来插嘴道:“别客气了,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感激我,我也不能拒人千里的,这样吧,高少作东,大家一块吃个饭,我知道有家日本料理很不错的。”

    “吃饭?”聿擎和萧遥看了彼此+眼。

    “是啊,吃饭,我跟高少也好久没喝两杯了。”最好给他来个酩酊大醉,然后

    邵尊笑吟吟走到自己的车旁,指挥道:“萧遥,你就搭他的车子好了唉,上车啊,还在发呆什么?你不想去吗?’’

    萧遥当然想!她渴望和他聚会!渴望听他说说话只是,之后呢?

    她很明白,那只会让自己更痴迷。就在她心思不定的时候,一道悦耳的铃声传起。

    “喂。”邵尊接起手机,一会儿工夫,他对着手机低咆:“你这个笨蛋!”

    怎么吵起来了?萧遥眨巴眼皮,瞧着邵总面目狰狞,还有那咬牙切齿的字句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开始逐渐惨白

    “我窝藏罪犯?开玩笑,我公司不能征求职员啊?再说人家犯了什么罪?什么?通奸诱拐?破坏别人的家庭?算什么家庭,你连人家的大门都还没踩进去呐!啥?这事决定在你?苏大小姐,你是喝醉了还是没睡醒?他会找你上床?”猛然发现什么的邵尊,忙着捂着手机,转头压低声音。

    可是对萧遥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个苏小姐,想必就是聿擎的未婚妻苏炮美。芝玛情报站怎么可能错过这些重要情报?这些天来,萧遥早已经耳闻这位苏小姐如何又如何,高苏两家的关系怎样又怎样但这都远远比不过邵尊现在所“转告”的每个字句,来得教人难堪。

    萧遥揪着襟口,眼里布满不堪的情绪,摇着头,退了两步

    聿擎铁青着脸,无视于邵尊那头的隔空交战,他整颗心只系在那张扭曲的小脸上,心头就像被虫蚁整着一般,跟着她的神色开始阵阵作疼。

    “遥——”他试图说些什么,只要能减缓她脸上的阴霾。

    她却抢先说了:“对不起,我临时想到家里还有点事,所以我先走了。”说完话之后,她直接掉头,往另一头的机车停放处走去。

    通奸诱拐的沉重罪名,让她无法承受!然而最难堪严厉的起诉,却是来自她自己心里——

    你不想吗?是的,你很想的。

    怎么办?人家正牌都站出来呛声了,再来呢?她脑海里迅速浮现电视上肥皂剧里的画面,啪!啪啪的巴掌声首先上场她连忙捂着脸颊,瞠眸喘息,就像自己真的挨着巴掌似地。

    更教人惊恐的联想是——万一那个苏小姐闹到家里头来呢?她那对自诩书香门第的爹娘,怎堪承受这“通奸诱拐”四个字的指控呢?

    想到这儿,萧遥不免有气!这样的指控实在让人很不甘心钦,他们明明还没有那么做啊,好歹有个事实,也比较让人不会那么呕呃,她想到哪儿去了?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祸水!好端端的,有什么未婚妻?而她也是自作孽,干嘛要去觊觎别人的男人?

    最直接的情绪一古脑儿地涌上,泪水含在眼眶里,萧遥骑上自己那辆“小绵羊”发动引擎打算加速离去。

    此时,一双手按住她启动引擎的动作。

    萧遥看着那熟悉的大手,想着曾经缠绕发问的修长指头、几度包裹自己的厚实掌心

    一幕幕携手的情境在她脑子里快速浮现,让她更加自觉那种不可救药的沉沦。

    这一刻,她方寸大乱,只想逃,逃离这种不快的感觉。

    最后她终于哑着声音说了:“放手。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没有的不要让我再为了你流泪,我真的不想要了,好吗?”

    她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发狠地瞪视着那双手,看着那上头遽然紧绷泛白的关节,感觉车头因某股力量而微微震动

    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不想去印证自己的想像,因为她知道自己会不忍。

    车子终于不再躁动,她盯紧那双逐渐松懈的大手,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狂吼:不要、不要

    但,他还是放了手。

    车子从他身旁飞离的那一刻,两串泪水从萧遥脸庞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