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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界,幽都山,剥衣亭。
冬涉川随着小尾巴一路追来,他没想到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九婴,而是剥衣亭的巡察。
越追冬涉川内心越焦灼:如果不来这趟九幽,娘会在枉死城里往生极乐吗?
如果从不心心念念想再见娘,这些虎狼之人会想到我还有一根软肋在九幽吗?
我已经害得娘惨死,如今死了还不得安宁。
冬涉川,你究竟何以为人子?
想罢,他想飞身行想快速追上去。刚腾空便被一道不知来历的气障打下去了。
冬涉川向内问道:
“聊苍,为何?”
聊苍解释道:
“九幽有九幽的规矩。在这里你见过满天飞的人吗?”
冬涉川气愤道:
“刚才九婴不是趁这一阵阴风走了?”
聊苍听他羡慕九婴,开心道:
“他是魔啊!魔界跟九幽从来就走得近。我若不是懒得管这些死人的事,九幽哪还需要那些阎罗王。人就不同了,来到这里的人阳气都尽了。这里就是阴气盛行的地方。你没觉得不适,那是先天一炁护持。你还真以为是你无所不能吗?”
冬涉川哪有心情听他在这里普及九界知识,慌张问道:
“聊苍,闲话少说,我娘被带去剥衣亭会怎样?”
聊苍见他确实急了,解释道:
“枉死城是枉死之人报道和超度的地方。说白了这里就是来到九幽的分差路。有的可以在枉死城生活很多年,在这里把枉死错过的人生极乐补齐了再堕轮回。你娘看来是运气不好的,来了没多久就被拉去剥衣亭,那里是销籍的地方。人一旦被销了籍,就只能堕轮回了。再世托生成什么,全凭天意。你也知道,天意的意思就是不靠谱。”
冬涉川一听,更急切了。
催动悬胎鼎,唤出平澜剑,扛着阴气,跟着小尾巴追过去。
眼见前方一行人,冬涉川在其中看到了康氏的身影。
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娘!”
那身影果然停住,刚要回头,被边上的剥衣亭巡察挥鞭抽了一下。
那声音之响,就像抽在冬涉川身上一般。
冬涉川向小尾巴道:
“小尾巴,虽然危险,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小尾巴气喘吁吁的跑着,听到冬涉川叫它,停下来问:
“都什么关头,有话直说!”
冬涉川心一横道:
“你能想办法,把他们拦下来吗?”
小尾巴嘴一抿,拿定主意道:
“能,但你得快点。”
冬涉川见他一溜烟跑走了,扬声嘱咐道:
“小尾巴,一定把命保住。你和我娘谁都不能有事。”
小尾巴并没有回头,只是冲身后挥了挥手。
冬涉川继续追赶,抬眼一看,不远处立一八角亭,上面书着三个大字:剥衣亭。
他以为自己来晚了,定睛一瞧,才看到那队伍被一推乱七八糟的花草树木缠住了。
此时,小尾巴正站在一个剥衣亭巡察的头上,向他这边张望。
见冬涉川跑过来了,挥手喊道:
“你倒是快点呀,它们可坚持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那几个剥衣亭的巡察就把那些粗枝烂叶劈的劈,砍的砍了。
此时冬涉川往队伍和剥衣亭之间一横,向着那几个巡察道
“今日无论如何,把我娘留下。”
康氏见到冬涉川,以为他也到了九幽,身子立刻就软了,哀嚎道:
“川儿,我的好孩子。你怎么也到这来了?藤伯没把你救下来吗?”
冬涉川不等答话,就见一个巡察在康氏身上又抽了一鞭子。那鞭子名叫打魂鞭。抽在身上,惊魂一般疼。康氏疼得不敢再言语。
其中一个巡察首领上前指着冬涉川道:
“念在你是枉死城温王爷的故友,擅闯九幽的事我们就不追究了。若再要阻拦,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话音刚落,冬涉川的平澜剑就向刚才挥鞭抽康氏的那名巡察飞了过去。
那巡察哪想到来者竟手持苍木界的护界法器,本想挥鞭打飞,结果鞭子折了不说,正被平澜剑一剑劈成两半。
那几个巡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康氏看着眼前的局面更是匪夷所思。
聊苍在内道:
“朋友,没看出来,你刚才那力道,杀伐决断。这一剑你在九幽要名扬天下了。”
冬涉川不屑道:
“聊苍,在我娘面前,你最好别说话。”
他向那几位巡察厉声道:
“刚才还有谁抽了我娘一鞭?”
那几个巡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敢承认。
冬涉川冷眼看过去,终是有一个巡察心下恐惧,化成一缕黑烟要跑。
平澜剑都没回到冬涉川手里,他只是用手点指,那剑就从方才的尸体处腾空而起,向那逃跑之人劈了过去。
只见一道光,那团烟雾顿时化为灰烬。
那队伍里的巡察首领颤抖着警告道:
“你胆敢在剥衣亭造次,可想过永堕九幽的后果?”
冬涉川此时彻底杀疯了,内心的仇恨完全被激发出来。
他眼睛里透出两道寒光,冷冷道:
“欺负我娘,就不行!”
说罢双手一挥,那平澜剑在几位被拉去剥衣亭的亡灵身边转了两圈。
那几个人再一看,身边的巡察都以两半的状态倒地了。
此时除了康氏,其余几个人都跪倒求饶。
“大人饶命,我等俱是枉死,生前不曾作恶。你可以看我等的人薄,上面写得一清二楚。”
冬涉川收了些戾气,向那几个人道:
“我并非九幽之徒,也无权发落你们。能逃的话,你们尽管逃吧。”
那几个人跪地赶忙磕了几个头,各自四散逃离。
冬涉川走到康氏面前,双膝跪地,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娘……”
这一声娘,好像窝在心里很久,终于能掏出来一样。
康氏惊诧的看着冬涉川,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冷冷的问道:
“你,真是我的川儿么?”
冬涉川见娘如此问,赶忙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抱着康氏的腿道:
“娘,我是川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康氏又看了看周围的那几具被劈成两半的巡察,身体有些战栗。她稍稍用力,推开了冬涉川。
冬涉川不解康氏的行为,惊讶道: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康氏一直摇头,边摇头边向剥衣亭走去。
冬涉川站起身追上去,刚要伸手扶康氏。康氏猛然回头,瞪着眼睛,呵斥道:
“跪下!”
冬涉川被那喊声吓了一跳,两腿一软,哐当,跪在地上。
康氏的眼泪如细雨一般,她自责道:
“川儿,是为娘害了你。我怀胎十年,只求你好好做人。可如今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刚才杀他们的样子,哪里还是我的川儿?既然如此……”
冬涉川正听得撕心裂肺,见康氏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便冲向剥衣亭,从亭上坠了下去。
冬涉川跪在地上,两手空握。
康氏这是再不想见她的川儿。
那轮回的丧钟敲响,山川悲鸣,河流哭泣。